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換個藥,要命!
顏峤是下午回後堂來的,估計是忙得忘記吃飯,這會兒事情忙完一段,才回來休息一下。徐粲将那兩人趕走,自己在院中的榻子上趴着等候美人歸來,眼巴巴地望了一會兒,就又與周公聯機打了幾盤,直到顏峤走過來替他蓋好被子,他才流着哈喇子睜開迷蒙的睡眼。
“美......”迷離的眼神中驟然光華璀璨,徐粲一下從榻上起身,屁股上的劇痛讓他神智清明,急忙改口,“大人,你怎麽才回來,午飯吃了嗎?”
顏峤對他的咋咋呼呼已經習慣,撩起官服往旁邊一坐,揉了揉額頭,他言語之中隐隐透出疲憊:
“前面有些事情要處理,一時忘了時間。”
徐粲将他的辛苦之态盡收眼底,頓覺心疼不已,恨不得将這可人兒緊緊抱在懷裏,再不讓其他雜事分去一毫。等着吧,等他與美人攜手并肩之時,一定會好好發揮自己為人夫的職責,讓美人除了吃吃喝喝,啥都不用操心。
混混頭徐粲,第一次有了這種上進心。
“大人,讓停雲再替你熱一熱飯菜,送來這邊吃吧,我一時貪睡,也錯過午飯,這會兒正餓着呢!”心念一轉,徐粲知道以這人不願麻煩別人的性格,一定會熬到晚飯再進食。這怎麽行,餓壞了美人,難過心疼的可是自己,徐粲慣不會讓這種害人害己的事發生。
果然,顏峤聞言皺眉:“你有傷在身,為何還不按時吃飯?我這就去讓停雲替你準備飯菜。”
一連數日相處,徐粲都沒有再言行無忌,乖乖地養病安眠,顏峤本就對他印象不錯,自然選擇性遺忘了當日在大堂上他有多惡劣,倒也不似從前那般言語咄咄,最起碼一心擔憂他的傷勢,只要徐粲拿自己的傷做借口,一般都是無往而不利。
瞧着美人快步出去的身影,徐粲心裏比落在榻上的桃花兒還美,從身後拿出沈均留下的藥包,他眯着眼睛笑得得意而猥瑣。
唉,可憐的縣令大人,又不知道要被這徐老大如何算計了?
幸好下午睡了這一覺,要不然徐粲還真吃不下這第二頓午飯。慢慢地戳着碗裏的米飯,他一直拿眼偷偷觀察對面的美人。果然是秀色可餐,比這一桌子青白黃紅要耐看得多了。
顏峤幼承庭訓,家教嚴明,一舉一動都是君子之風,食不言寝不語自然也一向認真貫徹。可是今日他的優雅動作在徐粲熱烈目光的注視下,竟然有一絲僵硬。不過,徐粲絲毫沒有覺得不妥,反而更因他握着筷子的修長手指和纖細的手腕而沉醉其中,更別說那張輕輕啓合的紅唇了,他都不敢擡頭去看,生怕一個情不自禁就犯了大錯。
到了,還是顏峤受不了他這般癡纏的眼神,無奈開口:“你不是說餓了嗎?為何不吃,一直盯着我的手看?”
徐粲索性放下筷子,雙手支着下巴靠在桌上,盯着顏峤的臉笑若繁花:
“大人怎麽都不以本官自稱了呢?之前不是還一直拿官威壓人,一口一個本官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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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峤聽他開口,倒覺壓力減輕不少,繼續慢慢地進食,也不忘回答好奇寶寶:“現在不是辦公時間,這是在家裏,自然不必再拘禮數。”
徐粲心滿意足地點頭,也就是說,他不拿自己當外人咯。
“大人,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雖然自己更想叫他美人,但這稱呼在人前多有不便,一直叫他大人多顯生分,徐粲老早就想直呼他姓名了,就是沒有合适的轉機。今兒這只蝴蝶自己撲了過來,他要是再不好好把握機會,當真天理難容。
“顏峤,千峤萬峰的峤,表字浔桑。”顏峤自然不察他的企圖,不緊不慢地回答。
“顏峤?浔桑?”徐粲聽了自己在那兒嘀咕一會兒,那般神神叨叨的模樣,害得顏峤以為是自己的名字有什麽不對,就看到徐粲忽然臉色亮了起來,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那我以後叫你桑桑好不好?”
“咳咳!”顏峤一口米飯嗆在口中,頗為尴尬,也及不上徐粲這句話來得刺激。
“沒事吧?快,喝口湯!”徐粲絲毫不覺美人失态,發而一連擔憂,忙不疊地遞上一碗湯,那般細致體貼,任何一個熟悉他的人見了都會驚得下巴脫臼。一個平常連自己都照顧不好,恨不得飯都要別人喂的人,竟然在這兒像模像樣地照顧起別人來了,怎麽能不讓人驚訝?
“徐堂主,你我也算相識,私下不論官職,自然可以表字相稱,還是不要特立獨行的好。”顏峤一口氣順過來,心思單純的他以為徐粲只是年少好玩兒,故意取笑自己。
徐粲咬了咬嘴唇,最終還是放棄糾纏,這種事急不得,慢慢來。
“那你也別叫我徐堂主了,就叫徐粲就好!”鬼知道這個徐粲的表字是什麽,一個混混,大概也不需要那種東西吧,反正來到這兒除了“老大”“徐粲”“徐老大”這幾個稱呼,從沒人叫過他其他名字。
“這是你的藥嗎?”顏峤拿起一方手帕擦過嘴,正準備喚停雲過來收拾桌子,就看到徐粲身後的藥包。
“嗯,下午沈均他們過來了,今兒該換藥了。”徐粲見他注意到藥包,低落的情緒再度高漲。沒事,一計不成,自己還有備用嘛。
“那正好,停雲一會兒過來收拾碗筷,順便讓他幫你換藥。”顏峤站起身來,囑咐一句便準備出去,“那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徐粲等他走過自己身邊,才一伸手拉住他的袖子,其實本來是想拉住那光滑如玉的手,只是觸及美人那幹淨純正的眼神,徐粲順手換了個方向。唉,這般冰清玉潔的人兒,還真如白蓮一般讓人不敢亵玩焉。
“停雲不怎麽待見我,你又不是不知道,萬一他借機折磨我怎麽辦?”
顏峤哭笑不得,他很清楚停雲那一張不饒人的嘴,但徐粲這受害妄想症也太強了些。“你放心,停雲他只是嘴厲害了些,沒什麽害人心思的,畢竟你傷口的位置……讓丫鬟來也不合适。”
徐粲仍舊苦着一張臉,還是放不下心的模樣。
“那我在院子裏坐着,即使停雲有心跟你開玩笑,他也不敢。”
顏峤有種無力的感覺,自己這是帶了個什麽人回來,明明看着挺強勢的一個人,遇事羅裏吧嗦的,倒完全不似混混的作風。
“那好吧。”徐粲表面上仍舊是苦哈哈的樣子,卻恨不得轉過臉去笑它個天昏地暗。桑桑果然心裏也有自己,不然怎麽會這麽容易就自願上鈎了呢?
停雲知道自己接了這麽個苦差事,抓狂心情可見一斑。自己這幾日有些雜事要忙,一時顧不得徐粲,沒想到他竟然趁此機會和少爺混了個七八成熟,這會兒還讓自己伺候他,給他屁股換藥?哼,當真是得寸進尺了,不教訓教訓這小子,他不知道自己停雲小厮的厲害!這麽多年來,他跟着顏峤走南闖北的,見慣多少大風大浪,像他這種對有芝蘭之姿的少爺心生绮念的,自然也不在少數,哪一次不是在他停雲這兒就撲街了。
“上藥是吧,我這就幫你上!”
看着捋起袖子,一臉詭谲笑意的停雲站在床頭,徐粲趴在那裏忍不住咕嚕一聲咽了一下口水。還以為上次已經騙過這小子了,沒想到還是對自己一副處之而後快的态度。桑桑将來嫁過來,一定不能讓這小子陪嫁,否則自己的幸福生活,一定會備受阻撓大打折扣的。
一把拽下徐粲腰上搭着的薄被,停雲伸出一根手指按了按徐粲隔着衣衫還能看到一片通紅的屁股,徐粲登時一陣悶哼。這豬蹄自己預定了,以後一定要把它烹調一番喂狗!
停雲可不知道徐粲這時的咬牙切齒,動作生猛地拉下他一半底褲,拿着紗布就去擦拭傷口上殘留的藥粉,一陣摩擦的劇烈疼痛,讓徐粲汗如雨下。他娘的,再等下去自己這屁股就報銷在停雲這厮手下了,以後還怎麽讓桑桑幸福?一念至此,徐老大深吸一口氣,發出了一聲驚天動地的驚呼,連房頂都顫了三顫。
“你鬼叫什麽?”停雲被他吓得手一哆嗦。
“你這麽痛下殺手,我再不叫豈不是違反人的本性嗎?”徐粲繼續一遞一聲呼痛,間隙還不忘替停雲解惑。
“你還是不是個男人,這一點痛就叫成這樣?”停雲鄙視之餘又有些懊惱,本來還想着少爺在外面,這人為了面子會任憑自己欺負,死咬着也不開口。那種受盡淩虐而不能吭聲的滋味才最折磨人。可是他竟然就這麽肆無忌憚地喊了出來,還生怕少爺沒聽見似的,天底下哪有這樣不知廉恥的人?
“我是不是男人不用你管,桑桑知道就行!”徐粲回眸,給他一個邪惡的微笑,然後又是一聲驚天長呼:“啊!”
停雲見他如此言語放蕩,登時怒從心起,手下一個用力,就将傷口摁了一個圓坑,頓時有血跡浸染紗布。
“桑桑!救命啊!!”徐粲又不是銅皮鐵骨,豈能不痛。桑桑啊,你再不進來,你夫君我就被你這小厮折磨死了,到時候你成了鳏夫,你我天人永隔,我到黃泉也心難安啊!
顏峤本來在院中坐着看書,徐粲第一聲驚呼他就聽到了,只以為少年忍耐力差,受不得換藥之苦。可是後面這愈發凄厲的喊叫,卻叫得他心驚肉跳。這又不是什麽殘酷至極的刑罰,至于叫成這樣子嗎?更何況當初打板子的時候,他可一聲沒吭,怎麽這會兒都過了好幾天了,反倒叫得如此驚天動地。
不待他想個清楚,徐粲就扯着嗓子叫自己名字了。救命?這房裏到底在做什麽啊?
不及思考,他放下手中書卷,起身往徐粲房內走去。
作者有話要說: 顏峤(怒氣沖沖,義正辭嚴):徐粲!程遠說你是故意尋死覓活來騙我的同情的,這事當真?!
徐粲(摟着顏峤的胳膊裝可憐):小桑桑,你信他還是信我?
顏峤(粉面通紅):那是你手下!
徐粲(斜眼望天,轉而拿起桌上蘋果撲到顏峤懷裏):是嗎?我怎麽不記得有這樣诽謗老大的手下?小桑桑,他肯定是妒忌我太幸福了,你別理他,來,我給你削的蘋果,味美汁多,張嘴,啊……
顏峤:嗚嗚嗚嗚……嘎嘣嘎嘣……
第二天,仁義堂放假一天,除了副堂主程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