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只有我覺得自己是替身

第31章

漂亮氣泡

半夜這個點，夏意南脫口而出說完，在絕望裏，發現郁斐正神色複雜的看着自己。

夏意南沒緣由的有點慌，他能感覺到郁斐是真的生氣了，直覺這是比郁哥第一次發現，自己把他送的禮物賣掉還生氣。

那次是夏清的醫生問他，二期治療的藥劑是打國産的，還是打進口的。知道進口效果更好以後，夏意南毫不猶豫地要讓打進口的，卻很快錢包見底。

他這才瞄上郁斐送的那個手表。

當時夏意南也不知道那表到典當行都值七位數……

他本來是想，可能是幾萬或者十幾萬，片酬到賬就去贖回來。

悄無聲息，不會有人發現。

誰承想，表是當了，郁斐也知道了。

那次郁斐問夏意南：“是不是很缺錢？”

夏意南心虛，卻還是老實回答了，他就是缺錢。坦白的時候，他甚至已經做好郁斐大發雷霆，讓自己滾蛋的準備了。

但郁斐知道後，就直接讓助理給他打錢，正好打了那塊表的錢。

問他：“夠嗎？”

夏意南收了錢，卻是第一次知道梗者脖子，強行維持的尊嚴這麽沒用。

夏意南盯着助理送回來的那塊表，總覺得那表都在嘲笑自己。你看，只要和郁斐說說，只要把你郁哥哄好，你有什麽得不到的……

過了這麽久，還能再次重溫當時的情景，夏意南感覺着郁斐的脾氣，反思了自己。

夏意南覺得自己語氣不是很好，他立馬軟了态度，和郁斐說：“哥，我真就是不舒服，吃點藥就行，我不是神經病……那個藥是吃了助眠的，我拍戲壓力大，就是最近的事，現在不拍就沒事了……你要是不高興，我不吃了就是。”

郁斐眼看着夏意南從情緒激烈，又重新變回那個笑呵呵，看不出喜惡的人。

原本升騰出的火氣，瞬間消失，只剩下滿腔心疼。

郁斐伸手抱着夏意南，确認他不會跑了之後才說：“我沒有不高興，生病了要吃藥的，不能随便停……我不是說你神經病，我是說……小夏你要是覺得拍戲壓力大，可以和我說，我願意聽你的煩惱……”

郁斐給夏意南拍背，試圖讓小夏放下防備。

夏意南不說話，卻也沒有繼續掙紮，任由郁斐抱着。

大約是白天睡得太久，夏意南此時異常清醒。他能感覺到，郁斐已經順着自己的理由，給他往下鋪路了。他知道自己應該順着郁斐的話往下說，畢竟自己繼續扯別的，自找麻煩不說，也太矯情。

只要擡擡腳往下走，他們就可以繼續回到原本的狀态。

那種郁斐高興的時候來看看自己，不高興地時候自己去哄哄，等哥哥身體好了，他就可以不必這麽依賴郁哥。

也許将來他們可以談談真正的戀愛，而不是現在這樣，摻雜了太多赤|裸地金錢與欲|望。

到時候不論郁斐要不要自己，也都不重要了，因為那時候才是平等的兩個人，出于本心做出的決定。

夏意南對自己原本的設想是這樣的，但此時他不可避免地想到齊烨，進而懷疑起來，他們真的能回去嗎？

夏意南不知道。

夏意南甚至在想，自己是不是不應該招惹郁斐。一個死皮賴臉地纏着，又長得還可以的家夥，簡直就是送上門不要白不要……夏意南立馬在心裏否掉這個可能，郁哥的人品不至于做這樣的事。

或者郁哥只是在同情自己。

郁哥知道自己生病了，怕自己這個神經病，會瘋到齊烨面前……

夏意南知道不少八點檔狗血，那些炮灰都是這樣的。

要是炮灰不滿意只能做某個人的替代品，鬧騰得兇，正牌白月光動動手指，就可以讓自己萬劫不複。更有甚者，只要白月光回來，就會被打回原形。

郁斐哄着夏意南，和他說，生病了就要去醫院看看，不管是壓力過大，還是其他問題。

郁斐說：“心理疾病不是神經病。”

“……”夏意南沉默地聽着，他知道心理疾病不是神經病，但是他自己是神經病，他知道。就像當初他知道郁斐認識他哥，他就會不自覺地把郁斐和他哥湊一對，覺得自己是意外闖入的替身一樣。

自己就是有病。

夏意南打心裏不信郁斐會真喜歡自己。

除非郁斐眼瞎。

顯而易見的是，郁斐不瞎，甚至還很聰明。

郁斐從小就是別人家小孩，是郁家眼光獨到，優秀自律的繼承人。

全國上下放一放，也不見得能找出比郁斐還優秀的人了。

那麽郁斐是真喜歡自己嗎？怎麽也不會啊。

要是像他哥以前那樣，吃得了苦，還積極向上，性格好，人也長得好，那才值得喜歡。

夏意南小時候去訓練隊看他哥比賽，覺得他哥可能是會發光，是他最崇拜的人。

後來他哥就算受傷，也心态平和，認真教自己生活。

夏意南覺得，要不是他哥，他早就不知道堕落到什麽地方去了。別說現在認識郁斐，念完了大學，恐怕連工地搬磚都沒人要他了。他哥就是很值得被喜歡的一個人。

郁斐和夏意南一遍遍解釋都什麽年代了，“心理疾病和神經病”并不是同一種東西，讓小夏不要諱疾忌醫。

只是很顯然，夏意南沒聽進去。

郁斐覺得，自己要跟朋友好好聊聊，小夏這種情況要怎麽處理，他有些束手無策。

不過現在的郁斐，不要求小夏回答什麽，他只是自己說着。

最後郁斐也說困了，兩個人就摟着睡了，擠在醫院窄小的單人床上。

夜裏，夏意南咻地睜開眼睛，突然很懷念從前。

他認真地想，如果他哥是身體健康那個，肯定不會把日子過成自己這樣。

……

郁斐第二天醒來，發現自己躺在小夏的病床上，小夏則不見蹤影。

郁斐心裏突然一空，被吓得從床上坐起來——他幾乎要以為小夏消失了。

不過郁斐馬上就在病房的盥洗室裏，聽見點動靜，仔細聽聽，還能聽到夏意南壓低了嗓音說話的聲音。

郁斐松了口氣，他無意偷聽小夏的談話內容，但臨時找的病房不大，夏意南說話的聲音，他又太過熟悉，自然是聽見了一些內容。能聽出來這是夏意南在拒絕什麽，還很生氣的樣子。

夏意南和另外一邊的人在拒絕什麽。

郁斐正想仔細聽下，卻見夏意南“嘭——”地一下，把盥洗室的門打開了。兩人四目相對，夏意南下意識地把手機收起來，朝郁斐笑了笑，問道：“郁哥，我是不是吵到你了？”

“沒有。”郁斐搖搖頭，從床上爬起來，向夏意南招招手。

夏意南立馬湊了上去，然後就被郁斐給吻住了。郁斐親得很仔細，就好像要用嘴唇将人記住，等一吻結束，夏意南面紅耳赤地問郁斐：“幹嘛啊……”

“醒來沒見到你，想你了。”

郁斐覺得，如果小夏不做那個坦率的人，那麽就自己來好了，至少要讓小夏感受到自己很需要他。

他朋友說過，小夏有治療的意願，這已經勝過許多病人了。雖然到現在他才搞明白，小夏的“治病”可能和他朋友說的不太一樣。不過郁斐覺得這也不是事兒，他知道在小夏心裏自己很重要，就算沒夏清那麽重要，但分量也不輕。

而且小夏聽勸，只要知道對他好的事，都會願意去做。

當初小夏那麽抗拒讀書，不也還是聽了自己的話，勤勤懇懇地去念了四年。

夏意南被郁斐說得臉熱還心虛，他剛剛在盥洗室裏，是接了個電話。

就是以前在公司例會上，認識的那個小愛豆。他離開張副總之後，又沒攀上郁總的高枝，回過頭想找張副總的時候，發現張副總現在一心想捧齊烨……

公司也不是不給小愛豆資源，就是前後落差感有點大，熬了一陣子，小愛豆受不了。

也不知道那小愛豆怎麽想，竟然把求助信息發到了夏意南這裏，還想找夏意南通通路子，說他想見見郁總。

小愛豆和夏意南加上好友之後，也聊過幾次天，成了互相盜表情包、朋友圈點贊的關系。

這次他也說得直接，和夏意南說，他的隊友，當年是隊友，後來組合解散，兩人經常就被拉出來比較。對方風評好，但他資源血虐，兩人還算平衡，但最近差距突然大了，對方都出個專了。

小愛豆說得可憐，要求也不高。

他說：“只要知道郁總行程，就可以了，剩下的我會自己搞定，成不成都絕對不會再麻煩夏哥！”

小愛豆不是缺錢的主，只能說不是那麽有錢，他進娛樂圈就是為了逐夢，甚至給夏意南提了六位數的報酬。

如果是以前，夏意南可能想都不想就答應了。在他看來，不過是告訴一下郁斐的行程，但他聽完小愛豆的訴苦，卻突然聽得煩躁。

自從有齊烨之後，夏意南突然就沒以前那麽自信了。

拒絕了小愛豆的要求之後，夏意南情緒突然混亂，只覺得周圍嘈雜地聲音越來越多，簡直像是所有人都在笑話他——看看，明明以前做得順暢，現在就遭了報應吧。

夏意南心虛，他覺得自己更配不上郁斐了。

夏意南知道，自己不是生氣小愛豆想撬自己牆角，而是小愛豆提醒了他，自己的一切，都像是從什麽地方偷來的。

不真實，又夢幻。

就像是易碎地氣泡，看起來圓潤好看，但持續不了多久，還容易炸掉。

夏意南想調解一下氣氛，笑了笑，和郁斐說：“哈哈哈，哥你還沒睡醒吧……我們不是昨晚都一起睡的，有啥可想的。又不是小孩子了，怎麽這麽膩歪……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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