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狂妄
蘇暮謙接過漠北的石頭烤餅,眼眶有些熱熱的。咬了一口,很幹,不太好吃。這個東西正确吃法是泡茶,或者泡湯裏的。
難得吃到這麽地道的餅,蘇小将軍竟也覺得不錯。
剛吃完一口,沈闊端來了一杯茶。見蘇暮謙雙手都被餅子占着,心血來潮直接喂他。
蘇暮謙有些不自在,可是茶杯都到嘴邊了。他也确實被餅子噎的難受,喝了一口。
這樣簡單的一個動作,倒讓沈闊笑了起來。拍了拍他的後背,給他順順氣兒。
身後的蘭亭和楚燕相互對視了一眼,誰都沒說話,心裏震驚的不行,世子爺什麽時候伺候過人。
蘇暮謙被茶氣一騰,臉上帶着幾分紅霞。吃了一口把石頭餅放在了一邊,主動跟沈闊道:“你從哪裏買來的?”
沈闊道:“路上,你要是喜歡,我把烤餅的師傅招募過來當廚子。”随後看了一眼楚燕。
楚燕立刻道:“我現在就去,人肯定還在那邊。”這倆小販也是有運道,烤餅入了世子爺的青眼。可以直接來王府中做美食,對他們來說堪比一步登天了。
楚燕立刻出門,他性子就是這樣。辦起事來風風火火的。
沈闊見這餅子烤制的實在是粗糙,掰了一塊放在嘴裏,噎得慌。蘭亭立刻端起了茶水,上好的貢品碧螺春,他灌了一大口。
蘇暮謙見狀笑了。
沈闊剛要怒斥這烤餅太噎人,瞧見蘇暮謙笑了,一時間把憤怒的火都給抛到一邊了。道:“你真覺得這餅好吃?”
蘇暮謙點了點頭。沈闊幾次護他,又有一起騎馬的情誼,倒也能湊在一起好好說句話:“漠北地處邊界,烤餅本來是行商之人攜帶的幹糧。若保存得當一個月都不會壞。我們打仗的時候非常眼熱這種烤餅,但是軍中沒錢。也只有幾個主将能吃的着。”
沈闊沒想到這麽幹巴噎人的烤餅,在漠北那邊還成稀罕東西了。道:“軍中每年撥款四萬萬兩,怎會連大餅都吃不上?”
蘇暮謙冷哼了一聲,提起這事兒他就有氣,道:“朝中的錢我們是沒見過。每次打仗的銀子都是漠北的商戶募捐出來的。将士們铠甲不足,就紮草編的,甚至從死人身上扒。沒有糧食,只有黑窩窩頭。連兵刃也沒有,每年的軍饷裝一個縣衙門都不夠。如何行軍打仗。”
Advertisement
雖已卸甲有些時日了,但想起來還是憤憤不平,原以為是朝廷沒錢,但他來京城這麽久,世子爺地上鋪的是蘇州的金磚,房檐上是精致的琉璃瓦,一口茶就要幾兩銀子。衣食住行,樣樣都是鑲金鑲銀的。更別提其他的世家貴族。
他心有不甘,但蘇家一向是忠君愛國,心中雖有不滿,卻也不敢說什麽大逆不道的話。只是暗自生悶氣。
沈闊瞧他剛才還好端端的現在又氣上了。道:“等将來你打仗,我來給你做軍需官。東西糧草肯定給你準備的足足的。”
蘇暮謙乍聽到這句話心中一暖。心道這世子爺果然會哄人。但他的話正好戳中了蘇小将軍的心尖尖,看了沈闊一眼:“我如今已經嫁人了,若是讓我帶兵,估計滿朝沒人了。”
大齊的文化裏,哥兒雖可當官,但文官還行。若是武官一旦嫁人,就必須退位讓賢,聽聞權傾朝野的左相就是個哥兒,這輩子沒有成親。
蘇暮謙還年輕,按照行軍打仗來說,他還需磨個十年八年方能成大氣候。
如今才展露頭角,被陛下一個聖旨嫁與旁人。此前種種結成陌路,也難怪心氣兒不平。
沈闊道:“将來的事兒誰也說不好。男子成親之後仍可做官,哥兒為何不可,明兒我寫個折子,給皇帝舅舅看看。”
蘇暮謙看着沈闊,第一次覺得他并不像自己最開始想的那樣。道:“甭管成與不成,我都謝你。”
沈闊笑道:“你還是吃胖一點吧。才來一個多月瘦成這個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家不給你飯吃呢。”
蘇暮謙俊秀清潤,隐去将軍身上的殺伐之氣,倒有幾分像這個年紀的人了。
倆人說的正好,宮中來了聖旨。
陛下聽聞蘇小将軍已有身孕,要他們明日去謝恩。
沈闊吩咐下人好好招待一下傳旨的公公,随後叫人去準備進宮的衣服。
當晚,大公主又把家中的仆人換了一遍。大公主雖然不管家中的事兒,但她的耳目清明,誰是誰的人都清楚,至于那些被換下來的刁奴,全都發賣了出去。
柳姨娘被當衆打臉,告病不出門。
驸馬爺那邊也沒什麽聲音,倒聽說老夫人有些不滿,但也沒來找大公主的麻煩。
大公主還特意叫璞玉過來,偷偷對蘇小将軍吩咐:“大公主說,到了宮裏誰也別怕,不許丢王府的人。若是有人敢惹,直接怼回去,天塌下來,有公主頂着呢。”
蘇小将軍沒想到大公主差人來說這些,應了一聲,随後賞了璞玉姑姑一些東西。
大公主晚上正在染指甲呢,道:“他怎麽說?”
璞玉道:“回答的倒挺痛快的,到底是帶兵打仗的人,您也別太操心,再說還有世子爺呢。”
大公主道:“宮中是吃人的地方,我怕他着了別人的道兒。闊兒我倒是不擔心,他随我。”
璞玉笑道:“咱家世子爺跟您的性格一模一樣。”
大公主道:“皇後那刁婦,不知又要出什麽幺蛾子。”上次太子的事兒她鬧到皇帝那邊,必定惹得皇後不快。說是叫他們進宮謝恩,其實列着架勢等着看他們笑話呢。大公主道:“罷了,許久沒見母後了,把本宮的帖子遞過去,明兒我也去瞧瞧。”
璞玉道:“是。”
公主吩咐完事情,這才把目光看向染好的指甲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