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因為你能讨我歡心嗎?”
天地間一片寂靜,只有獵獵風聲。
施淮安閉目。
他分明穿了一身白衣,卻仿佛與夜色融為一體。
噠噠噠——
身後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這種時候,除了姜煜,沒有人敢違背他的命令。
施淮安正要轉身,驀地被人擁進了懷裏。
“淮安……”姜煜緊緊箍住他的腰,“你吓死我了……”
施淮安笑了笑:“奴婢怎會吓到殿下?”
“四處尋不到你,我以為……”
“殿下以為我要尋死?”施淮安擡起頭,視線越過姜煜的肩,“暗夜将盡,黎明即至——天朗氣清,我怎會尋死?”
姜煜舒了口氣:是了,眼前人是個不擇手段也要往上爬的大閹賊,他怎麽會以為他想死?
雖然姜煜恨不能夜夜詛咒施淮安不得好死,但他可不能現在死。
朝中餘毒未清,施淮安是世間最利的一把刀。
姜煜抱起他往外走,被施淮安勾住了衣領。
“殿下。”他道,“今夜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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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煜腳步一頓,內心不甚情願:“我本該明日再……”
雖然他為了讨好施淮安做過許多荒唐事,但在這件事上,姜煜不想出任何差錯。
然而施淮安十分堅持:“我有件禮物送你。”
能讓他特地當作“禮物”的,必定不是什麽廉價玩意。
姜煜轉身,按施淮安的指引往未央宮深處去。
直到太子寝宮,施淮安才讓姜煜放下他。
兩人推門入內,轉到最裏間,施淮安一把掀開錦被。
姜煜瞳孔驟縮——
那錦被底下,竟是一片明黃色!
“這……”
“殿下。”
施淮安回身,面上帶着盈盈笑意,緩步朝他走來:
“陛下。”
姜煜下意識後退。
施淮安拽住他的腰帶:“不必逃,遲早都是你的。”
姜煜定住腳,喉結幹涸地滾動兩下。
“殿下。”施淮安再次喚他道,“姜煜。”
姜煜倏地回神,意識到這似乎是施淮安第一次叫他的名。
“你為什麽想要權勢?”施淮安按住他的胸膛,沉聲問。
姜煜開口:“我并未……”
施淮安搖頭打斷他:“不想聽你糊弄我。”
姜煜垂在側邊的手指微微蜷起,半晌才重新松開,恨聲道:“我想報仇。”
“嗯。”施淮安臉色毫無意外,平靜地問,“還有呢?”
“我想——”姜煜道,“把命運掌控在自己手裏。”
“還有呢?”
“想……讓邊疆戰士,不饑不寒。”
姜煜說完,心底覺得自己十分可笑。
如施淮安一般兇殘狠戾的人,難道能奢望他心懷大愛?
他大概只想讓全天下所有人都如他一般身殘體缺罷?
可姜煜并未在施淮安眼中窺見哪怕一絲不耐。
于是不知不覺地,他竟順着答了下去,且越答越順暢——
“想讓路邊再無餓殍。”
“想讓富庶米鄉的糧食,流到荒涼貧瘠的西北去。”
“想讓冤死的人得以昭雪,該死的人不多活一刻。”
“想讓律法肅正嚴明,黎民可持狀告官,王公亦負罪受刑。”
施淮安勾起唇,引誘似的問:“殿下難道不想掌控別人的命運嗎?”
“也想。”姜煜道,“但我希望死在我手中的每一條命,皆有其緣由。”
“好。”施淮安松開手,退後兩步道,“姜煜,記住你的話。”
語罷,他走到一只上了鎖的木箱旁邊,從腰間取下鑰匙開鎖。
打開箱子,裏面疊着一套明黃色的朝服。
姜煜幾乎以為自己是在做夢:“這是……”
施淮安取出頂上那件,嘩啦一下展在他眼前。
“龍袍。”
姜煜屏住呼吸。
“按你的尺寸做的。”施淮安笑道,“試試?”
“你、你怎麽敢……父皇還未……”
“更敢的事情我也做過了。”施淮安比劃着将龍袍貼在姜煜身上,“這時你又怕他了?”
他擡眼嗤笑:“果然人得到越多,便會越忌憚。”
姜煜張了張嘴:“我是怕……”
他想說怕隔牆有耳,但往常口不擇言的時候他什麽都說過,如今再說擔心便很沒道理。
于是話到嘴邊沒能出口。
不過施淮安也并不在意。
他擡手解了姜煜的外袍,将龍袍套上去,評道:“合身。”
姜煜渾身僵硬。
施淮安笑着踮起腳,摸着他的臉道:“別怕,我何曾害過你?”
“那你……”
“我是覺得這龍袍并不适合所有人,比如當今那位,他就穿得不好看。”施淮安道,“所以我想提前瞧瞧,你穿得好不好看。”
姜煜喉結滾動:“那淮安覺得,我穿着好看嗎?”
施淮安仍然只道:“合身。”
姜煜面上表情微有凝滞。
“許是不習慣,再過段時間就好看了。”施淮安道,“畢竟你少時離京,穿慣了戎裝,再穿這等文绉绉的衣裳,多少有些束手束腳。”
姜煜懸着的心被他這句話安撫下來,神志不那麽緊張,便也終于察覺到臉上那只手的觸感不對。
他連忙将施淮安的手拽下來,看見那原本素白的手心裏全是水泡,有的已經破了,正細細地滲出血來。
“沒事。”施淮安輕笑,“不痛的。”
姜煜垂眼又見他還光着腳,立即将人抱起來。
“怎麽穿得這樣單薄?”他皺緊眉,看起來滿臉心疼,“淮安,你太不愛惜自己。”
施淮安并未答話,安靜地任由他将自己放在榻上,然後将自己冰冷的雙足捉到他衣襟裏面去捂。
好像他真的愛慘了自己。
“姜煜……”施淮安喃喃道,“我把水煙全扔了。”
“我知道。”姜煜搓着他的腳踝,“自從我說不喜歡那味道,你就沒再用過那東西。”
“嗯。”施淮安斂眸,“所以我現在感受不到快樂了。”
姜煜手指緊了緊:“……若你喜歡,我再叫人去尋,好不好?你不必顧及我……”
“不,不喜歡。”施淮安搖頭,“那東西太令人快樂,我覺得害怕。”
頓了頓,他又笑道:“只是我以為,殿下會希望我一直那樣快樂下去。”
“那東西腐蝕你的神志。”
“所以我以為,殿下希望我用它。”
“我怎麽會?”姜煜詫異道,“淮安,我知道你不該是那樣的。”
“那我該是怎樣的呢?”
“你本該是……”
姜煜話音一頓。
因為他驟然想起一個被衆人遺忘多年的事情——
施淮安,曾經是開朝以來最年輕的舉人。
他是少年天才,十一歲中舉,轟動全國。
然而次年春闱,卻再也沒有人聽過他的消息。
待他再次聲名鵲起,已是許多年後,他作為禍亂朝政的大閹賊,三言兩語迷惑皇帝,處置了一位彈劾他的高官。
可若是那年,他能順利參加會試殿試……當初走馬游街、雁塔題字的狀元郎,或許本該是他。
姜煜胸腔內的跳動沒來由地快了起來。
——他,他們,糟蹋了一個什麽樣的人?
是了,若非天生聰敏,他一個十二歲入宮的少年,如何能一步步爬到如今的地位?
可憐那雙沾滿血污的手,本該是執筆的。
“怎……”姜煜眼睛發紅,“怎會?”
施淮安知道他想起了什麽。
“當初我年紀太小,好在鄉試後有些名聲,一路被同僚照拂着,也輾轉入了京。”
念及當年,即便路上受了許多苦,初到京城又水土不服,但少年時心裏仍是雀躍的。
“因我家境貧寒,當時身上的盤纏都是鄉裏人一起湊足……未曾想時運不濟,入京第一日就叫人偷了。”
施淮安說着微微發起抖來:“我無處可去,同僚也都是寒士,身上并不富裕……後來有人找上門,說他是朝中官員,願意接濟我一二……我那時天真狂傲,以為自己真可以憑借才名受人尊敬……誰知一夢醒來,翻天覆地。”
“原來不是所有人都惜才……也有人天性惡毒,見不得別人比他好……我那十多年的人生過于順遂,平日裏同僚長輩都極愛護我……我不曾想、也不敢信,這世上竟真有人,能陰險刻薄到那種地步……”
“但我仍然抱有幻想,我以為……至少皇帝,會愛護他的子民。”
“就算他不愛所有子民,至少我……我不是天生的良臣麽?”
“只是……芸芸衆生,在皇權眼中不過蝼蟻。”施淮安眼中含淚,苦笑着看向姜煜,“殿下,股肱之臣,不如一介下賤皮囊能讨皇帝歡心麽?”
姜煜無法回答他。
“我求過他。”施淮安緩緩道,“他若那時放過我,我也可以再等三年。我可以不娶妻,不生子,終生孤寂。我願為聖上明君肝腦塗地、死而後已……可他沒有放過我。”
“姜煜,你以為我為什麽選你。”施淮安輕輕蹬了一下他的胸膛,“因為你能讨我歡心嗎?”
姜煜緊緊抱着他的雙足。
“是因為你嚼過草,飲過雪。”施淮安輕聲道,“你知道這天底下誰最苦,是嗎?”
姜煜看看着他。
有那麽一瞬間,他幾乎就要心軟。
他忍不住想,若施淮安并未入宮,或許确會成為一代名臣。
……可惜前塵不可更改。
他的命在入宮那一刻起,就已經定了。
施淮安将自己的腳從他懷裏抽出來,随後在榻上膝行兩步,跪到他面前,捧起他的臉。
“姜煜,你答應我,寒士進京,應給他們庇護之所。”
姜煜喉嚨梗了梗,應道:“好。”
“宦官可用,但要小心用。”施淮安繼續道,“他們都是淬毒的刀……而執刀人的手,離刀刃最近。”
“我明白。”
施淮安絮絮叨叨地交代,仿佛要把此生的牽挂都一次了結。
因為他知道今夜之後,姜煜就不會再有耐心聽自己講話了。
人的野心會和手中權勢一起增長。
自明日起,姜煜便是一國太子。
他會逐漸把自己踩在腳下。
誰會聽腳底下一只毫不起眼的螞蟻講話呢?
他們聊到燭火将盡。
姜煜從未這樣專注地審視過眼前這個人。
他內裏的才華比他驚豔的皮囊還要令人震撼,這樣的才華本該用來治國,而非用在這後宮一隅。
姜煜忍不住想,若是更早一點認識他多好。
或許他們就不必像如今這樣。
可惜長河滾滾,沒有倒流的路。
……仲欽許久沒能出戲。
季舒遠在別人看不見的地方悄悄握住了他的手。
“他們曾經也說我是天才。”仲欽低低地說,“曾經。”
季舒遠撓了撓他的掌心:“你現在也是。”
仲欽望着他:“還好……”
“嗯?”
“還好……”仲欽說,“季老師很容易出戲。”
他本來就很容易沉浸在戲中,到這種時候更是忍不住帶入自己。
還好季舒遠不是姜煜。
“人怎麽能這麽絕情?”仲欽問。
他實在無法想象,如果有一天季舒遠對他說,他們之間連那僅剩的關系也都是假的。
他其實厭惡他。
……那他這麽多年獨熬的時光,不就顯得更加清冷了麽?
還好他身上沒什麽可圖,所以季舒遠只能圖他這個人……應該不至于厭惡他。
“是絕情。”季舒遠答道,“但也有迫不得已。”
仲欽瞪他:“你還為他說話?!”
“你講講道理。”季舒遠笑起來,“我既然飾演這個角色,當然要剖析他的所有心理。”
“那……那你拍攝結束以後,要和我一起批判他。”
“行。”季舒遠輕聲問,“你想怎麽批判他?需要我寫個幾萬字論文,再做幾百頁PPT麽?”
仲欽被他逗樂:“到時候再說吧。”
兩人沒休息多久,緊接着就要拍攝下一場戲。
施淮安非要将龍袍鋪在床上放縱。
他此生不可能颠覆皇權,只能依靠這種方式表達自己的憤懑。
僅此一夜,姜煜也願意縱容他。
做到興處,施淮安仿佛神志不清,一個勁地喚他“陛下”。
姜煜也分不清他究竟是在叫這個稱呼,還是在叫那個人。
他問出口,施淮安擡腳就要踢他:“不要在這種歡愉的時刻惡心我。”
姜煜便明白了。
“你想讓他怎麽死?”他問。
“那是一國之君,輪得到我來選他怎麽死?”施淮安笑道,“他只能是壽終正寝。”
姜煜沉着臉:“我不會讓他好過。”
“你是太子,你不想讓他好過,就可以讓他不好過……但這與我等賤民何幹?”施淮安目光散亂,伸手拽住他的衣襟,“殿下……你快點……再快點……”
姜煜兇狠地動作,恍惚連心理上也覺得滿足。
他第一次沒覺得身下這個人髒,只覺得他漂亮。
光風霁月一般,從裏到外都是潔淨的。
這場床戲拍得格外唯美。
梁成原本還打算找個足模,給兩只腳拍個特寫,因為前面專門鋪墊了施淮安赤足踏遍未央宮。
他很長一段時間活在一片混沌中,隔着厚厚的鞋底仿佛踏在雲上,昏昏然不知所以。
到這時總算踏上了實地。
即便地磚冷得像冰刃一般令人疼痛,但這疼痛意味着真實。
這對于施淮安來說是一個重要的轉折點,代表他終于不再只顧個人眼前的歡愉,而是開始面對自己的苦難,也面對這世上其他人的苦難。
他重新找到自己胸中志願,奔赴向開明盛世,做了填平刀山火海的第一具屍體。
不過選定仲欽飾演這個角色後,梁成就知道根本不用去找什麽足模,仲欽那雙腳長得就像雕出來的白玉飾品。
“可能要辛苦一下了,這肯定沒法化妝,得來真的。”梁成讓人端來一盆冰水混合物,放在仲欽腳邊,“拍完了好好做個護理。”
說着他開玩笑問:“要不要先買個保險?”
“不用。”仲欽笑笑,毫不遲疑地将腳放進盆裏,“應該的。”
其實要是換了別人,梁成都是直接提要求,哪會管演員樂不樂意?
也就是看在崔總的面子上才對他這麽客氣。
當然仲欽也完全不覺得委屈。
職責所在,更危險的事他也會去做。
比如之前施淮安用手抓滅燭火那個戲,他就是真的直接上手演的。
只不過燭火沒想象的那麽燙,他手上也沒受那麽嚴重的傷,最後還是依靠化妝。
将腳泡得通紅再撈出來,仲欽覺得膝蓋以下都已經幾乎沒有知覺了。
季舒遠擡着他的膝彎,幫助他把雙腿架在自己腰部,随後攝影師過去拍足部特寫。
真實冷出來的模樣确實比化妝看起來自然得多,那紅裏還透着粉,更顯得本身的肌膚瑩潤,真像玉雕似的。
拍攝完畢,毛啓瑞抱着兩個手爐過來,想給仲欽捂腳,被季舒遠拒絕了。
“一冷一熱容易生凍瘡,我來。”
語罷,他竟然像戲裏姜煜所做的那樣,把仲欽的腳抱在懷裏捂。
毛啓瑞看得目瞪口呆,下意識挪動腳步,想擋住其他人的視線。
然而他回頭環顧四周,好像并沒有人往這邊看,就算無意間看見了,也沒人露出驚訝的表情。
因為之前幾次床戲毛啓瑞沒跟着,所以他不知道。
其實上次仲欽滿身痕跡地到片場,大家雖然當時沒反應過來,但事後想想,可能都察覺到了一些不對勁的地方。
只是這事兒影響太大了,畢竟仲欽後面還有崔總,所以大夥兒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假裝什麽也不明白。
尤其是梁成,不僅自己要當睜眼瞎,還要引導別人也不要往那方面想。
……開玩笑,這要是讓崔總知道他被人在劇組戴了綠帽,說不定會立刻撤資。
萬一更進一步,可能連仲欽也要被迫終止合約——
那可真遭不住。
季舒遠一邊捂還一邊按摩,手從腳踝摸到膝蓋,一路都是冰涼的。
仲欽嘗試着把腿蜷回來自己搓,最終以失敗告終。
“太僵了……”他伸長手捶了捶小腿,有點想笑,“我摸着也感覺硬邦邦的。”
“不硬,軟的。”季舒遠說,“你是凍得沒知覺了。”
仲欽點點頭:“嗯。”
毛啓瑞聽着他們的對話,試探地伸出手:“要不……我幫忙按另一只?”
季舒遠擡眸瞟他一眼,吓得毛啓瑞趕緊縮手。
然而季舒遠并沒指責他,反而往旁邊讓出一點位置,淡聲道:“按吧,動作輕點。”
毛啓瑞戰戰兢兢地把仲欽另一條腿抱在懷裏,學着季舒遠的動作給他按摩。
“沒事,兩個人按能快點緩過來。”仲欽笑着安撫道,“一會兒還得繼續拍呢。”
“哦、哦……”毛啓瑞埋着腦袋,只敢看自己兩只手。
但因為有觸感在,他注意力到底被引走了一些——
男人的腿摸起來也能這麽嫩嗎?
這到底是是去了毛還是天生不長毛?
天爺……這就是男明星?
“是天生毛發少。”仲欽仿佛能看穿他似的,“說起來因為這事兒我小時候還鬧過笑話……那段時間同學都在快速發育,夏天穿短褲的時候很多男生腿上都是黑漆漆的一片,就有人嘲笑我長得娘。其實也不是我一個人不長腿毛,但他們就只嘲笑我,我覺得很不服氣,就……偷偷用我媽的眉筆在腿上畫腿毛……”
毛啓瑞震驚:“那能畫得像嗎?”
“當然不像,所以後來被嘲笑得更厲害了。”仲欽笑笑說,“也是那時候不懂,要是現在,我肯定就會用睫毛膏試試了。”
毛啓瑞想跟着笑,看了看季舒遠的臉色,又把笑意咽了回去。
“我也不長腿毛。”季舒遠沒什麽表情,“沒人說我,是因為我看起來不好惹。嘴賤而已,揍一頓就老實了。”
“唉,季老師說得對。”仲欽嘆氣道,“這不是要維持乖巧的童星形象嘛,沒那麽自在。早知道我後來名聲那麽差,當初就應該狠狠揍他們一頓的。”
“這種人其實就是自卑。”毛啓瑞弱弱應和道,“網上不是經常說麽,人就是越缺什麽越喜歡炫耀什麽。他們炫耀自己的腿毛,是因為除了這個他們就沒什麽能展現男子氣概的東西了。他們是那種內心很脆弱的人,說不定看見只蟑螂都要吓得尖叫。他們的娘一拖鞋能拍死一只大耗子,他們卻只能拽着自己的腿毛說自己爺們兒。”
“不錯啊。”仲欽贊賞地看向他,“你這文采,以前作文經常拿高分吧?”
毛啓瑞不好意思地抿抿唇,低聲道:“我就是特別讨厭別人拿這個字罵人,我覺得我娘賊厲害,頂天立地……倒是有些老爺們兒,不像個人。”
說着,他又看了看仲欽:“我覺得那些人可能是嫉妒你吧,因為你長得特別好看,又特別優秀,他們喜歡的女孩兒說不定都暗戀你……”
“哈哈哈……”仲欽大笑起來,“可能他們自己也暗戀我,口是心非呢。”
“……”
毛啓瑞閉上嘴,小心翼翼地瞥了瞥季舒遠,不敢接這話。
“是。”季舒遠唇角帶起一絲微弱的笑意,“這世上哪會有人不喜歡你?”
作者有話要說:
季老師:最好只有我喜歡:)
今天應該會有二更……吧。不知道啥時候,盡量早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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