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只粉蝶

第16章 ☆、又見惠子

桂沖到樓梯口，就看見萬齊和又子在門廳裏等着。惠子在二樓，蜷着身子，瑟瑟發抖，不敢多看萬齊一眼。桂顧不得萬齊和又子，上了樓，扶着惠子的肩輕聲安慰。順子卻近乎神經質地沖上來，一把推開了桂，“不要碰惠子，都是因為你，她才會變得這樣的。”

桂神色暗淡，“母親大人，我只是……”

“走開。”順子将惠子摟在懷裏，充滿了厭惡地看着桂。

“順子，小太郎也是好意。”輕輕拍了拍桂的肩膀，桂和仁并不友善的提醒着順子。

“媽媽，不關哥哥的事。我想和哥哥單獨聊聊。”惠子窩在順子的懷裏，聲音還有些顫抖。

“惠子……”順子還想說些什麽，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惠子站起來，示意桂跟着她回屋。

才進屋惠子就向桂道歉，“哥哥，對不起。都是我太自私，讓你落到那個惡魔的手裏。”

看着惠子臉上還未幹透的淚痕，仍舊驚魂未定的樣子。桂的心都在抽搐。那個公主般的妹妹，如今說不出的落魄。“惠子，我沒事，高杉對我還不錯。”惠子低着頭，桂沒有看見她臉上閃過的怨恨，繼續安慰着惠子，“高杉只是有神經病，并不是什麽惡魔，你放心，有我在，他不會傷害你。”

“哥哥一直都是最單純的，什麽都看不明白。那個人就是個惡魔，他是裝出善良來騙哥哥的。”惠子絞着手絹，咬着嘴唇，說道高杉的時候，身子就不由自主地顫抖着。

“惠子，那個變态到底對你做了什麽？你這樣怕他。”

“沒什麽，……他什麽也沒做。”惠子深深吸氣，“那時候，哥哥代我嫁過去，我真是太幸運了。”惠子看一眼桂，眼裏滿是愧疚，“對不起，哥哥。我不該這樣說。可是那個人比惡魔還可怕。”

桂拉住惠子的手，“沒事的。惠子。我對他有用，我們家對他也有用，所以暫時不會怎麽樣的。”話是這樣說，桂卻并不肯定，高杉到底要做些什麽。安慰惠子的話，其實連他自己都安慰不了。

“哥哥，那個惡魔向我打聽了很多你的事情，我……我都告訴他了。”

“沒關系的。惠子想說什麽就說什麽。惠子，不要忘了你是我們的公主，要快快樂樂的。”

惠子“嗯”了一聲，輕不可聞，似乎思緒已經飄走，“哥哥還會為了我留在那個惡魔的身邊嗎？”

被惠子憂傷的眼睛注視着，桂除了點頭，再也不知道還能做什麽。

“我就知道哥哥對我最好。”惠子嫣然一笑，卻透着說不出的悲傷。

“高杉真的沒有對你做什麽？你雖然善良，卻不是膽小的人。到底發生了什麽？”

惠子只是搖頭，“我答應過，什麽都不說的。”雖然嘴上這樣說着，眼睛卻不由自主地看向壁櫥。

桂自然看出了其中的蹊跷，沖到壁櫥前，猛地打開。一直巨大的毛絨熊掉了出來。桂知道這是惠子最喜歡的玩具，睡覺的時候一直都抱着。甚至這次出逃的時候都沒忘記帶上它。這只熊是特別的人送給惠子的十歲生日禮物，他們兩個一起給熊起來名字，艾米。只是現在艾米卻殘破不堪，一眼就能看出，是被人剪開了，有用很拙劣的手法重新縫了起來，手斜眼歪，絕對讓人想起僵屍的樣子。

“我在機場打了個瞌睡，艾米就這樣了。然後那兩個人就出現了，問我喜不喜歡新的艾米。”惠子的身子抖得像篩子。

桂的身子僵住，他已經說不出話，雖然被肢解的只是個玩具，但那是在衆目睽睽之下，換句話說，如果高杉願意，被重新縫起來的，也可以是惠子。難怪惠子會如此害怕。那天在船上看見的落魄的惠子又出現在桂的眼前，無名的怒火徒然而起，“我去找那個變态，問清楚，他到底想怎麽樣！”桂邁步要出去，卻看見高杉已經堵在門口，依舊是那樣叼着煙，斜靠在門框上。

“喲，這種時候，不是應該抱在一起互相舔舐傷口的嗎？連小手都沒有牽一下，真是叫人失望。”

“高杉晉助，你不要以為全世界的人都跟你一樣有病。惠子是我妹妹。”

“做哥哥的抱着妹妹安慰一下，有什麽不對的地方嗎？”高杉抽着煙，說得輕描淡寫。

桂卻被他問住。兄妹間的擁抱，似乎真的不是那麽不可作為的事情。但是自從惠子兩歲的時候跌破了膝蓋上的皮，桂想抱抱惠子，以期能安慰惠子，卻被順子狠狠打了一頓之後，桂就一直不再有抱着惠子安慰她的想法了。

看見高杉走進自己的房間，惠子根本說不出叫高杉滾出去的話，只是顫抖着，躲在桂的身後。一只手緊緊攥住桂腰間的衣服。她并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抓到桂腰上的皮肉。高杉一步步走過來，惠子就抓的越來越緊，桂覺得腰上的肉都要被撕下來了。忍着痛，沒有哼聲，眉頭卻擰到了一起。高杉突然一步竄過來，一手抓住桂的衣領，一手使勁捏住惠子的手。惠子吃痛，松了手，桂就被高杉拽的懷裏。

充滿警告的眼神掃過惠子，硬生生地把惠子逼退兩步，高杉這才滿意地對桂說：“傻瓜，難道別人在你面前擺一副可憐的樣子，就真的可憐了？你看不見的樣子，才是最要緊的。”

“你整天好像離不開我似得，我也知道你就是圖個樂子。眼見未必真，這種廢話不要你告訴我。”

桂沒好氣地從高杉的懷裏掙了出來，可還沒有站穩，又被高杉拽了回去，“蔓子，我們不要因為這個女人吵架，你帶我去參觀這所房子。”

高杉的口氣突然放軟，桂有點不适應，差點以為說話的人不是高杉。回過頭仔細看看，高杉一臉的傲氣中帶着慣有的蔑視，桂一下子明白過來，那兩句話只是高杉随便說出來，等着看自己的失态的，“我都說了，這裏我不熟了。”桂想甩開高杉，卻沒有成功。

“蔓子，我說帶我參觀這裏。”高杉的聲音變得森冷。桂一下子清醒過來，不敢再任性。看看惠子的樣子，只能在心裏默默感嘆，現在還不能惹怒高杉。

“惠子，你休息一下。我保證這個人不會再騷擾你。”

和高杉一起離開房間，桂不忘把門關上。他只看到仍舊蹲在地上，兀自發抖的惠子。卻沒有看到門關上後惠子冷漠又充滿仇恨的眼神。

門一關上，惠子就站了起來，把艾米扔在一邊。艾米是那個人送給自己的唯一的禮物，卻也是不斷提醒自己，在那個人的心裏自己是多麽得微不足道，而桂是多麽的重要。桂離不開高杉，自己就有機會得到那個人。

桂帶着高杉無目的地在“家”裏轉了兩圈。高杉才真的明白，桂所說的“不熟”到底是個什麽概念。房子的結構很有意思，用了大量的樓梯，這些樓梯的設計也很古怪，往往從一個地方上來，順着樓梯拐彎下去，就到了不同的地方。很顯然，很多地方桂都沒有去過，似乎他的活動空間僅僅局限于卧室、餐廳、書房、大門。高杉一通旁敲側擊，大概聽出來桂只被允許在這些地方活動。更誇張的是，桂居然在自己家裏迷路了，還是高杉帶着他走出來的。不論走到哪裏都沒有桂的照片，即使是一些不會有客人進入的地方。桂是徹底的不存在于這個家的。高杉覺得不可意思，看着身邊的桂，眼底的冷峻之下又多了絲痛惜，這家夥該有多白癡，才會毫不懷疑這一切。這裏對不桂來說根本不能說是一個家。“明天回家以後，就把這裏忘了。”一貫的命令口氣，等話說出口，高杉自己也吃了一驚。怎麽會說出這樣的話？因為不想身邊的人感到傷心？什麽叫回家？自己住的地方也不是桂的家。想到這點，高杉的心仿佛被什麽東西揪了一下，摟着桂的手又緊了緊。

不知道是沒有聽見，還是故意裝糊塗，桂一點反應也沒有，只是垂着眼，任由高杉摟着，跟着高杉走回前廳。

當天，住了一夜。晚上，高杉和桂同房，高杉卻一反常态的沒有逗弄桂，只是抱着他安靜地睡了。一開始桂認定了高杉又在刷新的花招，後來又覺得自己只是充當了一回大抱枕，心情從擔憂變成不甘。高杉的鼻息吹在後頸，有點麻麻癢癢的，漸漸地眼皮重了，也慢慢地睡着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