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抗敵演出
受宋遠航的影響，白歌大學畢業後，毅然加入了八路軍組織的抗敵劇社，為抗日救國鼓與呼。一段時間以來，白歌随抗敵劇社四處演出，揭露日僞軍殺人放火的罪行，激發老百姓的愛國熱情，宣傳抗日救國主張，發動群衆一起抗日。
為了抵抗敵人掃蕩，八路軍晉冀魯豫軍區全面分析了敵我鬥争形勢，果斷做出決定，以抗敵劇社為主組成文藝小分隊，挺進到敵後開展政治攻勢，深入到敵人占領的一些地方舉行小型演出，直接向敵占區的群衆和僞軍及其家屬展開宣傳、教育和争取、瓦解工作。
到敵後進行政治宣傳和政治演出，首先得通過敵人的封鎖溝和封鎖牆。封鎖溝一般深達五六米，寬九米，而封鎖牆高度接近十米，溝內、牆邊都埋有地雷，間隔一公裏左右還設有據點、碉堡。平時敵人在據點裏可以觀察溝、牆附近的風吹草動，一有情況立即用機槍進行掃射或出兵襲擊。
這些困難沒有吓倒白歌她們所在的文藝小分隊。文藝小分隊隊員們晝伏夜出，長途跋涉，利用攀援繩索、搭設人梯等方式，順利地越過了一道道封鎖溝和封鎖牆，來到了敵後。
白歌她們到敵後舉行的第一場演出，是在離敵人據點不到1公裏的一個村莊。白天站在村裏，連敵人炮樓上的“膏藥旗”都看得一清二楚。村裏的百姓們聽說八路軍的文藝小分隊要來演出，早早地就等在提前準備好的一塊空地上。
這次演出，八路軍文藝小分隊準備的第一個節目，是小話劇《張大嫂巧計救幹部》。內容是一個區幹部被敵人堵在村裏後，跑進張大嫂家。正在烙餅的張大嫂讓他蹲在鍋臺邊燒火。不一會兒，敵人闖了進來。敵人盤問沒有發現破綻，便搜區幹部的身。這下子張大嫂可捏了一把冷汗，因為她看見區幹部進來時手裏拿着槍，結果愚蠢的敵人什麽也沒有發現。原來區幹部神不知鬼不覺地把槍卷進了大餅裏……
臺上演員演的惟妙惟肖，臺下觀衆看的如癡如醉，一下子拉近了八路軍和群衆的感情。白歌她們每到一處演出時，特別注意收集創作素材，然後根據具體情況臨時編寫歌曲、快板等。由于說的都是老百姓身邊發生的事，所以特受群衆歡迎。白歌還作曲填詞，創作了一首反映僞軍不甘當亡國奴的歌曲叫《水流千遭歸大海》：“上有青天下有父母在，手拍良心我不用表白，只要是我站崗，油鹽糧食盡管運吧，別忘了把勝利的消息帶過來……”這首歌很快在敵後流傳開來，群衆會唱，僞軍也能哼。
為了增強宣傳效果，一次白歌她們直接跑到一個由僞軍駐守的炮樓底下，面對面對僞軍發動政治攻勢。她們以快板、喊話和唱歌的形式，講形勢、揭謠言、擺政策，對做了一點好事的僞軍進行表揚，對做了壞事的進行批評，并且都是指名道姓有根有據。這時候炮樓上靜悄悄的，一看就知道僞軍們在認真地聽。
“八格亞路！八格亞路！八格亞路！”駐守當地的日軍指揮官得知，八路軍文藝小分隊竟敢在他們後院進行演出，氣急敗壞，幾次組織火力部隊突襲白歌她們，妄想将這支文藝小分隊“一鍋端”。但在群衆的掩護下，日本鬼子好幾次圍堵都撲了空，一無所獲。白歌心默默地裏想：“人民群衆真是太好了，太可愛了！我們一定要更加努力地宣傳抗敵救國的政治主張，更加廣泛地發動人民群衆，讓日本鬼子陷于人民戰争的汪洋大海之中！”
為防止漢奸搜集情報，經常是演完就走，覺也不能睡。有時候吃完飯，沒有情況也接着就走，看沒有情況，以後再回來。
八路軍敵後文藝小分隊的政治攻勢，受到了敵後群衆的廣泛歡迎，也使敵後群衆深受鼓舞。白歌她們每到一處，當地群衆就像見到了久別重逢的親人，經常有群衆拿出烙餅、雞蛋、核桃，非常熱情地往她們兜裏塞，白歌她們推都推不掉，不要都不行。演出結束後，為了讓八路軍文藝小分隊能夠安全迅速地撤離，老鄉們主動幫助她們收拾行李，還派人給她們帶路引路。
白歌她們的演出取得了很好的效果。據說有個日僞軍化裝後偷偷跑了出來，混在群衆中間觀看演出，返回僞軍軍營後再也提不起精神來，不願意為日本鬼子效力了。有的日僞軍直接托人給八路軍敵後武工隊捎口信，保證自己再也不幹壞事了；還有一些日僞軍幹脆當起了八路軍的情報員，經常為八路軍提供各種各樣的重要情報。
“政治工作真是威力大啊！”白歌常常與文藝小分隊的同事談道：“通過演出開展政治攻勢，為徹底把敵人趕出根據地創造條件，這是多麽有意義的事情啊。我們一定要不畏艱難，把這樣的事辦好，争取更多的敵後群衆，争取讓更多的日僞軍脫離日軍！”
到敵人眼皮底下去搞政治演出，宣傳抗日救國主張，其危險程度可想而知。為了将宣傳演出搞得更加廣泛，白歌她們以大無畏的英雄氣概，毫不畏懼，多次深入敵後宣傳抗日、發動群衆、瓦解敵人，取得顯著成績，同時也許多次遇到過危險。
有一次，白歌帶病參加政治演出，演出特別成功，然而在演出回來的路上，白歌病得更加嚴重，整個人幾乎虛脫了，實在走不動了，掉隊掉得很遠。
“你們先走！不要管我！”面對返回過來帶着她一起走的戰友，白歌用虛弱疲憊但又堅定的聲音說道。她十分擔心戰友因為自己而延誤，被日本鬼子抓住。
情況緊急，八路軍文藝小分隊的領導沒有辦法，只得臨時将白歌安排在一個離敵人炮樓不遠的開明地主家裏。
白歌當時發高燒，燒得很厲害，昏昏沉沉睡着了。第二天一覺醒來時，起初不免感到有些緊張，擔心地主将她交給日本鬼子邀功。
沒想到，那個地主對白歌說：“你放心好了，我也是中國人，看了你們的演出，我更加堅定了為抗日做些事情的決心。我不會再為日本鬼子做任何事情了，我要像你們八路軍一樣抗日救國！”
果然，那個地主一家人就像對待自己的親戚朋友一樣，悉心照顧白歌。後來，白歌在這個地主的幫助和引導下，得以成功脫離險境。白歌一直對那個地主家心存感激。
還有一次更加危險。白歌她們所在的八路軍文藝小分隊在一個演出完畢後的村子裏剛剛集合好，準備轉移去區公所進行下一場演出的時候，突然聽到一陣陣“嗚嗚嗚——”的奇怪聲音。
起初，大家還以為是敵人的飛機，沒想到是日本鬼子的汽車聲。過了不到十分鐘，白歌她們就看到日本鬼子開着一輛一輛的汽車，從東北方向駐地急速沖擊而來，那些可惡的日本鬼子還一邊沖一邊打槍放炮：“啪啪啪、叭叭叭、噠噠噠、轟隆轟隆……”
“鬼子來了，鬼子來了！”聽到槍響，有群衆高喊着拼命往村裏跑。白歌她們當時演出的村子比較富有，村子裏修建有防土匪的圍牆，還有兩道壕溝。文藝小分隊的演出隊員們立即變成了英勇的戰鬥員，迅速去占領圍牆和有利地形，開始與日本鬼子激烈對戰，試圖将其擊退。
然而由于日本鬼子的火力甚為勁厲，人數又比較多，八路軍文藝小分隊決定邊打邊迅速轉移，保存實力。
一名演出隊員剛轉移到村子的北門裏面，就聽到“轟隆”的一聲巨響，日本鬼子用炮彈把北門打歪了！“轟隆！”狡猾的日本鬼子又放了第二炮，炮彈再一次落到了北門旁邊，北門幾乎被完全炸毀。
“從西門那邊走！從西門那邊走！”白歌一看形勢十分緊張，趕緊高聲呼喊讓大家從西門出去，自己則與幾名作戰經驗豐富的演出隊員一道，以圍牆和坑坎作為戰鬥依托，奮力掩護大家轉移。
然而，由于西門過于窄小，轉移的人群難以通行，根本無法從西門擠出去。情況緊急，文藝小分隊的一個女幹部想到了一個辦法，她說：“同志們，西門出不去，咱就從圍牆西北角跳牆。”大家紛紛跑向西北角，準備跳牆突圍。
圍牆非常高，對于普遍比較嬌小的文藝小分隊隊員們來說，跳下去需要勇氣。白歌和另一名女幹部邊掩護邊跑過來，鼓勵大家，大喊：“大家快跳！大家快跳！”隊員們紛紛跳了下去，大家剛剛跳下不多時，日本鬼子的炮火就接踵而至，“轟隆轟隆”響個不停，有的在圍牆內爆炸，有的在圍牆外爆炸，彈片橫飛。
一個彈片擊中了一名年齡較小的隊員林小果的左腿，鮮血長流，幸好只是傷了皮肉，沒有傷及腿骨。林小果沒有半分驚慌、沒有半分畏懼，也不管腿上留不流血，強忍着劇痛，兀自奮力地往外突。
圍牆外面就是兩道壕溝，白歌和那名女幹部帶着大家躍入壕溝，爬了上去，爾後成功突圍。
由于腿受了傷，個子又比較嬌小，林小果跳下壕溝之後，第一道壕溝奮力爬上去了，但第二道壕溝要更高些，她怎麽也爬不上去了。當時村子裏的田地一片荒涼，什麽都沒有，也沒有東西可以讓林小果抓着爬上去。原本還比較淡定的林小果被困後十分無助，受傷的左腿上鮮血還在流，戰友們又都突圍出去了，她就開始有點兒慌了，有些絕望，以為自己很快要被日本鬼子捉住，或者是被日本鬼子的炮彈炸得粉身碎骨，在這裏犧牲了。
就在這時，林小果隐隐約約好像聽到有人在說：“怎麽沒見林小果？”“壕溝，是不是在壕溝裏爬不上來？”“回去救她！”……原來，細心的白歌在突圍過程中發現年齡較小的隊員林小果沒跟來，覺得不對勁，又匆匆忙忙返回來找她來了。
戰事激烈，子彈打得很密。在壕溝裏毫無辦法的林小果，突然聽到有人喊：“林小果，林小果，你在哪裏？”聲音越來越近，她立刻分辨出是白歌姐姐的聲音。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林小果就好像看到了救星，心中升騰起無比的感激之情。
“林小果，林小果，你在哪裏？你在哪裏？”白歌不顧危險冒着日本鬼子密集的槍林彈雨，一邊急切地呼喊，一邊往圍牆的西北角跑，尋找林小果的蹤跡。
“我在這裏！我在這裏！白歌姐姐，我在這裏呢！”林小果在壕溝裏邊跳邊喊，揮手示意。
看到林小果在壕溝裏，白歌一邊喊着“快上來”，一邊伸出手來，用盡最大力氣把林小果從深深的壕溝裏拽了出來。
爬出壕溝，林小果跟着白歌她們立刻往東南撤離。
林小果一瘸一拐地跑，白歌發現了她左腿上的彈傷，十分心疼：“小果，你中彈了？來，我背你！”
“不不不！我自己能走！”林小果雖然疼痛至極，但也咬牙堅持拒絕。
白歌回轉到林小果身前，不由分說将她背在自己背上，奮力向前沖去。白歌雖然是女子，但體能特別好，她背着林小果健步如飛，口中不時喘着粗氣。
林小果趴在白歌背上，只聽得見白歌身體裏的心髒“噗呲噗呲”的跳動聲音和她的喘氣聲音。“多好的姐姐啊！”一陣陣感動在林小果的心間湧動升騰，她那受傷的左腿雖然仍在流血仍在疼痛，但她的心裏卻暖呼呼的。
剛跑出了不到一千米，白歌和林小果突然看到空中升起一片白色的雲團，原來是日本鬼子眼見追不上了，就惡狠狠地施放了毒氣彈，妄圖将八路軍文藝小分隊隊員們毒死毒傷。白色的毒氣順着風，不斷向白歌她們轉移的方向快速擴散。
“大家注意！有毒氣！日本鬼子施放了毒氣！”白歌趕緊提醒大家。轉移中的八路軍敵後文藝小分隊隊員們趕忙用毛巾掩住嘴巴和鼻子，繼續向外跑。
由于八路軍敵後文藝小分隊是順風往東南方向跑的，也是毒氣順風飄的，很快毒氣就越來越濃。這個時候，一名女幹部大聲喊道：“大家不要順風跑，往西南方向跑，往西南方向跑，避開毒氣！”隊員們果斷折向西南方向，這才漸漸跑出了毒氣的包圍。
跑出很遠，成功脫離了險境之後，累得快要虛脫的白歌這才将林小果從自己的背上放下來。白歌又不顧疲勞，“刺啦”一聲從衣服上扯下一塊布料，悉心為林小果及時包紮左腿上的傷口，幫她及時止住了血。
“謝謝白歌姐姐！謝謝白歌姐姐！是你救了我！謝謝白歌姐姐……”林小果瞧着眼前已是累得滿頭大汗、面色蒼白的白歌，心中滿懷謝意，口中不斷地道謝。
白歌呵呵一笑，對林小果說道：“小鬼！謝什麽謝？這是姐姐應該做的！”
林小果滿心愧疚地對白歌說：“哎，都是我不好！拖了大家的後腿，險些耽擱了白歌姐姐撤離！還好白歌姐姐你背着我跑得快，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你是一個戰鬥的小丫！勇敢的小丫！”白歌鼓勵林小果說：“你年齡雖然小，但特別勇敢、特別堅強，竟然在受傷的情況下臨危不亂，我覺得你真的真的特別的棒！我為你點一個大大的贊！”
“走吧！我們繼續前行！”包紮完畢，白歌不由分說又想把林小果背在自己背上。這次，林小果無論如何也不願意了，她說：“白歌姐姐，這萬萬使不得！我這腿應該是皮外傷，不礙事的，我真的可以自己走啊！真的不用你背了，你看你已經累成這樣了！”
剛才為林小果包紮時，白歌看了她的傷勢，确實也沒傷到腿骨，現在見她拒絕上背，白歌也就不再堅持，于是對她豎起大拇指說道：“好吧，你是勇敢的‘戰鬥型小丫’，我也不強求你了！”說完，白歌摻着林小果，一路向前走去……
由于白歌信念堅定、機智勇敢、戰鬥素質和體能素質都很強，歌舞表演也是一把好手，又是一名貨真價實的大學生，在敵後政治演出中表現十分出色，晉冀魯豫軍區領導研究決定：将白歌提拔為八路軍敵後文藝小分隊的副隊長。
在宣布命令那天，白歌十分地激動，她向着首長和這支八路軍敵後文藝小分隊隊員們堅定表示：“今後我将更加嚴格地要求自己，不辜負首長們的信任！既要當一名優秀的文藝戰士，又要當一名優秀的普通戰士！既要打好宣傳文化戰線的戰鬥，又要打好炮火硝煙中的戰鬥！”
首長們對她投去贊許的目光，戰友們紛紛對她投以敬佩的目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