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沒
平淵三中。
做完課間操回來,苗脆發現桌肚裏多了一盒小熊餅幹,餅幹上面還夾了一張小紙條。
她打開紙條,上面寫着:苗脆,希望你天天開心。
“……”
“周向楠,你有看見是誰把這個放我桌肚裏的嗎?”苗脆對同桌問。
周向楠搖搖頭,“沒注意。”
“什麽啊?”馮舒舒腦袋湊過來,受不鳥地道:“怎麽又有人送你吃的啊?送什麽不好,還偏送你餅幹。”
苗脆還在那迷惑,馮舒舒躲過她爪上的餅幹,“給我吧。”
“……”
“喂,你又來。”苗脆無語到發指,“那是送我的诶,又不是送你的!”
馮舒舒把餅幹背到後面,就是不還給苗脆,振振有詞地說:“要是別的我才懶得搶你的,你哥說了,你吃棒棒糖了就不能吃餅幹。”
“……”
因為這事,苗脆上課的時候臉都是黑的,周向楠瞥了她一眼,勸道:“你別生氣,馮舒舒也是為了你好。”
“好個屁,那是我哥給了她一筆巨款當監督費。”苗脆咬牙切齒地說。
周向楠:“……”
可能為了彌補沒有吃到餅幹的痛苦,苗脆又問周向楠借了張A4紙,在上面洋洋灑灑寫了一篇小作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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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飯時,顧沾看着小姑娘遞過來的小作文,似覺得忍俊不禁,眉目擴開笑意,讀出用綠色熒光筆勾勒的那幾個大字:“忏悔書?”
“嗯嗯。”苗脆點頭。
忏悔書內容如下:
1.苗脆不應該捉弄顧沾。
2.苗脆不應該跟顧沾頂嘴。
3.苗脆今天早上不應該偷偷在顧沾背上貼便利貼。
昨晚苗脆有反思自己的行為,從今以後,苗脆會努力……
一字一句,都流露着真心實意,顧沾失笑:“怎麽寫這個,哥哥又沒怪你。”
苗脆說:“可是我心裏自責,必須要寫了才舒服,顧沾哥哥,今天早上我不是故……”
“好吧,我當時是故意的,但是很快就後悔了。”苗脆給顧沾夾了片土豆,“你放心,我以後不整蠱你了。”
顧沾擡頭揉揉她腦袋,“知道錯了就行。”
“……”
這個不算犯錯吧,就開開玩笑而已啊。
苗脆點頭:“嗯嗯。”
“哥哥……”
苗脆正要說什麽,顧沾道:“不過,”
“啊?”
男人低笑了下,拖着尾音:“沒人要的,老男人?”
“……”
“我亂說的。”苗脆坐直了些,“你可別當真,你還年輕着呢。”
“哦?”顧沾慢悠悠抿了口咖啡,“那你一開始見到我的時候,為什麽叫我叔叔?”
“……”
苗脆:“口誤。”
“口誤?”男人似被逗笑。
“對呀。”苗脆點頭。
顧沾牽着唇,“好,哥哥将你這份忏悔書收下了。”
苗脆甜甜一笑,埋頭刨了口飯。
過了一會兒,她手伸過去,扯扯顧沾的袖子,眨巴了一下眼看着他。
“嗯?”顧沾挑眉。
苗脆道:“哥哥,我突然想吃餅幹,你去給你買好不好。”
“……”
“好不好嘛。”苗脆撒嬌。
軟軟的小姑娘這麽乖,顧沾狠不下心來拒絕,他道:“你的零花錢不夠買?”
“我零花錢每天就十塊錢啊,今天早上已經花完了。”苗脆咳嗽了起來,她的感冒還沒完全好,等咳完了,她才繼續說道:“我拿去買文具去了。”
見她咳嗽,顧沾心更軟了些下來,沉默半秒,依了她的意:“行,先把藥吃了,吃完藥,哥哥帶你去買。”
“謝謝哥哥,哥哥最好了。”苗脆眼睛彎成月牙。
嘗到了嘴甜的好處,這兩日苗脆都特變乖,惡作劇是沒有了的,跟顧沾相處還算愉快,這日早上,她又對顧沾撒嬌,想用水餃蘸着白糖吃。
“一勺就可以了哥哥。”苗脆可憐巴巴地說。
顧沾抵不住她那副小樣子,最終點頭:“行。”
因為只有一勺,苗脆每次都只舍得蘸一小點,顧沾坐在她對面看着,竟生出一點同情的感覺,忍不住開口問她:“小孩,你怎麽就這麽喜歡吃甜的東西?”
含了點笑意,“不覺得膩嗎?”
苗脆說:“遺傳的。”
她嚼完嘴裏的水餃,道:“我媽媽也愛吃甜,比我更誇張,就因為吃糖這個事,她跟苗肅他爸才過不下去離婚的。”
女孩說得雲淡風輕,情緒沒什麽變化,但她那句“苗肅他爸”出口,顧沾心頭微滞,突然并不想就這個話題再談論下去。
也有些後悔,挑起這個話題。
他并不知道小姑娘喜歡吃糖,是因為遺傳,一直以為她比普通小孩子要誇張些,因為糖好吃,因為糖甜,才去吃。
但他知道,苗脆的母親,是被苗肅的親生父親殺死的。
所以雖然嘴上調侃,但細思這個事,他也算能理解苗肅為何這麽伺候苗脆,慣出她一身的小毛病,也能在苗肅提出讓他照顧苗脆時,猶豫之下,也答應了他。
“後來我爸爸帶我媽媽去檢查,醫生說可能是心理問題,而不是身理問題。”苗脆嘆了口氣,“可惜啊,還沒把這個心理病治好,我媽就死了。”
小姑娘臉上也沒有太多傷心難過,似乎事情過去太久了,再提起來時,已經無法起什麽波瀾。
她說完這句,等了半天也沒等來顧沾驚訝“你媽媽死了?”,想他可能對她家的事情有一些了解的,苗脆就埋頭專心吃水餃,沒再說話。
半晌,男人道:“對不起。”
“啊?”
“我不應該問你那個問題,讓你想起你媽媽。”顧沾道。
“沒關系啊。”苗脆沒所謂地說。
“那你呢?這樣嗜糖也不是個辦法,也要看心理醫生嗎?”顧沾問。
“要看啊,我哥哥說得等我成年,不然沒法根治。”苗脆說。
顧沾想了想,試着問:“其實哥哥很好奇,你明知道吃糖多了自己會受罪,為何不能控制住自己?”
“……”
苗脆說:“我也想啊,可是我的身體每一刻都在叫嚣着,甜即——”
“正義!”苗脆捏住拳頭,舉了起來。
顧沾:“……”
“所以我自己也沒辦法嘛。”苗脆收回拳頭,摸摸鼻子。
顧沾突然笑了下,“沒關系,你住哥哥這,哥哥一定管好你身體裏那股叫嚣。”
“……”
好半天,苗脆奶兇道:“沒人性!”
下午放學回家,苗脆打開鞋櫃,嘴裏念叨着“該寵幸哪位大寶貝了呢”,糾結半天,抓了一雙沒穿過的橘色拖鞋來穿。
苗脆背着書包,踩着橘色拖鞋路過顧沾的房間時,發現這人今天居然沒有鎖門,門半開,裏面空無一人。
她對着空氣叫喚了幾聲“顧沾哥哥”,也沒人理她。
苗脆打開手機,又将顧沾給她發的那條“哥哥今晚有事,不回家,給你叫了外賣”的短信看了一遍。
頓時,小臉露出猥瑣的菊花笑容。
以防萬一,苗脆跑進書房看了看,又跑去廚房。
确定顧沾就是不在家後,她挺直脊背,昂首闊步踏進顧沾的房間。
本以為要費些功夫才能翻出那罐白糖,但沒想到她一進房,那罐白糖乖嚕嚕地立在男人床頭的案櫃上,第一眼就被她捕捉到。
“小寶貝,媽媽來了!”苗脆紅着眼睛沖過去。
她已經迫不及待,待會顧沾給她點的外賣送來,她将白糖撒在每一道菜上的畫面。
天了,好久都沒有這麽爽過了!
苗脆捧住白糖罐,狂親了好幾口,似為了有儀式感,她沒忙着打開,想等外賣送來了再打開。
刷了幾道數學題,門鈴終于響了。
這次給苗脆送外賣的,同樣是顧沾那個助理。
苗脆拿了外賣後,一樣樣擺好,然後将白糖罐扒拉過來,打開。
下一秒,臉像是被焦糊的鍋底拍了一巴掌,變得黑乎乎的。
罐子根本沒有白糖,白糖不知道去哪了,裏面只有一坨小小的紙團。
苗脆将紙團倒出來,揉開,是兩行龍飛鳳舞的字:“小孩,想偷糖吃?”
下一行:“想都別想。”
苗脆:“……”
氣死了,她要氣死了。
苗脆頭頂冒煙。
顧老男人居然敢玩弄她!
好過分。
吃完外賣,苗脆心裏那股氣還沒消,她從書包裏掏出幾只熒光筆,朝顧沾的房間走去。
晚上十點半,苗脆合上五三,打開房門把頭探到外面。
雖然房間的走廊上和客廳裏都亮着燈,但是過于安靜,讓她覺得心裏空落落的。
苗脆有點不敢去廁所刷牙洗臉。
以往雖然也有大晚上顧沾還沒回來的時候,但是她知道顧沾會回來,只是早晚的問題,但是今天顧沾跟她說,他不會回來,那麽從今天晚上到明天早上,家裏只會有她一個人。
想想就有點害怕。
苗脆抓抓頭發,在房間裏走了兩圈,摸出手機來敲。
小脆脆:【顧沾哥哥,你今晚真不回家了嗎?】
過了有半分鐘,那頭都沒回,苗脆沒耐心等了,直接打了電話過去。
電話響了一會,才被接聽。
“喂。”男人低醇的聲音響起。
“顧沾哥哥……”苗脆柔柔地喊他一聲。
“還沒睡啊。”顧沾不知道在什麽地方,那邊有些吵。
“你今晚真的不回來了嗎?”苗脆癟癟嘴。
顧沾嗯了聲,“哥哥在外面有點事,明天早上回來,你在家裏乖乖的,早點睡知道嗎。”
苗脆眼睛一下子有點紅,不高興地道:“你怎麽能留我一個人在家呢。”
“……”那頭似乎愣了一下。
苗脆吸了吸鼻子:“我不要一個人在家,你回來,馬上回來!”
“……”
男人沉默幾秒,“小孩,你不會哭了吧?”
“嗚嗚嗚你竟然留我一個人在家,我哥哥都不會這樣……”那種孤單的,寂寞的,無助的,害怕的情緒,一下子湧上苗脆的心頭,将她包圍,苗脆蹲到地上,抽泣聲漸大。
“……”
似無可奈何,又別無他法,那頭安靜幾秒,哄人的語氣:“乖,不哭,哥哥這就回來。”
作者有話要說: 苗·膽小鬼·小哭包·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