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章節
該有瘋癫之舉。然依着屬下觀瞧,這鄭娘子不但鎮定的很,且目光如炬,很有幾分老辣的意思。大人不是一直想......”
彭晏一擺手,制止了許師爺接下去的話。
他如今表面上雖說把皇後娘娘賞賜的幾個侍衛當成了心腹,然而骨子裏還是怕皇後用這些人監視自己的舉動。
彭晏與重雲道:“那兇徒肆無忌憚,想必不會就此罷手,你派個功夫好的專門盯在鄭家小娘子的院落周圍,一旦有風吹草動,立即出手相助。”
重雲雖不明這其中的用意,卻還是謹慎的應下。
第二日清早,管家親自帶着人去碼頭迎岳家兩位爺衣錦還鄉。府中只少數人知道昨夜慘案,岳雲又下了封口令,多數人自然是歡欣雀躍的忙着迎接兩位進士老爺。
阿離穿了一身家常舊衣,梳着一對可愛的垂螺髻,芬兒還體貼的用櫻桃紫的彩色緞帶紮了兩個蝴蝶結,鴉翅一般烏黑的秀發柔順光滑,托顯得阿離的小臉越發晶瑩似雪。
房氏雖然不準阿離出去走動,卻也防備着外面老爺派人來喚,就把松兒留下與阿離作伴。
松兒有些看不上阿離,就坐在小杌子上冷眼瞧鄭離和芬兒打絡子。花樣子都是松兒沒見過的,就像她自己也算手巧的,可會的也不過就是象眼、梅花、方勝、同心等。
然而看了幾眼鄭離手中的動作,不算麻利,卻意外的和諧。
松兒涎着臉把小杌子往前湊了湊,笑道:“鄭姑娘打的這個絡子有什麽名堂?”
阿離眼睛微微擡起,輕笑道:“胡亂琢磨的,能有什麽名堂?我是瞧大伯母常腰間佩的那個玉環的絡子有些磨損,便想做一個孝敬。只是我粗手笨腳的,大伯母未必喜歡。要非起個名字的話......”
阿離舉起手中只剩下收尾的絡子,想了想:“倒像只兔子,不如就叫玉兔抱環。”
芬兒緊忙笑道:“姑娘形容的極恰當,咱們大奶奶就屬兔,那玉環又是大爺送奶奶寶貝,用它絡在上面本身就是個吉利事兒。大奶奶的生日在即,姑娘這番心意比什麽都強。”
“我身上一針一線,吃穿用度,都是大伯母供着,除了幾樣小玩意,怕也沒什麽能拿出手的。”阿離自慚的一笑,用銀夾剪把多餘的線連根拔去,一只活潑可愛的小兔子躍然手上。
就連松兒看了都愛不釋手,拿在掌心看了許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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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離心思一動:“幾位姐姐是大伯母的心腹,過幾日可打算送些什麽呢?”
“嗨,我們這些當奴婢的,怎好強出頭?不過是按照舊年的例子,每人或一雙繡鞋,或一塊帕子......好在咱們奶奶從不嫌棄,還每每自掏腰包,叫大廚房單獨做一桌的席面叫我們解饞。”
松兒想到果兒和棗兒倆這幾日不分晝夜的忙活針線,心裏一陣煩躁。她的手藝屬三人中最差的一個,奶奶喜歡自己伺候不假,卻從沒穿過自己做的鞋襪。
松兒又是三人之中最要強的一個,想到今年大奶奶的壽辰時,自己八成又要墊底,心裏就不舒服。
阿離只掃了一眼松兒的表情,就知她心中作何念想,遂笑道:“可惜,我早想好了那日要送大伯母什麽,再送便是重了。”
松兒一聽就明白話是講給自己聽的:“姑娘索性行個好,轉送了奴婢。奴婢一定記得姑娘的情意。”
松兒緊緊攥着手心裏的絡子,眼神中滿是期盼。
阿離笑而不語,反叫說自己幹渴,叫芬兒去拿些甜梨。
“昨夜的事情你多半從大伯母那裏聽說了。我年紀雖小,可心裏明白,那壁畫必定是被什麽仇家給害死了。可憐我與她數面之緣,心裏早認定她是個極好的女孩子。兇手怎麽就下得去那樣的狠手!”
阿離用帕子擦了擦眼角。
松兒也是一臉悵然:“誰說不是!咱們大房雖然不常與三房走動,可府裏這些丫鬟多半都願意與壁畫交好。”
“聽說,壁畫和原住在這後院的什錦關系密切?”
阿離的話音一落,松兒的臉色驟變劇變。
“姑娘打哪兒聽來這些鬼話!什麽十斤八斤的,姑娘千萬別在大奶奶面前提。”
松兒的臉逼近阿離,眼睛冒着兇光緊緊盯着她:“姑娘信我這話,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她丢下絡子拔腳就要走,阿離卻氣定神閑的在其身後笑道:“依我看,壁畫就是被什錦的冤魂害死的,要不她心虛什麽勁兒。”
松兒腦子像炸開了鍋,頭皮發麻,腳底虛軟。
這小姑奶奶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麽?
什錦是家裏的大忌,不但大奶奶不敢提,就連二夫人和二奶奶也不敢論及一個字。
當年非議過什錦的丫鬟婆子,有多少人被丢去莊子上做苦役,又多少人哭爹喊娘的被趕出知府後宅。
阿離輕移步子,踮着腳尖貼在松兒身後:“我那晚親眼看見壁畫在小跨院給什錦燒紙呢!她不是心虛是什麽?”
松兒一個沒站穩,直接跌坐在了地上,兩眼茫然的看着地面。
“你是家生子,是大伯母進府之後才被撥到身邊來做的一等大丫鬟。我早聽說之前大伯父院子裏管事的是什錦姑娘,忽然一夕間成了岳爺爺身邊的婢女,遭人嫉妒也是情理之中。或許壁畫就幹過什麽虧心的事兒,被什錦來索命也就合情合理了。”
松兒羞惱急切:“鄭姑娘不要信那些道聽途說的混話,你當什錦是什麽好東西!勾搭大爺還不夠,變着法兒的撺掇三爺去和二夫人要她在房中。死的時候不知懷了誰的野種,也敢往老爺身上安。她這樣下作,便打死了也不可惜,不怪外院那些小厮都說她的閑話。”
阿離心弦一震:“哪些小厮說了她的閑話?”
松兒想也不想便道:“福中,福喜還有......”松兒說了兩個名字後忽然止住,驚恐的看着鄭離:“鄭姑娘,那,那些小厮......”
阿離呼出的氣息比平時更慢了三分,“這幾個小厮可是前幾月被殺害的苦主之一?”
松兒忙不疊點頭:“這幾個小厮都是伺候老爺出門的,平日沒差事的時候就喜歡與外院的丫鬟媳婦們調笑,說話難聽的很,我們內院之人少于他們往來。大奶奶進府的時候,什錦還只是個小姑娘,沒想到二三年間便出挑極了,大奶奶也怕她生事,總拘着她在後跨院裏做針線,可什錦骨子裏透着輕佻,觑着奶奶不留神便會溜出去,也不知怎麽的,偏就進了老爺的眼,是二夫人親自來與大奶奶讨了什錦去前院伺候。什錦出事前,那些小厮們便風言風語,說什錦一心想要當岳家的三夫人呢!”
14、家宴
果然和自己所料不錯。
那日去岳雲的書房,阿離就感覺到蹊跷,二門處的看守未免太多,且小厮們一個個噤若寒蟬,連瞧那些從內院裏出來的丫鬟婆子們都不敢。如此看來,大家早就察覺到小厮們的死和什錦有關。
聯想芬兒所說,那些小厮一個個死狀凄慘,可見兇手是恨極了他們。又割去了每人一只眼睛,大約是在控訴這些小厮們眼中對什錦充滿了淫/穢的念頭,
可是壁畫呢?壁畫又錯在何處?
若為同一個兇手所為,壁畫究竟是不是內院中唯一一個被加害的女子?
阿離拉起地上癱軟的松兒,親自倒了一杯清茶在她手中:“你和我細說說,壁畫與什錦究竟有什麽厲害關系?”
松兒強打起精神,冰涼的手握着水杯,思忖片刻才道:“什錦太漂亮了,而且漂亮的沒有忌憚。什錦十六歲那年跟了老爺,可私底下一直與三爺有往來,為了讨什錦,三爺不知和二夫人打了多少饑荒,據說連前三奶奶也是因為這個郁郁而終,才一場風寒後去的。壁畫的心思衆所周知,只想着三奶奶的孝期過了,就央着三爺把她擡為姨娘。可過了這麽久,三爺的心從始至終都只在什錦身上打轉兒,壁畫焉能不恨?”
“壁畫也在背後非議過什錦?”
松兒連連擺手:“那倒沒有。壁畫很得大家的看重,她輕易不講究別人的閑話,三爺在意什錦的時候,壁畫更是與什錦姊妹相稱,親熱的不行。就是什錦頭七的時候,還是壁畫幫着前後料理了不少事。什錦的哥哥嫂子十分感激,當時我們都瞧在眼裏呢!”
鄭離對松兒的話将信将疑。
她并不是認為松兒說謊,而是覺得壁畫在人前的表現未必真實。
否則那一晚,壁畫怎麽就鬼鬼祟祟來自己的跨院來燒紙,又要弄個震殺四方的呂山鎮屍符埋在樹下?
不做虧心事,不怕鬼上門。
壁畫的手腳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