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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榮光21 (3)

責,不是你的錯。”

***

一方有難,八方支援。

這些天來自全國各地的各個救援隊拼盡全力搜救受災人,對他們進行救治,然後再安頓好災區人民。

無數的志願者趕來災區前線幫忙,全中國的每個行業都在為災區捐錢捐物資。

每個人都在盡自己的所能,出力幫助宜安走出困境。

林疏清所在的醫療隊在災區呆了一個星期才返回沈城。

七天的時間,林疏清見了無數人死亡,接了各種各樣不同程度的傷患,每天休息的時間十分有限,餓了就啃幾口面包,渴了就灌幾口水了事。

每天睜眼是受災的人民,閉上眼是瘡痍的河山,心情非常沉重。

回去之前她并沒有見到刑慕白,也不知道他什麽時候才可以回沈城,但感覺應該也快了。和他一起在災區救援,雖然經常見不到面,做着不同的工作,各有分工,但目的是一樣的,這種感覺讓林疏清的心裏有一絲慰藉。

返程的途中林疏清和其他醫護人員一樣,全都疲累的靠着座椅就沉沉地睡了過去,直到下飛機,各自回了家休息。

因為連續一星期的高強度高難度工作,醫院那邊一早就說了給他們幾天假期休息調整,林疏清推開家門把行李扔到一邊就扒了衣服進了浴室泡澡。

在浴缸裏短暫的睡了一會兒,洗好後裹上浴巾回了卧室的床上繼續睡。

身體已經幾乎勞累到極限的她只眼閉上眼就能立馬睡着,這對長期睡眠狀态并不好的林疏清來說十分難得,這一覺睡的簡直昏天暗地,不分白晝和黑夜。

其實在林疏清回來後,災區的官兵救援隊确定百姓們全都安全撤離,也就返了回來。

只不過刑慕白回來後沒有和林疏清一樣倒下就睡,他到了消防隊洗了澡換了衣服後先是去向領導彙報情況,然後又回了一趟家。

這次刑晗珺破天荒的主動和他談了下他以後轉職的事情,一直以來特別反對刑慕白呆在一線不撤下來的刑晗珺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次地震的影響,說不再過多強硬的要求他,到底什麽時候去大隊,他自己拿主意,至于支隊領導那邊,他自己去交涉。

刑慕白和母親談完就回了房,躺在床上休息時突然想給林疏清打個電話,她比他早一天回來,卻一直都沒有聯系他。

刑慕白這人相對于發短信還是更喜歡也習慣打電話。不過通是通了,但沒有人接聽,一連三通,始終都沒有人接。

和那次在海邊的情況有點相似。

刑慕白坐起來,下了床推開門走出去。

然後敲響他對面的門。

正和蘇南視頻的刑信晗聽到敲門聲把平板放到床上跑下來開門,刑慕白見了她就直截了當地說:“幫我問問蘇南,林疏清家在幾樓。”

刑信晗一臉“哥你有情況”的表情,然後跑回去把平板抱過來拿給刑慕白,“喏,自己問。”

刑慕白看了她一眼,刑信晗無所畏懼地聳肩,他将視線轉開,看向視頻裏的蘇南,問他:“抱歉打擾你和小晗聊天,能說下林疏清家具體在幾樓幾室嗎?”

蘇南說:“13樓,1301室。”

刑慕白道了謝就把平板還給刑信晗,轉身下樓。

到了林疏清那棟樓的樓下,刑慕白才發現沒有卡是上不了電梯的。

于是耿直的刑隊長,開始爬樓梯。

從一樓爬到十三樓,到他站在她家門口時,依舊臉不紅氣不喘,呼吸平平穩穩的。

他擡手按她家的門鈴,沒有回應就再按,到後來刑慕白都開始拍門板,喊她:“林疏清?在不在裏面?開門!”

在睡夢中的林疏清迷迷糊糊之際聽到有人喊她,那個聲音由遠處傳來,特別模糊不清,半晌,她睜開眼睛,這才發現是有人敲門。

她身上還是那條浴巾,林疏清拉開衣櫥找出衣服穿好,這才揉着眼睛皺眉出了卧室去看看到底是誰。

在貓眼裏看到了外面站着的男人,林疏清更加清醒了點,她急忙打開門,瞪大眼瞅着刑慕白,愣愣地問:“你回來了?”

問完又說:“你怎麽會來這裏?”

刑慕白斂眸,一言不發。顯然是覺得她這兩個問題問的都挺白癡的。

“再不開門我可能就會強行闖了。”

林疏清笑了下,說:“我在睡覺。唉,你可以提前給我打電話讓我給你開門……”

“打了,你沒接。”他淡淡道。

“啊,我忘記了,是我自己開了靜音想好好睡覺來着……”她沒說完就倏而頓住,驚訝地瞪着刑慕白,然後快步跟上去,湊在他的身邊問:“你不會爬樓上來的吧刑慕白?”

刑慕白斜了她一眼,唇角微翹,“倒是沒睡迷糊。”

“哇你可以啊隊長,這可是13樓,你都不喘的嗎?”林疏清的目光在他身上來來回回的打量着,寫滿了驚嘆,然後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特別有力量的手臂,“隊長體力超棒嘛!”

刑慕白抓住她作亂的手,緊緊地桎梏在手心,低了頭看她。

他怎麽就聽出了別的意思來。

林疏清的心頭一跳,微微仰起臉望向他,兩個人的目光相撞,她的手攥成拳頭摁在他的掌心裏,身體向他越來越靠近,就在林疏清的腳尖都踮起來後,她的眼眸撲閃了幾下,說:“你的眼睛好紅,是沒休息就跑過來了嗎?”

本來暧昧的氛圍被她一句話就打破,刑慕白舔了舔嘴角,意味不明地笑了下,随即松開她。

林疏清讓刑慕白在客廳的沙發坐下,倒了兩杯水,遞給他其中一杯,然後自己在他旁邊的地毯上坐了下來。

刑慕白:“……”

這人毛病挺多啊,放着好好的沙發不坐,非得坐地毯。

林疏清邊仰頭喝水邊打開電視,結果播放的還是關于宜安地震的消息。

“到26號中午12:00,已确定有54467人遇難,284913人受傷,15764人失蹤……”

新聞還在播報着災區的情況,林疏清和刑慕白安靜的聽着,誰都沒再說話。

過了片刻,林疏清摁掉了電視,整間屋子一時間沒了聲音,氣氛沉默。

林疏清找話題問他:“你去宜安之前是不是說回來有事要和我說的?”

刑慕白微怔,确實是有這麽回事。

他點頭,“嗯”了下。

林疏清放下水杯,将手肘支在沙發上,撐住腦袋,歪頭看着他,嘴角盈着淡笑,“什麽事?”

刑慕白垂頭,眼睫下榻,落在他眼裏的她坐姿有點妖嬈,女人的臉蛋瓷白又光滑,她的上身穿的運動吊帶背心,特別凸顯她的身材,尤其是豐盈的胸部和盈盈一握的細腰,下身只穿了一條到大腿根的超短褲,兩條又細又直的美腿就這樣露在外面。

刑慕白不是沒見過女孩子這樣穿着,其實有太多的女孩都會這樣穿,小晗在家裏也習慣這樣。

可此時此刻,就是有哪裏不一樣。

到了她這兒,感覺就完全不同了。

“刑慕白?”林疏清望着他喊他的名字,“你在出神嗎?”

刑慕白的眼睑微顫,他瞥開目光,淡淡地說了一句:“你就不能好好穿衣服?”

林疏清愣住了。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的衣服,不解:“怎麽了啊?我哪裏沒好好穿衣服了?”語氣有點委屈。

刑慕白:“……”

“搞了半天你就是要和我說這個?”林疏清眼睛瞪的渾圓,不可置信。

“不是,”他說着作勢要站起來,被林疏清先一步摁住肩膀,她的腿跪在沙發上,上半身湊過去,距離他極近,眼尾挑起來,唇邊帶笑,“那你告訴我,你想和我說什麽?”

女人都是有直覺的,林疏清很确定刑慕白有很重要的事要和她說,應該就是她心裏想的也期待的那件事,所以她這次不想放過他,今天不逼他說出來絕對不放他走。

到底是男女力量差距太懸殊,再加上刑慕白又是個軍人,長期堅持訓練,幾乎要趴在他身上的林疏清直接被他像拎小雞仔似的給拎了起來,放到一邊。

然後他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盯着坐在沙發上有點生氣地瞪他的女人,突然之間有點想笑,嘴角噙上笑說:“換衣服跟我出去一趟。”

林疏清不開心:“不去!”

“不是要聽嗎?”刑慕白舔了舔嘴唇,繼續說:“你跟我去個地方,我說給你。”

本來賭氣煩悶的林疏清聽到他說的話立刻擡起頭,黯淡失落的眸子裏重新燃起了光亮。

“不去?”他挑眉。

一秒後,沖進卧室換衣服的女人對刑慕白嚷:“等我!換個衣服再化個妝行不行啊!!!”

刑慕白心想,還化妝,灰頭土臉醜不拉叽的模樣都見過了……

林疏清折騰了半個多小時才從卧室出來,她化了淡妝,唯一比較明顯的是嘴唇的顏色比剛才濃了一些,衣服換成了一件黑色的長裙,胸部往上和衣袖都是镂空的蕾絲,後背能透過镂空的花紋看到她漂亮的蝴蝶骨。

刑慕白在看到她的那一瞬微微驚訝,他後知後覺的發現女人化妝打扮後和之前确實是有區別的。

變得更加媚了。

一颦一笑都像是在故意勾引人。

林疏清的手機還拎了個袋子,走到他面前後把袋子遞給他,刑慕白目光詢問,她說:“上次借我的衣服。”

刑慕白沒說什麽,接了過來,和她一起出門。

車開出沈城林疏清才發現他要帶她去的地方是哪兒。

不到三個小時,黑色的吉普停在了臨陽的海邊。

時間剛好是下午五點半。

這次可以一起看夕陽。

兩個人下了車,腳踩在松軟的沙灘上,一同往前走。

刑慕白左手手臂微彎,上面搭着她還給他的外套,林疏清來的時候不知道會來海邊,為了搭配黑色的長裙專門穿了一雙漂亮的高跟鞋,這會倒是特別不方便。

于是她捉住刑慕白的胳膊作為支撐,彎腰擡腳把鞋給脫了下來,拎在手裏,就在林疏清光着腳丫平平穩穩地站在地上後,剛打算把她的手從他右臂上放下來,刑慕白速度比她更快,寬大的手掌直接把她的手包在了手心。

他的掌心溫熱幹燥,皮膚有點粗粝,但觸感還挺舒服的。

林疏清仰臉望向他,而後笑起來,逗他:“隊長,哪能随便牽女孩子的手。”

刑慕白笑了下,“沒有随便。”

“我挺認真的。”

“林疏清。”他輕聲喚她的名字,仿佛每一個字都是在心裏重複了無數遍才肯喊出來的那樣,流利熟稔中帶着纏綿缱绻,是屬于刑慕白獨有的柔情。

她沒有說話,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同他對視着。

“我承認,我是喜歡上你了。”

林疏清的心,突然間就停跳了一秒,下一刻又開始近乎瘋狂地震着左胸腔,像是紊亂而緊密的鼓點,毫無節奏可言。

在他的下一句話說出來之前,她就問道:“那你要和我在一起嗎?”

刑慕白被氣笑,這人怎麽不讓他把話說完呢。

“這不是我要不要的問題,”刑慕白說:“選擇權在你手裏,是你要、還是不要?”

林疏清毫不猶豫,“我當然是選擇在一起啊。”

“想好了?”

她堅定地點頭,“嗯。”

他深深地吐了一口氣,喊她:“林疏清,你要知道,我這個職業,随時可能沒命。”

“接受得了嗎?”

“接受得了。”她暗自咬了咬嘴唇裏的軟肉,“我都懂,也理解。”

說完她就揚起淺笑,眉眼彎彎,“不能接受我幹嘛明知道你是消防員還主動追你啊。”

海邊吹起海風,林疏清披散的長發随着風飛舞,遮到了她的臉上,她的一只手還被他抓着,另一只手拎着鞋,根本騰不出手來把頭發理順。

就在林疏清把手裏的鞋扔到沙灘上,剛擡起手打算自己撥撥頭發時,刑慕白率先給她把擋在眼前的發絲理開,林疏清的手就停在臉邊,和他的碰了下。

她莞爾,突然發現刑慕白這人其實還挺細心挺會照顧人的。

刑慕白把一直搭在手臂上的外套抖開披到她的身上,林疏清不老實地勾住他的脖子,踮起腳湊近他,說:“之前讓你幫我你不幫,現在不說你都知道給我披衣服啊?”

因為她的動作,堪堪披在她肩膀上的外套有要下滑的趨勢,刑慕白眼疾手快的攏住,手摁在了她的後背上。

霎時她又往他的懷裏撲了一些,兩個人湊得更近,就近在咫尺。

林疏清有一瞬間的驚訝,随即笑的更甚。

“刑慕白。”

“嗯。”

林疏清一只手依舊勾着他的脖子,另一只手擡起來,用食指在他高挺的鼻梁上輕輕點了點,說:“我覺得……現在這樣挺适合接吻的。”

他低聲哼笑了下,喉結滾動,吐字:“怎麽這麽能鬧。”

下一刻,他的手抓住她作亂的手指,薄涼的唇覆過來,貼到她柔軟的唇瓣上。

林疏清的眼眸在他的唇吻住她的那一刻驀然閃亮了一下,旋即輕緩地合上,她踮着腳丫,仰頭開始回應他。

刑慕白松開抓扯着她手指的手,扣住她的後腦,手指穿插/進她的發絲柔順的發絲間,把她桎梏在懷裏,一點一點地加深這個吻。

林疏清的雙手攀在他的脖頸上,溫順地迎合着他。

唇齒間的糾纏由溫柔變的激烈,刑慕白漸漸暴露本性,開始強硬霸道起來,甚至略帶粗暴,用牙齒去咬她,啃噬着她軟軟的唇肉,膩滑的舌同她的勾纏在一起,用力地扯進自己的嘴裏含住。

完全不像是第一次接吻。

完全不像。

林疏清一上來就被欺負慘了,她不滿地用手肘推搡他,眉頭微蹙,看上去很不舒服。

刑慕白松開她,在退出來的那一瞬用舌尖把那道銀絲卷進自己的嘴裏,斜勾了下唇,輕啧。

她的眼眸裏盈着水光,都這樣了還忘不了逗他:“隊長,你真是第一次親女孩子嗎?感覺你經驗挺老道的啊~”

刑慕白舔了舔唇角,低哼着笑,“本能而已。”

“無師自通?”她眨着眼問,随後又補充:“唉,其實還差了點。”

被嫌棄吻技差的刑慕白:“……”

林疏清湊在他耳邊說:“哪有你這樣粗暴的,恨不得把人家吃了似的。”

刑慕白眯眼:“……”

他默不作聲地把外套給她穿好,然後林疏清把手滑進他的指縫,拉着他往前小跑,白皙的腳丫踩進拍過來的浪花裏,沾上了沙粒,她開心地輕聲笑着。

刑慕白被她抻着手,邁着大步随她往前走,林疏清回頭看向他,眉稍眼角都是笑意,那雙漂亮的眼睛毫無掩飾地表達着“我很開心”,像極了璀璨的星空,明亮而燦然。

她回眸的那一瞬間,他的心裏像是有什麽突然破土而出,飛快地滋芽生長,蔓延纏繞,最終把他圍裹得水洩不通。

林疏清幹脆轉過身來,拉着他的手倒退着走,因為心情愉悅,她的步伐愈發輕盈,幾乎都要一蹦一跳地那樣走路。

林疏清晃着他的手,喊:“刑慕白!”

他翹起嘴角,“嗯”了下。

她歪頭,一步步往後退,笑的肆意而陽光,繼續喊他:“刑慕白!”

他懶懶地應:“在。”

林疏清停下來,扯着他的手指,她清了清嗓子,語氣故作嚴肅了一些,“刑慕白。”

刑慕白站在她的面前,一如既往地站的筆直,猶如挺拔的白楊,回她:“到。”

林疏清盯着他的眼睛,眼底盛滿了笑,問:“組織有話要問你。”

刑慕白隐隐地忍着笑意,裝的一副正經嚴肅的樣子,“組織請問。”

“你有多喜歡林疏清?”

刑慕白垂眸望着她,目光坦然而平靜,就像是沉靜的大海。

他沒有立刻回答她。

有多喜歡?

刑慕白想,他也不知道自己有多喜歡她,但他清楚這種喜歡是完全不能用具體的數字來表達的。

一百分,一千分,乃至一萬分一億分都不能夠。

他只明白她是他的例外,別人不被允許的,她可以随意,哪怕打破了他慣有的原則都沒關系。

他不喜歡吃的東西,只要是她給的,他都會好好吃完。

他忍受不了約會遲到,但因為是她,多久他都能等她來赴約。

他生日那晚她随口念叨說沒有看到夕陽的美景特別遺憾,隔天他專門從消防隊出來又開車到了這裏,拍了一張她喜歡的夕陽景色,保存在了手機裏。雖然他并沒有給她看過。

她每次出了意外,他想的全都是,他拼了命保護的姑娘,一定不可以有事。

刑慕白的腦子裏閃過很多很多的畫面,全都是和她的回憶。

直到他的腦海中浮現出他們在災區因為餘震被困在洞裏抱在一起的場景。她為他哭。

他聽到她哭的那一刻,簡直都有想把命給了她的沖動。

如果非要硬描述一下的話,那大概就是——

“我可以為了國家為了人民而犧牲,但卻是因為你才更貪戀活着。”

“林疏清,喜歡上你之後,刑慕白變得貪生怕死了。”

“因為他想和你一起過完屬于你們共同的餘生。”

因為他怕,怕他真的犧牲了,那個喜歡他的傻姑娘,過得不好。

刑慕白說完後緩了下,問:“這樣,懂嗎?”

林疏清愣愣地瞪着他,神情怔然,眼睛裏泛着光。

海邊的風還在不斷地吹着,她的長發随着海風不斷地飛舞,腳下的潮水退去,露出她沾了泥沙的細膩瑩白的腳丫,到腳踝的長裙裙邊被剛才撲過來的海水打濕,此時也正被海風卷起一抹弧度,盈盈飄揚。

片刻,又一波海浪襲來,林疏清突然提起裙擺擡腳就向刑慕白揚了一腳的水花。

霎時,他的褲腿盡濕。

林疏清搞完事情就笑着跑開,刑慕白愣了下,還在等她回答的他完全沒有想到她會突然這樣鬧自己,一點防備都沒有。

林疏清提着裙子淌着水往前跑,刑慕白很快就追了上去,他稍微俯了身,一把圈住她的腿,将林疏清給直直的抱了起來。

林疏清瞬間比他高出一截,她的手撐在他硬實的肩膀上,低下頭斂了眼睫凝視他,眸子裏盈着淺笑。

然後她湊近他,笑吟吟地對他說:“組織心情好,給你個獎勵。”

刑慕白微仰着頭看她,漆黑的瞳仁像是平靜無風的黑夜,林疏清的雙手捧住他的腦袋,手指擱在了他那頭利落的板寸上,有輕微的刺痛感。

随即,一個很輕柔的吻落在刑慕白的眉心處。

在她的嘴唇碰到他肌膚上的那一刻,刑慕白的眼睛閉上了一瞬,喉結不受控制地滾動了一下。

遠處海天相接的地方鍍着橙紅色光芒的夕陽正緩緩下落,即将隐匿到海平線以下,天邊的彩霞映紅了海面。

夕陽無限好。

刑慕白在林疏清身側而立,兩人終于一同看了一次最美的夕陽。

“刑慕白,你認真回答我。”

“什麽?”他扭臉,與她促狹的目光相撞。

“今天的夕陽,是不是特別美?”她挑眉問。

他想起上一次他們在海邊的對話來,短促地笑了下,依舊是那兩個字,“還行。”

林疏清:“……”

這人還能不能聊天了?!

第一次被刑慕白搞得完全不知道要怎麽接話的林疏清想把手從他的掌心抽出來,掬一捧海水揚他,出口氣。

然而,并沒能得逞。

她根本就沒有掙脫開。

反而還被他輕松一扯就“主動”投懷送抱了。

刑慕白把她拽進懷裏,這才松開她的手,擡起來摟住她的肩膀。

林疏清偷偷伸出手撓他癢,他不躲不動,只是輕描淡寫地說:“別鬧。”

林疏清撇撇嘴,“哦”了聲,用手環住他的腰身,歪頭靠在他的肩前,心滿意足地蹭了蹭,像只撒嬌的小貓兒。

刑慕白看向前方的目光收回,斂了眼眸垂首,像是有心靈感應,林疏清在那一刻也仰起了頭。

霎時,四目相對,她向他肆然一笑。

刑慕白眉目舒朗,擡手輕輕地彈了她一個腦瓜崩兒。

那句“還行”,确确實實是他最真實的表達。

天高海闊,風景再美,又怎能及得上懷裏姑娘的一分一毫。

……

從海邊回到縣城裏,刑慕白和林疏清在要吃飯的地方遇到了楊志勇。

已經退役的楊隊長是來帶着妻女吃晚飯的,刑慕白喊了聲楊隊和嫂子,然後給林疏清介紹人,林疏清淺笑着禮貌地微微颔首,說了句楊隊長好和嫂子好。

楊志勇朗聲笑,調侃刑慕白:“怎麽?女朋友?”

刑慕白揚了揚嘴角,坦然應聲:“嗯。”

楊志勇“喲”了下,說稀罕,二愣子終于開竅想通要交女朋友了。

刑慕白笑了下,沒說什麽。

交談了幾句刑慕白才知道今天是楊隊長的女兒十八歲生日,所以一家人才訂了餐廳過來慶祝。

既然遇到了,楊志勇怎麽可能再放刑慕白走,拉上他和林疏清一起聚了頓晚飯。

到了飯桌上楊志勇想和林疏清說話時頓了下,刑慕白及時說:“林疏清。”

楊志勇眯眼笑着點點頭,而後又若有所思說:“這名字聽起來有點耳熟。”

刑慕白沒打算提當年的事情,正欲說什麽翻過這個話題,林疏清就自己坦然地說了出來,她盈着笑,态度得體而自然,說:“楊隊長,我們見過的,我是九年前6.24火災裏被救的女高中畢業生。”

楊志勇驀地一怔,目光掃向刑慕白,看了他一眼,随即又轉向林疏清,對她露出歉意的笑,話語欣慰,感嘆說:“都這麽大了啊。”

林疏清笑着說是啊。

之後楊志勇又不鹹不淡地問了林疏清幾個問題,千篇一律的那種。

他問林疏清過得好不好,林疏清說還行,挺好的;他問她現在還在臨陽住嗎,林疏清說不了,在沈城;他繼續問林疏清在做什麽工作,林疏清還沒答,刑慕白就說:“急診醫生。”

“楊隊,喝酒。”刑慕白端起酒杯來敬楊志勇,楊志勇瞥了刑慕白一眼,和他幹了。

再後來基本上都是楊志勇和刑慕白在說話,林疏清還是第一次見刑慕白在飯桌上說這麽多話,之前他吃飯向來都習慣沉默不言的。

林疏清知道刑慕白為什麽會反常。

他怕她被楊志勇拉着問話。

兩個人講的都是他們之前隊裏那些事,倒也有趣,林疏清在旁邊聽的樂樂呵呵的,一直被逗笑。

中途林疏清去了趟洗手間,再回來的時候剛把門推開一條縫隙,就聽到裏面的說話聲。

楊志勇低呵着問刑慕白:“你小子咋回事兒?怎麽和當年那個丫頭搞在一起了?”

刑慕白皺眉,簡單道:“又遇見了,喜歡上了,所以在一起了。”

“這些年來多少姑娘圍着你轉,其中比她條件好相貌好的多了去了,別說正眼瞧,你看都不看一眼,咋偏偏她一出現你就陷進去了呢?你就這麽肯定你對她是喜歡不是愧疚?”

楊志勇特別清楚當年那場火災對刑慕白造成了多大的影響,說是盡力了就問心無愧,可人的感情是複雜的,懂了只是其中一回事兒。

并不是明白了這個道理,他就一定會按照這個方向走。

也許,他一直想找機會彌補那個姑娘也說不定。

“就是喜歡。”刑慕白的話語篤定而認真,毫不猶豫地一字一句回道。

楊志勇被噎,默了片刻,語氣擔憂地嘆氣說:“就算你是動了真感情,慕白,不是我沒提醒你,你就這麽确定這姑娘對你也是喜歡?別到最後是你自己一頭熱……”

作者有話要說: 08年汶川地震的時候,在電視上看到過一個小孩子對救他的戰士敬禮,直到到現在都記得那個畫面,淚目。

我寫到隊長在文案上的那句話了。

☆、榮光28

“你管人家倆人那麽多呢!”楊志勇的妻子瞪了丈夫一眼,嗔道。

然後女人轉頭看向刑慕白, 臉上帶着淡笑, 打圓場說:“慕白別介意, 別聽他亂說, 你和小林該咋就咋……”

“什麽該咋就咋!”楊志勇瞪着眼珠子,話音未落,又被妻子警告地瞪了一下,楊志勇悶氣地仰頭喝了一杯酒。

刑慕白對楊隊的妻子說了聲:“沒事嫂子。”

他心裏清楚楊隊也是為他着想為了他好。

氣氛沉默下來,林疏清故意等了會兒才适時從外面推門進來,她對屋裏的幾個人笑吟吟的,自然地落座, 完全一副不知道他們剛才在說什麽的樣子。

之後話題被岔開, 聊的都是一些無關痛癢的事情。

晚上和楊志勇一家分開, 兩個人要回沈城,因為刑慕白喝了酒,林疏清要了他的車鑰匙開車上路。

刑慕白這一個多星期以來根本就沒有怎麽休息過,在災區的每天心裏想的全都是救人, 回來後就是彙報情況, 直到現在,合眼休息的時間加起來也沒有超過一天。

今晚喝了不少的酒,再加上身體确實疲累到了極點,在副駕上坐着的他有些昏昏欲睡。

可盡管眼皮都快粘合在一起,刑慕白還在用意志力強撐着不讓自己睡過去,他用力地用手指掐了掐眉心, 迫使自己清醒着。

林疏清瞥眼看到他這般,笑了下,說:“你睡吧,到了我叫你。”

“不用。”說着,副駕駛座的車窗被刑慕白落了下來。

車窗外的風呼呼地灌進來,刮在他剛毅硬朗的臉上,涼涼的觸感讓他又清醒了幾分。

刑慕白的手肘撐在窗邊,支着頭,歪腦袋盯着正在開車的林疏清看。

女人的眉目精致秀氣,肌膚瓷白,栗色的大波浪随意地披散着,柔柔順順地鋪瀉在後背和肩前。

她的眼尾習慣性的微微上挑着,如同鴉羽般的長睫輕巧地扇動,鼻梁小巧二挺直,嘴唇上彎,勾起一抹淺淡的弧度。

好看。

這是刑慕白心裏最直接的想法。

過了會兒,等紅綠燈。林疏清将車緩緩停好,扭頭望過來,同他直勾勾地目光撞上,霎時,她的眼眸裏像是淬滿了星光,閃閃發亮。

眉眼一彎,她笑起來。

刑慕白像是被感染了似的,稍稍低了點頭,唇角微翹。

林疏清的聲音很輕柔,有點像夜間電臺裏溫柔的女主播,她說:“刑慕白,閉上眼休息會兒。”

他的眼睛是真的很紅,一看就是熬了很久沒有合眼。

刑慕白撐了撐眼睛,嘆氣,“沒事。”

林疏清也嘆氣,“我心疼啊。”

她一點都不掩飾自己對他的感情,有什麽就說什麽,可就是這樣,更讓刑慕白心動。

他擡手,用食指和中指在她的腦門上很輕地彈了下,低笑:“綠燈就要亮了,好好開車。”

林疏清無奈地拖着長音“哦”了下,不甘心地繼續說:“你睡啊。”

睡什麽,他怎麽可能讓她一個人開夜車,自己悠哉悠哉的睡覺。

刑慕白沒說話,當然也沒有閉眼。

林疏清邊開車邊對他說:“其實我車技挺好的。”

說完又覺得這句話在某種程度上還挺污,徑自笑起來,心想旁邊這男人絕對不知道她為什麽笑。

果然,剛剛把車內的電臺打開的刑慕白掀起眼皮,莫名其妙地瞪着她,問:“怎麽?”

林疏清不動聲色地調戲他,問:“隊長的車技怎麽樣?”

刑慕白哼笑,“比你好。”

林疏清裝作無辜,眨眼,道:“唔,那不然,今晚讓我體驗體驗?”

完全不知道她的本意的刑慕白挺正直地說:“你傻了還是想坑死我?讓我酒駕?”

林疏清忍不住樂,“酒駕最刺激。”

刑慕白:“別做違反國家規定的事。”

林疏清:“……”哦。

你個大齡純情老處男!

……

到了沈城特勤中隊門口,林疏清把車停下,說:“到了。”

刑慕白“嗯”了下,人沒動。

林疏清伸手将安全帶解開,見他沒有要動的意思,勾唇笑開,調笑:“隊長是舍不得和我分開嗎?”

刑慕白瞥了她一眼,沒說話,只是輕輕哼笑了下,擡手松開安全帶。

兩個人就在車裏安安分分地坐着,也不刻意地找話題,林疏清低頭用手機叫車的間隙刑慕白也掏出手機來看了眼時間。

快十一點了。

女孩子一個人回去,不安全。

林疏清叫好車後就把手擱在方向盤上,側頭趴在上面,垂着眼簾盯着刑慕白看,嘴裏感嘆說:“真不想和隊長分開。”

刑慕白:“……”

幾秒鐘,他舔了舔唇角,說:“有時間找你。”

林疏清揚起笑,眉眼彎彎,“好啊!”

“隊長,一言既出,萬馬難追哦!”

“啧,”刑慕白微微皺眉,笑着斥她,“別亂換成語,好好說話。”

“哦,”她應了聲,又喊他:“隊長。”

“嗯。”

“你過來。”她擡起右手對他招了招。

刑慕白挑眉,“幹嘛?”

“時間不多了,麻溜的。”她盈着笑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他,刑慕白就像是受了蠱惑,傾身湊過去,想看看她有什麽花招。

就在他快要靠近她面前時,枕着手臂趴在方向盤上的林疏清突然勾起狡黠的笑容,說:“當然是幹正事兒。”

說完就快速地勾住了他的脖頸,随即溫軟的唇瓣就貼在了他的嘴巴上。

刑慕白的心口剎那間滞了下,身體內的血液一股腦兒的往上沖,他超強的自制力和定力也不知怎的,在她面前幾乎為零,刑慕白完全控制不住,任由自己被感情帶着走。

他掐起她的腰,一把将人給提起來,林疏清霎時就被他給橫抱在了懷裏。

她眼裏秋波盈盈,水潤的唇瓣嫣紅,豔媚地瞅了他幾秒後捧住他的臉又吻了上去。

她的吻很溫柔,不急躁,和他的霸道強硬完全不同。

每一下輕柔的觸碰一點一寸都恰到好處,勾着他想要更多,卻又舍不得打破現在這種磨人暧昧的氛圍。

百爪撓心般的折磨難耐。

唇與舌糾纏着,他口中清冽的酒香蔓延至她的嘴裏,微醺,有點醉。

刑慕白由她鬧,自己也喜歡。

等林疏清親好了,她輕微地喘着氣,抱着他的脖子,湊在他的耳邊對他低語,嗓音沾了甜甜膩膩的味道,像是她讓他吃的那種蛋糕,帶着酒香的醇潤,綿密而來。

“是真的喜歡,刑慕白,我是真的喜歡你。”

不是出于感激,不是因為報恩。

是真的喜歡你。

刑慕白舔了舔唇角,微微嘆了口氣,問:“聽到了?”

林疏清坦然地點頭。

“不用把楊隊的話放在心上。”他的手掌貼在她的後背上,輕輕撫了下,讓她安心。

“林疏清,”刑慕白的嗓音很低,沉穩而有磁性,語氣十分堅定,就像是軍人在國旗下宣誓那般鄭重認真,說:“既然提到了這個事兒,那我就當你的面兒再……”

話沒說完,她的手機響起來,是出租車到了。

林疏清挂掉電話,對刑慕白笑了笑,“我知道你想說什麽。”

“你說了,就是喜歡。”

“我走了,你回宿舍好好休息,刑慕白,晚安。”林疏清說完就推開副駕駛的車門,在他的腿上轉了相反的方向,下車。

刑慕白随後就跟着下來,關上了副駕駛的車門,繞向駕駛座那邊。

林疏清打開出租車的後座車門坐進去,門剛關上,另一邊就被人拉開,刑慕白坐到了她的旁邊,男人手裏還拿着一串車鑰匙。

林疏清詫異地扭頭瞪着他,“你跟過來幹嘛?”

刑慕白對司機報了林疏清家的地址,抱肩往後一靠,側頭對她揚了揚眉,嘴角噙着笑說:“送你回去。”

“啧,”林疏清笑說:“隊長這男朋友做的還不錯。”

刑慕白低哼着笑,沒搭話。

……

出租車到了林疏清家樓下,刑慕白讓師傅稍等會兒,同她一起下了車。

林疏清鬧他:“怎麽?要跟我上樓?互飙車技?”

刑慕白皺眉,笑她:“胡說八道什麽。”

好吧,林疏清想,她家隊長确實夠純爺們,完全不懂她的污。

“隊長來不來啊?上來坐坐我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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