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1)
他斜斜瞥了一眼寧靜琬,“十天為限,十天之後本王要見到這兩幅古畫的真跡!”
寧靜琬道:“一言為定!”
寧靜琬伸出修長白希的手,“王爺拿來吧!”
鳳君寒冷冷一笑,将手中短劍放到寧靜琬的手中,“你看這把劍值多少錢?”
寧靜琬明白,他的意思就是說這把劍就做訂金了,既然已經達成協議,當然要付訂金,這個道理他怎麽不懂?
寧靜琬撫摸着手中精致的短劍,高興道:“有上千年歷史的波斯古劍,市價在五萬兩銀子左右,剛好可以做我的抽成,謝過王爺!”
“別謝太早,要是到時候見不到真跡,或者又是贗品,本王會用這把劍親自送你上路!”他緩緩道,聲音低醇,雲淡風輕,可是沒人會懷疑他的話。
寧靜琬妩媚一笑,“王爺不相信我就算了,我無所謂,不過王爺總該相信我外公吧!”
他的目光落在寧靜琬身上的雪山冰蠶絲制成的衣裙上面,不得不承認,這一身衣裙,寧靜琬還是穿出了得天獨厚的韻味。
藍衣,白玉,素顏,玉釵,搭配起來倒是有一種說不出的清雅,讓人聯想不起來那個庸俗的商女。
鳳君寒閉上了眼睛,開始閉目養神,寧靜琬只盼着快點到景王府,早點離開這個瘟神。
終于到了,寧靜琬還是和以前一樣率先跳下了馬車,不等鳳君寒下車,就疾步走向自己的靜苑,“王妃姐姐,王妃姐姐!”慕雪嫣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寧靜琬只做沒聽到,腳步都未停,鳳君寒的目光讓她有一種心裏很沒底的感覺,這景王府越呆下去,越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情。
☆☆☆
夜裏,寧靜琬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無法入睡,腦海裏面竟然想起三年之前的那個夜晚。
那晚,暴雨如注,自己孤身一人在一座荒廢的古廟裏面避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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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很冷,寧靜琬生了火取暖,聽着外面的瓢潑大雨聲,默默烤火。
外面忽然傳來馬蹄聲和人聲,寧靜琬凝眉,這樣的夜晚,也不知道來的是什麽人,自己只有一個人,雖然并不怕,可是還是小心為妙。
借着火光,寧靜琬看清楚了來人,有數十人,為首的一人,身材挺拔,一身騎馬裝打扮,看起來霸氣狂野,身後跟着一些畢恭畢敬的侍從。
雨水打濕了他們的衣裳,他們也看見了寧靜琬,大概是沒有想到這樣的地方居然還有一位姑娘。
他們向着寧靜琬走來,寧靜琬靜靜地看着他們。
“姑娘,可否容我們在此借宿一晚?”為首的那個男子開口了。
寧靜琬有些意外,這人看起來并不是個善類,不過行為舉止彬彬有禮,似乎并無惡意。
寧靜琬淡淡道:“我也不是這裏的主人,随遇而安而已,不用客氣!”
那男子一笑,“多謝姑娘!”他在寧靜琬生的火堆旁邊坐了下來,卻不讓那些下人靠近,命他們重新生火。
寧靜琬的心稍稍放了下來,打量着眼前的男子,一看就知道是非富即貴,出身顯赫之家,雖然衣裳盡濕,可是絲毫不影響他一舉手一投足的顯露出來的霸氣。
第七十一 雨夜相逢(二相)
“姑娘,這樣的荒山野嶺,你一個姑娘家怎麽會在這裏?”他一邊烤着身上的衣服,一邊不經意地問寧靜琬。
寧靜琬并不怎麽想和他說話,反問道:“誰規定姑娘就不能來這裏了?”
他失笑,“我只是想不到這樣的夜晚,這樣的地方,還有遇到一位如此美麗的姑娘,姑娘膽色過人,在下佩服!”
寧靜琬淡淡一笑,正欲閉上眼睛。
他卻道:“如此雨夜,在下和姑娘有幸相逢,也是緣分,敢問姑娘芳名?”
寧靜琬這才發現,他長得和鳳臨國的人有些不同,他們身材看起來都比較高大,更似南疆國的人,微微一笑,“公子是否知道,這樣唐突地問一位姑娘的閨名,是沒有教養的行為?”
他一怔,自嘲笑道:“在下失禮,還望姑娘不要計較!”
寧靜琬輕輕搖頭,自己不會和他計較,也沒有那個閑情雅致,萍水相逢而已,連匆匆過客都算不上,誰都不必太在意!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寧靜琬有些擔憂,明日雨停之後,只怕山路越來越難走了。
“姑娘!”寧靜琬正在思緒間,對面伸過來一只烤雞,噴香欲滴,“姑娘餓了吧,這是在下的手下們烤的,姑娘若是不嫌棄,不妨試一試?”他的聲音極力的溫和有禮。
寧靜琬對他一笑,“不用了,謝謝公子,我來之前已經吃過東西了!”江湖險惡,防人之心不可無,這一點,外公早就教過自己了。
他了然一笑,并不堅持,很快,那只烤雞被他吃完了。
寧靜琬站起身,看向窗外,除了淅淅瀝瀝的雨幕,就是一片漆黑,什麽都看不見。
并不寧靜的雨夜,平添了一份憂愁,平添了一份寂寞。
“姑娘,那裏風大,你還是不要站在窗口!”他的聲音又傳來。
寧靜琬轉身,“謝謝!”
寧靜琬靠在牆壁上,閉上眼睛,他見寧靜琬不想說話,也識趣地閉上了嘴。
他的侍從們沒有敢過來打攪兩人,一夜無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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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大雨已停,寧靜琬就準備下山。
“姑娘,大雨剛過,路滑,不如和我們一同下山吧,也好有個照應!”他提議道。
寧靜琬轉身,看着他眼裏的希翼神色,微笑道:“不用了,謝謝!”
寧靜琬沒有理會他再說什麽,提前一步沒入了林中,不見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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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靜琬并沒有将這個萍水相逢的男子放在心上,誰知道,今日見到,才知道,他竟然是南疆國王子赫連真。
他以前就來過鳳臨國,而且在那次被自己遇到過。
赫連真今日送上的贗品到底是有意的還是無意的呢?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鳳臨國要是收了假畫,還奉若珍寶,傳出去,只會成為天下人的笑柄,所以自己才敢在大庭廣衆之下揭穿那兩幅畫是贗品的事情,皇上眼裏暗含的贊賞之意也被自己發覺了。
只是現在的赫連真在幹什麽呢,是不是惱羞成怒,怪自己壞了他的好事,讓他損失慘重?黃金二十萬兩,珠寶二十車,真是大手筆啊,連自己都咋舌不已!
三年前相遇的那個雨夜,寧靜琬對赫連真的印象并不壞,不過寧靜琬知道,這世上,無所謂好人與壞人,鳳君寒是好人嗎?自己是好人嗎?恐怕都不能說是。
鳳君寒居然那麽敏銳地知道自己見過那兩幅真跡,而且确定自己可以找到那兩幅真跡,不管他是要獻給皇上,還是留在府中,都是無價之寶,鳳君寒的如意算盤,倒是打得真好!
寧靜琬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強迫自己進入夢鄉。
第七十二 再七次共乘
寧靜琬有一種想要自殺的沖動,才沒過幾天,就又要和鳳君寒這個男人近距離接觸。
同一輛馬車,不同的是,這次沒有慕雪嫣了,只有鳳君寒和自己。
寧靜琬擡眸狐疑問道:“王爺,今日怎麽不見雪妃娘娘一起來呢?”
寧靜琬心中有些奇怪,慕雪嫣不僅出身顯貴,是景王府真正意義上的女主人,而且寧靜琬也感覺,在王府的衆多女人之中,鳳君寒對慕雪嫣算是不錯的了,好像無論什麽重要的場合都會帶上她,為什麽今日慕雪嫣沒來呢?
鳳君寒颀長的身子半躺在軟榻之上,泰然自若,一語不發。
寧靜琬看他的樣子就知道他不會回答自己的問題了,也不在意,也沒指望他會回答,誰知,靜默的空氣中忽然傳來他低醇的聲音,“本王想帶誰去就帶誰去!”
寧靜琬知道,這是他在告誡自己,王府的女人,全憑他的心意,自己不要多事,包括自己也只不過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女人而已,不要仗着自己王妃的名義恃寵而驕,更何況,連寵都沒有!
寧靜琬今日穿的是一件淡紫色的衣裙,和那日的裝扮一模一樣,雪山冰蠶絲的衣裙自己一共有七件,赤橙黃綠青藍紫的一樣一件,外公說,只有他最愛的琬兒才能穿上這世上最美的衣服,想起外公,寧靜琬的心才會稍稍變得柔軟。
“其實王爺的事我也不想知道,只不過這麽長的路程,這狹小的馬車裏面又只有我們兩個,不說說話也是很悶的!”寧靜琬解釋道。
“事情辦的怎麽樣了?”鳳君寒淡淡道。
寧靜琬知道他說的是名畫的事情,無所謂道:“王爺你就準備好五十萬兩就行,不出三天,我一定能把這兩幅畫的真跡雙手奉上!”
鳳君寒重新閉目,不再理會寧靜琬,寧靜琬忽然有些惋惜道:“不過王爺,我還是不明白,五十萬兩可是天價,王爺你真舍得花這麽多錢買兩幅既不能吃,又不能喝的沒用的畫?”
鳳君寒忽然睜開眼睛,凝視着寧靜琬,眼裏閃過翩翩笑意,如春暖花開,寧靜琬心裏突然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鳳君寒不會是在打自己的主意吧?
五十萬兩銀子兩幅畫,五十萬兩只怕夠得上景王府一年的用度了,這可不是個小數字,趕得上一個郡縣一年的稅收了,鳳君寒真肯花這筆錢?
但是五十萬兩對錦繡山莊來說卻并不是個太大的數字,鳳君寒這種微笑十分的危險。
寧靜琬知道,鳳君寒雖然看不上自己,卻未必看不上錦繡山莊,只怕他也和某些人一樣,不會放過這富甲天下的財富。
不過寧靜琬倒是很想知道,這一次,鳳君寒準備怎麽辦,或者說,寧靜琬很想見識見識鳳君寒的手段,如何不費吹灰之力得到這兩幅不世名畫?
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對于鳳君寒,她是陌生的,要想達到自己的目的,必須對鳳君寒至少要有一個初步的了解。
寧靜琬忽然很想家,很想錦繡山莊,很想外公,面對着這個危險的男人,寧靜琬強行把心裏的澀然壓下,一臉的無辜道:“王爺你不想說就算了,反正啊,按照行規,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第七十三 無商奸不奸?
鳳君寒輕笑,優雅而慵懶,渾然天成的氣質與俊美無雙的臉完美結合,寧靜琬聳聳肩,閉上眼睛,裝作沒看見。
今夜是赫連真宴請鳳臨國各位皇子,鳳君寒偏偏只帶了寧靜琬一個人,沒帶慕雪嫣,寧靜琬懶得想那麽多,這個男人的心思沒那麽好猜,自己也懶得去管那麽多,她向來是有自知之明的人!
想起赫連真,寧靜琬不由得想起三年前的那個雨夜,那晚赫連真的謙和有禮。
若不是赫連瑤的咄咄逼人,寧靜琬才不會多管閑事,真畫和假畫對自己沒任何影響!
自己只是一介商人,逐利才是天職所在,至于邦交國體,不是自己考慮的問題,自己也沒那個能力,有那麽多朝廷重臣,還有食君之祿分君之憂的衆多翰林院大學士在,還有鳳長歡那樣一系列耀武揚威的皇子王孫在,國家顏面關自己何事?
就像江南雁說的,自己要找準自己的位置,別把自己看的太重要了,只是赫連真是故意拿假畫來的,還是被人忽悠了呢?
從那天的情景來看,只怕赫連真也是被人騙了,那贗品如此出神入化,以假亂真,除了自己,只怕很少有人可以看出來,南疆民風彪悍,國民并不喜歡琴棋書畫,更不要說看懂這裏面的玄機了。
皇上也真夠狠的,只怕赫連真赫連瑤的頤指氣使早已惹怒皇上,皇上卻不動聲色,這一點,皇上和鳳君寒兩人很像,到底是父子,就算心中波瀾洶湧,表面上也能做到靜如止水。
而自己,算是在某種程度上幫了皇上,皇上找到了壓制赫連真,或者南疆的最好的借口,鳳臨國泱泱大國,南疆居然敢用假畫來做國禮,莫不是藐視鳳臨國?
為了這個理由,鳳臨國出兵都可以!
所謂的黃金二十萬兩,珠寶二十車,只不過是給南疆一個震懾而已,南疆不要仗着天塹,就在鳳臨國頤指氣使,最好是徹底打壓他們的氣焰,顏面掃地才好。
所以那晚寧靜琬才在皇上的眼中發現一絲對自己的贊賞之意,只怕連皇上也沒想到自己給來了這樣一出吧!
“王爺,王妃,到了!”寧靜琬正在想,外面傳來了冷殇的聲音。
鳳君寒睜開眼睛,寧靜琬兀自跳下了馬車。
寧靜琬一下馬車,居然看到了俊美如女子的鳳傾城在驿館門口。
見到寧靜琬一身淡紫色的雪山冰蠶絲的衣裙,腰間一只溫潤羊脂玉的玉佩,淡笑道:“二皇嫂娘家果真是財大氣粗,雪山冰蠶絲都拿來做衣服了!”
寧靜琬一笑,“是啊,誰叫我外公只有我一個孫女呢,不給我花給誰花?”
“既然這麽有錢,幹嗎不去接濟貧民百姓,犯得着這麽顯擺嗎?”說話的是随後而到的鳳長歡,語氣張揚而不屑。
寧靜琬很是意外,“接濟貧民百姓是我應該做的事情嗎?這好像是你們朝廷的事情吧?你們朝廷不是有專門的赈濟司嗎,幹什麽去了?”
鳳長歡一怔,繼而不甘道:“你這一件衣服夠窮苦人家吃多少年了?”
寧靜琬唇角揚起:“四殿下只知道說我,可也沒見你節約到哪裏去!再說了,我家的錢當然只能花在我自己身上了,花在我自己身上我自然是不心疼,花在別人身上我可就要心疼了!”
鳳長歡看着寧靜琬,不屑道:“果然是一毛不拔,無商不殲!”
第七十四 七不懷好意
寧靜琬并不生氣,輕笑道:“什麽叫做一毛不拔,無商不殲?我們家又沒偷沒搶,讓天下百姓安居樂業,衣食無憂,好像是你們朝廷的責任吧,我外公一介商人,再有錢也只不過是平民百姓,有那麽大能耐嗎?你們這些平日享盡榮華富貴的皇子皇孫憑什麽把責任推給我們這些草民?”
鳳長歡怒道,“寧靜琬你…”
“我怎麽了我?我有說錯嗎?”寧靜琬和鳳長歡争鋒相對,誰也不讓誰一分!
“夠了!”一聲低沉優雅而又淡然的聲音從馬車中傳出來。
鳳長歡和寧靜琬都識趣地閉上了嘴,雙雙看向從馬車中出來的鳳君寒。
“二哥!”鳳傾城和鳳長歡同時道。
寧靜琬不得不承認,有些人就是有這種本事,他的氣場具有強大的壓迫力,一句淡淡的話語就能讓自己和鳳長歡同時閉嘴。
“繼續吵啊!”鳳君寒從三人身邊走過,波瀾不驚道。
鳳長歡低下頭,寧靜琬倒是一臉的無所謂,氣的鳳長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你們兩個給本王注意身份!”鳳君寒淡淡道。
寧靜琬不語,鳳長歡耷拉着腦袋,“知道了,二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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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王爺,景王妃,三殿下,四殿下到!”驿館侍從見幾人都到了,高聲禀報道。
赫連真和赫連瑤早已等候在裏面。
赫連真的目光不着痕跡地飄過寧靜琬,寧靜琬故作不知,可是一旁的赫連瑤卻受不了了,這個女人讓他們南疆國顏面掃地,真是可惡至極。
寧靜琬對赫連瑤眼中的敵意視而不見,反而對赫連真微微一笑,赫連真對于讓他損失慘重的寧靜琬并沒有如赫連瑤那般的敵意,看着他的笑意,寧靜琬不由得再次想起三年前的那個雨夜,他的笑意并不張揚,有的時候反而比鳳長歡還要謙和。
衆人都落座之後,赫連真率先道:“小王一時走眼,差點釀成大錯,幸得景王妃慧眼識珠,才得以挽回局面,小王在此謝過各位王爺,殿下,還有,”他停頓了片刻,看向寧靜琬,“景王妃!”
寧靜琬側身看着身邊的鳳君寒,修長完美的手指握着杯盞,神情優雅深沉。
寧靜琬一笑,鳳君寒臉色不變,鳳長歡冷哼一聲。
赫連真帶着赫連瑤首先給鳳君寒和寧靜琬敬酒。
赫連瑤看似恭敬地端起酒杯,神情卻有些不懷好意,一不小心,腳下一崴,握着酒杯的身子就朝着寧靜琬撲來,寧靜琬腳底一旋,不動聲色地敏捷躲在了鳳君寒身後!
赫連瑤大概沒想到寧靜琬的動作這麽快,想要收回已經來不及了,直接撲到在鳳君寒的身上,那本原來想倒在寧靜琬身上的酒,也盡數灑在鳳君寒的錦袍之上!
赫連瑤一驚,酒杯墜地,響起“啪”的一聲,四周的目光都被吸引過來!
鳳君寒俊逸的臉上出現淡淡的不悅,語氣卻依然平靜,“赫連公主!”
這人就是有這種氣勢,聲音雖輕,可是誰都能感覺到他的怒氣!
赫連瑤被鳳君寒的氣勢震住,一時居然忘記了道歉。
赫連真深深地看了若無其事的躲在鳳君寒身後的寧靜琬一眼,“小王代舍妹向景王爺賠罪!”
赫連瑤反應過來,狠狠地瞪了一眼寧靜琬,卻被鳳君寒的目光中的冷意震住,喃喃道:“赫連瑤向景王爺賠罪,請景王爺恕罪!”
鳳長歡驀然起身,怒道:“赫連王子,赫連公主,我鳳臨國泱泱大國,對你們南疆始終以禮相待,就算你們在宮宴上面贈送贗品這種有辱國體,辱我鳳臨尊嚴一事,我父皇也大度地不和你們計較,誰知,你們竟然變本加厲,故意将酒水潑在我二哥身上,你們眼中還有我們鳳臨國嗎?”
第七十五 怎王麽感謝本王?
衆目睽睽之下,赫連真道:“貢品之事,小王已經向貴國皇上賠禮道歉,再則,人有錯手,馬有失蹄,舍妹只是一時失手,絕非有意沖撞景王爺,還請貴國諸位殿下高擡貴手!”
鳳長歡冷笑一聲,“是嗎?赫連王子可真是會輕描淡寫啊,赫連公主是一時失手,那就是說赫連公主的确是有意的了?”
赫連瑤被點名,急着分辯:“怎麽可能?”
他們的争執還在繼續,鳳君寒冷冷看了一眼躲在身後的罪魁禍首,寧靜琬見他看着自己,故作關心道:“王爺,你的衣服濕了,不如回府換件衣服吧?”
鳳君寒的黑眸深不見底,“本王今日沒了興致,告辭!”驀然拂袖轉身,丢下一衆面面相觑的人。
寧靜琬見狀急忙追了出去,“王爺,王爺!”
鳳君寒一言不發,上了馬車,寧靜琬跟着上來,看着尊貴的鳳君寒身上的酒污,心底在竊笑,表面上卻一副非常擔憂的模樣。
“很好笑嗎?”他的聲音淡淡傳來。
寧靜琬左看看又看看,茫然道:“誰在笑啊?”
他忽然靠近寧靜琬,聲音低醇悅耳,“寧靜琬!”
寧靜琬一怔,她當然知道赫連瑤的動作逃不過鳳君寒的眼睛,可是鳳君寒沒躲,任由着自己躲在他後面,任由那杯酒水潑在他自己身上。
她相信,鳳君寒要是真心想躲,絕對可以躲開,他卻沒有,不知道在打什麽主意?
寧靜琬眼波流動,揚起無辜的笑容,“王爺,我不是有意的,只是我今天穿的衣服,你也知道,真的很貴,我實在是舍不得毀了我的衣服!”
鳳君寒雖一身酒污,可是絲毫不見優雅深沉的姿态,一臉悠然道:“本王今天幫了你,你要怎麽感謝本王?”
感謝?寧靜琬想了想,故作為難道:“王爺要我怎麽感謝你,以身相許?我倒是不介意,可是王爺,你看不上我吧?”
鳳君寒淡淡一笑,深眸微沉,帶着意味深長的笑意,“不一定吧!”
寧靜琬心底一驚,終于明白今日鳳君寒沒有躲開赫連瑤的酒水的用意了,他在要自己做出表示,而最可能的就是那兩幅畫,原來就覺得奇怪,為什麽鳳君寒會肯出五十萬兩銀子買兩幅畫,人家根本就沒打算出錢,今日自己算是把機會送上門了,他要自己感謝他,除了那兩幅畫白送,還怎麽感謝?
寧靜琬在心中暗罵,一個小小的機會也能利用到極致,真是可惡而又可怕的男人!
鳳君寒優雅地靠在身後的軟榻上,手指輕撫在案上,寧靜琬的目光被他的手指吸引了,修長精致,如白玉雕刻的一樣,真是從來沒有見過這麽完美的手。
鳳君寒眼角餘光瞥見她目光所到之處,想起幾日之前的夜裏她說那兩幅名畫是贗品的時候眼裏的篤定自信的神色,緩緩垂下眼眸。
“主要是看本王有沒有興趣!”
寧靜琬以為他不會說話了,想不到,沉默的空氣中忽然來了這樣一句低醇的聲音。
寧靜琬斂住心中的震動,他不挑明,自己也裝糊塗,狡黠一笑,“王爺,你大概不知道,我這個人除了有錢之外,還有一樣東西,我覺得也很值錢!”
鳳君寒閉上深不見底的眼眸,“什麽?”
第七十六 談條件
“就是自知之明啊!”寧靜琬提高了聲音,今夜,不如試上一試,說不定以鳳君寒對自己的讨厭,有可能會達到目的。
“是嗎?”鳳君寒的唇角彎起了一絲弧度。
“是啊,王爺,我知道你看不上我,不過沒關系,我有自知之明,我也知道,王爺高雅尊貴,我不學無術,驕縱刁蠻,和王爺站在一起,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庸俗的我只會玷污了王爺的高貴!”
“然後呢?”鳳君寒不動聲色,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樣。
“然後嘛,”寧靜琬遲疑道:“其實這樣的日子不光王爺不喜歡,我也很難受,不如…”
“不如什麽?”
“不如王爺休了我,這樣一來,皆大歡喜!”寧靜琬脫口而出。
鳳君寒睜開眼眸,微微有些意外,還真有女子不在意自己的名聲到了這種程度?
女子被休,是一生一世的恥辱,寧靜琬真沒腦子到這種程度?還是另外有圖?
寧靜琬看見鳳君寒含義不明的眼光落到自己身上,寧靜琬道:“王爺,這樣你也不用看見我就煩,因為你再怎麽不喜歡我,我也是景王妃啊,你要是給了我休書,我一定有多遠走多遠,絕對不會再出現在你的面前!”
鳳君寒神情如常,淡淡道:“這是個不錯的主意!”
寧靜琬暗自松了一口氣,不過知道還沒完。
果然鳳君寒開口了,“不過你是我父皇禦賜的景王妃,豈容本王說休就休?”
寧靜琬知道要接觸到重點了,這家夥在和自己談條件,他在試探自己,寧靜琬撅起櫻唇,單手托腮,看着尊貴俊美的鳳君寒,“說起來是有點難度,看起來好像也不可能,不過我外公說過,這個世界上并沒有什麽不可能的事,關鍵是看開的價碼合适與不合适!”
鳳君寒俊眉微揚,“你開什麽價碼?”
寧靜琬繼續試探,“王爺覺得什麽價碼合适?”
鳳君寒漸漸斂去眸中的一切,“那兩幅名畫!”
五十萬兩換一副休書?寧靜琬裝出一副思索的樣子,“五十萬兩是蠻多的,不過我不喜歡呆在景王府!”寧靜琬一副很心痛的樣子,“我忍痛成交!”
“本王還沒說完,你急什麽?”他幽寒的聲音又傳來。
寧靜琬就知道這家夥并不好糊弄,鳳君寒要去做生意,估計很快就能富甲一方。
“王爺還有什麽要求?”寧靜琬心中暗罵。
他坐起身,目光深晦地看着寧靜琬,“寧靜琬,你應該知道,你呆不呆在景王府,對本王沒什麽影響,可是對你來說,這種坐牢一樣的日子好過嗎?”
寧靜琬秀眉微蹙,他看似無害的笑意,實際上是在最大程度地攫取原本不屬于他的財富。
寧靜琬垂下眼眸,不讓他看見自己眼中的流動,淡淡道:“王爺的意思呢?”
看着他的笑意,寧靜琬卻分明感到一陣陣寒意撲面而來。
他的确動心了,可是他在拿捏分寸,要把這個機會利用到最大的程度。
寧靜琬不知道他的胃口到底有多大,五十萬兩已經是天價了,用自己不想要的一個女人換取五十萬兩,天底下再找不到第二筆這麽劃算的生意。
第七十七 休到書到手
而且寧靜琬相信,鳳君寒休了自己,一定會有辦法在他父皇面前交代,他既然敢做,就有這個本事收場,他所謂的為難,只不過是用來讓自己提高價錢的籌碼而已!
“一百八十萬兩!”他像談論天氣一樣随意,說出的卻是個天文數字。
一百八十萬兩?寧靜琬這次是真的有些吃驚了,真是想不到,鳳君寒的胃口這麽大,一百八十萬兩,不再是郡縣一年的稅收,而是相當于一個州郡一年的稅收了,這筆錢,對錦繡山莊來說也并不是小數目,到底值得不值得呢?
鳳君寒看着寧靜琬的愕然,淡淡一笑,颀長的身軀重新躺在軟榻之上,閉目養神。
寧靜琬有一種想要砍死他的沖動,淡淡道:“數目太大,我做不了主!”她不可能這麽快就亮出自己的底牌,誰知道這家夥還會不會加價?
“沒事,你慢慢想,本王有的是時間!”他唇角勾起!
寧靜琬一天都不想在他身邊多呆,可是現在要做的是不動聲色,不可輕易讓人看出自己的底牌,寧靜琬不得不承認,這是自己遇到的最強大的對手。
寧靜琬也閉上眼睛,沉默不語。
忽然,空氣中又傳來他的聲音,“三日之後,本王在書房等你的答複!”篤定而毋庸置疑的聲音讓寧靜琬心中隐隐有一絲不祥的預感。
☆☆☆
三天的時間如白駒過隙,轉瞬即逝,這日,鳳君寒,鳳傾城,還有鳳長歡都在景王府書房。
無人說話,一片沉默,似乎都在等待着什麽。
“王爺,王妃求見!”劉管家的聲音在外面恭敬道。
鳳君寒微微一笑,“請王妃進來!”
一身碧綠色衣裙的寧靜琬走了進來,裙擺一層淡薄如清霧籠瀉絹紗,腰系一條金腰帶,貴氣而顯得身段窈窕,氣若幽蘭,頸前靜靜躺着一只金絲通靈寶玉,平添了一份淡雅之氣 ,還是只用一支銀簪挽住烏黑的秀發,顯得清新美麗典雅至極。
這樣一身打扮,連素來挑剔的鳳長歡都覺得寧靜琬庸俗歸庸俗,長相還真是不錯,只可惜了這張臉了。
鳳傾城這次倒是很主動,“見過二皇嫂!”
鳳長歡還是懶得動,兀自半躺在長椅之上,邪魅妖嬈。
鳳君寒的目光掃過寧靜琬手中的長長的匣子,淡笑道:“想好了?”
寧靜琬懶得理什麽鳳傾城,鳳長歡的善意或是不善的态度,徑直走到鳳君寒的面前,擲地有聲,“是!”
寧靜琬将手中的匣子放到鳳君寒的面前,“這是你要的東西!”
鳳長歡來了興趣,爬了起來,“這次不會是假的吧?”
寧靜琬冷冷看了他一眼,“四殿下何不自己試試?”
鳳長歡快步過來,“試就試!”
鳳長歡準備打開畫匣,被鳳君寒制止了,“本王相信王妃!”
鳳長歡有些不信,“二哥?”
鳳君寒擡手阻止了鳳長歡的話,“錦繡山莊要是連這點本事都沒有,還談什麽富甲天下?”
寧靜琬淡笑道:“王爺過獎了!”
鳳君寒緩緩道:“還有呢?”
寧靜琬從袖中拿出一張銀票,“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鳳傾城看見銀票上面的數字,語意不明,聲音溫雅,“二皇嫂真不愧是錦繡山莊的人,還是和以前一樣財大氣粗!”
鳳長歡冷哼一聲,“不過是暴發戶,土財主而已!”
寧靜琬絲毫不理會他們,眼睛一直盯着鳳君寒。
鳳君寒倒是第一次見到敢這樣直面自己的女人,心底微微一笑,拿好已經準備在案前的一張紙,當即揮毫,寫上休書一張,并蓋上了自己的印鑒,整個過程幹脆利落。
第七十八 暫時不要揚張揚?
“給你!”鳳君寒随意地把休書扔了過來,寧靜琬接過,鳳長歡嘲諷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寧靜琬,你識字嗎?”
寧靜琬回頭沖他嫣然一笑,“我是不認識幾個字,可是這”休書“兩個字,還有我的名字寧靜琬,我還是認識的!”
鳳長歡語塞,從來沒見到拿到休書還這麽高興的女人,看來傳言屬實,這個不守婦道的女人和那個如意賭坊的老板淩莫言确實不清不白。
寧靜琬懶得管鳳長歡是怎麽想的,休書一到手,和這幫居心叵測的家夥再無任何瓜葛了,不需要再為他們多費唇舌了!
寧靜琬将銀票遞給鳳君寒,“兩幅古畫是五十萬兩,這張銀票是一百三十萬兩!”
鳳君寒看着銀票上面的數字,修長的睫毛蓋住了眼眸流動。
寧靜琬将休書收在袖中,步履輕快地轉身,語氣愉悅,“王爺,你放心,我說到做到,我一定有多遠走多遠,再也不會出現在你的面前!”
“站住!”鳳君寒終于出聲了,不辨喜怒。
寧靜琬停下腳步,疑惑的轉身,“王爺還有什麽事嗎?”
“沒什麽事,”鳳君寒看着寧靜琬,笑得意味深長,“只是本王說過,好歹是父皇賜婚的,本王休了你,也需要給父皇一個交代,還需要你暫時不要将此事張揚出去,容本王準備準備!”
寧靜琬本能地覺得沒那麽簡單,“王爺,我現在已經不再是你景王府的人,所以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