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雪夜等待
這天中午，清倫做飯的時候，将手機放在口袋裏，她怕錯過了安翼的電話，白等他吃飯。
她剛剛将飯菜做好，安翼就回來了。他斜倚着門框，看着清倫忙碌的身影，嘴角不知不覺浮現出淺淺的微笑。
“回來得真巧，我飯也剛剛做好。”清倫笑着将飯菜端上餐桌，心裏卻還在為今天早上的而事情煩悶。
“你今天晚上有課，要不要我晚上順路去接你？”安翼道。
“沒事，學校離這裏也不是很遠。”清倫道，她的确不喜歡如此麻煩別人。
安翼皺眉道：“這麽晚了，我也不放心讓我的廚師一個人在外面。晚上九點半的時候在校門口等我。”
聽着安翼不容置喙的語氣，清倫點頭應了。既然房東自己不嫌麻煩，那就這樣吧。
晚上的選修課，清倫遇到了歐陽海，她便随意地坐在了歐陽海身旁，同他閑聊了兩句，便拿出毛姆的書看了起來。
“《月亮與六便士》？”歐陽海問道。
在看書的時候，清倫并不喜歡別人打擾，只是低低應了一聲：“嗯。”
歐陽海察覺到清倫的情緒，便不做聲了。
其實，這個時候清倫并沒有完全沉浸在書本中，她回想起曾經和她一起上這堂選修課的是宮源。這一次，他沒有來，難道是因為心懷愧疚？如果是這樣的話，今天早上他也不會出現在教室裏了。
她正出神地想着，卻突然覺得有股一樣的力量牽引着她，讓她擡起頭。她看到了宮源和洛雨。言笑晏晏的洛雨和面容清冷的宮源十指相扣，走進教室。化了妝的洛雨和本來就俊秀的宮源自然吸引了不少的目光，有些知道他們的人，還低聲給身邊的人科普這段狗血的愛情故事。
歐陽海用手肘碰了碰清倫，清倫回過神來，朝他笑了笑，低頭看書。
宮源迎上了歐陽海的目光，雖只有一剎那，他也感受到了歐陽海渾身上下散發出的敵意。他，是喜歡清倫的麽？宮源在心中不自覺想道。
或許是經歷了今天早上的折磨，清倫這個時候，并不覺得特別難受。她猜想，宮源既然這麽做了，說明，他心中早就不愛她了，既然這樣，她又何必為了這樣一個人傷神？想到這裏，清倫又不由得嘲笑起自己來，這樣的話她已經跟自己說了無數遍了，如今還不是在為他傷神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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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倫預感到自己的情緒将會非常低落，便立刻将這種不良的情緒扼殺在搖籃裏，努力将自己的注意力拉回書上。
對于她來說，讀書是一種療傷的方式。
坐在清倫身旁的歐陽海多次想要安慰清倫，可是，他看着清倫那平靜如大理石的臉，又止住了。或許這個女孩子并不需要什麽安慰……
下課後，清倫只是對歐陽海簡單說了句“再見”便獨自離開，仿佛之前他們之間的那些友情全部都不存在。
歐陽海有些失落，他本來還想送清倫回去的……
而此時，清倫卻不覺得有什麽，她和歐陽海之間本來就沒有什麽話說，沒有必要沒話找話。現在，她正滿心期待地朝校門口走去，有車坐總比沒有的強，更何況現在這麽冷。
當她走到學校門口時，卻沒發現安翼的影子。她心中略有些失落，不過，她轉念一想，或許是因為公務耽擱了，便準備在門口多等等。
深冬時節，天氣格外冷，尤其是w市。烏黑不見星光的天空似乎正醞釀着什麽，凜冽的寒風吹得清倫連呼吸都有些困難，她不由得捂住了鼻子。她在學校門口走來走去，企圖以此來讓冰涼的腳稍微有些溫暖，怎奈腳下的鞋子仍舊是初冬時所穿，而今卻起不到禦寒的作用。
十五分鐘過去了，清倫用被凍得發紫的手，拿出手機，撥通了安翼的手機。
“您好，您所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請稍後再撥。”
清倫皺了皺眉，将手機放回包裏。她安慰自己，安翼肯定是公務太忙了，他一會兒就會過來了。
沒多久，潔白的雪花從天空中晃悠悠飄落。
清倫擡起臉，看向那深邃的天空，禁不住開始思考自己的過往。雖不算是事事如意，卻也有些小幸福。如此，她已經是滿足。
記得有一個人說過，命運待她不薄，餘下的只看歲月了。
其實，命運對待誰都不薄。照史鐵生的話說就是：任何災難面前都有可能再加一個“更”字。
不知不覺，她已經想了很多。這樣的思考，可以讓她稍微忽略周身的寒冷，只要停下思考，她便可感受到寒風在她的骨髓中肆意，雙腳已經麻木，稍微動一下，便會覺得刺痛。昨天她就已經發現後腳跟已經凍裂，可那時她沒有太過在意，不想今日竟然肆虐開來。
已經是十點多了，她周身已經被薄薄的雪覆蓋。那飄揚的大雪似乎戀上她了，在她身上遲遲沒有融化，堆起一層雪色絨毯。
清倫準備再給安翼打個電話，看他忙完了沒有。
電話還未撥通，她跟前就停了一輛黑色的車。
她擡眼，看到安翼匆匆從裏面出來，劈頭便問：“你怎麽還在這裏？我沒過來，你要先回去啊！”
清倫從他口中聞到重重的酒氣，知道他今天晚上一定是參加了應酬的，這才來這麽晚，便好心原諒他了。
安翼見清倫不說話，催促道：“快上車！”
“好。”清倫應着，正欲走上去，卻發現腳踝一陣疼痛，她不由得屈了屈膝，幸而沒有倒下。
安翼見她如此，心中一震，萬分後悔今天晚上喝了那麽多酒，讓她一個人在雪地裏等了那麽久。他立刻走到清倫身前，将她抱起，送入車中。
清倫瘦小的身子窩在他的懷裏，他突然感到一陣心疼。這個女孩，真是太傻了。
車內溫暖的空氣讓清倫身上的雪都融化，弄濕了椅背。她拿出紙巾将自己身上的水珠擦幹，将身後的椅背也擦了擦。
“這麽晚了，為什麽還要等我？”安翼板着臉問道。
“因為，你說了你會來。”清倫被凍得通紅的臉飛揚起笑容。
安翼看着清倫，原本處處設防的心在那一剎那突然變得明透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