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
姜苒走後, 傅衍看向站在門口的張洛源,“張小姐怎麽知道我住這裏?”
“是阿姨告訴我的。”
傅衍想出了陳可枝,可能也沒有別人了。
“張小姐, 我想我應該跟你說得很清楚了。”
張洛源對他的話絲毫不在意,“我想我表達的應該也很清楚。”
“不如請我進去坐坐。”張洛源看向他身後。
傅衍皺眉, 他以為他已經跟張洛源說得足夠清楚了, 但是看樣子她并沒有把他的話放在心上。
他委婉拒絕:“不好意思,不太方便,張小姐還是請回吧。”
可惜的是張洛源并沒有識趣,“我大概看出來了, 剛才那女孩就是你喜歡的人吧, 怪不得阿姨說你突然搬到這裏來住了。”
傅衍眉頭皺得更深了, 甚至有些厭惡她這樣試探他的生活,“是又怎麽樣?”
張洛源敏感的察覺到傅衍語氣裏的敵意。
她很懂得審時度勢,也懂得在合适的時候示弱, 她一副被他的語氣吓到了的樣子,急忙道歉:“對不起,我沒有別的意思,剛才姜苒主動邀請我去她家等你,我只是察覺到你們關系很特別,關心一下。”
傅衍收起臉上顯露的戾氣, 語氣也溫和了不少, “張小姐,那天我已經跟你說得很清楚了,不要把時間浪費在我身上。”
“時間是我的, 我可以自由支配,同樣你喜歡別人也是你的事, 我追你也是我的事,既然你今天沒空,那我們就改天再約。”
張洛源進退有度,說完轉身就走了,沒有再打擾他。
只是這樣,讓傅衍更加有了負擔。
第二天一早,姜苒跟往常一樣收拾好東西之後跟司橙一起下樓。
剛走出單元樓門口,姜苒餘光就瞥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跟往常一樣站在那個固定的位置等她。
傅衍也看到她,出聲打招呼:“早。”
姜苒目不斜視,腳步也沒有絲毫停留,徑直越過他往自己停車的地方走,像是根本沒有看到他,也沒有聽到他的那聲問好。
就在姜苒越過他的時候,傅衍已經有些意識到了氣氛的不對。
直到姜苒走到自己的車前,開了車門坐進去,然後車門又“嘭”一聲關上,傅衍終于确定氣氛确實不對。
站在傅衍身邊的周炎完全有些摸不着頭腦,今天的姜苒對他家老板太冷漠了,明明昨天早上的時候還好好的,昨天一天也沒見他們發生什麽矛盾。
他不解地問傅衍:“老板,這怎麽回事?姜小姐怎麽突然就不理你了?”
姜苒的車子已經駛出停車位,往小區門口開去。
傅衍看他一眼,給他一個自己體會的眼神,然後催促他:“先去開車。”
周炎望着漸行漸遠的車子反應過來,急忙跑過去開車。
事情有些不一樣,但是似乎又跟往常一樣,兩輛保姆車跟往常一樣一同駛進訓練場地,姜苒和傅衍也和往常一樣跟着張教練一起訓練,但偏偏兩人之間的氣氛不對。
試鏡的日子沒剩多少了,兩人都在抓緊時間訓練,在訓練的時候根本不敢浪費一絲一毫的時間,所以一整天的時間兩人幾乎沒有交流的機會。
因此,傅衍也沒有機會問清楚原因。
但是,一整天下來大概的原因傅衍也已經猜了個七七八八。
一整天的訓練結束,姜苒拖着一身的疲憊,去休息室裏洗澡。
半個小時之後,從浴室出來,換好衣服,收拾好東西出門的時候,卻在女更衣室的門口碰到了傅衍。
傅衍身長玉立的站在門口,倒是把姜苒下了一跳。
看人出來,他說:“姜苒,我們需要談談。”
因為忙碌的訓練被沖淡的記憶,此刻又卷土重來,回憶起做晚傅衍那惡劣的行為,姜苒對他沒什麽好臉色。
“我認為沒什麽好跟傅影帝談的。”
傅衍笑了一聲。
姜苒瞪他一眼,他還有臉笑!
“你現在對我的态度就說明我們很有必要談談。”他特意加重了“必要”這兩個字的讀音。
“傅影帝要跟我說什麽?我算是見識到了,有些人撒謊都不帶臉紅的。”她這話說得極具諷刺。
撒謊?
傅衍似乎抓到了重點。
“你說我撒謊,是不是昨天的時候張洛源跟你說什麽了?”
姜苒繼續一臉嘲諷地看着他,“她跟我說什麽你能不知道,傅影帝撒謊的功夫真是爐火純青,現在站在這裏臉不紅心不跳的,我還真應該好好跟你學學......”
姜苒對着傅衍一頓輸出,恨不得說得傅衍此刻羞愧的找個地縫鑽進去。
傅衍全程靜靜地看着她,直到她輸出完,他才含笑說:“說完了?”
看他那不知不覺的樣子,姜苒頓時氣不打一處來,“說完了!”
說完轉身就走。
傅衍跟在她身後,強烈要求要跟她談一談,姜苒不理,鑽進了自己的保姆車,吩咐司橙把車鎖了。
一門之隔,傅衍望着她的側臉無可奈何,最後只能眼睜睜看着姜苒的車開出了訓練場。
自從那天衛褚親自去劇組給張墨言送去劇本之後,就一直呆在影視城沒有回去。
張墨言除了拍戲還要抽出時間應付他,累得不行,但是她的疲憊還不能讓衛褚看出來,這讓她身體和精神雙重疲勞,整個人都瘦了一圈。
她整日盼望着衛褚能夠早日回去,但是直到她的戲殺青,衛褚還是一副優哉游哉度假的模樣。
張墨言雖然心裏不滿,但是也不敢說什麽。
戲殺青的第二天,衛褚玩夠了,終于拉着她回了A市。
經過一晚上的休息,張墨言緩過來不少,但眼裏還是透着疲憊,但是衛褚根本對這些視而不見。
路上,兩人坐在後座,衛褚一只手拉着她的手,把玩着她的手指,另一只手伸過來拍拍她的臉,饒有興味地說:“今天晚上給你個驚喜。”
他竟然也會給人驚喜,張墨言好奇,“什麽驚喜?”
衛褚一笑,“晚上我安排了跟易秋導演一起吃飯。”
他那高高在上的語氣,這頓飯像是他給她的一個恩賜。
盡管這樣,張墨言還是感到驚喜,她從座位上激動地直起身,看着他,“真的?”
她的表現成功愉悅了衛褚,“當然是真的。”
衛褚愛憐地摸着她的的臉頰,“晚上好好打扮一下,別給我丢臉。”
張墨言當然不會丢臉,這機會可是她盼望很久的,“放心,我會好好表現的。”
晚上,張墨言精心打扮了一番,即精致又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麽輕浮,可謂是下了一番功夫。
跟衛褚碰面的時候,他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意味不明地說:“你這打扮的可比見我的時候用心多了。”
張墨言臉色白了白,急忙放低姿态,帶着哄人的語氣:“怎麽會?我每次見你可是都很用心的。”
衛褚忽然笑了,捏捏她的下巴,“我跟你開玩笑的,看你緊張的。”
她頓時松了一口氣,同時心裏也抱怨起來,這個衛褚也太喜怒無常了,她早晚得精神分裂。
“今天晚上自己好好努力。”衛褚放在她下巴上的手慢慢往下移,捏了一下她的屁股。
“什麽意思?”張墨言有些不好的預感。
“今天晚上就全看你自己的了。”衛褚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一聽這話,張墨言有些急了,一手搭上衛褚的肩膀,身子往他身上靠了靠,“衛總不打算幫我?”
“今天晚上我只想安心吃飯。”衛褚握上她的腰,把張墨言往自己身上按了按,“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她在心裏暗暗罵了一句,但是也拿他毫無辦法,只好答應:“我知道了。”
衛褚這才滿意的松開她,“走吧。”
兩人到衛褚訂的飯店的時候,易秋導演早就到了,除了易秋導演,還有他的幾個工作人員,正在等着他們。
易秋導演已經七十多歲,頭發已經花白,但是依然精神矍铄,一派藝術家的氣質。
兩人進到包廂,易秋導演從位子上站起來,跟衛褚打招呼,“衛總好。”
“易秋導演,好久不見。”兩人握了握手。
衛褚給他介紹身邊的張墨言,“這是張墨言。”
“張小姐你好。”兩人象征性地我了握手,易秋導演的目光沒有在她身上過多停留。
這讓張墨言有了些不好的預感。
“我們就座。”
一番客套之後,還是衛褚坐了主位,張墨言在他旁邊的位置坐下,易秋導演坐在他的另一側。
點完菜之後,衛褚跟易秋導演随便聊了幾句,但是都是些無關緊要的話題。
看衛褚的樣子,張墨言意識到他确實沒有要聊電影的意思,看來今天晚上要靠她自己了。
趁着兩人說話的空檔,張墨言終于把話題轉到了易秋導演的新電影上,“聽說易秋導演現在在籌備新電影,我有幸看過您新電影的劇本。”
易秋導演點點頭,“是嗎?我倒是沒聽說劇組那邊給你遞過劇本。”
說完,易秋導演看了一圈他帶來的那些工作人員,眼神帶着指責。
工作人員紛紛不說話,氣氛有些尴尬。
張墨言看了一眼主位上的衛褚,他坐在那裏淡笑着看着大家,一副看好戲的樣子,是真的不打算替她說話,她只好把目光轉了回來。
現在沒人能幫她,丢臉就丢臉了,丢點臉不算什麽,她硬着頭皮端起酒杯,“劇本的事我也不太清楚,都是我的團隊在運作,易秋導演,我敬你一杯。”
易秋導演這次還算給她面子,端起酒杯跟她示意了一下,仰頭喝了一小口。
放下酒杯頓了頓,張墨言又說:“易秋導演這次的劇本挺不錯的,我對劇本裏的幾個角色都挺感興趣的。”
“哦?是嗎?”易秋導演打量了她一眼,“可是,我覺得你的氣質跟我劇本裏的角色哪個都不符合。”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張墨言臉上的笑差點維持不住,拿她跟那些紙片人比,是覺得她連那些紙片人都比不上嗎?
在座的人似乎都理解了易秋導演的意思,有幾個工作人員甚至低下頭偷偷笑起來。
再看主位上的衛褚,也好整以暇地打量起她來,似乎在拿她跟那些制片人比較。
張墨言覺得此刻自己的自尊被扔在了地上,每個人都上去踩了幾腳,她臉色發白,有些坐不住,但是她還是不甘心,不甘心離席。
她放在桌子下的手忍不住握成了拳,新做的指甲因為用力都陷進了肉裏。
易秋導演這輩子做人直接,說話更是直接,意識到自己這話可能傷害到了她,有些歉意地說:“抱歉,我只是覺得張小姐的氣質不适合我的角色。”
張墨言雖然心裏恨恨的,但是還要努力維持表面的體面,“沒關系。”
“如果張小姐對我的角色感興趣,我們會有統一的試鏡,到時候大家會公平競争。”
這話簡直是打張墨言的臉,誰都知道今天這飯局的目的,最後卻讓她去跟別人公平競争,這飯局反倒成了個笑話。
接下來的時間,張墨言沒有再自取其辱,難捱地坐在座位上。
反觀衛褚,依然在跟大家說說笑笑,絲毫沒有受到剛才那插曲的影響,也完全沒有在意張墨言的感受。
一個小時之後,這頓飯終于吃完,大家散場。
張墨言和衛褚留在了最後,包廂裏只剩下兩人,她終于裝不下去,質問衛褚:“你剛才為什麽不幫我?”
衛褚點燃一根煙,不滿地看向她:“你是在質問我?”
“我剛才被他們侮辱,你就這麽看着!”張墨言氣急。
衛褚從座位上站起來,往前邁了一步,突然惡狠狠捏住她的下巴,捏得她臉都變形了,然後一口煙吐在了她的臉上,“你現在是在跟我發脾氣?”
張墨言被刺鼻的煙味嗆了一下,咳嗽了幾聲,有些說不出話來。
“我警告你,還沒人能跟我發脾氣,受不了就給我滾蛋!省得我看了心煩。”
說完,松開她的下巴,往門口走去。
臉頰上的疼痛,讓張墨言瞬間清醒,她急忙追出去,拉住衛褚,“我錯了,我錯了。”
衛褚嘲諷地回頭看着她那一臉狼狽的樣,擡手毫不留情地拍了兩下她的臉頰,“那就回去好好給我反省!”
張墨言頭發有些淩亂,本來精心打理過的頭發此刻有幾縷淩亂地垂在兩頰兩側,兩頰上的紅印也清晰可見,她點點頭,“我會的。”
衛褚這才滿意的走了。
空蕩蕩的走廊上,獨留張墨言一人狼狽不堪地站在那裏,她自己都覺得自己挺可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