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章
對于女孩兒問的問題,除了朋友,林南心目中沒有別的答案。
或者要是對方标準嚴格一點,或許他倆連朋友都算不上。
不過林南沒有搶答,他也沒有在期待能從杜一庭口中說出別的答案。
杜一庭的确也說的是朋友。
對的,兩個字的回答,多簡單嘛。
這就是目前對他倆來說的标準答案。
“這樣啊,”女孩兒調皮地眨了一下左眼,“我還以為你倆是情侶呢,他還給你買喝的。”
林南笑了笑,不動聲色地說道:“朋友也可以給對方買喝的。”
“可是你倆都好帥,看起來好般配。”女孩兒說完就被另一個女孩拉了拉衣袖。
林南并不覺得自己長得很帥,只當對方是客套話,禮貌地笑着,沒有說話。
這時候他說什麽都不太合适,他既不想顯得太刻意地和杜一庭撇清關系,又不想說出什麽讓人誤會他倆是情侶的話。
杜一庭不知出于什麽原因,也沒有回答。
另一個女孩兒開口道:“又不是長得帥的就要在一起,不早了,我們趕緊回去吧。”
女孩兒玩得還有點戀戀不舍,但還是聽從了朋友的話:“那我們就先回去了,希望下次還能聽到小哥哥唱歌。”
“有緣再見。”杜一庭笑了笑。
兩個女孩兒離開前還從錢包裏翻出了一張五十塊錢放到吉他包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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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塊啊,是杜一庭今晚以來收到的最大打賞了,林南輕輕地勾着嘴角想。
收到五十塊的人是杜一庭,林南在心裏暗暗地可能比杜一庭還高興。
不過五十塊錢,真不少了,杜一庭彈了還沒一個小時吧,現在要找時薪五十塊錢的工作也不是那麽好找的呢。
以前林南和朋友計劃過一起旅游,林南會婉拒一些看起來消費太高而且看起來不太值得的項目。
直到朋友略帶不滿地說:“你不要先想到的是錢。”
或許有的人的生活條件就是可以不把錢作為第一樣要考慮的事情,可林南不是。
當朋友說出這句話時,他也突然因為明白到自己已經在不知不覺中繼承了一些母親的斤斤計較而感到有些惋惜,他也很想無憂無慮地花錢,但他不行。
林南沒錯,他的朋友也沒錯。
林南學會了用別的方式去提醒朋友選項中的低性價比,也學會了有時玩樂比性價比更重要。
實際上,林南不算得是一個十分吝啬的人,他也舍得為吃喝玩樂和人際交往花錢,但他對于自己的生活還是盡可能會精打細算。
他沒有因此而富有自卑感,看着錢包的預算去過生活并不是值得可恥的事情,但現實已經足以讓他明白,和朋友在一起時,還是應該少提錢的事情。
寧靜悠閑的夜晚,抒情動人的歌聲,杜一庭一首接着一首的表演給了林南很多思考的餘地,今晚他也沒有再總是追着林南問重複的問題。
雖然林南其實從重複裏也能感受到樂趣。
他坐在杜一庭身邊靜靜地聽着,有人再來錄像他也只是低下了頭,沒有再欲蓋彌彰地站起來。
林南給自己買的是一杯芋泥鮮奶,和杜一庭一樣,是大杯的。
只不過杜一庭那杯羅漢果才喝了十分之一,林南在回來坐下的十分鐘內,也就是杜一庭在唱第三首歌的時候就把飲料喝完了。
空空的牛奶杯和杜一庭将滿的羅漢果茶放在一起,外表都是紙杯,看不出什麽來。
就像杜一庭和林南坐在一起,別人看到的都是他們的外在,不知道他們內裏是什麽樣的人、不知道兩個人之間又有着怎樣的關系。
林南沒帶什麽東西就出門了,一晚上喝到的東西就只有那一杯鮮牛奶。
當他感到口渴時下意識就去拿杯子,手上傳來輕飄飄的感覺才想起來喝完了。
杜一庭看到他拎起杯子一點又放下的動作:“喝完了?”
“嗯。”林南笑了笑,“這家店的芋泥鮮奶好喝,下次你也可以試試。”
“喝我的吧,”杜一庭将自己的水杯和羅漢果茶都放到他倆中間,“我不介意。”
“不用。”林南将一句我介意消滅在說出口前。
杜一庭意味不明地挑了挑眉,沒說什麽,繼續唱歌。
“空心的城牆,慌亂了日常。我們沒差。就像昨天我們也沒差。”杜一庭唱道。
林南聽着覺得有些熟悉,從時曾聽過的歌詞裏分辨出這不是杜一庭的原創曲,越聽越覺得耳熟。
杜一庭昨晚唱過的,也告訴過他這首歌的歌名。
“《一瞬間》?”林南想彰顯一下自己的記憶力,也表示一下自己是有認真在聽杜一庭唱歌的。
“是《如常》。”杜一庭糾正說。
杜一庭将原曲的節奏放慢了,唱到最後部分時再次用口哨代替了吟唱。
悠揚的口哨聲比杜一庭敲過的鼓聲還顯得重,戳中林南奇奇怪怪的癖好。
普通的哼唱已經很得林南的心,像本來就善于爬樹的人還得了梯子,杜一庭哼口哨簡直犯規,逼着林南給他的歌唱打出兩百分。
林南坐直起來,又沒骨頭似的靠到牆邊上去,先嘆了一口氣,把杜一庭的注意力吸引過來了。
“為什麽突然嘆氣?”杜一庭問。
“你吹口哨太好聽了,”林南說,“自愧不如,只能嘆氣。”
林南說的話字面上明明是在表達惋惜和對自己的難過,卻有壓不住的笑意,杜一庭一聽,倒是能明白到對方是在繞着圈子誇自己,就笑了。
“我不會吹口哨,所以每次聽到別人會吹口哨,都覺得特別厲害。”林南又說。
杜一庭眨了一下眼睛。
林南把他眨眼的神情收在眼底,很普通很平常的一下眨眼,比普通平常的眨眼又慢了一點,也不像是若有所思,他分辨不出來那有沒有蘊含着什麽含義。
他聽見他說:“吹口哨挺簡單的啊。”
林南擡了一下眉:“并不是哦。”
“我教你,”杜一庭抱着吉他往林南身邊稍微挪了一下,以便讓林南更好地看到他的口型和動作。
“先把嘴張成O型,小一點,不用太圓,扁一點,舌頭得像這樣,”杜一庭一邊說,一邊慢慢地從嘴裏吹出氣,又用手拟作舌頭給林南示範姿勢。
“不不不,我不學,我學不會,”林南一邊說着不,一邊皺着眉條件反射似地跟着杜一庭撅起了嘴。
“輕輕地吹,不用太用力。”杜一庭不費吹灰之力就吹出了婉轉的聲調。
林南學了一下之後就覺得自己看起來特傻,心知自己不能成功,學了嘴型學了舌型也不願意吹出聲。
見杜一庭要湊過來看,林南頓時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偏開臉推開了杜一庭。
手心按到了杜一庭的臉頰上,慌亂中感覺皮膚還挺好摸的,緊實光滑。
“不用教我了,”林南推開人後才收回了手,把臉轉回去,臉上還挂着無奈的笑意,“之前室友教過我幾回,我也沒學會。”
“不是很難。”杜一庭覺得林南是能學會的。
“但我也沒必要非要學會。”林南嘴角和眉頭都彎着,“我對自己能不能吹口哨沒那麽執着。”
“好吧。”杜一庭也不勉強對方。語調淡淡的,也像帶了點無奈。
“我應該把你的聲音錄下來,之後慢慢欣賞。”林南開玩笑說道,語氣裏有點惋惜。
林南到現在都沒有拍過杜一庭一張照、錄過他一句歌聲。
杜一庭又笑了:“下次吧。”
十點早就靜悄悄地過去了,從戲樓這邊走出去的的游客越來越少。
杜一庭在沒帶變調夾、說了幾次嗓音狀态不好的情況下也唱了一個多小時,就想提前結束了。
“最後一首歌,”杜一庭抱着吉他,低聲問,“你想聽什麽?”
夜色沉沉,聲音也沉沉。
杜一庭的身邊已經只有林南一個了,他問的人自然也是林南。
時間還挺早的,林南除了驚訝一下對方那麽早就要收檔後沒有想太多。
這次他沒有再把選歌交給對方,直接說了一首他最近聽得還挺頻繁的一首歌,也沒管歌名聽起來是不是會容易讓人聯想到別的地方去。
“《你就不要想起我》?”林南說。
這名字偏偏就讓人容易誤會。
杜一庭怔了一下,倏地笑了一聲:“那我肯定會想起你的。”
這下換成林南怔了一下,不太明顯,但實實在在是有被杜一庭快速的回答撩了一下。
越是直男的人,在顯現一點無意識撩人後,越致命。
不過,他倆都忘了,想起和不想起,前提是分別。
“我沒有那個意思,”林南笑着吐出一口氣,解釋說,“我當然也會想起你,不過這歌的确就是我最近聽得比較多的一首歌,所以一下子就想起來它了。”
林南确實沒有想過拿歌名試探什麽,只是潛意識的東西就誰也說不清了。
杜一庭知道林南說的那首歌,也知道怎麽唱,但他最後一首歌還是沒有唱林南點的歌。
“我給你唱一首我最近新學的吧。”杜一庭勾了勾嘴角。
“好。”林南笑了笑。
“《如果聲音不記得》。”杜一庭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