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這次,洗完澡從衛生間出來,回到房間裏尖叫的是岑思顏。
“媽媽你看。”岑思顏指着堆在床上的一堆碎布片,哭得聲淚俱下:“姐姐這次做得也太過分了,就算別人說我穿上這身衣服走出去,跟媽媽就跟真正的親生母女一樣,可這不是事實嗎?為什麽她就接受不了別人這樣說呢?她以前總是跟媽媽穿同樣的衣服,我也沒說過什麽呀,這是我第一次擁有跟媽媽一樣的衣服,還沒有穿過幾次呢,就變成了這樣,媽媽,我好傷心。”
岑思靈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堆碎布片,再看看哭成淚人兒似的岑思顏和一臉震驚和失望神色的韓麗華,心底裏冒出一股涼氣,這可惡的鄉下妞,這一招太狠了!
“媽媽我沒有,這不是我弄的,我什麽都不知道,是她,一定的她自己剪碎了衣服用來誣陷我。”她急急地分辨着。
韓麗華失望地閉上了眼睛,緩緩搖了搖頭:“思顏怎麽會用這個來誣陷你?她這麽喜歡這套衣服,還一直跟我說她能穿上新衣服有多高興,她是連一塊手絹破了都要補了又補,這麽珍惜東西的人,怎麽可能把自己這麽喜愛的衣服剪碎了,就為了誣陷你?你真的太讓我失望了。”
岑思顏忽然雙手抱着自己的身體,有點瑟縮地對韓麗華說:“媽媽,我害怕,姐姐既然這麽恨我,連這麽好的衣服都下得了手去剪,那她下次會不會,會不會……”
她像是想到了什麽很可怕的場景,狠狠地顫抖了一下:“媽媽,我不想再跟姐姐住在一個房間裏了,你給我換一個房間吧,就算是住到樓下的儲藏室裏也沒關系的,我們鄉下的屋子都小,我已經習慣了的。”
“傻孩子,樓下的儲藏室又陰冷又潮濕,怎麽能住人啊,你不用搬,思靈,你搬出去好好反省一下吧!”
岑思顏聽完韓麗華的話只想冷笑,原來她也知道樓下的儲藏室陰冷潮濕不能住人啊,可上輩子她可是一點猶豫也沒有的就讓自己的親生女兒住進去了呢!
到底韓麗華還是心疼岑思靈的,沒舍得真讓她去住儲藏室。
只是她想了又想,覺得書房和練功房都是家裏必不可少的,一樓的花房是費了大勁改造的,要重新改回卧室又浪費又麻煩,想來想去,倒是被她想到了一個好辦法。
那就是讓張阿姨把她的卧室讓出來給岑思靈住,至于張阿姨,就住到儲藏室裏好了,保姆而已,能給她安排住的地方就不錯了,還挑三揀四什麽。
張阿姨做夢也沒想到,會突然天降這麽一個大禍事到她頭上。
她以前在岑家也是當家做主慣了的,這會兒當然立刻要找韓麗華說理啊:“韓老師,您可不能這樣啊,那儲藏室怎麽能住人呢!”
“好好的房間,你收拾幹淨就得了,怎麽就不能住人了?”
“那您也不能讓我住進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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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然誰住?讓思靈住嗎?還是讓思顏住?思靈怎麽說也是我們養了十幾年的女兒,讓她住儲藏室,叫外人知道了,怎麽說我們?”
當然,給保姆住就肯定不會有人說嘴了。
張阿姨其實是想說讓岑思顏住的,一個鄉下來的,住慣了土胚破房子,能住上這麽好的小洋樓,哪怕是儲藏室呢,也是八輩子修來的福氣了。
要是岑思顏剛來那會兒,她可能還真敢這麽提出來,可這些天張阿姨也算是見識過了,岑思顏這臭丫頭可不是個好惹的,裝乖巧裝柔弱,實際上,心可狠着吶!
“那要不,別的地兒再騰騰。”
韓麗華不耐煩起來:“家裏就這麽點兒地方,哪裏還騰挪得動,行了,就這麽着吧,你要是嫌那儲藏室味兒大,多燒兩個火盆熏熏就得了。趕緊的今晚就挪出來,不然思顏晚上不敢睡覺。”
看着張阿姨臉上僵硬的表情,岑思顏心中冷笑,還以為韓麗華對她有多好呢,原來也只不過是個可以随意對待的保姆而已。
張阿姨敢怒不敢言,滿腔的怒火全都傾注到了岑思靈的身上。
真是個沒用的東西,連個鄉巴佬都搞不定,就算要做,也別把把柄留得那麽明顯啊是不是?不會拿去扔了或者燒了嗎?
至不濟讓她帶回家去送人還能落着別人說聲好呢!
白瞎了自己以前花了那麽大力氣讨好她了。
張阿姨倒是想硬氣點兒甩手不幹呢,她也得有這個底氣才行啊!
口口聲聲看不起別人鄉下來的,其實十幾年前,她自己不也是個鄉下人,後來全靠她在岑家當保姆,才把男人孩子全都從鄉下帶到城裏來的。
當年她還厚着臉皮求着岑解放給他男人找了個臨時工的工作,一家人這才算是在城裏安穩了下來。
這些年,全靠着她從岑家拿回去的東西,全家吃香的喝辣的過着比城裏很多人都好的日子。
這要是丢了這份工作,別的不說,光是靠她男人那一點工資,一家人日子都過不下去,逢年過節回鄉下老家,也沒了誇耀的資本。
因此即便是再大的不滿,咬咬牙她也只能忍了。
岑思靈被這當頭一棒打得暈頭轉向,直到睡在家裏原來的保姆房裏的時候,都還以為自己是在做夢,怎麽就落到這步田地了呢?
明明就在前幾天,她還是爸爸媽媽捧在手心裏的小公主啊,這個鄉下妞是她的克星嗎?怎麽她一出現,自己在爸媽心目中的地位就一落千丈了呢?
她完全沒有好好地反思過這裏面是否有自己身上的原因,只把一切的責任都歸咎到了岑思顏的身上,對她更是咬牙切齒:“臭賤人,你等着,我一定不會讓你好過的!”
另一邊岑思顏倒是睡得十分暢快,終于擁有屬于自己的獨立房間了,寬敞、朝南、陽光明媚,明天讓岑思靈把她的東西都收拾幹淨,然後再按照自己的喜好來重新布置一番,這就是自己的溫馨小天地了。
岑思顏連做夢的時候臉上都是帶着笑容的,算上重生之前,她已經好久好久沒有這麽高興過了。
第二天一早醒來,岑思顏才剛下樓,忽然想起張阿姨這會兒應該正在廚房裏做早飯,心念一動,放輕腳步走了過去。
張阿姨此刻的心情果然是十分地不美妙。
一舉一動都帶着氣兒,鍋碗瓢盆都被她摔的“乒乓”響。
昨天晚上她在儲藏室臨時搭的行軍床上睡了一晚,那地方根本就不是人住的,一屋子黴味不說,還十分陰冷,哪怕現在是大夏天的,睡到半夜還是被鑽到骨頭縫裏的寒意凍醒了。
那是蓋上厚被子都阻擋不了的寒意,再這麽住下去,她手腳關節遲早要得風濕。
這日子真沒法過了。
半夜醒來以後,她就被折騰得直到天快亮了才好不容易合了會兒眼,偏偏又要這麽一大早就起來做早飯。
全都是岑思顏那個小賤人折騰出來的。
本來這家裏的習慣是吃西式的早餐。
牛奶和蛋糕都是在外邊買現成的,她只要比主人家早十分鐘起來,在他們洗漱好之前把早飯買回來擺上桌就行。
可是岑思顏那沒眼色的小賤人,才剛來到別人家,也不知道尊重一下人家的生活習慣,直接就提出她喜歡吃中式早餐,偏偏岑副書記還特別贊同,說他也愛吃這個。
害得她不得不每天早早起來熬粥。
岑思靈也是個沒腦子的,為了跟那鄉下妞作對,別人吃中式的早飯她偏不吃,害得勞累她張阿姨專門跑出去一趟給她買牛奶蛋糕!
之前張阿姨畢竟是從岑家得了許多好處,原本岑家的人還算尊重,要針對也只是針對岑思顏一個人,可是昨天晚上的是,讓她連岑思靈和韓麗華都恨上了。
作為一名保姆,她做不了什麽大事,但背地裏搞點什麽小動作給人添堵,還是很方便的。
想到這裏,張阿姨嘴角浮起一個冷笑,不是讓她住儲藏室嗎?不是不把她當人嗎?那你們這些高高在上的家夥,不如就都來嘗嘗我的口水是什麽滋味!
忽然掀開熬粥的瓦煲蓋子,“噗噗”地朝裏邊吐了兩口口水。
“啧啧,真該讓岑思靈來看看,她從小到大,這吃的都是些什麽啊!”張阿姨身後響起岑思顏冷冷的嘲諷。
張阿姨驚慌地回頭一看,手裏的瓦煲蓋子“吧嗒”掉到地上,“骨碌碌”給滾了一圈,居然沒碎。
“思、思顏啊,你剛剛看錯了,我是看着粥上面落了點兒灰,想把它吹走呢!”
岑思顏懶得跟她吱聲,雙手抱胸靠在廚房門邊上:“這粥倒了,把煲洗幹淨,重新做,快點,我看着你。”
在她的監工下,張阿姨沒敢再鬧什麽幺蛾子,老老實實地重新熬了一鍋粥,又弄了幾個小菜,還煮了一碗岑解放愛吃的牛肉面。
不過岑思顏還是尋思着,這張阿姨是留不得了。
自己已經算是徹底地得罪了她了,現在是往菜裏吐口水還算是小事,畢竟吃不死人,萬一哪天她喪心病狂到在飯菜裏下老鼠藥呢?
這一頓兩頓的還能盯着,時間長了誰受得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