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佬竟是我自己

第35章 論文

第35章論文

《科技》總部。

作為全帝國最頂級的刊物,??這棟大樓每天都會收到如流水一般湧入的大量投稿，來自帝國各個星系，來自最頂級的高等學府與知名研究所。

當然,??也從來不缺少某些民間科學家，帶着某種碰運氣的心理，将一些邏輯不通的理論編寫成格式錯漏百出的論文，用于擠占可憐的編輯們的時間。

他不止一次地向高層反映過這些問題,??試圖先用AI對不符合格式的論文做第一次篩選，之後再交由編輯處理，可惜,??該死的資本家為了節省一點成本,??用“我們不能讓格式限制一位科學家的才華”搪塞過去。

初審編輯如是想到,??面無表情地退回連續三份連引用都出錯的論文，點開了第四份——《引擎極限猜想的證明》。

好大的口氣。

這個标題很簡潔,??卻概括了作者的野心,??編輯開始懷疑這就是一篇民科作品。

感謝天主，這一次的論文至少第一眼看過去格式嚴謹。

發文章的單位居然是一家高中,??還是在偏遠的星系,??編輯皺起眉頭，這可不像是能證明引擎極限猜想的。

這一猜想其實并不是孤立的，統屬于恒星引擎相關的一系列問題之下,??被認為是證明當今物理學王冠上明珠——多維空間合并論的前置條件。

因此，每年試圖攻克，哦不,??準确來講是試圖在引擎極限猜想上向前邁出一小步的人數不勝數，而他們之中的99.99%，哪怕是有數十年的專業訓練基礎和持之以恒的耐心,??也往往折戟而歸。

編輯嘆口氣，凝神繼續往下看。

至少開頭還算是合理的，簡單地描述了在這一領域前人的工作以及解決這一猜想的意義，再往下也沒有開始大肆拉踩，鼓吹自己這一套方法的優越性。

這位作者還是有點東西，編輯把手從退稿鍵上移開，接下來這位作者極為克制地評論其他人所使用的方法，在看到“提出者梁雅将梁氏方法推到極致，最終也只證明了一半”之時，他可以确定，至少這位作者對于這一領域有所研究。

然而接下去的內容卻讓他感到困惑，在整個paper中，作者重新定義了多維空間，使用卡洛琳等式的一個變式做新的變換運算，證明這一定義方式的嚴密性。

自然而然，每一個新的體系提出都有數個不言自明的公理，以此公理為基礎做證明，引擎極限猜想，不攻自破。

編輯再次把這篇論文看了一遍，試圖用自己已有的知識去尋找其中的錯漏之處，至少他現在還沒有看出來邏輯上的自相矛盾。

一個不可思議的想法浮現在心頭。

如果這一體系被證明是完全合理的，那麽，解決的不僅僅是引擎極限猜想，整個物理學界都将迎來一波大的震動，又有許許多多尚未解決的猜想将會獲得證明。

僅僅是想到這樣一篇核彈級的論文，從他手中發出，編輯就感到難以言喻的激顫從心底升起。

可是，目光再次落到這位投稿者的年齡和單位上的時候，他又感覺是被一盆冰水從頭潑到腳，瞬間冷靜下來，猶豫片刻之後，沒有把論文退稿，而是暫存起來。

回去之後他得仔仔細細再做一遍閱讀，如果沒有問題的話，先請幾位比較好說話的審稿人看一看。

帝國科學院，物理學所。

梁雅從光屏前收回目光，無數的數據留在上面，她的思緒依舊在飛騰。

然而，還是不行。

多維空間合并論如同剛剛打開一點縫隙的蚌，珍貴的珍珠從其中洩露出一點溫潤的光澤，然而任何試圖尋找珍寶的人都難以更進一步。

或許還是要從完全證明引擎極限猜想入手。

梁雅長長地嘆口氣，旁邊的智能管家為她遞過來一杯水，播報最新消息：“M今日出院，已經同意邀請，入職帝國科學院物理學所。”

“真的？”梁雅眼睛微微睜大，立刻笑了起來。

M只是一個代號，他原名吳求，具體的個人檔案已經銷毀在10年前意外的一場大火裏，而他本人，也隐姓埋名在聯邦那邊的高校卧底許久，直到如今才得到機會順利返回祖國。

當然，此人不僅僅是一名優秀的特工，也是極為偉大的科學家。

在撤離的這半年裏，他聯系到帝國軍方，把自己這些年暗地裏面做出來的研究成果拿出來，以M為筆名，發表諸多論文，這些論文橫跨數學物理化學生物等多個領域，無一不是采集學科王冠上的明珠。

一時之間，不知道多少科學家的項目半路夭折被人反超，只餘下咬牙切齒與敬佩崇拜并存。

在這位人物順利回國的消息傳出來之後，當即整個帝國科學院便打破了頭，各個所的所長都希望把他收入麾下。

梁雅自然也不意外，只不過，這位M先生發表的論文大部分都是在生物醫學領域，在各個所之中，自然是生物學所和醫學所最有競争力，尤其是生物學所的所長，更是早就把這位科學家視為囊中之物。

用他的話來說：“你們數理化這三門基礎學科已經走到極限，沒個幾百年不會有突破，自然是來我們生物學所機會多，挑戰多，比去你們那蹉跎歲月好。”

這段話拉足仇恨，卻也反映出一部分實情。

現在，這位大神選擇了他們所，梁雅眉眼舒展，生出一股揚眉吐氣之感：“快，叫上前一段時間還鬧着要去見M的那幾個，我們現在去醫院看望新同事。”

智能管家的屏幕閃了閃，将查詢到的結果反饋：“M先生提前出院，現在已經錄入完數據，通過基因驗證，進入物理學所了。”

梁雅毫不猶豫坐上管道下樓，藍色的流光閃過，鐵灰色的大門在認證完畢虹膜和基因鎖後自動打開，說話聲從門後響起。

“成功了！”

“等等，這一段演算我有些想不明白的地方。”

“我還沒問呢，除了把條件限制在小型黑洞裏之外，還有什麽要注意的？”

向來冷靜沉穩的同事們難得提高聲音，嗓音裏帶着雀躍。

實驗室中間的巨大的儀器散發出核反應堆标志性的藍色輝光，映照在旁邊的電子書寫板上，張揚的字跡留下一長串複雜深奧的公式。

站在衆人簇擁中緩緩活動手腕的青年正是混入帝國科學院的Mentor，他擡起頭，微卷的鴉黑色頭發滑落在手腕上，更顯得皓腕如雪。

臉色帶着點病态的蒼白，五官精致的像個洋娃娃，紫羅蘭色的眼睛百無聊賴地看過來，注意到她，忽而眨了眨，露出個孩子氣的笑來。

梁雅這才注意到他臉上還沒有褪去的嬰兒肥，突兀地想到，這位現在成年了嗎？帝國怎麽會派一個小孩子……

打住！

梁雅拍拍手，讓激動的同事們都冷靜下來，向此處投來目光。

“所長，你從哪裏挖來我們的新同事的，居然還是軍部的護送過來。這孩子一過來就幫我們解決了一個大難題，”李新拿着數據走過來，“你看，之前我們做的誇克分解實驗一直卡在這一步，只能夠一遍又一遍測試，結果他給我們算出了指定區間，這下子可算是省下一大筆資金。”

他之前的項目被M截胡，最近開始這個項目一直沒有突破，自然喜不自勝：“這小子有前途，再過個幾年，能和M打擂臺！”

梁雅和青年同步露出微妙的神色。

“介紹一下，”梁所長伸出手，将完整權限交給青年，淡金色的銘牌在他的實驗服上浮現出來，“M，本名吳求，你一直想和他決鬥來着。”

李新：……

Mentor沖他友好地笑了笑，接着就看到對方後退一步，差點被身後的管道絆倒。

“我不相信，”李新喃喃自語，“他看起來這麽小，我還以為你是從哪個大學挖來的未成年呢！”

Mentor：“準确來講，我已經三十二歲了。”

在經歷一番世界觀的重組之後，同事們倒是很快接納了這位新來的研究員，趁着下班時間便帶着他參觀食堂。

剛剛刷卡離開研究所，李新就見門外一個熟人左手拎着公文包，右手拿着可降解紙杯，緩緩喝着咖啡，擡頭看見他，立刻眼前一亮，上前一步：“李哥。”

他和這個小編輯家裏有點交情，便和同事耳語幾句，出了門：“丁編，這個點找我有什麽事嗎？”

初審編輯露出點遲疑的神色，還是把已經打印出來的論文交到他手上：“收到一篇稿子，不太确定該不該留，先讓你來看看。”

“符合要求就直接遞交審稿人，你這……”李新不贊同地皺眉。

初審編輯嘆口氣：“主要作者年齡有點小，單位也比較差，內容又是引擎極限猜想，我要是直接過了，稿子不行，審稿人那邊估計要怨我。要是不過，我又怕錯過一個發現。”

“總之，你先看看，我翻來覆去找了幾遍，沒發現什麽明顯錯誤。”

李新拿過論文，看到标題《引擎極限猜想的證明》就忍不住嗤笑一聲，何況作者不過是個普通高中生，就有點不想翻下去。

只是，他也不好駁親戚的面子，草草翻看一遍，格式正确，思路清晰，一打眼是沒什麽大錯，便收下來：“那我就回去看看，不過我也不是這方面的，要是行的話，幫你請個大佬follow一遍，就是這件事情太花時間心力，而且一個大發現要定下來，沒有幾個審稿人不行。”

編輯：“我知道，這件事就麻煩李哥了。”

準備去食堂的一群人已經停下腳步，對上M紫羅蘭色的眼睛，李新下意識加快腳步趕上。

他們食堂是自助餐，種類繁多，營養豐富，從焦香四溢的脆皮五花肉到清爽宜人的田園沙拉，從粒粒分明的米飯到勁彈爽滑的面條，主食配菜，應有盡有，飯後還有水果酸奶小蛋糕。

李新拿了份蓋澆飯，最早回到位置上，一擡眼就看到M端着一盤牛排沙拉過來，旁邊的三個小蛋糕、兩個冰淇淋球和一把巧克力，尤為矚目。

和個小孩子一樣喜歡吃甜食。

李新別扭地別過臉，卻聽見對方開口：“那篇論文能讓我看看嗎？”

論文被他随意地放在手邊，散開了，可以看見其中一頁上複雜的算式。

李新把論文遞過去：“可以。”

唰唰唰，Mentor以不可思議的速度翻看一遍，點評：“有點意思。”

此時，其他人也陸陸續續拿着晚餐過來，調笑着說起M對甜食的熱愛。

Mentor臉上泛起薄紅，轉移話題似的把論文後半部分的證明遞過去：“有時間不如看看這個。”

“這不是我們梁所長提出的引擎極限猜想嗎？”對面人開口，反手把論文遞給在埋頭吃飯的梁雅。

她在這一條路上鑽研數年，遲遲與最終的答案隔着一層薄霧，如今卻得知一條新的道路。

一般人這樣說，她是無心理會的，但是由這位傳奇性的天才提出來，梁雅立馬起了興趣，草草幾口把飯吃完，簡單清理一下，便拿出紙和筆，跟着論文上的步驟開始驗算。

李新困惑地看向M，卻見到青年豎起食指，抵在唇邊，輕輕搖頭，示意他不要揭穿誤會。

即使有光腦輔助，一般跟着這樣一套體系驗算，也需要花費大量的時間。

沒有問題。

完全正确。

非常合理。

時間飛逝，越是跟着這條思路走下去，梁雅就越是不可思議，好像有一只神之手為她撥開了眼前的迷霧，輕描淡寫将背後的真理揭曉。

不僅僅是引擎極限猜想，就連之後的多維空間和辯論也有可能通過這條道路實現證明！

等夜色深沉，整個食堂裏的人幾乎全部散去，梁雅才停下筆，緩緩吐出一口氣，沉默許久。

“怎麽樣？”李新看她神色就已經有所預感，詢問道。

梁雅：“後生可畏。”

她看向這位屢屢創造奇跡的M先生，真誠發問：“通過這條道路可以解答多維空間合并論嗎？”

青年像完成了一個惡作劇似的笑起來，把論文寫有作者的那一頁遞過去：“不是我哦，是一名高中生。”

唐爾的名字出現在這群學界頂尖的大佬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