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你勾引我,我不該上鈎麽?”
季舒遠表情平靜,不躲不閃地對上他,目光裏仍噙着與那晚一樣的隐晦欲念。
仲欽張了張嘴,本想再調侃幾句,餘光瞥見有人過來,話音一轉變成了嚴肅正經的探讨:“您這時候的狀态不該是這樣,您應該是厭惡又帶着算計的。”
季舒遠好整以暇地反駁:“你勾引我,我不該上鈎麽?”
“……”
等梁成已經走到兩人面前,季舒遠才又不慌不忙地補充道:“姜煜工于心計,不是情緒外露的人。”
“對對。”梁成立馬點頭附和,“咱們這還是前期,小季的表演千萬不要太露痕跡,不然後期反轉的時候就沒意思了。”
仲欽垂下眼睛沒說話。
“準備好了沒有?”梁成的視線在兩人身上徘徊,總覺得有些微妙,“你倆這是……”
“我差不多了導演。”仲欽擡起頭。
季舒遠沉默地站起身,示意他也以及準備完畢。
“行,那咱們就開拍了哈!”梁成拍了下仲欽的肩,“好好演,別緊張。”
明明沒怎麽用力,仲欽肩上還是泛起了很淺淡的色彩。
梁成本來都要走了,看見這畫面,忽然腳步一頓,把化妝師叫過來,指着仲欽說:“給他肩上刷點兒那個什麽粉。”
化妝師滿臉茫然:“什麽粉?”
“紅的那種。”大直男導演對化妝品一竅不通,只好手舞足蹈地示意,“就你們平時擦臉上那個。”
“哦,”化妝師恍然大悟,“腮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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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趕緊弄。”梁成擺擺手往監視器那邊走,“弄完開拍!”
化妝師連忙把工具箱拎過來,用刷子沾上腮紅,随後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仲欽:“那個……麻煩您脫、脫……”
仲欽一笑,轉身背對着她,撩開衣服挂在手臂上,露出一半玉白的後背。
那肌膚毫無瑕疵,化妝師本來沒打算說什麽,見狀忍不住開口提醒道:“鏡頭吃妝,我打得比較厚,您晚上洗澡的時候記得卸一下吧。”
“沐浴露洗不掉嗎?”仲欽問。
“洗不太幹淨。其實一般來說沒什麽,但您皮膚看起來……”化妝師幹笑一聲,說,“總之還是妥善處理……您平時用身體乳嗎?我建議您洗完澡用身體乳擦一下,如果您沒帶,我這兒有幾個不同品牌的小樣您可以先試一下,覺得好用我再給您拿……”
“不用那麽麻煩。”仲欽說,“我皮膚不敏感,很少長痘,沒那麽嬌氣。”
見化妝師面露尴尬,他又笑着道:“不過我覺得你說得特別有道理,還是挺想試試你說的那個小樣,我一會兒拍攝結束能去找你嗎?”
化妝師對上他的笑臉,幾乎有些受寵若驚般地應了聲好。
待化妝師收拾好東西離開,季舒遠驀地開口:“你對別人倒是挺溫和。”
“季老師怎麽酸溜溜的。”仲欽仰頭看他,笑眯眯道,“我明明對您最溫和。”
季舒遠沒來得及還嘴,一個攝像大哥抱着機器跳上床,轉到仲欽正面,将攝像頭怼在仲欽胸前。
仲欽神情自若地整理好衣服,半點也不見局促,季舒遠卻極輕微地蹙了下眉。
攝像大哥調試好機器後見他還沒走,不解道:“季老師還有什麽事嗎?”
這段戲前半部分是仲欽一個人的表演,季舒遠本來應該退到鏡頭以外。
聞言,他淡定地看向攝像師,問道:“一會兒我站在這兒怎麽樣?”
攝像大哥看了眼機器,搖頭道:“這不行,太近了,得再退至少兩米吧。”
說完攝影師十分疑惑地撓了撓後腦勺,心想季影帝平時走位挺好的,這會兒怎麽還像個新人一樣問這種問題?
不多時,準備工作就緒,場記過來打板,梁成微微坐直了腰,表情嚴肅地盯着監視器。
這場戲裏雖然季舒遠只是旁觀,但對于仲欽而言卻算是一場比較完整的床戲。
反正根據劇本描述來看,他在這裏露得比後面幾場正式床戲還要多,甚至為了到時候拍後背的時候線條流暢好看,他只用了幾層口罩遮擋隐私,以防腰臀有不自然的凸痕。
對戲的時候還能用毯子裹着遮一下,即将開拍他便将毯子摘下交給了毛啓瑞。
至于戲裏要用的工具倒是沒多少,一個是那古董水煙袋,另一個是一只毛筆。
毛筆筆杆用碧綠色的翡翠制成,筆尾雕成水滴狀,筆杆中間則是竹子模樣,每段竹節約莫兩根指節長度,整體凹凸有致,凹處猶如美人細腰,凸處線條勻滑。
鏡頭裏畫面伊始,施淮安慵懶地側躺在床榻之上,半阖着眸,朝旁邊擺了擺手。
一個小太監立即碎步跑來,仔細點燃煙草,随後雙手捧着煙管遞過去。
施淮安偏了下頭,夠不到煙嘴,便漫不經心地擡了下眼簾,目光輕霧似的飄過去,吓得小太監一個哆嗦,連忙更低地躬身,小心翼翼将煙嘴送到他唇邊。
施淮安張嘴咬住,閉上眼睛沉醉地深吸一口氣。
守在角落裏的毛啓瑞看見這幅場景,突然想起自己給仲欽點煙那次……
原來他還真是自作多情,人家當時不過是沉浸在戲中罷了。
毛啓瑞忽而想起仲欽平日裏就是這麽一副懶洋洋的做派——所以那到底是真實的他,還是沉浸在戲中的他呢?
……不管怎樣,演員真可怕。
那邊表演還在繼續。
施淮安一口煙吸得太急,扔掉煙管猛烈地咳嗽起來。
他眼中浸出淚,眼尾迅速蔓紅,整個人難受得蜷縮成一團。
這陣咳嗽過去,他似乎也沒心情繼續吸煙,擡手搭在額頭上,眼睛出神地盯着帳頂。
也不知怎的,沒過多久,施淮安臉色愈發紅潤,呼吸也愈發急促,好像每一次吐息時都會帶出蒸騰的水汽。
他也是近來才發現,自己在這種事情上仿佛是有些瘾的。
第一次吸食水煙還是在皇帝的龍床上。
那一年西洋人将這東西獻給皇帝,皇帝很快着了迷,最喜歡一邊享受床笫之歡一邊漫游雲霧之上。
但後宮裏不是所有嫔妃都能受得了這個,施淮安起初也覺得不習慣。
到底只是個卑賤的奴隸,再不習慣,為了讨主子歡心也得捏着鼻子學。
後來他的瘾比皇帝還大。
因為皇帝還能享受駕馭他人的歡樂,他卻只能靠煙草迷惑自己,讓自己沉浸在虛幻的美妙中。
久而久之,他便以為自己也享受被人駕馭。
現在單純吸煙已經不能令他快樂了。
總是缺點什麽。
皇帝年老,喘口氣吊命都難,更沒有精力耗費在別人身上。
施淮安已經被空虛折磨許久。
他毫不自知地朝後方探手,喉間溢出悶哼。
但下一瞬他便惱怒不堪,死死掐住了自己的脖子,好像這樣便可以不再出聲。
許久,施淮安松開手,雪白的脖頸上多了幾點深紫色的指印。
他難耐地輾轉翻身,屈膝蜷起,又顫抖地,摸到了枕邊那支翡翠貂毫。
蔥白的手指被碧綠映襯得愈發瑩潤,由于過于用力,指尖迅速泛起紅,像次第開放在莖幹上的幾朵花。
施淮安坐起身,一手握着筆,另一手卻洩憤似的将瓷枕揮落,噼裏啪啦碎了滿地。
小太監聽見動靜,戰戰兢兢跪在門外謝罪。
施淮安頭也沒回,嗓音啞得厲害:“滾!誰也不許進來!”
小太監連忙關上門,和守在外面的同伴對視一眼,俱埋着頭遠離了這間屋子。
施淮安深吸一口氣,跪坐起來,傾身向前,一手緊緊揪住錦被。
翡翠筆杆冷硬尖銳,涼得人不禁顫抖。
施淮安額角浸出細密的汗,眼中全是朦胧水汽。
略一垂眸,水汽便凝出來,将掉不掉地挂在眼睫上。
長得垂地的青絲鋪了滿床,掩住了細瘦的腰,只露出一雙帶着淺粉的肩。
汗珠滾落到下颌。
施淮安發出一聲很長的嘆息,不知是因為疼痛還是其他。
伴随着這聲嘆,吱呀推門聲驟然響起——
施淮安渾身僵滞,側過頭,瞧見一雙做工精致的靴,正緩步朝他邁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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