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章節
救美人的不一定就是英雄。
臨走時,公子遞給顧朱朱一包粉狀物。
“毒藥?”顧朱朱猜測。
公子眉稍擡,似驚訝,瞬即點頭。“若有人來,便把它灑了,此物稍一沾上便逃不掉。”
可是,此地還有一名病患啊,顧朱朱回頭望昏昏慘慘的美貌花玉郎。
公子仿佛知道她在想什麽,微微俯身過來低聲道:“切莫忘了,他也是我們的情敵——情敵這個東西,多一個不多,少一個剛好。”
19
19、突變 ...
殘陽如淚,一個光頭少年滿身血跡,步伐艱難地一步步走來,懷裏抱着一個如花似玉的美貌女子。
顧朱朱一見大喜,飛奔過來幫忙扶下已經暈過去的花媚娘子,花玉郎一見美人完好回到身邊,掙紮着自己還發軟的腿腳,哇嗚一聲撲了過去,嚎啕大哭。
明修的傷勢看起來可怖,幸而還沒傷及筋骨。顧朱朱小心翼翼扶着他,忽然想起還有一人:“明修——悟得呢?”
明修臉色黯了黯。
見狀,顧朱朱心底一沉,忐忐忑忑問:“他,他怎樣了?”
“悟得師兄還在那裏。”明修皺眉道。
“為什麽?!”顧朱朱驚慌。
明修默了默,“他們中了師兄的毒,正拽着求他解毒不肯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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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日,花媚娘子為答謝他幾人救命之恩,特在百花樓設下宴席。
三人剛進門,恰好碰見方才下轎的花玉郎。嬷嬷一見幾人便殷勤迎上來,“哎喲喂,幾位公子可又讓老婆子我盼來了!呵呵呵一”
顧朱朱奇道:“嬷嬷,你盼我們做什麽?”
這問題着實呆子,嬷嬷笑而不語,只掩了帕子笑:“自然是有好事,花媚姑娘已經在後院閣中等着呢,幾位,快請上樓——”
此番嬷嬷親自在前引着他們上樓,房間縱橫相錯,顧朱朱想,要不是有人在前面領着,只怕人早就轉暈了。
走在前方的顧朱朱忽然頓住腳步,附耳貼在牆邊,神色專注。
“小公子,怎麽不走啊?”嬷嬷笑道。
走廊兩旁的屋子裏隐隐傳出聲音,似急又切,時高又時低,似笑又似哭。聲音入耳,幾人聽得驚心動魄。
顧朱朱疑惑,繼而又想到什麽,向公子求證:“裏面——在唱歌麽?”
幾人微愕。
稍許,嬷嬷握着帕子笑得前俯後仰,好似聽了什麽了不得的笑話。
明修和尚轉開頭,臉皮好似紅了紅。
公子神色不變:“佛曰,不可說。”
穿過堆紅繡錦的層層回廊,漸漸将喧鬧聲抛到了腦後。遠遠瞧見一處亭閣,只有一人一桌,并天上一輪月色,清清涼涼,比起外間繁華,這裏仿佛獨是一番天地。
花媚娘子見他們走來,微微斂衽施禮,含笑道:“前日得蒙相救,奴家無以為報,只得借這一方亭閣,略略備了些酒菜,還請幾位公子莫要嫌棄——”
幾人宴不可無樂。笛聲幽幽,琴聲輕撫。
一曲罷。
公子回頭問花玉郎:“不知花媚娘子以為此曲如何?”
花玉郎愣住,面色稍變。
一屋子人都安靜下來。
奇了,既然是問花媚娘子的意思,那對着花玉郎說有何用?看一旁花媚娘子的神情,雖然驚訝,卻沒出聲。
花玉郎臉色變了幾變,忽然微微一笑:“不知公子為何如此問?”
公子笑,道:“素聞花媚娘子極擅琴理,方才在下一曲中錯了兩處,此位‘花媚娘子’并無所覺,倒是尊駕回了頭——”
花玉郎詫異地睜大眼,忽然站起。
原來,此花媚非彼花媚,花玉郎才是真正的花媚娘子。
花媚笑:“公子真是好眼力,枉費花媚這般費力,也沒能瞞得過去。”
……
“聽聞姑娘擅釀酒,可否贈與一壇,在下幾人俱不勝感激。”公子道。
花媚娘子稍顯詫異,繼而道:“女兒紅乃奴家親手所釀,且只有一壇,意義非同于一般——請恕奴家難以從命。”
“用銀子換也不行?”顧朱朱道。
花媚微笑,神色卻是鄭重:“公子不知,這女兒紅是奴家的嫁妝,輕易許不得人。莫說千金難買,就是黃金萬輛,奴家也不敢答應。”
原來如此,衆人恍然大悟!
頓了頓,只聽花媚娘子又道:“不過,若是魏公子想要,奴家卻是願意——”說到後來,她的聲音越發低了,臉上團團浮出紅暈,似喝醉了酒。
微風徐徐,吹皺一池秋水。
花媚倚欄而站,頭微低,眼簾也随之掩下,頰邊幾縷發梢随風掠起,欲說還羞間,更顯明媚動人,惹人愛憐。
公子忽地一笑,“小娘子美意難卻,只是自古君子不奪人所愛,在下還想再問一人的意思。”說着,他轉頭看向身旁人。
幾人也都看過來。
被幾雙眼睛盯着,顧朱朱納悶:“你們看我作甚?”
荷香笑道:“凡事都有個先來後到,我家姑娘先邀的公子,雖然情不由己,也是人之常情,公子可願成全了你家小厮與我家姑娘的心願?”
“有什麽成不成全的,他又不真是我家小厮。”顧朱朱心道,又偷觑公子臉色,不知這厮究竟意下如何。
公子俊臉含情,若三月桃花;他眸中似笑非笑,顧朱朱細細瞧,卻連一絲波瀾也未找到。
究竟要不要答應呢?
正在猶豫,忽聽花媚娘子嬌嬌軟軟的聲音響起:“若事成,奴家當以親手釀的女兒紅奉上,以謝成全!”
對方話音未落,顧朱朱聽着雙眼一亮,想也不想脫口而出:“成交!”
一時激動中,顧朱朱只顧得歡喜,偏偏漏看了公子霎時黑下來的臉,連唇都白了!——縱古論今,他怕是從沒遇過敢當着他面說此話的人。
連想,也不曾想過。
北魏東府,就被這呆尼姑一句話賣了!
******
南朝一年一度的皇家祭祀,就在黑馬寺。
公子與明修二人都将參與這個盛大的祭祀,其他人都羨慕得緊,連行惠和尚亦忍不住道:“還是外來的和尚會念經吶。”話裏飄出的酸味隔老遠都聞得見。
顧朱朱倒不覺得怎樣,照樣該吃的吃,該睡的睡,尋思着公子什麽時候娶花媚娘子,這樣才能要到那壇上好的女兒紅。
拿到那壇女兒紅,她便能去淩雲閣;
能去淩雲閣,她說不定就能找到師太她們現在去了哪兒;
找到師太她們,她也該收拾包袱走了;
悄悄地走,正如她悄悄地來;
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芭蕉葉子……
祭祀之前,專門有人送來了兩套僧袍,錦絲制成,穿在身上顯得人仿佛站在陽光下,熠熠生輝,連公子的桃花扇也配得格外好看些。
明修小和尚被顧朱朱目不轉睛地盯着看,薄薄的臉皮上泛起了可疑的紅。
小尼姑的心思仿佛也跟着蕩漾起來,更加大膽,湊過來喚道:“明修呀,你的袍子也借我穿兩天,好不好?”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
明修微愣。
顧朱朱滿臉期盼。
稍許,明修紅着的臉上微微露出一個彎彎的弧度,點頭。
顧朱朱圓滿了!
她正要抱住明修歡呼,忽然一襲衣衫猛地罩在頭上,害得她眼前一黑,差點撲到地上去。
顧朱朱一把扯下衣衫,狠狠瞪着肇事者。
“洗了。”公子臉上一脈平靜,連眼神掃也沒掃她。
顧朱朱怨憤了,有這般求人幫忙的麽?這,這厮欺人太甚!
不過說來也奇怪,這厮自從定下要娶美人那天起,便一直陰不陰洋不洋,說話也愛理不理,方才還晴空滿天的臉轉瞬便陰雲密布,仿佛同誰在鬧別扭。可是誰又敢惹他——誰又惹到他了呢?
顧朱朱環顧一圈,百思不得其解。
算了,她大人大量,暫且不和他計較,等他回來再算賬也罷。
話如此說,誰又料得到,他二人這一去便再沒回來。
當日正午時分,當陽光終于移到正中的柱子上。
祭祀大殿上出現了許多刺客,像是突然從地下冒出來般,洶湧而至。莊嚴的殿堂霎時只聞兵戈相撞之聲,刀光劍影中,一片鮮血淋漓……皇帝生死未蔔,人們只見到許多侍衛手執兵戈,刀劍離鞘,一路簇擁着一擡明黃幔布的轎子匆匆離開。
有人傳言,皇帝受了傷,血染透了龍袍,連膊都被砍斷了!
有人說,皇帝只中了一刀,傷在心口!
有人說,皇帝并沒受傷,受傷的是緊跟在他身旁的一個年青大臣。
還有人說,這次恐怕是東宮派人刺殺蓄意謀害,意在篡位。
還有人說……
流言四起,紛紛亂亂的如同風中淩亂的芭蕉葉,擾亂了黑馬寺的寧靜。
因為,據說,刺客中還有——僧人。
于是,所有參加祭祀的僧人都被抓走了,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