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四月十六
四月回到座位的時候,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坐在她的位置上,正在和姜蔓說話。
四月走過去敲敲桌子,冷淡地對着那人道:“下來。”
周瑞正在繪聲繪色眉飛色舞地給姜蔓描述自己那天和宋嘉陽打架的情景,聽到身後四月的聲音一個激靈蹦下了椅子:“四月姐。”
四月坐回到自己的位子上,不想再喝酒,只拿了一個小杯的冰淇淋,慢吞吞地一口一口往嘴裏送。
今天吃了太多甜品,其實冰淇淋也不太想吃的,但是剛剛一口氣灌下去的兩杯酒微微有點上頭,用冰冰涼涼的東西吃了會覺得舒服點。
周瑞看到四月一副不想搭理她的樣子,別着手站在那裏,問道:“四月姐,明晚是我的生日,你可以來嗎?”
四月挖冰淇淋的手一頓,擡起眼:“我們明天晚上有活動。”
周瑞不信:“什麽活動?”
四月淡定地指了指隔壁:“脫衣舞男。”
周瑞看到她凡事不從心裏過的樣子,酸得心都快要冒泡了,他垂下頭,一副低落的樣子:“你前幾天還說把我們當朋友,可以一起出來喝喝酒的。”
四月以她清華大學文學院全年第一的績點發誓,她的話絕對不是這個意思。
但是周瑞很明顯地當真了,而且大有一種她不答應,明天他就會拖家帶口去脫衣舞男表演現場舉辦他的生日派對的意思。
四月無奈地吃完最後一口冰淇淋:“幾點?”
周瑞終于得逞地笑了:“六點,頂樓餐廳的晚宴。”
四月不耐地敲敲桌子:“我問你吃完飯續攤幾點?”
這意思就是不準備和他們一起吃飯了…周瑞癟癟嘴:“大概□□點吧。”
想了想他補充道:“在路口那家夜店,比這吵一點,姜蔓姐肯定熟悉。”
四月看向姜蔓,姜蔓點點頭表示這裏哪家店自己都很熟,四月終于點頭應下:“知道了,我會去的。”
周瑞得到了滿意的答複,這才笑嘻嘻地準備離開,他在轉身之前突然湊過來:“再多問一句,姐六點要去幹嘛?”
四月用一種看傻子一樣的眼神看向周瑞:“看脫衣舞男秀啊。”
姜蔓看着周瑞被這句話打擊得委屈巴巴地走了,差點笑出了聲,看到四月酒也不喝了,冰淇淋也吃完了,伸手攬住她的肩:“走嗎?”
四月拍拍手,從椅子上下來:“走吧,回去睡覺。”
……
四月上了一天的班,又舒舒服服地按摩過,還喝了點小酒,這一天晚上她一沾枕頭就睡着了,一覺到天明。
醒來之後去樓下溜達了兩圈,和姜蔓一起吃了個午飯,四月甚至悠閑地去度假村紀念品商店轉了兩圈。
姜蔓不解:“你準備買這玩意送誰?宋嘉陽?”
四月在店裏逛了兩圈,确認沒有可用的東西之後嘆口氣:“挑一件給周瑞做生日禮物啊,總不能今晚空手去吧。”
姜蔓看着滿屋子的煙酒小禮品,搖搖頭:“放棄吧,這只适合送父老鄉親。”
四月雖然沒對周瑞有多上心,但到底還是覺得帶着紀念畫冊去給周瑞慶生或多或少有點殘忍了。
她無奈地退出店:“走吧,還是回頭出了園區再給他補送吧。”
姜蔓抱着她的胳膊,笑笑說:“我怎麽覺得對于周瑞來說,你能去就已經是禮物了。”
“打住。”四月故作認真地推開她的手:“我和他可沒有什麽愛恨情仇,我們是純潔的父子之情。”
姜蔓搖搖頭,笑得意味深長:“那你純潔的父子之情有沒有告訴你,你兒子為什麽跟宋嘉陽打架?”
四月一頓,像是沒把這兩件事聯系起來,她甚至無意識地重複了一遍:“周瑞?和宋嘉陽打架?”
她皺起眉頭:“什麽時候的事?”
姜蔓想了想:“你剛進奧佳的那幾天吧。”
四月隐約想起某個晚上宋嘉陽來找自己的時候的狀态,有些無語地擡腿往前走。
姜蔓自然也知道周瑞對她的感情不是男女之情,所以玩笑也只開到這裏就打住,不過她還是有一點想不通:“所以周瑞到底為什麽要和宋嘉陽打架?”
“不知道。”四月有些無語地想着這件事,轉頭看向姜蔓:“男人的快樂,我們不懂。”
……
男人的快樂她們不懂,可是女人的快樂她們懂啊,晚上的時候,姜蔓換上火辣辣的露腰上衣和超低短褲,給林四月扔了露背連衣裙,就一起向着脫衣舞男秀出發。
場館裏的尖叫聲就差掀翻屋頂了,姜蔓看着舞臺上男人熱辣的舞姿和呼之欲出的荷爾蒙,看向四月:“比起你前男友,這個怎麽樣?”
姜蔓指着的那個男人有着一身健碩的肌肉,滿滿的男性氣息快要溢出來了。
四月居然還真的在腦海裏比較了一下她的前男友和臺上的這位舞男,良久,四月答道:“差強人意。”
姜蔓剛想感嘆一句“那個程延把寶貝都藏在西裝裏了?”的時候,就聽到四月慢悠悠地補充道。
“我是說程延。”
姜蔓把這句話連了起來,笑出了聲,她看着女孩的樣子,忍不住地揉揉她的腦袋。
好在這場脫衣舞男秀也并沒有持續多久,因為四月和姜蔓的耳朵十分受不了,她們在外面平靜了一下,就慢悠悠地往周瑞的生日宴散步過去。
周瑞他們已經到了,這間pub倒也不亂,只是氛圍比昨晚的酒吧熱烈了幾分。
姜蔓拉着四月在位子上坐下,還不忘對周瑞說了一句:“生日快樂!”
周瑞眼巴巴地看向四月,四月挑挑眉,也跟着姜蔓一起,攤攤手,對他說了一句:“生日快樂。”
旁邊的羅景星不想嬌慣周瑞的毛病,把酒水單遞給四月:“你們喝點什麽?”
四月沒有接:“随便。”
羅景星也沒再推拒,點了幾款适合女孩子喝的酒,就招來服務生,然後還随口問周瑞:“程延和老桑呢,怎麽還不來?”
周瑞拿眼睛偷偷去看四月,卻發現四月正有一搭沒一搭地跟姜蔓說話,壓根沒有聽到這個名字。
周瑞洩了氣:“估計又被那群煩人精纏上了吧。”
“煩人精。”姜蔓聞言來了興趣,眨了眨眼睛:“誰啊?”
周瑞整個人癱在沙發上:“就是寧小純她們幾個啊,從昨天開始不知道從哪聽到我們會在這裏聚會,就一直跟着,甩都甩不掉!”
周瑞繼續拿眼睛偷看四月的方向:“我好好地過個生日真的要被氣死了啦!”
姜蔓笑得更加意味深長,她拍了拍四月的肩膀:“瞧見沒有,這是在跟你解釋,你前男友可不是故意…”
姜蔓話音還沒落,就瞥見視線的角落有一個身影朝這裏走來,她很明智地閉上了嘴巴。
程延走到他們的座位前,靠走廊的位置只有四月的身邊,他頓了一下,邁開腿坐了過去。
幾乎是一瞬間,四月的周圍就充滿了他的氣息——清冷的、狠戾的、卻也帶着幾分勾人的男性味道。
這是重逢以來,他們第一次靠得這麽近。
甚至她的肩膀,動作大點能摩擦到他衣服,裸露的手臂皮膚激起一陣顫栗。
服務生送來他們的酒,程延伸手,拿了一杯度數最低的想要放在四月的面前,但是手還沒碰到酒杯,四月的手就已經與他錯開,拿走了一杯Maitini。
在對面目睹一切的桑梓淇輕笑一聲,無奈搖頭。
其實久別重逢也沒什麽好聊的,而且程延面無表情,羅景星光顧着看戲,周瑞一副只想胡攪蠻纏的樣子,桑梓淇只能舉起酒杯,碰碰桌角,對四月說:“好久不見。”
四月彎了唇角:“上周剛見過。”
這下連桑梓淇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來緩和這一桌凝重的氣氛。
好在身後還有一桌跟來的尾巴,那幾個煩人精坐在他們的後面一桌,那個寧小純還時不時地拿眼睛去瞄程延。
只是程延毫不在意,他只微垂着眼皮,不知道在想什麽。
而那個寧小純終于在身後姐妹的起哄聲中,舉着酒杯走過來了,她在程延的面前站住,一臉羞澀。“卧槽卧槽卧了個大槽!”姜蔓激動地不停拿胳膊戳四月:“她想幹嘛?”
四月微微皺眉,擡起頭去看那個寧小純,這女人還真是不簡單,看到四月想到昨天的不愉快還能露出這樣虛僞善意的微笑。
寧小純笑意盈盈地端着酒,一只手躊躇地捏着裙擺,問面前的男人:“我可以請你喝杯酒嘛?”
程延的眼皮都沒擡,也不答話,好像身邊的這個女人不是在和他說話一樣。
桑梓淇推推眼鏡,噙着笑意:“看來我們的程延哥哥并不想喝你請的酒。”
寧小純有點難堪,但是很快她就調整好了,變臉的速度讓四月看了都有趣。
寧小純把酒杯放下,她局促地站在那裏,最終像是鼓足了勇氣,問程延:“你…可以和我在一起嗎?我…”
她話還沒說完,就看到程延偏過頭,拿眼睛去看他身邊的那個女孩——那個昨天在洗手間羞辱了自己的女孩。
她看到程延下意識地、小心翼翼地看向那個女孩,好像生怕她誤會什麽。
像是一種本能。
一種家養動物才會有的本能。
在看到女孩冷漠地、并不在意的神情之後,他的唇角都變得僵硬。
他把頭轉回來,看着還沒離開的自己,輕輕啓唇,吐出幾個字。
“離我遠點。”
在寧小純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他突然擡起了眼睛,那是一種寧小純從未見過的眼神,在看到那個眼神之後,寧小純開始不敢懷疑他殺過人的傳言是否是真的。
“還有你要記住——”
程延交叉着手指,他甚至沒有起身,但是已經讓寧小純吓得一個寒顫。
他微微牽動着唇角,像是在看什麽髒東西。
“如果學不會好好說話,舌頭可以割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