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讓人覺得不合常理
“我們接觸杜彥,其實是因為——”
時笑幾乎已經要說出口,但是在最後得關鍵時刻,她又猛然驚醒自己在沖動下的不理智。
她整個人一愣,發現差點壞了大事,立刻閉上了嘴,瞪着一雙大眼睛望着眼前正期盼着從她嘴裏聽到些關鍵內容得秦肆,突然不知所措。
秦肆眉頭深深擰着,滿臉的茫然和探知,還有一絲絲的煩躁。
兩人對視着,時間和空氣仿佛都靜止了很久。
這樣互相對望了好半響,然而最終,時笑整個人還是漸漸洩了氣,慢慢垂下頭,避開了他灼灼的目光。
良久,才低聲咕哝了一句:“對不起。”
秦肆眉心皺得更甚,盯着她微垂的頭頂,深吸一口氣,咬牙努力平息胸口怒火。
時笑不敢再看他,只是有些後悔剛才真不該沒控制住自己一路跟着他過來,只怕這一回,會讓他更加氣惱她。
秦肆低頭瞧着她那樣兒,也不知道該拿她怎麽樣才好。打不能打,罵也不能罵,這口氣只能憋着自己消化。
時笑緊捏着手指,只覺得被他盯得頭皮發麻,感覺要是再這樣下去,她也得被憋得窒息了。
于是她琢磨着還是先離開,在轉身之前,又低低地說了聲:“對不起,今天又打擾你了,就當我什麽都沒說吧。”
她誠懇地道完歉,正邁開步子轉了半個彎,秦肆臉色一青,伸手抓住她手臂,猛地把她扯回了自己跟前。
時笑吓了一大跳,仰頭驚望住他。
秦肆眼神冷冽,惱火地看着她的眼睛,寒氣森森道:“時笑,你真不識好歹!”
他斥責完,再無其它言語,一把甩開她得胳膊,轉身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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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笑杵在原地,驚得一動不動,直到眼睜睜望着他的車終于消失在自己的視線裏,才重新恢複到了平穩的呼吸,臉上再次挂滿了內疚和難過。
**
秦肆陰郁煩躁的心情一路都沒有消退,心裏越想越煩,自己怎麽就看上了這麽個不識擡舉的玩意兒。
知道真相那天,他就給了她機會讓她解釋。只要她能說出個所以然來,他不是不會考慮原諒她一次。
結果這丫頭真是一點都不夠坦誠,寧願被他羞辱被他罵,也只字不提。
今天他還以為她這段時間是想明白了,忍着耐心想聽聽她怎麽說,結果差點沒把他怄死。
當初還覺得她懂事聽話,呵,他看她這人根本就沒有感情,所以無論他對她怎樣,才能永遠都表現的那麽淡定和無所謂。
她要是個正常人的話,怎麽敢在他面前這麽肆無忌憚,一次又一次的挑釁他的脾氣和底線?
他心情窒悶,下車,上樓,出了電梯走進辦公室,一路冷着臉。
與他迎面相遇的公司員工們,見到他全都沒敢跟他打招呼,紛紛為他讓路避開,深怕會受到波及挨一頓訓。
直至到了辦公室門口,秘書從辦公桌後走出來,跟他報備道:“文小姐在辦公室等您一個多小時了。
秦肆原地站了幾秒,臉上的顏色更難看了:“她來做什麽?”
秘書小心地說:“文小姐沒有說,我也不知道。”
秦肆沒再多問,過去推開門走進辦公室。
文悅榕聽見了門口的響動,在他走過來之前,就從沙發裏站了起來。
秦肆淡淡瞥她一眼,臉色已經收了很多,挂上了一如既往的淡漠清冷。
文悅榕今天在來之前已經做好了心裏準備,也沒奢望他能給她好臉色,畢竟上次他過生日,送了他那麽一份特殊又足以令他印象深刻的“大禮”。
所以在秦肆冷嘲熱諷地問她今天是不是又過來給他驚喜的時候,她不僅沒有跟他頂嘴,還很是從容淡定地說了句:“上次我是有些過分,但你也別總把我想得那麽壞。”
壞倒是不至于,只是在這之前,秦肆還真沒料到,向來沖動跋扈的她,如今也會不動聲色的做出這麽有謀略有手段的事情。
他生氣歸生氣,但也不想怪她。
畢竟這麽些年,她對他的确算是出自真心,而他也确實沒給過她什麽好臉色,所以就算她對他做出什麽過分的事情,他也會酌情考慮原諒她一次。
但,也就是這麽一次,絕無可能一直縱容。
現在他也不想再反複糾結這件事了,只問她:“今天又是什麽事兒?”
文悅榕走來他辦公桌前,坦坦蕩蕩地說:“跟你道歉。”
這話把秦肆都給聽笑了,難道今天是國際道歉日嗎?
早上在醫院遇到個跟他道歉的,結果差點又把他氣得半死。這會兒剛回公司,又來個先捅了他一刀,然後跑來說道歉的。
女人真是個莫名其妙又善變的怪物!
“我看就不必了。”秦肆靠近椅子裏,若有所思地盯着她:“你想達到的目的現在已經做到了,我懶得再計較,你也別瞎折騰了。”
文悅榕也看着他,大概是已經習慣了他對她冷淡的态度,心裏并沒有特別大的起伏:“你心裏現在怎麽想我的,我很清楚。說實話,我也覺得自己很失敗,這麽多年都感動不了你,也捂不熱你的心。但是我不後悔。”
她慢慢俯下身,雙手撐在辦公桌沿邊,靜靜的看着秦肆的眼睛,像是許下了某個虔誠的承諾,對他情深意長道:“所以不管你認為我是個什麽樣的人,只要你一天沒有結婚,我就會一直等下去。”
她說着,眼神堅定而筆直,是不甘,也是悲傷:“你們男人可以見一個愛一個,但是我們女人不行,起碼我不可以。也許我別的方面存在欠缺,但是在感情這件事上,我比任何人都認真。我相信總有一天,你會看清那些對你心懷叵測的女孩兒,然後發現我才是最适合你結婚的最佳人選。”
秦肆也不是第一次被別人這麽深情又認真的告白了,每每遇到這種情況,他都只是用沉默相對,因為拒絕根本就沒用。
他也曾多次好說歹說的勸過文悅榕,不要在他身上浪費時間和心思,他是真不想耽誤她,也是真覺得她是個重感情的人。正是因為知道她非常執着,所以他才越發倍感壓力,擔心毀了她。
那次他因為喝了酒在酒店住了一晚,龔明擅作主張将時笑叫來了他的房間,後來他也沒去查那天文悅榕她是怎麽知道了這事兒,第二天一大早就打來電話質問。
于是他也就借這個由頭想徹底打垮她對他抱有的那絲幻想,言辭也挺過分激烈。誰料到,不僅沒有達到他想要的效果,事情還演變成了今天這個樣子,把自己都差點搭進去了。
只能說事不由人,他這輩子估計是跟這倆女人犯沖。
至于多餘想要勸文悅榕放棄的話,他也已經說到自己都厭煩了。
面對她撞了南牆依然不願回頭的決心,他也只能無可奈何地輕哼出一聲氣,祝願她:“希望你能早日清醒,別一條路走到黑。”
**
年前在放假回家之前,杜彥約時笑吃個飯,說想再聊聊工作的事情。
那幾天天氣也不太好,連續陰雨,氣溫持續着零度一下。
他們坐在火鍋店裏,時笑望一眼窗外陰沉的夜空,心情也有點松散難言。
杜彥去了洗手間回來,問她:“你精神看着不太好。”
時笑:“有嗎?”
杜彥笑道:“要不你自己照鏡子看看?”
時笑忍俊不禁:“可能是的吧,明年就找不到這麽好的兼職工作了,有點發愁。”
杜彥眼底泛着淺淺的笑意,饒有興致道:“如果你想留在公司,也不是不可以。”
時笑清淺地問:“聽你這話是要給我開後門?”
杜彥開心地笑起來:“這點主我還是能做的,只是我們翻譯部也不是常常缺人,我可以安排你到別的部門做點事兒。”
時笑半信半疑:“真的假的?”
杜彥反問她:“你覺得我像是故意逗你嗎?”
“那倒沒有。”時笑靜了靜,試探着說了句:“只是和我專業對口的是法務,我還是想過年以後找個律師事務所去學學經驗。“
她雖然這樣試探着問了一下,但也沒做杜彥會松口讓她去他們公司法務部實習的指望。
因為她很清楚,每個公司的法務部都是一個比較敏感的部門,裏面涉及的一些內部隐私,大家都心照不宣,很多東西,是不能讓外人知曉的,會引來麻煩還是其次,最怕的是被人抓住一些致命的把柄,給公司帶來巨大的威脅。
更何況,安堅公司涉及法務這一塊兒,很有可能确實存在一些不可靠人的秘密。
杜彥雖然到目前為止,還絲毫不知道時笑進公司的目的,也根本沒有懷疑她剛才是在試探他的口吻。
但是他也知事情的嚴重和輕緩,盡管他現在對時笑印象很好,但目前自家公司法務部裏面有一些錯綜複雜的關系,他也不可能輕易讓外人接觸。
而且,如今公司法務部是由他父親杜孟輝親自安排的自家親戚在負責打理,即便是他想安排個人進去,法務部那邊也是不會輕易收的。
“你可真給我提了個難題。”杜彥不想得罪人,盡量讓自己語氣變得真誠:“說了你可能不信,公司還真是除了法務部,其它我都能做主。”
時笑怎麽會不了然于心,不想讓他看出端倪,便很巧妙地接話道:“我怎麽會不信,我當然知道一家公司的法務部有多重要。就算你答應安排我進去我都不敢進,要避嫌。”
兩人心照不宣地一笑,很快略過了這個話題。
但是看她一副提不起精神的樣子,杜彥還是不死心,吃飯吃到一半又忍不住回到了最初的話題:“你真的跟三哥結束啦?”
時笑皺皺眉,盡量表現得不太在意:“你看我現在像還能跟他和好的樣子嗎?”
杜彥一本正經:“如果你要是想的話,我現在就可以幫你打個電話。”
時笑撥弄了下盤子裏的菜,笑着搖頭:“不用了,我覺得現在這樣也沒什麽不好。”
杜彥拿出手機将屏幕對向她,感慨道:“你看看你現在這個樣子,是很好嗎?”
“...”時笑看着他手機黑色屏幕上倒映着的自己消瘦的臉龐,呆了呆,然後笑着推開:“哪裏不好了?”
杜彥搖搖頭:“感覺你沒有和三哥在一塊兒的時候笑得開心了。”
時笑心想,有嗎?
不過和秦肆在一起的時候她的确還是挺開心的,既開心,也很有壓力,是一種很複雜的情緒。
杜彥又道:“你可別自欺欺人,我猜你每天晚上都躲被子裏偷偷的哭,白天才強顏歡笑吧?”
時笑忍不住打碎了他內心的情感大戲:“你這說得也太離譜了,我真不是那種柔弱的人,更沒有躲在被子裏偷偷的哭。”
杜彥顯然還是不太相信,一臉質疑地搖頭。
她說她不是柔弱的人,可他左看右看,都覺得她是那種若不驚風,能讓男人産生保護欲的小女生。
“那你是怎麽能做到這麽狠心的?”杜彥感嘆:“我聽說三哥都還低落了一段時間呢,你就能這麽灑脫,一點都不難過吶?”
“也難過啊。”時笑說:“可是難過有什麽用呢,其實你們不說,但你們每個人也都知道,我和他最終也很難有個好結果吧。”
這是抛開了這些誤會以外,還另外存在的一些現實問題,她也不是沒考慮過。
杜彥啧啧兩聲,這麽久了還真是沒看出來,小姑娘年齡不大,居然把事情都看得如此通透。
要說,她跟秦肆還的确是不合适,就算是秦肆真喜歡她,估計他那虛榮心強的要死的舅媽,也會拼了命的反對,無法接受這麽平凡的女孩兒當她們大秦家的兒媳婦。
“不在乎天長地久,只在乎曾經擁有嘛。”杜彥只能這麽打趣:“而且不試一試怎麽知道。萬一三哥會為了你放棄他的江山要美人呢?”
時笑輕輕斜他一眼,覺得他這是當她是戀愛腦的小孩子,在給她灌不切實際的迷魂湯:“你覺得可能嗎?”
說實話,杜彥也覺得不可能,但嘴裏還是說着:“萬事皆有可能。”
時笑肯定是不會聽他的忽悠,她心裏想得明明白白。
她給自己倒了杯水,才平平穩穩地說:“你知道為什麽男人比女人更容易成功嗎?”
杜彥挑起眉梢,一副願聞其詳的表情。
時笑端起茶杯喝了口水,才繼續道:“那是因為男人比女人更理性,特別是在做重大決定的時候,會毫不猶豫的做出對自己最有利的選擇,幹脆利落并且不會拖泥帶水。而女人天生就很感性,總是被心裏那點感覺所牽絆,所以最終都會成為妥協的那一方,吃虧受委屈。但其實如果女人能夠不糾結于那點小情小愛,她們也是一樣可以做出一番大事來。這就是女人和男人最大的不同。”
杜彥聽她說完,簡直有些難以置信,這番話會從眼前這個還沒真正接觸過社會的小姑娘嘴裏說出來。
他嘆息一聲,毫不留情地斥責她道:“要是三哥聽到你這些話,估計得多傷心。”
時笑說他不會的,像他這種成功的男人,肯定很快他就能遇到更好的,怎麽會因為這點小事憂愁呢。
“那是有些事情你不知道。”杜彥真的被她超乎常人的理智給吓到了:“正是因為他這種人根本不擔心身邊缺人,所以他有時候做些事,反而讓人覺得不合常理。”
時笑問:“他做什麽事了?”
杜彥斜眸問她:“你知道像他這麽一個不近人情的人,之前為你破過什麽例嗎?”
為她?
時笑微頓:“破過什麽例?”
杜彥哼笑一聲,有點諷刺她不識擡舉:“那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待遇,你真的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時笑不明所以地看向他,終于被勾起了好奇心,秦肆曾經究竟為她做過什麽事情,能讓杜彥發出這種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