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鳴向桉

第51章

安桂桂走後， 房間再度陷入安靜中，剛剛那點暧昧的氣氛順勢煙消雲散。

陶鹿因忽然放下筆，喪喪地嘆了口氣。

調情差點被抓包， 擱誰誰都郁悶。

商桉笑了笑，把安桂桂拿的果盤往她那邊推了推， 自己叉了塊蘋果吃。

陶鹿因也叉了一塊， 剛才的郁悶被開心取代，“阿姨人真好， 還知道給我們送水果。”

商桉笑了一聲， “我覺得， 她主要還是來探查情況的。”

“探查？”

商桉嗯了一聲， 把暗戀的那個謊言跟陶鹿因說了下， 似是第一次做這種事兒， 她唇角淺淺彎起， “沒想到她還慫恿着我來追你。”

陶鹿因聽完了前因後果， 有些懵， 她往門那邊看了眼， 擔心還會有什麽突然襲擊，走過去把門鎖上了。

然後看向商桉， 咬了下唇， “為什麽說你暗戀我啊？”

“暗戀的意思呢，就是我喜歡你， 但你喜不喜歡我， ”商桉緩緩說：“就是未知了。”

陶鹿因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

搞裏頭本以為下午在卧室商量出結果之後， 商桉應該跟她父母把這些暧昧的東西全都撇清，把她之前那句差點出櫃的話找理由解釋。

但陶鹿因沒想到，會是這種解釋。

暗戀在某種程度上， 屬于半明半暗的關系，商桉把她的那一端挑明，至于陶鹿因這裏，仍舊是模糊不清的。

因為兩人的家庭和成長經歷都不同，所以彼此的顧忌都不一樣，商桉想給她更多的安全感，而陶鹿因還只想停留在“地下情”的階段。

沖突而矛盾，卻又不是無解。

“所以我媽現在只知道我暗戀你，但不知道你對我什麽态度，”商桉笑，“你不要顧慮太多。”

陶鹿因默了良久，點點頭。

“別有負擔，也不需要有壓迫感，”商桉挑起她的下巴，讓小姑娘擡起頭來看着自己，笑，“反正主動權呢，都交給你，在這之前，我可以一直”暗戀‘你，暗戀到七老八十都可以。”

陶鹿因捏住她的指尖，湊過去抱住她。

商桉虛虛環住她的腰，低眼看着小姑娘的發旋兒，想起了之前大排檔裏林璃對她說的話。

商桉舔了下唇，說：”不是逢場作戲，不是太久沒談戀愛覺得寂寞，也不是圖新鮮感抱着玩玩就走的心态。”

陶鹿因怔了怔。

“說這些就是想讓你知道，我沒想要辜負你，”商桉親了下她的額頭，“在我這裏，你一直都是明朗的。”

……

商桉走後，陶鹿因平躺在床上，怔怔地看着頭頂的天花板，思緒成了一團漿糊。

不知何處傳來一聲輕響，像是水珠滴下的聲音，她眨了下眼。

陶鹿因忽然覺得，她和商桉的戀愛模式是不一樣的，至少在想法上不同。她戀愛的時候根本不會考慮太多，或者是根本不想，盡可能地規避一些麻煩和矛盾，只想讓戀愛簡單化，每天想着親親抱抱舉高高。

但商桉不一樣。

她似乎更偏向于，披荊斬棘地前進，竭盡所能蕩除一切存在的矛盾和障礙，然後再回頭，好好地愛人。

陶鹿因想到這裏，翻了個身，忍不住輕輕笑起來。

她沒覺得商桉有什麽不對，沒什麽東西是能長久悶在鼓裏，“暗戀”是商桉能想到的最佳解決方式。

陶鹿因唇角高高揚起，沒頭沒尾地産生了個想法。

被商桉喜歡的感覺真好。

被商桉愛着的那個人，一定會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

另一邊，商桉回去側卧，裏面安桂桂正靠坐在床頭，翻着不知道哪一年的新聞雜志。

商桉看了她一眼，眼神收回，若無其事地拿着換洗衣服去洗澡後，出來後，發現安桂桂的雜志根本沒翻頁。

那一頁字數也不多，圖片占據了大部分，商桉不知道她為什麽看得這麽久，但也沒問，反倒是安桂桂先出聲了，“小桉啊。”

商桉側頭，“嗯？”

安桂桂合上雜志，“光看書，沒和小因聊天？”

“聊了，”商桉說：“聊了些學業上的話題。”

安桂桂眼神恨鐵不成鋼，她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些什麽，最後嘆了口氣，“算了，慢慢來吧。”

商桉點點頭。

“另外，那本《百年孤獨》不要在小因面前看了，次數多了很像是暗示，”安桂桂說：“你可以看一些戀愛或者結婚之類的書。”

商桉頓了下，說：“知道了。”

隔天安桂桂和商雪海約了認識多年的老朋友見面，兩人都起的很早，商桉睡眠一向偏淺，朦胧間聽見有人叫她，慢慢睜開眼。

安桂桂站在床邊，半彎着腰，聲音很輕，“媽媽把早飯做好了，你一會兒記得給小因送過去。”

商桉閉了閉眼，再睜開，“什麽？”

“不送的話記得多熱熱，別讓小因吃涼的，”安桂桂擰了擰眉，“還有，小桉你趕緊起床吧，追人不能那麽懶。”

商桉：“……”

安桂桂像是終于找到除了書法之外上心的事，感覺人生都豐富多彩起來，她把商桉被子掀開，催她去洗漱，“我和你爸一天不在家，你和小因別拘束。”

商桉：“……”

商桉洗漱好出來，房子裏已經沒有了兩位長輩的身影，她看着餐桌上的生煎包和米粥，給陶鹿因發去消息。

S：醒了嗎？

陶鹿因正在刷牙，抽空回：醒啦

S：嗯，出來吃早餐

T：好

發現沒有商爸商媽在，陶鹿因整個人松散了許多，笑眼彎彎地，吃完早餐後，就和商桉膩在一塊看電視。

她盤腿坐在沙發上，對電視內容沒有絲毫興趣，饒有興致地抓着商桉的手玩。

商桉的手很漂亮，手指細白瘦長，掌心紋理幹淨，溫度卻是微涼，皮膚白的能看到裏面的淡青色血管。

陶鹿因垂着頭，捏過她每個手指的指尖，力道時輕時重，商桉眼神盯着電視屏幕，手就這麽攤開，任由着她玩。

電視上放着最近很火的相親戀愛節目，男嘉賓和主持人站在一塊，對面是二十四個燈柱，每個燈柱後面站着個女孩，互相挑選。

這會兒有個男嘉賓遺憾離場，陶鹿因聽見音樂，擡眸，“沒人選他？”

商桉：“他要求太高了。”

“多高？”

“要求另一半必須二十四小時陪着，不允許有超過兩小時的時間看不見人，”商桉看她，“女嘉賓覺得他變态。”

陶鹿因動作一頓，“我覺得挺正常的。”

對上商桉的眼神，她輕咳了聲嗓子，解釋，“當然，這個要求确實太過離譜，怪不得沒人選他。”

商桉笑了一聲，挪開眼繼續看。

某一個時刻，門鈴聲突然響起，陶鹿因迅速撒開她手，商桉走去玄關開門。

林璃笑眯眯地透過門縫鑽進來，嘴裏還念念有詞，“不是阿因妹妹來找你，是不是還挺意外？”

她的聲音戛然而止，對上沙發上陶鹿因的眼神。

林璃：“阿因妹妹。”

陶鹿因颔首，“林姐姐。”

這倆人姐姐妹妹的喊，好像是走進了皇帝的後宮，商桉關上門，“你不是在出差嗎，不需要工作？”

“出什麽差，合同都談崩了，”林璃，“客戶墨跡又龜毛，我們老大說不伺候了。”

林璃又看向陶鹿因，歪頭，“阿因妹妹你竟然也在，來找商桉玩？”

陶鹿因嗯了一聲，拍了拍旁邊的位置，“坐。”

顧忌着人家有了對象，林璃沒跟她靠的太近，坐在單人沙發上，商桉走過來，還坐在原來的位置。

林璃從口袋掏出一小包話梅幹，吃了一個，“我今天是來找你玩的，沒想到你倆都在。”

“現在大早上去哪玩，”商桉把手攤開，“先看會兒電視。”

陶鹿因看着她伸過來的手，猶豫了一瞬，還是跟剛才一樣抓過她手玩。

林璃覺得這倆人還挺膩歪，她啧了一聲，收回目光，也看起眼前的電視。

此刻電視屏幕上，新的男嘉賓和女嘉賓就“朋友圈該不該曬女朋友”展開了激烈的讨論。

男嘉賓說：“我朋友圈裏都是一些公司的老板，客戶，總發些秀恩愛的東西，不太合适。”

女嘉賓說：“情侶頭像總該可以用吧。”

男嘉賓：“這個也……”

女嘉賓群起而攻之，“別狡辯了，你就是還想讓別人知道你單身！”

林璃看得津津有味，不過腦地說：“哎，商桉，說起頭像，你之前的追求者還拿你照片當過頭像的。”

說完，注意到陶鹿因的存在，林璃笑着補了句，“不過這都很久之前的事了……”

陶鹿因本人沒什麽反應，倒是商桉嗯了一聲，拿出手機找出那張照片，“就是這張。”

陶鹿因：“……”

您不是不喜歡別人拿你當頭像麽。

她在心裏默默吐槽，湊過頭瞅了一眼，然後愣了一瞬，這張照片裏的場景她似曾相識。

女孩穿着藍白校服，纖薄的身體靠着厚重的書架，長睫微垂，手裏拿着本題卷，随意地翻着。

照片角落有個不太起眼的小女孩，紮着可愛的丸子頭，臉蛋白白嫩嫩，放大了看，小女孩眼神還在偷偷瞅着旁邊的人。

陶鹿因有些窘：“啊……”

“确實不太喜歡本人照片當頭像，但是他偷拍的挺好看的，就保存了。”商桉淺淺笑了下。

陶鹿因沒忍住問：“換手機了你還留着？”

商桉嗯了一聲，“就一直保存到現在了。”

說着，她低着眸，指尖在手機屏幕上滑動，旁邊林璃一聽她不介意這個話題，更來勁兒了，“我還記得啊，人家當時的昵稱還叫’我和商桉甜蜜蜜‘，是不是挺惡心的，我當時雞皮疙瘩都出來了。”

商桉把自己社交軟件頭像都改成了這張照片，在微信個性簽名那裏輸入了“我和阿因甜蜜蜜”，而後唇角稍彎，“我覺得還好。”

陶鹿因将她的動作盡收眼底，表情有些一言難盡，覺得這句話太太太膩歪了。

“能夠完美表達我們現在的相處模式，”商桉尾睫微揚，勾了勾她的手指，“你說是不是？”

陶鹿因舔了下唇，“是。”

她們眼神對視，暧昧的氣氛蔓延散開，空氣中飄着無形的粉紅泡泡，卻忽的被一聲動靜打破。

林璃站起身，吃了沒幾顆的話梅幹扔進垃圾桶，“太酸了，酸掉牙了。”

她冷冷笑了一聲，“我真是閑得慌，大早上過來聽你倆調情。”

作者有話要說：  校園部分要結束了

然後，這篇文不會寫太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