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二十九章
被唐嫚認為和金宥延是男女朋友，尤靜很不理解。
王奶奶和薩比，可能是因為看在他們住一起，平時相處有些親昵，所以才會有這樣偏的認知。
但唐嫚是怎麽隔着好幾個桌子的距離，憑借他們不過半個小時的相處認為他們在談戀愛的。
尤靜想着這件事，臉上浮起一層紅雲。她裝作無事發生回到座位上，把剛剛取好的飲品分給金宥延一杯。為了掩蓋心虛，自己喝了一口。
誰知道金宥延的下一句話把她吓了個夠嗆——
“剛剛是誰找你聊天？她說我是你男朋友？”
尤靜怎麽也想不明白金宥延是怎麽聽到他們講話的，更是沒想到他會把“男朋友”三個字說出來。
她是真的被嗆到了，金宥延連忙做到她身邊幫她拍背。
“靜靜，你別激動。”
金宥延像是看出了她不解的眼神，很是貼心地解釋道：“我的聽力異于常人，當然聽得到。”
尤靜：“……”
救命，他自己不覺得尴尬嗎？為什麽要問出來？！
尤靜自動忽略了那個更加尴尬的問話，只回答道：“我表妹。”
金宥延摸摸鼻子，也故意不去追問，只是看到唐嫚現在坐的位置。
“咦，那不是你們班的廖某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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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上次的元旦晚會，金宥延對他的印象就非常深刻。從尤靜口中得知了他的名字，但就是不肯叫他的全名。
尤靜聽不慣他這樣稱呼別人的方式，總覺得是在叫犯罪嫌疑人。
“人家叫做廖庭輝。”尤靜再次幫他糾正過來，倒也算是承認了。
“你表妹和他認識？”金宥延疑惑。
尤靜“嗯”了一聲，沒有多說什麽。
卻在心裏默默補充，不僅是認識，她還暗戀他兩年呢。
吃完一頓飯，尤靜和金宥延的“家庭金庫”足足少了三百多。這麽奢侈的一頓晚飯，擱在以前，尤靜是想都不敢想的。
轉念一想，因為在和金宥延一起慶祝元旦，尤靜也沒有那麽心疼了。
她想得很明白，和金宥延在一起過的節日，過一個，少一個。
他們沒有那麽多的明天和未來，他所奉行的“及時行樂”真的是對的。
金宥延拿着手裏的賬單，接着中心廣場的各種燈光看清上面的數字，長長地嘆了口氣。
他望向身後的商場，想到進去的時候看到的寸土寸金的專櫃。他頭一回這麽深刻、猛烈地産生了賺錢的想法。
“吃要錢、穿要錢、買要錢，”金宥延掰着手指頭，語氣中是滿滿的無力感和挫敗感，“在人類世界，什麽東西都是要錢的。”
他看着眼前的尤靜，她沒有因為剛剛破費一筆“巨款”而發愁，依舊是燦爛地笑着。她的眼眸被LED燈、路燈的亮光給點亮，仿佛對現在的生活沒有任何怨言。
在陽歷新年的第一天，金宥延清楚的意識到，他喜歡尤靜。
同時，他什麽也給不了尤靜。
周圍路過了各個年齡階段的女生，她們穿着價格不菲的衣服，手上的包和腳上的鞋或許有着對于尤靜來說是天文數字般的價格。
她們有的以此來彰顯自己生活中的光鮮和亮麗，有的追求其他層次的玩樂和自由。
她們不被金錢這種看起來很世俗的東西所束縛、所壓迫，因為有足夠的資本讓她們笑對生活。
可尤靜沒有，這些她都沒有。
她只能精打細算過日子，勤儉節約去奮鬥，同樣笑對生活。
金宥延喜歡這樣的她，卻沒有能力幫她分擔一點身上的重擔。
多殘酷。
尤靜感受到了他的低落，看了看手機上推送的一條消息，突然變得很開心，“走走走，去看煙花！”
“吃要錢、穿要錢、買要錢，但是——中心廣場的煙花是免費的呀，快去快去啦！”她扯着金宥延的手臂，渾身上下的細胞都叫嚣着自己的興奮。
金宥延依着尤靜，跟着她奔去一個方向。
她扯着他的手，更像是在挽着他的手，奔跑者穿梭在川流不息的人群當中，周圍的一切都成了模糊掉的、只剩色彩的影像。
帶動起來的風很冷，毫不留情地打在他們的臉上，像是現實生活給他們的無情的巴掌。
但是也吹動了他們脖子上的圍巾和敞開着的羽絨外套，這些東西通通飄在了他們的身後，這讓金宥延産生一種正在飛翔的感覺，也讓他突然覺得一切都是有希望的、可改變的。
他的郁結被風吹散。
這樣也很好。
雖然他現在沒有能力，但是他還可以去學習，去創造，去改變。
從低谷到山峰的路程，未嘗不是一段寶貴的財富。
換做以前，廖庭輝恨不得和異性保持十萬八千裏的距離。結束這樣的禮貌性社交，就該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送唐嫚回家，絕對是他破天荒的決定。
他們倆這對冤家大概都從沒想過，有一天會和彼此在元旦節的晚上，肩并肩走在喧嚣繁華的街道上。
廖庭輝給她買了一杯溫熱的奶茶，又給自己買了一罐啤酒，陪着她走一個他并不熟悉的路線。冬夜瑟瑟的冷風把他們額前的頭發吹上去，相顧無言，卻沒有那麽尴尬了。
廖庭輝在心裏不動聲色地記着她家地址，唐嫚在心裏感嘆他單手開易拉罐和仰頭喝啤酒的姿勢很帥。
兩個人心思各異，但相處融洽，畫面很養眼。
廖庭輝突然想到一個堵在心裏很久的問題，仗着他們今晚聊的不錯，沒怎麽思考，就直接開了口。
“你明明和何莎關系不好，為什麽還要幫她罵我？”
唐嫚又不缺朋友，何必要和何莎維持一段塑料友誼。
難不成她實在是太讨厭自己了？若是這樣的話，那她又為什麽要和他一起出來吃飯呢？
廖庭輝想不明白。
唐嫚垂着頭，盯着腳下，踩着中心廣場上一個接一個的藏地燈，沒有着急回答他的話。
她斷定廖庭輝會跟着他的腳步一起走，所以走得很慢，試圖将這段路程無限延長。
看唐嫚沒有說話，廖庭輝不放心地追問道：“你應該不讨厭我吧？”
因為不敢确定得到的到底是什麽答案，他話裏盡量帶着一點輕松的語調，這樣才顯得自己沒有那麽刻意。
旁邊的中心廣場人群突然變得多了起來，周圍奔跑着的過客不小心撞到了唐嫚，留了句“對不起”就跑走了。
唐嫚一個沒站穩，正好向廖庭輝那邊倒過去。
廖庭輝眼疾手快地扶了她一把，上下打量着，“你沒事吧？”
“謝謝，”唐嫚搖搖頭，本來想不着痕跡地拉開他們的距離，下一秒卻被頭頂上空突然炸響的煙花給吸引。
她忘記了試圖後退的步伐，和廖庭輝一齊擡頭，望向同一片璀璨奪目的夜空。
隸屬于南城的一個小鄉縣歷來以制造煙花爆竹而聞名，南城的中心廣場又有一層獨特的歷史底蘊。所以多年前，南城就開始了各大節日在中心廣場上演煙花秀的傳統。
俨然成為了南城一道靓麗的旅游名片。
尤靜的父母都是比較務實的人，不喜歡慶祝節日或者生日，也不愛湊熱鬧。他們在世的時候，尤靜沒看過幾次煙花秀。
後來只剩下一個人了，她卻總愛往中心廣場跑，舉辦的煙花秀也次次不落下。
因為獨自過節實在是太過于冷清，把自己藏匿在人堆裏，就仿佛被安全感包圍。
她從沒想過，有一天可以和金宥延一起看煙花。
伴随着聲聲歡快的音樂，絢麗奪目的煙花扶搖直上、騰空而起，沖上了足足百米高的夜空。随即又盛開綻放，變化成造型各異的禮花，打造一場夜空下的視覺盛宴。
一發又一發的耀眼焰火點綴在黑夜，似乎要照亮這片天地。配上音樂、噴泉、激光、攝影，流光溢彩，迷人美麗。
城市的夜景和美輪美奂的煙花交相輝映，浪漫至極。
唐詩道：“火樹銀花合，星橋鐵鎖開。”
盡管已經看過好多遍，但這一次卻帶給了尤靜格外強烈的幸福感。
她激動地側頭，仰着臉看向金宥延，卻意料之外地撞上了他的目光。
偷看正好被抓到，金宥延絲毫不避諱，姿勢不改，目光不移。尤靜突然愣住，呆呆地看着他。
他們倆好像被定格住，變換的只有周遭的人群和上空的煙花。
尤靜清晰地看到他明亮溢彩的眼眸，目光灼灼，像是炙熱的焰火。在燦爛耀眼的亮光下，她甚至能看到金宥延眼中的自己。
他們倆都沒有急着收回目光，但金宥延卻先打破了沉默。
他揚起一個恣意又自在的笑容，突然湊近了一點，微微彎下腰。心中強烈的欲望讓他伸出了手，擁住了眼前的女孩。
金宥延一只手扣在了尤靜的腦後，輕輕地把她帶到了自己的懷中。
他們倆的腦袋幾乎貼到了一起，是比以往更加親密的距離。
尤靜突然聽到心髒猛烈地跳動聲，好像為了掩蓋似的，她在他的懷裏又補了一句。
“金宥延的擁抱也是免費的。”
朵朵煙花依舊在蒼穹效仿，人頭攢動的中心廣場熱鬧又喧嚣。
他們在熙熙攘攘中旁若無人地擁抱，多希望時間為他們停下一秒。
與此同時。
在廣場的邊緣，一對不太熟悉的高中男女默默望着天上絢爛的煙火，不敢看彼此一眼。
——你應該不讨厭我吧？
唐嫚回想起剛剛廖庭輝的問話，綻放出一個無聲的笑容。
煙花聲、音樂聲、叫喊聲、歡笑聲……
四周嘈雜無比。
唐嫚不是很确定他能聽到，也不是很敢讓他聽到。
“當然不。”
“我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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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火樹銀花合，星橋鐵鎖開。”
引用自唐朝詩人蘇味道的《正月十五夜》。
不知道有沒有寫出自己心中的感覺！希望大家多多收藏，多多評論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