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沈氏小輩
藍灣學府在都城南郊，位于海灣口，建在懸崖頂端，背靠大山，與山頂的神殿遙遙相望，是藍灣城最著名的兩大寶地。
車隊進入學府，何十三郎逢人便打招呼，十分熱情，奇怪的是大半學員對他不冷不熱，眼神透着高傲和不屑，只有一些平民打扮的學員向他回禮。
陳旭不解，何十三郎長嘆道：“哥哥不知學府底細，這裏四分之三是貴族子弟，要麽是王公大臣子侄，要麽是古世家後裔，四海商盟再大也只是商號，何家再富也只是平民，貴族是不會和平民交朋友的，唯一的例外是二王子。”
“所以咱們這種身份就低人一等？”陳旭有些不爽了。
“低人五等還差不多，”何十三郎忿忿道，“這兩年我拼命結交朋友，不惜一擲千金，可是結果呢？除了三個農家兄妹和一個南海漁女，誰也不搭理我，我在商界號稱何家少主，何等尊貴的身份，在學府卻成了下九流的賤民，真真氣煞我也！”
陳旭安慰幾句，問道：“學員之間有哪些派系？”
何十三郎道：“王公大臣一派，古世家一派，新興世家一派，平民一派，還有一派來自江湖宗門，帶藝進修，實力較強。”
陳旭道：“最後一派可以争取，發展成咱們的盟友。”
“想也別想，”何十三郎搖頭道，“你以為他們學成後會回宗門？他們來學府進修就是沖着榮華富貴，只盼去名門望族做門客，他們比誰都現實，連眼角也不會瞥平民。”
前方有座占地不小的庭院，是學府給沈落特設的獨立院落，可以帶仆人随從、伴讀人員，這是別人沒有的待遇。
沈落的馬車停在庭院門口，久無動靜，何十三郎詫然望去，看見門口站着兩男一女，苦笑道：“麻煩來了，難怪二王子不下車。”
陳旭見那兩男一女與沈落年齡相仿，只是少年人，問道：“他們什麽來頭？”
何十三郎道：“長公主對你說過，學府的沈氏子弟常找二王子麻煩，這就是沈氏三兄妹。”
他匆匆解說一遍，陳旭為之咋舌，沒想到此中有許多恩怨。
沈氏是南方百年世家，小有名望，沈落的曾祖父名叫沈天考，和沈氏現任兩大族老沈天佐、沈天佑是堂兄弟。
沈天考逝世後，其獨子沈墜被沈天佐和沈天佑逐出家族，嘗盡冷暖，極為艱辛，因此給子孫後代取晦氣名字，兒子叫沈傷，孫子叫沈荒、沈落、沈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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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傷、荒、落、藐”之意，是希望後人不忘苦難，牢記屈辱，發奮圖強。
沈氏二老掌控家族大權，均有五代，沈天佐有子沈均，有孫沈仁，曾孫沈蒼，玄孫為兩兄妹，名叫沈棟、沈杉。
沈天佑有子沈坡，有孫沈化，曾孫為兩兄妹，名叫沈茂、沈茶，玄孫名叫沈樹。
進入藍灣學府的兩男一女正是沈氏第五代小輩沈棟、沈杉、沈樹，年紀和沈落差不多，論輩分要叫沈落堂叔，卻不守晚輩之禮，事事針對沈落。
“沈家人取名很好認，”何十三郎道，“第一代名裏都帶天，第二代是土字輩，名裏帶土旁，第三代是人字輩，名裏帶立人，比如陛下沈傷，第四代是草字輩，名裏有草頭，比如二王子沈落、大王子沈荒、小王子沈藐，第五代是木字輩，名裏帶木旁。”
陳旭指指兩男一女，道：“他們就是木字輩的三個小輩吧，我要不要開揍？”
何十三郎低聲道：“二王子巴不得你開揍，可是陛下嚴禁二王子傷害沈家人，可能會大發雷霆，對你不利。”
“管不了那麽多，揍了再說。”陳旭跳下馬車，心想給我黃金的是漫寧和沈落，不是沈傷，那就只好對不住國王了，誰叫哥是出了名的好員工。
他走到庭院門口，破口大罵：“馬勒戈壁！好狗不擋道，都特麽滾開！”
三人有些懵了，居中那少年身穿藍袍，身材消瘦，“唰”地一聲收起手中的折扇，用扇尖指着陳旭道：“你是何人？敢如此對我說話，不要命了嗎？”
“小狗找死！”陳旭夾手抓住扇子，使勁一扯，少年倒也有些本事，連忙運氣發力，兩力在扇子中段交集，“喀喇”一聲斷成兩截。
另一名少年身穿黃袍，體型壯實，怒道：“該死的賊子，竟敢對棟哥無禮，我殺……”
話音未落，忽見一個蒲扇大的巴掌迎面拍來，他連忙側臉躲閃，好歹臉上沒挨巴掌，身子慢半步，肩頭吃了一掌。
這一掌力大無窮，黃袍少年如被重錘擊中，踉踉跄跄後退七八步，剛要奮力站住，又後退五步，一屁股坐倒在地。
那少女穿紅袍，臉蛋圓圓，脂粉厚厚，身材豐腴，見狀驚道：“阿樹！你沒事吧？”
黃袍少年勉強站起身，緊盯陳旭，眼中滿是驚恐，剛才陳旭随手一巴掌，不止把他扇退十餘步，也打傷了他肩頭，此刻劇痛鑽心，滋味只有他自己知道。
紅袍少女眉宇間殺氣湧動，緩緩說道：“我乃沈氏家族第五代傳人沈杉，請教閣下尊姓大名，今日辱我兩位兄長之事，我當禀報家族，交由長輩處理。”
陳旭雙手叉腰，東張西望道：“哪個小娘皮在說話，為何只聽聲音不見人影？”
馬車內傳來“哈”的一聲笑，沈落忍不住發話道：“別怪人家矮，只怪你太高，你低頭找找，應該看得見。”
沈杉個頭偏矮，一直是她的忌諱，從不許別人提及，誰知沈落哪壺不開提哪壺，氣得她臉也青了。
陳旭不屑道：“老子從來不跟女人啰嗦，還有能吭聲會喘氣的嗎？換一個聽老子訓話。”
藍袍少年忍住火氣，道：“在下沈棟，沈氏第五代長孫，忝為沈氏接班人，不知可有資格？”
陳旭指着他鼻子就是一頓臭罵：“擋人家門口你還來勁了？你有個屁資格！給老子滾蛋，不然把你活活打成沈氏第五代亡魂！”
沈落在馬車內捧腹大笑，玉嫂也忍俊不禁，沉煙低聲罵道：“粗魯無禮的野人！”
沈棟冷冷注視馬車，道：“不知二堂叔為何發笑？”
“二堂叔？”陳旭罵道，“你們沈氏有沒有家教？哪個老王八生的你？給我跪下！恭恭敬敬叫一聲二王子殿下！”
兄妹三人氣得渾身發抖，偏偏陳旭言之有理，按規矩他們确實要下跪迎接二王子，陳旭惡形惡狀，三人不知他的底細，以為是沈落找來的高手，只好暫時按兵不動。
布簾掀開，沈落施施然走下馬車，對陳旭的滿意已從心裏洋溢到臉上，笑道：“無妨，都是親戚。給你介紹一下，藍衣服的是我大堂侄沈棟，紅衣服的是我堂侄女沈杉，黃衣服的是我小堂侄沈樹。他們都在學府學習，以後也是你的同窗，你們要好好親近。”
兄妹三人發現沈落明顯與往常不同，以前三人常故意找他麻煩，他避之匆匆，三人最愛看他憤怒又無可奈何的樣子，引為笑談。
今天沈落談笑風生灑脫自如，神情除了喜悅還有得意，似乎一夜間不把三人放在眼裏了，嘴裏說着要好好親近，卻有種挑釁的意味，希望把事鬧大。
“親戚？”陳旭斜瞥三人，皺眉道，“據我所知，殿下的祖父早已退出家族，殿下的父王一手打下海國江山，和沈氏毫無關系，殿下一家父子四人，哪裏還有什麽親戚？”
沈落暗道說得好，要不是父王有令在先，本王子早想這麽說了。笑吟吟道：“宗室嘛，血緣相近，逃不了的。我也想簡單點，就咱父子四人，可誰叫人家要來認親呢。”
陳旭道：“殿下的意思是……本來已經不做親戚，可是國王陛下登基後，鄉下人又急巴巴地來認親了？”
沈落大笑道：“哈哈哈！也不是鄉下啦，你別說得這麽明嘛！”
黃袍少年沈樹勃然大怒：“你們有完沒完！”
陳旭立即暴發：“你什麽口氣跟殿下說話？特麽想死是不是？老子扇胖了你！”
沈樹正要發作，沈棟揮手制止，冷冷道：“我們走。”
沈樹不甘道：“哥，你……”
“少廢話，走！”沈棟向沈落拱了拱手，道，“二堂叔與我們年齡相仿，因此無意間把二堂叔當作同齡人，請見諒，下次我祖父和曾祖父來時，自當補足禮數。”言罷帶上沈杉沈樹，大步離去。
沈落望着三人背影，冷笑道：“你看這話說得多漂亮，只說沈氏輩份，不提王子身份，下次他們三個對我行禮，我也要向他們的祖父曾祖父行禮，誰叫我是晚輩。”
陳旭一臉的恨鐵不成鋼：“你太軟了，三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孩也敢這樣對你，我都替你着急，以後這種事交給我，見一次打一次。”
沈落感嘆道：“你真是我撿來的寶，早幹嘛去了？要是兩年前見到你該有多好！”
陳旭低聲道：“要不談談加薪事宜，每月再加五十兩黃金如何？”
沈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