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只粉蝶

第26章 ☆、荞麥面

夜空上下有五層，每一層的裝修風格都不同，如果從樓梯上去，會有周游了世界的感覺。如果你去裏面用餐，也的确能吃到世界各地的菜色，只是你在亞洲裝修風格的地方是只能吃到亞洲的事物，要吃其他的，就得重新訂座。夜空的地方大，座位也多，可是你不訂座，還真就是沒地方吃。倒也不是日日客滿，人家要的就是這個調調，但是這并不包括頂樓。最出名的頂樓是需要早半年訂座才能有位子的，是真正的一坐難求。想想能吃到全世界最地道的美食，所有燈光照明都被隐藏起來，只讓你覺得是月光灑了你一身，數着星星吃鮑魚，是只有在夜空才能享受到的。而這還不是夜空的最高享受，夜空最美的地方是頂樓的露臺。據說那個地方是有市無價，絕不是能用錢砸下來的。沒到那個身份，你想都不用想。按照在那裏吃過飯的人的說法，在露臺吃飯，就是在夜空中享受晚餐。

桂是直接做觀光電梯上去的。電梯開得不快，能包攬夜空的全景，可以看見五大洲在腳下依次變換。桂卻沒有心思看這些。腦袋裏都是遇到高杉後的各種情形，只是思來想去都沒有個好結果。如果這次高杉真的腦了桂，桂覺得這也是自己活該。那還依稀記得高杉對自己說過“不要背叛”。現在的桂不怕高杉的責難，做錯了，就要承認，而且自己還有很多話要和高杉說。

不管心裏如何惴惴不安，電梯還是會停下，桂還是要見到高杉的。

重新看見高杉的時候，桂根本不知道該如何自處。局促地站在門口，看着四平八穩坐在沙發上的高杉，等待着高杉暴怒的反應，如同等待着最後的審判。

就這樣僵持了些時候，高杉揮退了其他人，讓又子在門口，不放任何人進來。

桂攥着拳頭，面色發白，離高杉有些遠，看不清他的表情，眼前的情形讓桂想起那個游艇上的夜晚。高杉對于桂來說始終是陰晴不定、無法捉摸的，心幾乎跳到嗓子眼，呆呆地杵在那裏，等着高杉的命令。

“你打算那樣傻站到什麽時候？”高杉有些不耐煩。

桂遲疑了一下，還是挪動了腳步，朝高杉走了過去。不能确定高杉的想法，桂走得很猶豫，大義凜然地想着把事情說清楚，說一聲對不起，和面對高杉不可測的怒火完全是兩回事。桂的心裏七上八下，不知道等着自己的是什麽，只知道終究是逃不過高杉的。看着桂幾乎一步三挨地磨蹭着，不願來到自己面前，高杉的眉毛幾乎挑到頭頂，大口的抽着煙，顯得極不耐煩。最終，還是等不及，三兩步沖到桂的面前。

“高杉……”看見高杉伸出手來，桂本能地護住自己的頭和胸。卻沒想到，高杉猛地把桂拉拽到懷裏，緊緊地環住他，讓他掙紮不得，一手将桂的頭狠狠地摁在自己的肩上，“蔓子，以後一步也不許離開我。”

高杉的舉動讓桂一時錯愕，本以為剛才要挨高杉的拳頭，因為自己不可原諒的背叛。華佗說了鬼兵隊是沒有裂縫的鐵桶，背叛必定觸怒高杉，不被原諒。高杉可以像碾死螞蟻一樣把自己抹去。被摟進高杉的懷裏，桂的心髒跳得像敲鼓似得。高杉僵硬的身體在觸到桂的那一瞬微微顫抖了一下，在把桂的腦袋摁到他的肩上時，高杉的身體才放松下來，那句“不許離開”的命令之中夾帶的居然是撒嬌一般的語氣，這些不得不讓桂覺得高杉直到把自己擁到懷裏的那一瞬松了一口氣，一股暖意緩緩生出。為什麽？因為自己回來了？對于這樣奇怪的感覺，桂只能在心裏暗暗地嘆了口氣，也不知道着了什麽魔，偏就生出這樣奇怪的感覺，讓高杉知道一定又是一通嘲笑。自己不過是個玩物，是個棋子罷了。盡管如此自己還是想要回到高杉的身邊，被這樣被摟着，心裏還是有些甜甜暖暖的。

良久，高杉才松開了桂，拉着桂的手走到了露臺上。露臺很大，平時放置着十幾張桌子，今天被高杉重新整理過，只餘下一張桌子，骨瓷的餐具，玉質的筷子，在月光下顯得晶瑩剔透。桂左右看看，并沒有置身夜空的感覺。一面花牆将露臺隔開，用玫瑰和百合拼出“生日快樂”的字樣，顯得很突兀，不知道花牆後面是什麽。另一邊有樂師在，看到高杉和桂有禮貌地欠身打招呼。

“喜歡嗎？”高杉柔聲地問。

桂看着花牆，略一皺眉，輕輕地“嗯”一聲。

“看你言不由衷的樣子，不要嫌棄它，我要讓你享受的是那後面的東西，你會喜歡的。”高杉拽着桂的領帶迫使他低下頭，炙熱的唇覆蓋在桂的雙唇之上，“你今天真漂亮，蔓子。以後，只能為我打扮得這麽漂亮。”桂想說些什麽，卻被高杉熱切的舌頭擋了回去。

兩個人坐下來，開始上餐。一邊小提琴和鋼琴彈奏着柔情蜜意的曲子。高杉和桂聽着音樂，安靜地吃飯。菜是傳統的廣幫菜，兩小盅湯，燒臘，開片蝦，清蒸魚，芥藍……，足足十道菜，葷素都有，都用小碟子裝了，還擺了各種精巧造型，一看就知道是高杉特意安排的。最後，音樂聲變成生日快樂，一個淡褐色頭發的女人送來一碗荞麥面。對于高杉非把自己弄到這裏來煮面，女人頗多抱怨，高杉耐心聽完，淡淡一笑，“下次，我帶蔓子到你店裏去吃最好吃的荞麥面。”女人瞥一眼桂，“長的還不錯。高杉，記得帶他來店裏，我會收你雙倍的錢的。”

女人送來的荞麥面有種特殊的香味，聞着就覺得是美味。高杉本打算替桂分一些面出來，畢竟之前已經吃了不少，這碗面只是為了應景意思一下的。但是看着桂直愣愣的看着面前的荞麥面，一副口水要流出來的樣子，高杉只是挑了一小碗面給自己，将大碗推到桂的面前，“吃吧，能吃多少吃多少，不要撐着就是了。”然後用無限寵愛的眼神看着桂将一大碗荞麥面吃完。

“你倒是真的愛吃荞麥面。”幫桂擦去嘴角的湯汁，高杉摸摸桂微微突起的小肚子。

“這是幾松殿親手做的面，自然是要吃完的。”

“你知道幾松？”

“廢話。每次回來，我都會去她店裏吃面的。只是聽說前些時候她出了些事情，現在已經很少親自下面了。其他人下的面和她的到底還是有差距。”桂有些遺憾。突然想到什麽似得，看着高杉，“幾松殿出事，不會恰巧又是你幫的忙吧？”

高杉但笑不語。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