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三章
金宥延和薩比的倒賣事業就進行了三四次，後來還是良心不安，告訴王奶奶她的白狗不愛吃狗糧的事實，他們也沒有東西可以賣了。
幸好薩比還是靠那百來塊錢網購到了自己喜歡的衣服。小男孩總歸還是在自戀和攀比中找到樂趣。
不過，喜新厭舊是所有生物的共性。沒過多久，他就對自己買到的衣服膩了。
他雖然是汪星鼎鼎有名的狗神，但是到了人類世界，也不免入鄉随俗。每次都在金宥延面前長籲短嘆：“果然，沒有錢萬萬不能。”
“你這眼神什麽意思？”金宥延在薩比的眼神中探尋到一絲絲危機感，“我打工的錢可都是要給靜靜的！你可別打我的主意。”
薩比白了金宥延一眼：“誰他汪的在乎你打工賺到的那點小錢。”
金宥延沒聽懂：“‘他汪的’是什麽意思？”
“這你就不懂了吧。”薩比解釋道，“就是一種表達感情的情緒助詞，人類世界裏有‘他喵的’，為了公平，也應該要有‘他汪的’。你以後就這麽用就好了。”
金宥延懵懵懂懂地聽進去了。
薩比繼續開口。
“你舅舅不是定居在人類世界嗎？他待了這麽多年，肯定有錢！”薩比幽怨地看着他，“你來這裏真的沒有見過他一面？”
說到這裏，金宥延也愁眉苦臉，搖了搖頭道：“一點氣息都沒有感覺到。”
“唉，我僞造的身份證件還在舅舅那，找不到他，我就得一直在那家奶茶店打工。”
想到最近的一些事，金宥延更加垂頭喪氣。
“我們老板這兩天特別奇怪，沒事就發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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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繼續道：“說真的，或許搞藝術的人類都這麽奇怪？一開始他就摁頭說我‘離家出走’，因此我才有機會去他那裏打工。但他的脾氣也是真的古怪，生氣的點都特別莫名其妙。”
薩比雖說在人間的經驗更加豐富，但是聽完後也十分迷惑。
“我只跟着我主人在小區內轉悠過，接觸的人有限，實在看不懂你老板。”
金宥談嘆口氣：“算了，我在網上沖浪的時候也聽過別人的遭遇。打工人的命運總是相同的不幸。”
“什麽？”薩比一驚，“你他汪的竟然還能網上沖浪？你有手機？”
金宥延挺無語的：“……不然我們倒賣狗糧用的是誰手機聯系。”
不過，他心裏又産生了一絲絲優越感。随之而來的是驕傲和愉悅。
世界上最好的安慰，不過薩比這種“羨慕嫉妒恨”的表情！
日複一日的學習和考試讓高三教學樓蒙上一層緊張壓抑的濾鏡。随着元旦晚會的日子愈來愈近，整個實中校園的氣氛逐漸變得輕松起來。文科九班更甚。
經過彩排之後，仿佛一切都已經塵埃落定。徐佳組織的街舞社以得以從緊鑼密鼓的排練中脫身，繼而開始準備舞臺的妝造，氣氛好不融洽。
街舞社的大部隊在文科九班，自習課的時候，所有成員都聚在了文九班，一起讨論明晚的演出。
教室大多數人的心思都有些散，想到明晚的元旦晚會，心裏總是有些期待的。
尤靜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寫作業，沒有關注教室後的一群人，連彭思悠叫她都沒察覺。
直到彭思悠走到尤靜座位旁邊，拍了拍她的手。
“靜靜，幫我個忙呗。”
尤靜迷茫地擡起頭，消化完這句話，往教室後排看了一眼。
街舞社的成員基本上都在拿着手機打游戲，似乎是這樣，彭思悠才迫不得已找她。
尤靜不知道什麽事，不好一口應下，“你說吧，什麽事？”
“能不能陪我一起去拿外賣？我們剛點了奶茶。”
尤靜猶豫了一下，她剛剛在做英語閱讀的限時訓練，計時器上還記着時，心裏難免有些不情願。
想到自己和彭思悠的相處時間近來很少，最後還是點了點頭。
彭思悠似乎很高興，瞬間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她挽着尤靜的手，“走吧！我們點的是最近前段時間開的那家，聽說他們店送奶茶的小哥特別帥！”
南城實中不允許帶手機，也不允許訂外賣。只要看到校門口或者校園圍欄出出現穿着工作服的外賣小哥，學校都會用監控取證，并且通報批評。
但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盡管規章制度寫得很清楚，但就是有同學大搖大擺地玩手機。盡管無法用外賣軟件下單，四通八達的校園通們還是會提供各路商家的聯系方式，然後讓店內人員自己送過來。就算被抓到，大家對于“家長送的”這種理由信手捏來，學校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如果沒猜錯的話，彭思悠口中的這家店是“福貴有茶”，而她所說的帥哥……應該就是金宥延了。
心中的一點不情願一掃而空，尤靜無聲地笑了。如此看來，她就可以見金宥延一面啦！
校園裏拿外賣的地點一般是露天英語角。
說是英語角，其實不過就是幾塊小石桌，再加上一些挂着英語角活動海報的宣傳欄。因為英語社的活動早就搬到了多媒體教室，這塊地方就逐漸變成了“走/私”外賣的交易點。
她們到的時候，奶茶還沒來，只有幾個買炸雞飯的同學正在圍欄處小心翼翼地交易。
“我們在這裏等一會兒吧。”彭思悠說着便在石凳處坐下。
在英語角和校園圍欄之間，有一道綠化區，腳踩過去肯定會沾上泥巴。
尤靜看了一眼彭思悠前兩天新買的小白鞋。她認識一些名牌的标志，她鞋上印的圖案就是其中之一。
這雙鞋的價格，應該遠在她家庭經濟條件之上。尤靜沒有進一步揣測這雙鞋的由來，看了看彭思悠的表情，已經發覺到其中的糾結。
“等會兒我去幫你拿吧。”尤靜建議道。
她的新鞋應該是準備在元旦晚會上表演節目穿的，彭思悠肯定不想弄髒。如果過來送奶茶的是金宥延，尤靜說不定還能隔着圍欄和他說幾句話呢。
那幹脆就讓尤靜踏這道泥濘呗。
彭思悠有一種被看破心思的尴尬，還是從善如流，點點頭道：“謝謝你啊。”
十二月末，南城已經入冬。
貧瘠枯瘦的樹枝和寒冷入骨的氣溫都在訴說冬天的蕭瑟和枯寂。
尤靜搖搖頭，不甚在意。她也跟着坐下來。石凳像一塊又硬又冷的冰，尤靜打了個哆嗦。
沉默突然在二人之間蔓延開來。
自從上次那場暴雨，尤靜面對彭思悠的時候，心裏總有一道隔閡。
或許是那句“哇，譚卓航诶，靜靜快去啊”在腦海中留下了太深的烙印。尤靜突然開始認真思考她們的這段友誼來。
這段關系的開始并非是她們中任何一個主動使然。
尤靜剛從理科班轉過來，文九班的女生都已經成雙作對，很難融入進去。再加上劉霞直接在她頭上安了個“好學生”标簽，在文九班這種學習氣氛比較松散的班級裏，一下子就拉開了距離。
當時的彭思悠恰巧是全班唯一落單的女生。平常體育課仰卧起坐、英語課口語對話之類的需要組隊的環節，她們兩人就順理成章湊到了一起。
後來重新排座位，劉霞把她們倆排在了一起，相處的時間更多。這樣一來二去，就成為了朋友。
現在的彭思悠和那時的她變化很大。無論是外表還是性格。
尤靜剛認識她的時候，她還是一個不修邊幅、素面朝天的女生，似乎因為宿舍被分到別人班，在班裏的朋友也不多，性格也比較內向。
事情的轉折點就是出現在這個學期，在她參加街舞社的活動，并且轉到徐佳她們宿舍之後，一切都發生了改變。
尤靜默默地觀察着她。
她的頭發染成了黑茶色，臉上則上了一層薄薄的貼合膚色的粉底，嘴唇上是淡淡的肉桂色，手上塗着肉粉色的指甲。
一切細節，既不會讓張揚到被教導主任抓到晨會上批評，又能在她們這些未施粉黛的高中生群體中顯得特殊。
她參加街舞社的活動，尤靜很不理解。
以往幾屆高三，是不被允許參加元旦晚會的表演的。因為排練需要耗費太多時間。這是不成文的規定。今年元旦晚會組織處卻格外寬松。
也因為這次契機，她也融入到了以徐佳為首的小團體。
尤靜不做評價。但也能意識到，她們已經有些疏遠了。
她們本就不是心心相印、情投意合的朋友，現在更像是隔了不少難以逾越的鴻溝。
着實令她唏噓。
彭思悠似乎也意識到了這一點。
一片梧桐葉飄然落下，像是進行一場無聲的告白。
尤靜似乎今天才整整真正意識到冬天已然來臨。她小幅度地搓着手，臉頰凍紅了一片，主動打破沉默：“今天真冷啊。”
“是啊。”
禮貌的寒暄過後，又重新歸于寂靜。剛剛在這裏拿炸雞飯的幾個同學也走了，英語角只剩下了她們倆個人。
這樣的氛圍太難捱，好在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了圍欄外。
彭思悠不明白為什麽尤靜比她還先發現這位奶茶小哥，她記得尤靜從來不在學校裏點外賣。
尤靜當然記不得這家奶茶店的标志和包裝盒的樣式，但跑過來的是她無比熟悉的人。
“金宥延！”她無聲地朝那個方向喊話，然後對彭思悠說：“那我去啦。”
金宥延第一次來尤靜學校送奶茶的時候就幻想過遇到尤靜，但是他期待了差不多一個月，這是還實打實地第一次。
他看懂了尤靜的唇形，也非常幼稚地無聲回喊：“尤靜！”
他的工作帽蓋住了他的半張臉，尤靜走近才能看到他的神情。
他和她一樣，笑得很開心，卧蠶鼓起來，豐潤有型，眼裏滿是欣喜，眸光流轉。
拿奶茶的時候尤靜故意放慢了動作，本來是想和他多說幾句話。沒想到的是，金宥延突然伸出手，在她口袋裏塞了什麽東西。
金宥延把一根手指放在嘴唇上，輕輕出聲：“噓。”
尤靜被他的動作弄得害羞，一瞬間面紅耳赤。轉過身準備走，在金宥延看不到的背面低頭笑了。
回去找彭思悠的時候，她還以為尤靜是被凍紅的，接過一袋子奶茶，又分給尤靜幾杯熱乎的暖手。
尤靜本來還在疑惑金宥延到底給了她什麽東西，但是很快就感到到了它的溫度——
是一個暖寶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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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小延真的是一個溫暖可愛的大狗勾！
寶貝們，點個收藏呀！謝謝你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