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你引導我吻你
室內霧氣氤氲,一切景象都朦胧不清。
花灑湧出的水流拍打在地上,發出清脆又黏膩的響聲。
仲欽站不穩,被季舒遠樓着腰,将下巴搭在他肩上,聲音裏帶着點兒啜泣,很小聲地說:“是為了證明我可以。”
季舒遠手上一頓,“什麽?”
“接這部電影……”仲欽閉着眼睛,時而急喘,時而能歇口氣,才不甚連貫地将話說完,“是為了證明我不是廢物,不是傷仲永……證明我這麽多年沒白活,證明我可以演出令人稱贊的作品,我有資格拿獎,我……”
他聲音越發低,到後面幾乎聽不見:“有出息。”
季舒遠沉默地轉過頭,親吻他汗濕的鬓。
“我沒有什麽偉大的夢想,只是為了別人口中一句誇贊……”仲欽說,“所以,确實就是為了名利。”
“也偉大。”季舒遠語氣溫和,聲音卻堅定,“任何堅持不懈的追逐都偉大。”
仲欽勉力勾起唇,“季老師真是我的人生導師。”
“但那些都是虛幻的——所謂夢想,所謂偉大。”季舒遠沒理會他那不知是真心的感激還是假意的嘲諷,自顧自道,“我喜……欣賞你,不是因為你追逐的模樣動人,而是因為你的确有那種能力。”
仲欽下意識問:“什麽能力?”
“拿獎的能力。”季舒遠說,“演出一部令人稱贊的電影的能力。”
仲欽毫不自知地屏住了呼吸。
“你不是傷仲永。”季舒遠說,“你至今依然是天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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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如你。”
“那倒也……”
“這是實話。”季舒遠說,“我在演戲這一行取得了一些成就,并不是因為我真有什麽天賦,而是因為我腦子還算好使。雖然我不是科班出身,但我是絕對的方法派,我表演的每一個動作和表情,都是通過提前演練得來。我喜歡像分析公式一樣去分析每一句臺詞,每一個字的抑揚頓挫在我這裏都是可以被安排的。”
“可是……”
“我知道,表演上不能說某種方法好或不好,我也不打算用某種方法來評判別人。”季舒遠說,“我只是非常明确我不如你,因為至少在演這一部戲的時候,一直是你在引導我。”
沒等仲欽回話,他突然低笑一聲:“就如同我們現在——你引導我吻你。”
“我沒……唔……”
仲欽被迫吞咽對方的氣息,心裏模糊想道,好像是被騙了。
或者說,被他忽悠了。
但無論如何,他的忽悠很有用。
仲欽已經完全忘卻什麽出息不出息的事情了。
他幾乎快融化在季舒遠熾熱的掌中。
大多數時候,季舒遠都覺得仲欽非常難以捉摸,更遑論掌控。
直到今晚,他短暫地将他的心門敞開了一條縫。
季舒遠明明非常想要向內窺視,卻克制地,親手重新合上了這扇門。
因為他發現這門已經和血肉連在一起,稍微扯開一點,就淌出淋漓鮮血。
于是他忽然覺得不去窺視也可以。
占有也并非只有那一種方法。
就如同現在,仲欽所有的情緒都在他手中。
快樂與痛苦全看他動作的輕重緩急。
他把仲欽抱起來放在置物臺上,兩人高度一致,方便他更細致地觀察對方。
他能且只能接受仲欽在這種時候露出要哭的表情。
而仲欽只覺得自己現在仿佛比那天晚上還要難受。
季舒遠不愧是方法派,實在太會揣摩別人的情緒。
每一次,他覺得自己終于快要解放的時候,季舒遠就緩下來,拇指堵在那兒巋然不動。
這人非常表裏不一,嘴上親吻他的眉眼誇他好看,心卻硬得像金剛石,不論他怎麽求都無動于衷。
仲欽掙紮着要自己來,被季舒遠一手握住雙腕禁锢在後腰,威脅道:“再亂動就把你捆起來。”
“……這是限制人身自由……”仲欽極力控制自己不要抽噎,聲音發抖地控訴道,“我要報警……”
“行。”季舒遠笑了聲,“手機在外面,一會兒出去我幫你撥號。”
仲欽氣得要死,擡起腳踩在他肩上,試圖用力把他蹬開。
但他倆體力懸殊,他這會兒又确實比較虛弱,不但沒能把人蹬開,反叫他鑽了空子,離得更近了。
“太無恥了……”仲欽打不過,只好斷斷續續地口頭較量,“說好幫我,其實是在折磨我……你一定是對我懷恨在心……”
季舒遠饒有興致地問:“我懷恨你什麽?”
“第一次見面你就讨厭我……”仲欽喉嚨一哽,想起當時情狀,心裏竟然漫上來一點兒委屈,“我又不是故意占你的化妝間……我也很認真地準備過試鏡……影帝了不起嗎?影帝就能随便教訓人?……等我什麽時候拿到影帝,我也……”
“你也教訓我?”季舒遠點頭,“我等着。”
頓了頓,他道:“那次的事情是我錯了,我沒跟你道過歉嗎?怎麽記仇到現在?”
仲欽踢他一腳,“你沒道過歉!”
“那我現在道歉。”季舒遠立即說,“對不起。”
仲欽被他噎住,半晌沒說話。
“怎麽,”季舒遠問,“不原諒我嗎?”
“不。”仲欽說,“晚了,沒用了。”
“那怎麽辦?”季舒遠看着他,手裏稍稍用了點力,“還有沒有什麽別的補救辦法?”
“……”仲欽側頭咬住食指,腳從他肩上滑了下來。
緩和一會兒,仲欽才勉強發出聲音:“你快點……”
“嗯?”
“快點放過我……我就原諒你。”
季舒遠感覺時間确實差不多了,欣然應允:“好,馬上就放過你。”
“等一下。”仲欽突然握住他的腕。
“怎麽了?”季舒遠笑起來,“意猶未盡?”
“……”
仲欽煩死他在這種時候的油嘴滑舌,但因為實在難受,只好先忍下來,低低道:“這樣不行。”
“什麽?”
“想……”仲欽伸出手,“想讓你抱我。”
季舒遠動作停下來,靜靜地看着他。
仲欽手指一蜷,“不行嗎?……那就……”
“沒聽清,想讓我什麽?”季舒遠道,“再說一遍。”
仲欽不知道他是真沒聽清還是假沒聽清,但這樣空蕩蕩的無處着點,比不能發洩還讓人難受。
猶豫兩秒,他只好羞恥地重複:“抱我。”
季舒遠捏住他腳踝将人一扯,攬進懷裏吻了上去。
“仲欽。”因為明天還要拍戲,他不敢用力地咬他,只能在聲音裏發狠,“你每次這樣勾我,都是故意的,是麽?”
仲欽仰起頭,摸了摸他的耳廓,笑着說:“我在季老師眼裏究竟是個什麽樣的壞人啊?不管是我主動,還是您主動,好像都是我的錯。”
“不是壞人。”季舒遠深深望進他水光潋滟的眼睛,拂過他眼尾濕潤的紅痕。
仲欽好奇道:“那是什麽?”
季舒遠沒答話,再一次低頭吻他,比之前都溫柔很多。
兩人下唇挨着上唇,分開的時候嘴唇好像擁有獨立意識一般互相戀戀不舍,微微黏着。
“還有力氣和我鬥嘴。”季舒遠說,“看來歇息夠了。”
仲欽張了張嘴,話沒出口,變成一聲轉了調的輕吟。
“嚷得真好聽。”
這一句和戲裏重疊起來,令仲欽目光有些模糊,仿佛又回到了今天下午,施淮安在柔韌的貂毫下難以自持。
他感覺自己的羞恥心好像也連帶着一塊兒舍掉了。
大總管萬人之上,事事盡在掌握之中,姜煜也不過是在讨他歡心。
所以不必隐忍,歡愉便要嚷出聲音。
季舒遠被這聲音搞得走火入魔,差點兒沒控制好力道。
他将人緊緊擁在懷裏,心想:誰知道這是折磨他還是折磨我。
作者有話要說:
大粽子:那必然是我比較慘。
季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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