第11章 白毛怪物
花夏躺在山洞裏,洞裏有微弱的光。很久,她慢慢恢複了意識,清醒過來。她艱難挪起酸疼的身子,靠在洞壁上,慢慢擡起頭。一對閃着綠光的眼睛突地跳進花夏眼睛,這對眼睛睜得大大的貼在花夏眼前,詭異至極。
花夏驚恐至極,大叫一聲,站起來退開身子。那怪物滿身銀色毛發,和眼睛一樣在洞裏微微發亮。怪物直起身子,和花夏相對而立。花夏盡量壓住心裏的慌張,沿着洞壁移動,看到一處洞口,她立馬鑽進去。
花夏沿着矮洞跌跌撞撞地跑了很久,終于走到盡頭,眼前卻是另一番景象。這個更深處的大洞穴裏,地面上長滿了密密的鳶尾,開着一簇簇的紫色花朵。鳶尾在山洞中間圍出一塊高臺,上面放有一張石床,床上有雪白的被褥。無風,頂上挂下來的絲質帳幔卻在微微晃動。
花夏走下臺階,走進鳶尾從裏,鳶尾叢中有細細的水流。她心裏撲通撲通地跳個不停,慢慢向中間走去。踏上臺階,走上高臺。花夏伸手碰了一下被子,軟的。她轉身細看洞裏的一切,倒也沒有別的東西了。她又轉身,床上赫然躺着一個人,她被吓得心裏猛地一空,後退幾步,差點掉下高臺。
那人身着一身水藍絲質長裙,外面薄紗輕動,銀白的頭發撒開在床上,一大片的明亮。花夏極力鎮定,看着那人起身,然後看到一張填滿柔弱的美麗面孔。花夏心裏暗想道:“還好我不是男人。”她吞了吞口水,壓下慌張,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正常,道:“你是人是鬼是妖?”
女子盯着她看了良久,才道:“我們見過的。”她的聲音清脆空靈。
花夏想了一會,想不起自己見過這麽一個人,只道:“我們非敵非友,你放我一條生路,也算為自己積了功德。”
女子輕笑道:“我并沒說要你的命,又何來放你一條生路之說?”
花夏松了一口氣,道:“那我就告辭了。”
說完,她轉身,女子卻已經站在了她的面前。花夏一驚,被吓得愣住。她轉頭,床上已經沒了人。她心裏暗道:“能不能不要這麽吓人,正常走路說話都不會麽?”
花夏轉回頭頓頓道:“你留我下來也沒什麽用不是?”
“我并不打算留你。”女子道。
花夏有點不耐煩起來,不管心裏的恐懼道:“那你想怎麽樣?”
女子突然拉上花夏的手,花夏渾身一緊。女子道:“帶我出去。”
花夏注意力不在她的話,只感覺拉着自己的那只手是熱的,心裏放松道:“不是冤魂惡鬼便好。”花夏猶疑道:“你到底是人是妖?”雖然她有聽過鬼神之說,但身邊人也都從沒真的經歷過,所以并不相信這些事情,而現在卻不得不往那裏想。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人,但是我肯定不是妖,也不是鬼。”女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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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會移到這裏,一會又移到那裏。這麽好的功夫,幹嘛讓我帶你出去?”花夏疑惑道。
女子道:“那不是武功,是法力。我是被映凝婆婆封在這的,并不能出去。常人看不到外面的鳶尾結界,你能看到,還進來了,所以你肯定能帶我出去的。”
花夏更加疑惑起來,但确實是自己掉下來這麽久林延銘也沒來找她,于是選擇相信道:“映凝婆婆是誰?為什麽要關你?”
“映凝婆婆我們族人的首領,為什麽要關我……有機會再告訴你。”女子解釋道。
花夏還是滿臉疑惑道:“你們族人?”
“嗯,我們央遺族住在西北方很遠很遠的一片深山中。”
“既然這麽遠,那你為何被關在這裏?”花夏繼續追問道。
女子又吱唔起來,然後道:“花夏姐姐,你就帶我出去吧,我以後都跟着你。”
花夏一驚,道:“你怎麽知道我名字?”
女子面色突然冷下來,她突然伸手掐上花夏的脖子,把花夏掐了起來,腳尖離地。女子眼神狠戾,冷着聲音道:“到底帶不帶我出去?”
花夏呼吸困難,憋紅了臉,艱難道:“我沒說不帶你出去,我只是好奇。”
女子又盯了她一會,松開手,花夏摔坐在地上猛烈呼吸。再擡頭,女子已經不見了。然後從別處傳來她的聲音:“這裏沒吃的,只有一張床讓你休息會。”
花夏想起自己折騰那麽久都沒合過眼,此時被提醒,頓時倦意襲來,身子沉重至極。她費力地站起來,拖着步子走到石床邊,轟的倒在床上。床比她想象的要軟得多,她拉上被子,一會便睡着了。
山洞裏沒有白天黑夜之分,花夏只覺得自己睡了很久,無夢。她醒來,睜開眼睛,那渾身都是白毛的怪物正與自己對臉躺着,鼻息撲在自己的臉上。花夏心裏猛地抽緊,大叫一聲翻滾下石床,接着滾下高臺,栽在鳶尾叢裏。
她被摔得渾身疼痛,骨架如散開一般,掙紮着坐起身。那怪物站在高臺邊看她,花夏覺得它并沒有要傷害自己的意思,但還是本能地害怕這些東西。一會,那怪物渾身毛發發亮,整個身子被隐在一片閃光中。亮光褪去,一個美麗的水藍身影出現在眼前,是之前的女子。
花夏站起來,怔怔道:“那個怪物就是你?”
女子眉頭一皺,正聲道:“我不是怪物,我叫藍鳶。”
“藍鳶?”花夏重複了一遍,繼續道:“你剛剛......”
“我變的,我喜歡那樣把自己包起來。我還能變成大白鳥,日行千裏。”藍鳶絮絮叨叨道。
花夏聽完,心裏只有想出去的強烈欲望。她不知道再跟這非人類在一起,自己會不會被吓死。她轉頭瞥了瞥四周,發現洞壁上有很多連接出去的洞口。花夏最後看着藍鳶道:“走哪裏出去?”
藍鳶聳肩,道:“每個洞裏的東西都不一樣,而且一直在變幻。”
“洞裏都有什麽?”花夏心裏緊張猶疑道。
藍鳶輕輕一甩頭,一縷銀發無限伸長,瞬間纏上花夏,包住她的身體。花夏一驚,頭發已經帶着花夏縮短,把花夏拉上高臺。花夏站立緊張呼吸,身上的頭發已經沒了。藍鳶看着她,放輕聲音道:“噓......在你後面。”
花夏頭皮發麻,心裏緊張到不敢呼吸,脖頸僵住不敢轉頭,頭上滲出了細細的汗珠。藍鳶突然放聲大笑,道:“騙你的啦,你們真的這麽怕怪物麽?我覺得大家都一樣啊,人也好妖也好鬼也好,都一樣。你為什麽怕?”
花夏心裏又松下來,這樣情緒大起大落,讓她精神疲倦到極點。她啞聲道:“你眨眼時間便能殺了我,我怕不怕?你剛才的樣子那麽吓人,我怕不怕?”
“哦......就是怕死嘛。”藍鳶會意,緩緩道。
花夏語塞,又轉頭看了看四周,急切道:“怎麽出去?再不出去我不餓死在這,也會被你吓死。”
“我說了,這裏的洞口都在動,我們只能随便挑一個。至于會遇到什麽,那便看運氣了。”藍鳶認真道。
花夏皺眉,心裏想,在這浪費時間倒不如幹脆往外先走再說。她随手指了一個小洞口,手還沒放下,只覺藍鳶一把抓住了她另一只手。一陣暈眩後,花夏已經被藍鳶帶到了小洞口。花夏舒緩下呼吸,道:“下次做事之前可以打聲招呼麽?”
藍鳶不理會,異常認真道:“進去吧,接下來要處處小心。”
花夏讓自己緊張起來,跟在藍鳶後面。這個剛才還讓她無奈的小女子,現在鎮定得讓她震驚,渾身都散發着讓人倍感可靠安全的氣息。
洞裏一片漆黑,安靜異常,只有腳下碎石塊被踩動的聲音,而藍鳶腳下并沒有聲音。花夏只看得到藍鳶長及膝蓋的銀白長發在前面輕輕晃動,緊緊跟在她身後。花夏道:“什麽都看不到啊?”
藍鳶扯下自己的一根發絲,繞成圈。她手指輕輕一彈,發絲發出亮光,照亮了兩個人所在的一塊區域。藍鳶把發絲放在花夏手中,花夏捏在手裏。藍鳶道:“我到前面看看,你暫且站在這裏。”花夏點頭,畢竟在這裏她幫不上什麽忙。
藍鳶往前走了一段,感覺并無異樣,轉身輕松道:“花夏......”話剛出口,牆腳飛快地伸出密集的藤蔓,纏上藍鳶的腳踝。她立馬換了緊張語氣道:“別過來。”
花夏心裏一緊,皺眉道:“怎麽了?”然後拿着發絲伸手過去,隐隐看到藍鳶在一團藤蔓中閃動的身影。她剛要過去幫忙,藍鳶又道:“我應付得來,你別過來。”
藍鳶敏捷地一一躲開,銀發纏上藤蔓,連根扯斷。手上使力,把藤蔓拔出扔在一旁。一根藤蔓飛起,虬曲彎動,繞上藍鳶的脖子。她适時伸手,手指同時被藤蔓壓在下面。藍鳶手指閃光,輕輕一勾,藤蔓斷裂極端,縮回去。藍鳶一把抓住要縮回去的藤蔓的,猛地連根拉扯出來。藤蔓掉落在地上,絲毫不動。一會的功夫,藤蔓盡除,藍鳶輕輕落下來。她習慣走路不壓地面,輕無聲。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