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劍宗女俠所練的心法,其實也有減緩衰老的功效。
她成名已久早已年過不惑,外表看起來仍是花信年華。
只是劍宗的內功雖能大大延緩衰老,要想七八十歲仍面如妙齡少女,卻是不能。
淩陸舟對上她豔豔眼波,回以一笑:“我曾詢問過一位合歡仙宗的仙子,她也這麽說。若道藏真是前朝失傳的那門功法,稱霸天下不可能,但讓衆位仙子芳齡永駐卻是可能的。”
“朝中秘傳,修煉道藏可長生不老,這必然是誇大其詞不能盡信。然而返老還童青春常駐,說不定真有此事。”
“朝廷也是為着這一目的,才讓你來的,對不對,楊大人?倘若道藏真是前朝失傳的讓人青春永駐之法,就此毀去未免太過可惜。”
繞來繞去還是意在阻止雷厲行摧毀道藏。
只是這一番話說出來,卻讓不少人動容。
除卻逍遙劍宗的女俠,不少方才還極力主張摧毀竹簡的江湖泰鬥,此刻也昭顯出猶豫之色。
對于已經手握大權的人來說,他們有着自己的獨門絕技,對其他門派心法并無興趣。
然而“老生不老”這四個字,其誘惑比想象中更難抵禦。
齊季看了一眼遲肆,調侃道:“你的東西真厲害,一會可以稱霸天下一會可以長生不老,還有沒有別的什麽能事?都說出來讓我長長見識。”
遲肆一手撐着下巴,一貫痞氣的悠懶輕浮少見地染上幾分正色:“我大概知道他們在找什麽了,不知誰給安了個道藏的名字,我都沒反應過來。”
齊季眼瞳微縮,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鋒芒:“不是你的奇門陣法?”
“陣法對普通人沒用,最多算個添頭。”遲肆俊眉微蹙,看着齊季,欲言又止。
“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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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了你可能不信,”他思忖片刻,雖是知道說出來對方肯定不信,“若是真有方法能讓人踏入仙門……”
他瞟了對方一眼,齊季雖是不信,也未表現出對修仙問道之說的譏诮。
“我們前不久去的那個什麽村,有個什麽道士……”
“逢山村,劉老道。”
“對,就是那個。”遲肆壓根不在意那個道士到底姓劉還是隔壁老王,“他的話其實沒錯。修仙道法人人練得,但入道需要道骨。沒有道骨,仙法不過是門強身健體的武學,可若是有,便能引氣入體步入仙途,長生不老什麽的都是小事。”
“那你身上是有道法還是道骨?”戲谑笑容中含着幾分無奈,對方的話不管他信與不信,說了等于沒說。
“老四,你別說你真有成仙的功法,但是常人沒有道骨,煉了也沒用。”
遲肆語塞。他的确是這個意思。
齊季靠近他耳邊,脫去儒雅表相的語氣帶着冷峻的懾人威勢,卻聽得他心尖滾燙:“我知道你有些秘密不能對人說,我也不多問。”
“但是你給我好好想想,到底是誰編造的謠言。”
幕後主使至今未找到,但這人定然和遲肆相熟。
“我真不知道。”遲肆萬般無奈。
若能想到是誰,也不用跑摧雷山莊這一趟。
而且除了這件事和那件事,也沒有什麽藏着掖着不能說的。
井蛙不可語海,凡夫不可語道,他從來都懶于開口同凡夫俗子多做解釋。
但若是齊季……他并不介意朝他一五一十全部道來,然而對方對神仙鬼怪之說向來嗤之以鼻,不見得會相信那些話。
遠處再次傳來悠遠的鐘聲,紅日東升至當空。
大殿內被輝煌日光曬出絲絲熱氣,煙攏日照缭繞紛飛,鑲金一片。
秋風穿堂,吹動衣袂翻飛,殿中風向此時業已轉變。
之前衆口一詞,同意将道藏銷毀即刻銷毀。
而此刻,許多人以“其物無罪,因人而罪,毀之可惜”為由高聲反對。
尤其幾位女泰鬥和年逾古稀半只腳踏入棺材的老人,他們一開口更得不少人附和。近五成的門派都要求重新商議道藏的處置辦法。
——“這次武林大會,大家不就是為着這事來的嘛。”
“長生不老”的誘惑,坐擁江山的九五之尊無法抵禦,位高權重的江湖泰鬥亦然。
淩陸舟攪了三次混水,終于如願以償挑起了各派争端的燎原星火。
可他仍未收手,附庸風雅搖着扇子走到謝觀河身前,笑問:“在下還有一事想求個答案。不知謝少俠同道藏原主遲肆,是何關系。”
他聲音陰柔又混着一絲沙啞,和邪氣的俊朗面容十分相稱。
這一句音量本不大,完全可看做他與謝觀河的私人交談。但他故意将遲肆這兩字咬的極重,這一名字,此刻的意義已非同尋常。
周圍俠士瞬間噤聲,都豎起耳朵聆聽他倆對談。
謝觀河正大光明:“患難之交。”
“此人如今身在何處?”
“在他該在的地方。”
淩陸舟唇角揚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我還聽說了一則趣聞。”
他轉向人群:“請問哪位是蒼山派衛彬,衛少俠?”
忽然被叫到名字,衛彬楞了小半天,随後頂着萬衆目光朝前走了幾步,不明所以舉起半只手:“是我,怎麽了?”
“你和謝少俠一路同行,一塊兒來到摧雷山莊的,對嗎?”
“也不是一路。”衛彬一臉茫然,如實答道:“我和師姐從蒼山下來,走到半路遇上謝少俠,之後便和他們同行。”
“他們。”淩陸舟輕佻一笑,“他們是誰,能否告訴大家。”
這有什麽不能說的?
衛彬朝人群看了一眼:“觀柏,齊季,徐行。”
“謝觀柏乃是瑤山弟子,這我知道。不知其餘二人又是何身份?”
“齊季是那個什麽……銅錢幫?徐行只是一介普通百姓,想見識武林大會什麽樣,跟着來湊熱鬧的。”
“普通百姓。”淩陸舟再次一笑,意味深長,“聽聞你們一路走來,遇到不少兇險。”
“是啊。”衛彬輕聲一嘆。
他們這一路遇到的陷阱和截殺,能勝過許多人一輩子。雖然有謝觀河和齊季在,很輕易就解決了那些暗殺者,但若只有他自己,十條命都不夠活着來到摧雷山莊。
“那個叫徐行的,武藝如何。”
“還……成吧。”衛彬撓頭,“他的招式看起像一些民間拳法,我叫不上名字。”
印象中就看他随意打打,招式并不如何巧妙,和他們這些大派十年磨一劍的精妙武學相比,只能說句強身健體。
有性急的俠客聽他倆拖拖拉拉說了半天,也不見說到正題,按耐不住催促問道:“淩少主,你到底想問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