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只有我覺得自己是替身

第18章

錯誤的示好方式

夏意南不想說學校論文的事，郁斐也就不勉強，兩人又閑扯了幾句，互道晚安，才挂斷了視頻。兩人相隔千裏，視頻裏幾乎看不出夏意南有什麽異樣。夏意南表現出來的信賴與信任，如果是往常，郁斐完全不會多想。

有些事，郁斐只要想知道，答案就在觸手可及的地方。

在郁斐覺察出不對勁以後，不出半天功夫，他就知道了夏意南最近遇到的麻煩。郁斐有些後悔，也責怪自己沒有好好關心夏意南。

明明，是自己想要好好珍惜的人啊……

挂斷和郁斐的視頻後，房間裏陷入短暫的安靜。

夏意南一個人住的套間很大，往常沒有覺得什麽，今天卻倍感寂寞。笑容僵在夏意南臉上，過了很久，他聽見手機催促自己睡覺的鬧鈴，才動了動身體，機械地起身去洗漱。

他知道今晚大概沒辦法改論文了。

更為效率的方式，就是立馬去睡覺，以飽滿的精神面對明天的工作。

夏意南盯着冷水放了半天，才想起來應該放些熱的。

轉動把手，氤氲的水汽彌漫在浴室，可視度降低，時間也像是凝固了起來，讓這個世界都變得不真實了一些。

夏意南仿佛聽見了一些笑聲，他們在說：“是他，就是他！就是他！”

環繞在耳畔的聲音，無孔不入。

夏意南覺得自己避無可避，逃無可逃。仿佛回到了被那位鄭導逼着還錢的日子。他不安地抱緊自己，突然感覺到一陣惡心，呼吸變得急促，眼前一陣陣發黑。

他跪爬在地上，努力調整呼吸，試圖緩解暈眩感。

夏意南試圖讓自己去想些開心的事。

可惜夏意南一生中，快樂的時光很少，他想不出自己要怎麽喜悅。父母驟然離世，能支撐自己的哥哥也意外倒下。夏意南失去過很多，能抓住的少之又少。

但夏意南想起哥哥，想起他相依為命的哥哥，還是攥緊拳頭，一點點站起來了——讓夏清恢複健康，是他努力至今的動力。

夏意南難受極了。

因為他唯一的哥哥，其實也是不理解他的……

自己的努力堅持，是有意義的嗎？

洗漱過躺在床上準備睡覺，已經是一小時後了。

然而夏意南怎麽也睡不着，他腦子裏會稀裏糊塗地響着各種聲音。就像有人在耳邊低語，又仿佛是有什麽東西在操控他的大腦，迫使他清晰地聽着自己的心跳。

“砰砰砰砰——”

心髒的聲音清晰無比。

夏意南甚至覺得，血液在身體裏流動的聲音，他都能清晰的感知到。

夏意南逼迫自己閉上眼睛，不去聽腦子裏的聲音，意識卻更加清醒。

孤獨感從未如此強烈。

……

夏意南按照先前胡導的指點，重新給導師提交了一份論文，收了文件的導師，沒有立即給答複，只是說會去認真看看。

夏意南悄悄松了口氣。

他心懷希望，突然覺得也許自己努力一下，還是會成功的，這世上沒什麽難事。

劇組的拍攝也在正常進行，調整好心态的夏意南，能順暢地完成情緒轉換。他的演技算上不絕佳，但經過胡導的指點，情緒的感染力比任何技巧都要打動人。

胡導連連誇贊，說夏意南好好努力，将來拿幾個獎都是有可能的。

夏意南對拿不拿獎無所謂，反正選送作品、提名這些事都是團隊需要操心的，他只要讓自己還算對得起片酬就好了。

戲照常拍着，午休時間，夏意南突然收到了一條信息。

導師告訴他，可以定稿了，下周就可以參加答辯。

夏意南喜滋滋地吃着盒飯，旁邊的小楊驚嘆：“夏哥，是誰的信息，好久沒見你這麽笑了。”小楊有些擠眉弄眼，意思不言而喻，他覺得可能是郁斐。

“不是……”夏意南頓了頓才說：“我論文定稿了，下周就可以去答辯了！”

聽完，小楊愣了下，也立馬笑了起來，他激動地問：“真的嗎？終于定稿了！”

這些天夏意南愁論文，小楊也跟着一起愁。當年小楊畢業的時候，一樣改論文改到頭禿。現在夏意南論文不能定稿，他也幫忙改過一些地方，也是被折磨得不輕。

毫無疑問，定稿是件值得高興的喜事。

夏意南揮揮手，讓小楊去定下午茶，他今天請劇組的人一起喝奶茶。

人逢喜事精神爽，夏意南和胡導說了定稿的事，胡導也替夏意南高興。他确認好夏意南答辯的時間以後，表示這假可以批。

“好好去答辯，這是人生大事。”

“這還要多謝胡導！”夏意南這回是發自真心的笑，眉眼中都帶着喜色。

夏意南很開心，他覺得這仿佛是自己即将接受命運擺布的時候，老天在告訴他，只要努力，就是會有好結果的。

夏意南抱着這樣的心情，參加了學校的答辯。

應付完答辯組的導師們，他整個人都虛脫了一樣，可心情卻異常輕快，他一個人在學校溜達。

不知道為什麽，今天學校裏的人很少，夏意南走在這裏，難得的感覺到一絲放松。

仔細想想，四年多了，自己竟然畢業了，夏意南還有些不真實感。

夏意南頭一次覺得時間匆忙，他走在校園裏，驚覺自己幾乎沒怎麽好好看過學校。

大概是校園特色，學校裏栽了一排排銀杏，當初來報道，正是九、十月份，金黃的扇形葉子挂滿枝頭，漂亮得不得了。夏意南雖然不樂意在學校耽誤時間，卻一眼相中了這些樹，覺得肯定會好看。

現在不是賞銀杏的季節，高高的喬木葉子綠油油，其實也是好看的。

夏意南靠在樹幹上，耳邊還有隐隐約約地鳥鳴，他琢磨着要不要去學校食堂吃飯，又想起自己還沒和哥哥報喜，他連忙拿出手機，給夏清說了自己答辯的事。

答辯上午進行，結果下午出來。

不過結果八|九不離十，反正肯定沒啥問題。

夏意南低頭編輯短信，發完以後猛地擡頭，卻正好看見了郁斐。

準确地說，是郁斐和學院院長一起從樓內出來，身後跟着的，是夏意南剛剛應付的幾個答辯組導師。

郁斐為什麽會和他們在一起？

夏意南想到一個可能，緊緊地皺起眉頭。他下意識地否決。

可是又有一個聲音告訴他。

不然呢？你以為自己的水平，可以順利畢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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