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遲肆一群人并未加入江湖俠士們的生殺争鬥,站在廣場外圍反而将形勢看得更加清楚。
摧雷山莊的弟子無差別地鎮壓着各派間敵我難分的打鬥,已逐漸占了上風。
——可按理來說不該是這樣。
幾大門派勢均力敵,各派來的也大都是武藝不凡的弟子,不應該出現戰況一面倒的情況。
摧雷山莊的人大多和雷厲行一樣,驟然間功力暴漲。
和他們交手的俠士,更是親身體會到了對手的不同尋常。
“這些人力氣怎麽這麽大!”
“刀劍砍在他們身上,一點用也沒有。”
“你看他們的眼神,像是走火入魔一般。”
遲肆挑眉,悠懶地看了文靜一眼。
文靜無奈:“師叔他們武藝高強,應該不至于有太大危險。我們留在這裏也幫不了什麽忙,還是先出莊避一避。”
“師姐你們先走。”文娴急道:“煙煙還在客苑。她不會武功,萬一遇到危險毫無自保之力。我先去找她,再下山跟你們會合。”
“你一個人怎麽行。”文靜不允。
齊季:“我和她一起去。”
謝觀河:“我随她同去。”
遲肆:“……”
齊季和謝觀和異口同聲,倒把他晾在了一邊。
“既然如此,事不宜遲,”文靜道,“我們先回客苑,找到煙煙再一同下山。”
遲肆:“……”
他這麽高挑奪目這麽閉月羞花一個人,為什麽像是被人無視了一般?
雖然他一定是點頭同意,可為什麽沒有一個人詢問他的意見?
五人踩着青石山道,疾步匆匆趕往客苑。
正殿的風波并未波及後院,此處還算安寧。
已有一些俠士先他們一步躲入院內。
外面大雨滂沱,許多人站在廊下,焦急不安地等着事态的平息。
見到遲肆和謝觀河,衆人急忙上前詢問廣場上情況,聽到争鬥還在繼續,臉上頓顯失望。
也不知這場混戰,何時才能結束。
而往後,整個武林又該如何?
文娴接到了柳煙煙,見幾人要走,一些俠士也想同他們一道離開。
有人探頭看了一眼廊外。
此刻仍是烏雲壓頂,暴雨如瀑。遠方山巒上空雷電肆虐,如一把把利劍劃破天幕,直劈凡間,看得人心驚膽戰。
一人勸道:“頂着如此瓢潑大雨走山道,路上不安全。那位姑娘不會武功,淋了這場雨必定生病,最好還是等過一陣,雨勢小了再下山。”
“沒錯。反正此處目前也還算安全,不如再多等一會。”
聽到旁人說起這場雨,遲肆突然想到什麽,揚唇一笑:“這雨沒人管它,三天三夜都停不了。”
這話聽起來奇奇怪怪,旁人都疑惑地看向他。
文靜正打算問什麽意思,嘴剛張話還沒說出來,就聽見一陣淩亂而沉重的腳步聲,倉惶走向此處。
三個受了傷的俠士腳步踉跄,跌跌撞撞逃入院內,中間一人被同伴攙扶着,身上插着幾支羽箭,顯然傷得不輕。
“怎麽了?”
“發生了何事?”
有熱心人急忙上前相幫,七手八腳将傷重俠士擡入房內空床上。
可惜衆人忙活了一陣,卻未能救下他性命。
“你們怎麽受的傷?”有人再次好奇詢問。
兩個受傷的俠士和死去的人一樣,身上皆為箭傷,不像是在正殿前和人打鬥所致。
且二人臉上皆是一副劫後餘生的驚魂未定,倉皇失措到現在仍未完全平複。
“楊……楊……”一人抹了一把臉上的血和淚,宛如一只驚弓之鳥,哭喪着說出一場所有人都未曾料想過的危機存亡。
在淩陸舟說出那些江湖秘事,挑起各路俠士争鬥之時,一些自知武功低微打不過仇家的俠客,見勢不妙立即就逃下了山。
他們跑出摧雷山莊大門,正欲去往涼州城,誰知路還沒走到一半,突然遭遇冷箭。
毫無防備的俠士當場就被射了個對穿。
“楊輝羽帶着朝廷官兵半路截殺你們?!”文娴捂嘴大驚。
俠士慘白的臉上染滿驚恐,憤怒和絕望:“朝廷鷹犬帶着許多官兵,截斷了去往涼州城的必經之路。”
“姓楊的要我們歸順朝廷,放下武器乖乖讓他們綁了帶回官府聽候發落,否則——格殺勿論。”
“難怪朝廷的人會來參加武林大會!”有人登時大怒,“原來他一早就打好這個主意!”
“那些鷹犬想趁着江湖豪傑都聚于摧雷山莊,設下埋伏将大夥一網打盡?!”
江湖中早有一些風聲,這些年武林盟勢力日漸增大,已經逐漸威脅到了朝廷的統治。朝中一直有人想插足江湖事務,只是以往只在暗中行動。
沒想到這回竟然直接撕破臉,将勢不兩立的波濤暗湧直接擺到臺面上來。
“這事雷盟主知道了嗎?”有人焦急問道。
如今敵人已經埋伏在家門口,江湖豪俠們還在窩裏鬥。大家再不停手,朝廷兵馬就要打上梁山。
“已經知道了。”受傷的俠士臉色更白,“我們逃回山莊後,第一時間就通知了雷盟主。”
“外面那群人還是不停手?這都火燒眉毛了!”
“不……不是,雷盟主他……”受傷俠士戰戰兢兢,不知該如何朝客苑裏的人解釋如今山莊中的詭異情況。
他剛想繼續,一股夾雜着強悍內力的沙啞嗓音,穿透厚厚白牆,狂風般灌入衆人耳中。
“各大門派的人給我聽着,從今往後所有人都得歸附摧雷山莊,聽我一人號令。若有不從者,今日就別怪雷某手下無情!”
聲波從四面八方傳來,在山間蕩起陣陣回響,震得人耳膜發疼。嘶啞的聲音如同刮鍋挫鋸,已不像是人聲,而是從深淵中爬出的某種惡鬼在嘶聲嚎叫。
“他剛才說什麽?”文娴情緒一激動,又拉起齊季的手臂,“我沒聽錯吧?是他瘋了還是我瘋了?”
“你沒聽錯。雷厲行确實瘋了。”遲肆提起齊季後領将人拉退幾步,避開文娴,“他身上煞氣太重,已經不能算是正常人。”
什麽意思?
衆人滿懷疑惑地望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