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那是字母X，尋的首字……
前方來支援的人這時候也到了, 裴硯之來不及解釋，單手摟着簡尋尋的腰轉了半圈，曲肘一擊, 同時擡腿踹了一腳。簡尋尋聽到又一聲慘叫，而她眼前, 只有一片黑色的衣擺揚起又輕飄飄落下。
“沒事吧？”顏臻帶着人緊跟着趕到。
簡尋尋這才回過神來, 從裴硯之懷裏轉過頭，先去看明謠。
明謠撐着旁邊的樹, 正在大口喘氣，除了有點虛弱, 應該沒有大礙。
一個看起來像是她助理的女孩跑過去扶住她, 吓得臉色比明謠還白。
“你沒事吧？”裴硯之掰過簡尋尋的臉, 低頭細細檢查，聲音發緊。
“我沒事。”簡尋尋搖搖頭，問他, “你怎麽會在這裏？”
“聽說你躲來劇組, 裴董便也跟過來了。”顏臻已經指揮人将那幾個人控制起來, 轉頭緩和氣氛, “這劇他也有投資嘛, 就假公濟私了。”
他是玩笑, 簡尋尋卻笑不出來。
她這時候的心境, 跟早上已經截然不同，哪裏還顧得上害羞，她只有後怕、慶幸、感激……
“謝謝你。”簡尋尋将頭埋在裴硯之懷裏，抱緊他的腰，“還有，對不起。”
謝謝你又救了我一次。
對不起, 讓你擔心了。
裴硯之更緊地回抱住她，半晌克制地在她頭頂落下一個輕吻。
他的嘴唇滾燙，呼吸還有點重，心跳更是跳得飛快。
簡尋尋知道，他是被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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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将臉頰往他胸口埋了埋，聞着他身上熟悉的氣息，後知後覺有點想哭。
“對不起，裴董，是我們的疏忽。”導演帶着劇組其他人，這時候才趕到，見狀人都傻了。
裴硯之緩緩呼出一口氣，他繼續摟着簡尋尋，轉頭對導演道：“先帶明小姐去醫院檢查，然後報警吧。”
導演自然答應。
簡尋尋想起那個男人就是裴硯之要找的人，急忙從他懷裏擡起頭：“那個人……”
“我知道。”裴硯之聽到她在電話裏說的那些話了，所以才能這麽快趕過來。
他低頭看了眼那個男人，那人命根子接連被踢到三次，倒在地上動彈不得，臉色煞白。他見他們這麽多人，知道自己是逃不掉了，幹脆閉上眼，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
“不用管他，交給警方就好。”裴硯之卻完全沒有要問他話的意思，交代完顏臻，就帶着簡尋尋朝劇組走去。
導演急忙安排了單獨的休息間給他們。
“你不問問那個人嗎？”簡尋尋還惦記着這事。
裴硯之搖搖頭：“用不着，現在去問他，他只會覺得自己很重要。等下我會報警，讓警方去查證，我相信警方辦事會比我更有效也更公正……好了，讓我看看。”
他繼續檢查簡尋尋的身體。
“我真沒事……”簡尋尋已經确定他不會違法亂紀，卻也沒想到他會這麽想，怔怔望着他，“裴硯之，你……嘶。”
“還說沒受傷？”裴硯之抓着她的手，眸色沉沉。
簡尋尋低頭一看，自己手掌心有道傷口，還在流血，但她真不記得自己是怎麽受傷的，在哪裏傷的。
“等我一下。”裴硯之起身，去找導演。
沒一會兒劇組的醫生就拎着個醫藥箱過來了。
其實傷口不嚴重，看着有點長，差不多兩三公分，但是不深，簡尋尋覺得消個毒就行。但看裴硯之臉色不好，還是乖乖讓醫生給包紮了。
剛處理完傷口，警方就到了。
簡尋尋身為當事人，當然要出面，不過她知道的太少，提供不了太多信息。
警方對劇組衆人進行了簡單調查，知道那個男人叫林旭，但他在劇組，一直是以劉玫的名字出現。
最初梁言投資這個劇組的時候，給的團隊名單裏就有劉玫這個名字。
後來梁言失蹤，梁家還在，投資繼續，雖然确定女主的過程有一些風波，但梁家始終沒有撤資，也是一個投資方。
這個“劉玫”時不時會來劇組，不過他出現的次數不多，也不插手多管事，只是因為長得“出衆”，所以讓人印象深刻。
他之前态度挺好又低調，導演和工作人員對他印象還不錯，所以明謠才會毫不猶豫跟他走。
簡尋尋看看裴硯之，大概能猜到，林旭應該是負責盯着明謠的。
今天裴硯之突然來劇組，林旭估計也怕他，怕自己露餡，才會想先把明謠劫走。只是沒想到，會先被簡尋尋看破。
劇組衆人不清楚他們的恩怨，但也知道能讓一個人男扮女裝，肯定是大事，即便都很好奇，也不敢多問。
警方也知道這事不小，沒有多問，将人帶回公安局。
簡尋尋和剛從醫院回來的明謠也跟着一起去做了筆錄。
明謠也只受了點輕傷，她被林旭打了一掌，當時暈了下，但很快就蘇醒過來，不過她不想連累簡尋尋，所以選擇裝暈。
沒想到簡尋尋那麽快發現不對，還迅速找過來。
也幸好是這樣，兩人才能合力将林旭控制住，等到裴硯之他們趕來。
從公安局出來，明謠拉着簡尋尋的手，紅着眼眶道：“謝謝你。”
自從梁言出事，她就知道自己肯定也會有危險，她一直提防着，甚至做好了死的準備。卻沒想到，真有危險的時候，還有人會奮不顧身來救。
“沒事。”簡尋尋笑着搖搖頭，“也不僅僅是為了救你……不過，看到你沒事真好。”
上輩子和書裏，明謠後來都沒再出現過。
簡尋尋不确定她是不是還活着。
不管怎麽樣，這一次能救下她，她是真的開心。
明謠用力咬了咬嘴唇，又看了眼旁邊一直沉默的裴硯，說：“對不起，之前還懷疑過你們……其實，梁言就在……”
“沒關系，一開始大家都有目的，談不上誰對不起誰。”裴硯之擺擺手，“現在警方已經插手，我不需要梁言的地址了。不過，你可以告訴梁言，或許他也可以選擇跟警方合作。”
“對。”簡尋尋想到書中梁言的結局，跟着勸道，“林旭被抓了，現在的情況和之前不一樣，你可以跟他說說。”
“好。”明謠點頭答應，看他們有話說的樣子，主動和他們分開。
“走吧，先送你回去。”裴硯之對簡尋尋道。
今天雖說有驚無險，但她肯定吓壞了，
“你跟警方說了嗎？”簡尋尋還是挂心着裴硯之媽媽的事情，上了車還在問，“他們怎麽說？”
“已經立案了。”裴硯之揉揉眉心，“再等幾天吧，應該很快會有結果。”
簡尋尋不知道他們跟梁家到底有什麽恩怨，看他很疲憊的樣子，也沒多問。
車裏安靜下來，直到行到一處老路，路面不平，車子颠簸了一下。
簡尋尋身體朝裴硯之那邊滑了點，剛好撞到他肩上。
裴硯之擡手扶了她一下。
簡尋尋擡頭看他一眼，裴硯之剛好也在看她。她猶豫一下，沒有挪開，反而放松身體，直接靠在他身上。
他落在她肩膀的手也就沒有松開，緊了緊。
兩人還是沒說話，氣氛卻莫名輕松了許多，簡尋尋甚至漸漸生出困意。
到小區門口，她眼皮都開始打架了。
“回去好好休息。”裴硯之将她微亂的頭發理順，笑了笑，“要是睡不着可以給我打電話。”
簡尋尋本來想和他說點什麽，但今天實在沒精神，還是後怕，于是點點頭先回家去了。
怕陳福紳和段紅梅擔心，她沒有跟他們說實話，早早睡下。
第二天早上醒過來看到裴硯之的消息，說他回了老家，讓她在家好好休息。
簡尋尋便知道，肯定是那事有進展了。
但是接下來幾天，都沒有新消息。
簡尋尋也沒再見到裴硯之，倒是冉哲主動跑來學校找她，跟她商量合夥開工作室的事。
之前簡尋尋只想找份兼職，跟冉哲共事過後，覺得他是個很好的工作夥伴，覺得合夥是個不錯的選擇。冉哲也對她評價很高，雙方合作意向很高，自然很快談攏。
原本冉哲一開始的意思，是讓簡尋尋技術入股，是為了給她一份安全感，也是真心覺得她值得，沒想到簡尋尋還是出了一筆資金。
冉哲這才知道，簡尋尋其實并不窮，笑道：“我早該知道，跟裴硯之認識的人，怎麽可能窮。”
“其實我真的窮。”簡尋尋半開玩笑道，“這是我的賣命錢，所以師兄你一定要成功，不能失敗。”
冉哲哈哈大笑：“放心，師兄拼了老命，也會把你的身家性命保住。”
合夥人不止他倆，另外還有一個師兄一個師姐，四個人有商有量，前期籌備順利得有些不可思議。
有事情做，時間就過得特別快，轉眼又到了期末。
簡尋尋更忙了，連和裴硯之聊天的時間都很少。
考完這天，她終于回家好好睡了一覺，想着明天去裴氏，問問案子的進展，平時在電話裏，總是說不了太多。
第二天剛睜開眼，就聞到撲鼻的香味。
起床一看，客廳小聲放着電視，陳福紳在客廳編花籃，楊姐拿着手機在和人讨論訂單的事情，段紅梅在廚房忙碌。
“尋尋醒了？”楊姐擡頭看她一眼，又繼續低頭回消息，“你媽媽說你考試辛苦了，非要親自下廚給你做好吃的。”
“媽媽。”簡尋尋跑到廚房，“我夢裏就聞到香味了，您做了什麽好吃的……哇！是菌菇餅！”
她小時候家裏窮，沒什麽吃的，段紅梅是個手巧的，總能在普通的飯菜裏做出新花樣。
他們住在山裏，每年夏天開始，總有很多野山菌，段紅梅會做很多種美味，簡尋尋最愛吃的就是菌菇餅。因為農村人早餐吃得很簡單，這差不多是最好吃的早餐。
離開香楓村後，就一次都沒吃過了。
“早上去菜市場剛好看到有人賣野山菌，就買了點。”段紅梅邊忙碌邊笑道，“城裏這些東西可真貴……”
“就是，還是老家好。”簡尋尋附和。
母女倆說說笑笑，外面陳福紳将電視聲音開得大了些，他就愛聽個新聞。世界很大，他不方便到處跑，聽一聽也好。
早餐很快準備好，簡尋尋去端煮粥的砂鍋，同時喊了一聲：“爸，吃飯了。”
陳福紳答應一聲，卻沒動。
簡尋尋将砂鍋端出來，看人還沒過來，邊走邊喊：“爸……”
就在這時，主播字正腔圓的“裴振朗”三個字剛好傳過來，她手一抖，差點将鍋摔了。
“寶寶……”段紅梅跟過來，吓了一跳，“你沒事吧？”
“沒事。”簡尋尋飛快将鍋放到餐桌上，轉頭朝客廳跑去。
陳福紳已經站起身，卻沒有離開，彎着腰盯着電視看。
電視上正在播放一段發生在公安局門口的畫面，有兩個男人被帶了進去，其中一個頭發花白，神色陰郁，另一個看着還算年輕，他進門前還朝鏡頭前看了眼，露出一個安撫的微笑。
新聞主播的聲音在介紹，大概是說他們牽扯到謀殺案件。
簡尋尋沒見過這兩人，但已經猜出年紀大的是裴振朗，另一個應該是梁言。
她掏出手機準備給裴硯之打電話，卻聽到段紅梅“咦”了一聲：“這不是那個，那個……老陳，是不是？”
“是。”她沒說出名字，陳福紳卻也懂了。
簡尋尋一愣：“你們在說誰？”
“就這個。”段紅梅指着裴振朗的背影，“你小時候也見過的……我怎麽記得他姓顏？”
“他不姓顏，姓裴。”楊姐在旁邊說，“很厲害的一個資本家，以前好多人還誇他愛妻什麽的，沒想到竟然是個殺人犯，真惡心！”
陳福紳恍然大悟：“原來是騙咱們的……”
段紅梅表情也有點微妙。
“等等。”簡尋尋按了按心跳過快的心髒，“我們什麽時候見過他？”
“你小時候，五六歲的時候吧。”段紅梅說，“有個來村子裏給顏家祭祖的，你還咬了他兒子一口，記得嗎？”
簡尋尋腦子裏“嗡”地一聲：“那個人，是他？”
“是啊。”段紅梅表情不屑，“當年就有風水先生說，他們那個儀式不像祭祖，倒像是在鎮壓怨靈……當時大家還笑話那個風水先生，說有錢人怎麽會弄錯。現在看來，只怕是真的，他老婆就是被他害死的，他心虛，才會借着祭祖的名義……”
新聞已經播完了，段紅梅的聲音也虛虛實實，聽不大清楚。
簡尋尋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裴硯之竟然是她小時候咬過的那個大哥哥？
他知道嗎？
幾個大人還在譴責裴振朗，陳福紳都難得感嘆：“慘還是顏家那姑娘慘，還有，他們的孩子也慘，小小年紀就想自殺，也不知道現在怎麽樣了……”
“自殺？”簡尋尋抓到重點，“那個哥哥嗎？”
“是的。”段紅梅說，“他剛來到村子的時候，就一個人上山，在對着顏家祖墳的懸崖邊坐了很久，小小年紀眼裏已經一點生氣都沒有。你爸爸怕他跳下去，就假裝路過，問他是不是自己家的親戚，将他帶下山去了。其實，咱們家跟他們哪有什麽親，是你爸聽說了他們來的前因後果，随便冒領的。”
“爸媽，不好意思，你們先吃飯。我有急事，出去一下。”簡尋尋眼眶都紅了，轉頭跑出去。
裴硯之一定是認出他們了，所以他才會對他們那麽好。
她也不知道為什麽，就好想哭。
跑到樓下才想起自己忘了帶車鑰匙，簡尋尋也懶得再回去，一口氣跑到小區門口，準備打車。
手剛揚起來又放了回去——門口停着一輛銀灰色賓利。
車門打開，裴硯之大步下來，眼底有驚喜：“我剛準備給你打電話，怎麽知道我來了？”
“我不知道。”簡尋尋直接撲進他懷裏。
裴硯之沒有防備，被撞得退後幾步，碰到車門才停下來，有點着急：“怎麽了？發生了什麽？”
“別說話。”簡尋尋兇巴巴地說，聲音還帶着鼻音，“讓我抱抱。”
“好，你抱。”裴硯之被她搞得束手無策，急忙答應，反手将她抱得更緊，“別哭……”
簡尋尋卻又擡起頭，去拉他的手。
裴硯之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她摘了腕表。
他的手腕上，有個“X”紋身，手摸上去，隐約能感覺到一點凹凸感。
她擡起頭，大眼睛水汪汪的，眼淚在眼眶邊緣欲滴未滴。
裴硯之一顆心都被她泡軟了，柔聲問：“你知道了？”
“你恨我嗎？”簡尋尋吸了吸鼻子，看着那個紋身，可憐巴巴地問，“還特意打了把叉。”
“那不是一把叉。”裴硯之哭笑不得，擡手輕輕在她臉頰捏了下，“那是字母X，尋的首字母，懂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