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錄完這一天的訪談,差不多也到了天黑的時候,李黎因為接了新劇的關系,晚上沒有吃飯,直接讓右來給帶走了。說是《戀戀三世情》的幾個主創剛好在這附近的酒店聚會,借着這個機會正好大家可以認識認識。
有着顧環的人脈,李黎不用像其他小明星那樣,為了一個片約或者一個上封面的機會到處陪人吃飯喝酒,但必要的時候還是需要露個臉走個過場,今天就是。
右來找了輛車,載着包裝精美的李二狗準時赴約,路上他一直在給李黎交代該說什麽該做什麽,不過說的有點不大順。平常吩咐點事情總是游刃有餘條理清晰,今天光是一句“劇本帶了麽”就連續問了李黎三次。
李黎感覺莫名其妙,躺在後座上翻着資料想笑又不敢笑,通常情況下他是不會跟右來挑刺的。
別人家都是藝人給助理臉色看,到他這裏就倒過來了。不是因為他好欺負,而是因為右來實在是個得力的好助手。李黎這人最怕麻煩,尤其是每次接新劇就得跟串門子似的見一堆人講一堆話。除了傅彬宇,他并不想花大力氣跟人處得多深入。所以這方面,右來幫了他大忙。
《戀戀三世情》的劇本由實體小說而來,改編和原作是同一個人,而李黎今晚要見的幾個主創裏就有這個原作者。光看照片,原作者的年紀不大,二十幾歲,長得白白淨淨還挺好看。再看她的個人資料,李黎整個就驚了。小學開始創作長篇小說,初中高中更是在不斷的獲獎,大學是在國外上的,校名和專業是一長串高大上的全英文。
李黎感慨,這還是個中西合璧的人才。
右來看了一眼下方的導航,說道:“資料都記全了,一會兒拍馬屁給我看準地方,一下下的都得記着出響。”
李黎笑笑:“放心吧你,別的不行,說漂亮話還不行麽?”
右來看他嬉皮笑臉,态度反而更加嚴肅:“這也是為你好,劇本我看過了,雖然這次只給你個男二,但這個角色本身很出彩。如果編劇高興了再給你加加戲,對你以後轉型跟拓寬戲路都有很大的好處。”
“這都是小舅跟你說的吧。”李黎把匆匆掃過一遍的劇本往膝蓋上一放,看看小助理,再看看車玻璃外奔流的霓虹燈光,忽然美滋滋的長舒了口氣。
他說:“右來。”
“幹嘛?”
“你說我什麽時候能演上傅彬宇的戲。”
右來一擡頭,後視鏡裏正好映出李黎那張惹人疼愛的小白臉。兩只眼睛裏亮着點既幸福又期待的光,看着一副天真爛漫的傻樣。
小助理低低的哼了一聲,心想,又來了。
這個問題李黎經常問,卻從來不需要回答,每次接到新劇本的時候,他都能看出來小白臉的失望。誰也不想天天演霸道總裁,甩着臉子四處承保魚塘跟小樹林啊,更何況人家小白臉還有夢想。
盯着前方跳動的信號燈,右來聽見李黎在後座上坐起來了,摸摸頭摸摸臉,又是自己給自己打氣加油的勵志模式。
“右來。”他叫了一聲,“這樣吧,一會兒咱們過去之後,你把我放那兒就行了,完事我自己打車回來。”
右來挺警覺:“你想幹嘛?”
李黎嘿嘿的笑:“不幹嘛,我看你心不在焉的,惦記左助理吧。”
右來有點語塞:“什麽屁話,我沒事惦記他幹嘛?”
李黎:“怎麽不要惦記了,你把人家害得進了醫院,不惦記他心裏過得去麽?”
右來不說話了,蒙頭開車,犟着不理他。
李黎看看他的臉色,繼續游說:“你去看看吧,怎麽說他也是傅彬宇的助理。你不想抱大腿,也總得替我抱抱吧,前面你不是也說了麽,該拍馬屁的時候就得拍,對以後的轉型啊,戲路拓寬啊,不都是有好處的嗎?”
羅裏巴嗦一大堆,李黎的巧舌如簧總在這種時候凸顯出它的存在感。右來被他念得沒什麽話好反駁,另一方面也确實想去醫院看看左牧的情況,在把人送到酒店之後,簡單的囑咐了一番也就走了。
右來一走,李黎就跟野馬被人撒了缰一樣,整個人從頭到腳都獲得了解放。
進電梯之前,他給陸仁珈打了個電話,陸仁珈正在路上開着車。
喬大寶因為身份特殊,不能帶到酒店裏去,陸仁珈只好托了朋友來照顧,這個朋友住在郊區,離他們住的地方有點遠。這點在路上狂奔,他就是要帶着傅彬宇去朋友家裏看這位特殊的客人。
多大臉,連傅編劇都要賣面子給他!
為了低調行事,他們換了一輛普通的商務小車,但大堆的禮物已經快把車子塞滿了,後備箱裏更是擺得滿滿的。
車子路過一片高亮地,外面燈光透過前方的車玻璃照進來,照亮了擠在兩大袋進口蘋果中間的傅彬宇。傅男神面目嚴肅,兩條胳膊牢牢的摟住左右分布的包裝袋,問陸仁珈:“還有多久。”
陸仁珈看看導航儀,說:“快了快了,這點路上不堵,很快就到了。”
傅彬宇一點頭,表示自己願意等,沉默了半分鐘,又問:“大寶還好麽?”
陸仁珈笑了:“還能有什麽不好的,喬總每天跟貢什麽似的貢着,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吃穿用都比我們這種小員工還來得上檔次,還能不好麽?”
傅彬宇說:“不對,你不懂。”神色凝重的沉思一下,他說,“大寶脾氣不好。”
陸仁珈說:“嗨,那還不是喬總慣出來的?我聽我們老板說,就喬總家的傭人都因為大寶換過好幾波了。這麽被慣着,誰脾氣還能好起來?”
傅彬宇搖搖頭,仿佛是對陸仁珈的理論很不贊同。
這時候陸仁珈又問:“傅老師,您跟大寶平常玩的好麽?他是不是認生認得厲害?”
傅彬宇猶豫了一下,含糊的說:“還行,過得去。”
陸仁珈騰出一只手,亮給傅彬宇看了看:“您瞧,這就是他給我撓的,見面就撓,一點不客氣。”
傷口在手腕上,衣服袖子遮住一半,雖然車裏光線不怎麽好,但也看出來這一爪撓得很兇。
傅彬宇寬慰的說:“大寶就是這樣的,慢慢習慣了就好了。”
說着話,不多會兒就到了地方,陸仁珈的朋友住的是獨棟的小別墅,把車往後頭的車庫裏一停,傅彬宇抱着兩袋蘋果提前下車了。陸仁珈想幫忙,但手上抱着三四個小禮包實在騰不出地方,于是小跑着跑到前面給他帶路。
獨棟別墅四周全是小樹小草,看環境很不錯,等他們走到帶花的栅欄門門口,朋友已經出來迎接了。
看到陸仁珈領着個帶墨鏡的來,就以為是哪個安保公司的保镖,沒多說什麽,直接把人領到了二樓的一個小房間裏。
小房間裏擺了個大水盆,地上零散的全是食物,肉腸、蘋果、香蕉,都被咬得傷痕累累。
陸仁珈一看滿地水痕,關上門臉就皺了,一副見到祖宗的表情。然後從懷裏掏出個小香瓜,半彎着身子開始在屋裏高一聲低一聲的叫起來。
“大寶……大寶?大寶你出來呗……”
屋裏燈光開得很亮,乍一看沒有人影,可一會兒工夫窗簾後面悉悉索索的傳來一陣響動。
陸仁珈對傅彬宇使了個顏色,兩個人一左一右,慢慢的朝那個方向包過去。
果然,沒一兩分鐘,紫紅的窗簾後面甩出一根大尾巴來。棕黑相間,毛茸茸的足有三十來公分,再往上看,是個同樣毛烘烘的屁股。
陸仁珈又摸了一把棗,分給傅彬宇一半,兩個人站在原地嘎吱嘎吱的吃起來。
“大寶,不出來就可沒你的份了啊。”
看着臨時助理一副駕輕就熟的樣子,傅編劇的眼神裏忽然多了幾分崇拜,這種崇拜有點複雜,就跟不得寵的忽然見識了專寵的手段一樣。
果然這位陸寵妃沒有讓他失望,一個棗都沒啃完,只見窗簾布呼的往上一飛,下一秒,一只胖乎乎的毛球滾到了他眼前。兩只黑爪子往他大腿上猛地一扒,整個肉嘟嘟的身體蹦了有半尺來高。
傅彬宇受寵若驚,遭到襲擊立馬蹲下身體,滿把的大棗捧到毛球面前,同時聲音很溫柔的輕輕叫了一聲:“大寶。”
叫大寶的浣熊很不客氣的在他手心裏抓了滿滿一捧油亮的棗子。
傅彬宇激動壞了,恨不得湊上去抱住毛球就親,但礙着陸仁珈還在場,就努力的克制住了自己。
而大寶舉着兩只黑爪子,呱唧呱唧的往嘴裏送,一擡頭看清了傅彬宇的臉,嚼得很歡的嘴也不動了,碎片和果瓤噗嚕嚕的滾下肚皮。不止是嘴裏的,一捧大棗丢了遍地。
叽得繞開傅彬宇,它把目标轉向陸仁珈,陸仁珈也是怕它,沒等撲上來搶,直接就把手裏的棗抛在了地上。然後任由大寶歡天喜地的撿,撿完之後又鬼鬼祟祟的捧到大水盆子裏一通狂洗。
看着浣熊撅着顆黃焦焦的屁股哼哼唧唧洗紅棗,陸仁珈一臉受夠了的表情,轉頭再看傅彬宇,才發現男神的臉已經黑了。還不是那種生氣的黑,是那種求愛失敗或者被人橫刀奪愛的黑。
咕咚咕咚的咽了兩口唾沫,陸仁珈說:“傅老師,我跟這東西八字不合,我先出去了,你們慢慢聊,啊,慢慢聊。聊完了想回去了叫我一聲就行,我跟我朋友就在這底下呢,一叫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