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三章
“公主,這劍真的是皇後娘娘留下來的?”
韓千追将劍拿在手裏細細鑒賞,他倒是從太後那裏聽說過當年自己母後送了王昭容一把長劍的事情,只是韓千追不曾見過那劍的樣子。
如今王昭容為了五皇子大鬧千月宮一事特地登門道歉,想來她送過來的劍就是真的了。
“應該是吧。”韓千追越看越喜歡這把劍,劍柄上雕刻着落花花紋,挂着紅色的流蘇,仔細一看那流蘇的質地還和韓千追耳朵上戴着的紅流蘇白玉耳墜是一模一樣的。
呼延真走出來的時候,正巧就碰上了韓千追在院子裏持劍而舞的絕美畫面。
少女身姿嬌小,拿着長劍卻英姿飒爽,風裏夾雜着宮外吹進來的桃花,少女迎風舞劍,好似燕國祈禱神靈庇佑而舞的巫祝,又像是春神下凡,劍尖挑花,播撒下一片光明春意。
一旁的蘭璎蘭珞已經看呆了,等到韓千追一舞盡,兩個人還沉寂其中,久久不能自拔。
“蘭璎,你陪我去一趟寧壽宮給皇祖母請安,把劍帶上。”韓千追舞完劍感覺十分不錯,他将劍收進劍鞘,交給蘭璎。
韓千追順便看了一眼站在蘭珞身旁的狼犬,他微微蹙了蹙眉頭,說:“冬天過去了,雪媚娘也該洗澡了,蘭珞麻煩你給它洗一洗,如果冷了就燒點炭火,我們去去就回。”
說完,韓千追就帶着蘭璎前往寧壽宮了。
被留下的蘭珞和狼崽愣了一會兒,一人一狼面面相觑,後者嚎叫一聲,撒開四條腿就開始跑,蘭珞更是叫來了小翠幾個人,千月宮亂哄哄鬧作一團,集體抓狗。
彼時在寧壽宮,韓千追走了老遠的路才走到寧壽宮。
不巧的是,這會兒虞皇剛下早朝,來到了寧壽宮給蘇皇太後請安,韓千追低着頭,他微微皺眉,心中有些煩悶不悅,但也沒有表現在臉上,而是規規矩矩的向太後和虞皇行禮請安。
虞皇一看見韓千追就想起那道士說的話,韓千追要真是個女兒,他也不至于會這麽厭煩他。虞皇還是王爺的時候,突生大病,正巧皇宮裏請了一位道士做法祈福,那道士不知用了什麽方法救了他一命,等他登基之後就封了那位道士為虞國國師。
國師在看了韓千追一眼後,嘆息的搖了搖頭,說韓千追本是女宿降世,為虞國帶來福澤祝福,可如今女宿變成了男兒,那将成為煞星,是弑父弑兇的征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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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皇當時就下令要把剛出生的韓千追拿出去埋了,皇後蘇城懿苦苦哀求,問道士還有沒有別的辦法可以抵消征兆,道士苦思苦想了許久,說要皇後出宮修行為國祈福,并讓虞皇把身為皇子的韓千追當做女兒來養,雖說不會有女宿祝福,但也能讓韓千追和虞國平安無事。
當初皇太後極力阻止,也沒能阻止皇後出宮修行。虞皇許是為了保留一點蘇城懿作為皇後的顏面,他準了蘇城懿出宮帶發修行,也答應了皇太後的要求保留後位,才将這個兒子養大至今。
“朕聽聞王昭容到你宮裏道歉去了?”虞皇盯着韓千追看了一會兒,一眼就看見了蘭璎手上的那把殘花劍。
韓千追一點兒也不想和虞皇說話,但他不得不回應:“回禀父皇,王昭容娘娘是來找兒臣為五弟的事情道歉了,不過都是些弟弟妹妹之間的小矛盾罷了,兒臣哪兒有理由不原諒五弟呢。”
虞皇滿意的點了點頭,他拿起慈緣姑姑給他倒的茶,輕輕抿了一口熱茶,緩緩道:“不錯,你很乖,也很聽話,今後你一直保持就好,朕不奢求你将來有什麽出息,只要你安分守己,朕總會養你到老的。”
說着,虞皇又看了一眼蘭璎手裏的殘花劍,他招招手讓蘭璎把劍給他看看,蘭璎猶豫了一下,還是把劍給了他。
虞皇将殘花劍拿在手中仔仔細細看了看,發出一陣低低的笑聲,說:“這把劍是你母後的嫁妝,朕還記得王昭容剛入宮,夜不能寐,國師說她是被邪崇驚擾到了,故而你母後就把這劍送給了她,倒還有用,想來王昭容把這把劍給你,你才會原諒你五弟吧。”
韓千追勾了勾嘴角,可笑意卻未及眼底,道:“父皇說笑了,兒臣原諒不原諒五弟又有什麽用呢?兒臣只不過是一個小小公主,寂寂無名罷了。”
說着,韓千追頓了頓,他緩緩擡頭看向虞皇,漆黑的眼裏沒有一絲絲笑意,只有疲憊,他淡淡道:“兒臣的心願就是有個寧靜的生活,不奢求像五弟他們那樣恣意潇灑,多姿多彩,但願生活順遂,寧靜休閑。”
虞皇瞧着那雙像極了皇後蘇城懿的雙眼,他一個恍惚就走了神,想起來蘇城懿嫁給自己時的樣子,少女身穿大紅喜袍,眉眼間都是羞澀情義,婚後兩人相敬如賓,如果她不是蘇家女,他或許真的會愛上蘇城懿。
虞皇發覺自己的失态,他幹咳了幾聲,移開目光看向了一旁的太後,說:“母後,千追這孩子倒還實誠,朕近年來忙于朝政,對千追多有疏忽,還多虧母後照料他了。”
“皇帝知道就好。”蘇皇太後也沒有給虞皇一點點面子,“要不是哀家還記得,你的這個孩子怕是早就沒了。”
虞皇心裏對韓千追其實也沒有多少愧疚,只是剛剛看到那雙眼睛,他又想起了蘇城懿。
“朕今後會下令,如果沒有什麽重要的事情,就不要去千月宮打擾公主。朕記得千追這些年來都是在太後宮裏讀書習字,從今後起千追就跟着公主皇子們去尚書苑學習去吧,再怎麽說也是堂堂嫡公主,整天看雜書也不行,免得說出去讓人笑話。”虞皇在離開寧壽宮之前對韓千追說道。
韓千追謝過虞皇,繼續留下來陪太後說話。
等到虞皇走了許久之後,蘇皇太後才握住了韓千追的雙手,欣慰的看着他,道:“歲歲,今後你就可以跟着皇子公主們一起讀書了,到了尚書苑可要好好學習。蕭晚宜整天吹噓她的七皇子學問好,你可別讓那些人小瞧你了。”
“孫兒省得,多謝皇祖母提點。”韓千追再次謝過蘇皇太後。
之後,他在寧壽宮賠了蘇皇太後好一會兒才回了千月宮。
一回到宮裏,韓千追正在和蘭璎說着明天開始去尚書苑的事情,結果正好看到千月宮的宮人都聚在院子的牆角下,他們拿了一個梯子搭在牆上,一個小太監正在爬梯子,一群人還對着宮牆上邊伸手,似乎是要接什麽東西下來。
“慢點慢點,小心一點!雪媚娘,乖孩子快下來,我們不給你洗澡了好不好?”
“小全子你當心點,別摔下老了。”
“這個小祖宗,不想洗澡就不想洗澡,怎麽還爬到宮牆上了呢,人貓咪都沒他能爬!”
韓千追順着大家緊張的方向看去,只見千月宮的宮牆上一只雪白的狼犬證威風凜凜的站在上面,它高傲的擡着頭顱,像是睥睨蝼蟻似的看着牆下衆人。
韓千追強忍着笑意,叫來了蘭珞詢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公主,您可算是回來了,您看看雪媚娘!”蘭珞氣得臉都紅了,她跑到韓千追面前告狀,“您讓奴婢給它洗澡,但是您看看,你一走它就到處亂跑,死活不肯洗澡,我就交了小翠他們來幫我抓它,可誰知道雪媚娘一下子就跳到宮牆上,怎麽叫都不下來。”
韓千追嘴角噙着笑意,他擡頭看了一眼宮牆上的狼犬,揮揮手讓牆下的人都各自散了去做事,他故意提高了聲音,說:“那狗東西不肯洗澡就罷了,它自己心裏沒點數,都不知道自己現在臭烘烘的。”
說着韓千追裝模作樣的捂起了鼻子,一臉嫌棄道:“從今兒起不許它睡寝殿內了,把他的狗籠子挪到廊下。”
站在牆頭得意洋洋的呼延真聞言一愣,他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看着韓千追,甚至還發出一陣撒嬌委屈般的哼唧聲。
韓千追看都不看他一眼,伸手讓蘭璎扶着就直接回了寝殿。
而蘭珞那邊也讓人把內務府剛剛定制好的大籠子擡了出來,呼延真頓時慌了。
雖說現在已經是春天了,可夜裏還是涼得很,呼延真冬日裏在寝殿內取暖慣了,一時半會兒還受不了夜裏餓寒涼。
“嗷嗚!”一聲狼鳴在千月宮上空響起,除了韓千追以外的人都被吓了一跳。
韓千追不慌不忙的轉身,緊接着他就看到那頭雪白雪白的狼犬輕輕躍下了宮牆,讨好的向他走了過來。
“嗚嗚嗚嗚嗚……”白色的狼犬用鼻子蹭了蹭韓千追的手,琥珀色的獸瞳裏盡是滿滿的委屈。
“公主……”蘭珞驚奇的看向韓千追,她忍不住咂舌稱奇。
這狗東西,竟然還學會看人下菜了,也不知道是和誰學的。
韓千追瞧着狼犬這幅讨好自己的樣子樂了,他微微彎下腰,雙手捧着狼犬毛茸茸的臉,聲音裏帶着愉悅道:“怎麽?想要本公主給你親自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