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找到爸爸媽媽
“他們去了北城？”簡尋尋整個人都在顫抖，“什麽時候去的？”
明明那場車禍是在冬天，爸爸媽媽也是冬天去的北城，為什麽會提前？
到底是上輩子被騙了，還是因為她的重生，改變了這個世界的時間線？
所以就算重生也沒有用嗎？
還是救不回最愛的人？
上輩子死前的崩潰再次重現，兩輩子的悔恨和恐懼潮水般漫上來，簡尋尋像個溺水的人，眼神癫狂，她一把抓住張嬸的手臂，嘶啞着嗓子吼道：“說啊，他們到底什麽時候去的？”
假如，是昨天去的，假如剛好錯過，那……該怎麽辦？
她為什麽不一重生就馬上回來，為什麽要跟簡家那些人掰扯？為什麽要去做頭發，為什麽要去買衣服，為什麽……
張嬸本來對她大為不滿，見她反應這麽大也吓了一跳，反而沒有計較她的失禮，下意識回道：“大概有十來天了。”
十來天？
那應該早到了才對，她記得上輩子……不，上輩子的事，可能還有哪裏不對。
簡尋尋腦子裏亂糟糟的，胡亂說了聲“謝謝”，轉身就想走。
“小簡。”張叔注意到不對，一把拉住她，“你等一下，你爸媽不是去找你的嗎？你怎麽看起來什麽都不知道？你家搬家了？換電話了？”
對啊，他們不是去找她了嗎？為什麽她沒見着人？
簡尋尋用力揉了揉腦袋，将精心打理的頭發弄得亂七八糟，又蹲下身深呼吸幾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因為家裏窮，也沒什麽要好的親朋需要聯系，所以養父母家一直沒安裝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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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當年從香楓村離開的時候，簡修君有給他們留下簡家的電話和地址。簡尋尋還打過，那個號碼沒問題。
雖然大家平常都用手機，但簡家的座機也一直在，沒有變過。
如果爸媽去找她，肯定能打通。
她不知道這事，要麽是爸媽根本沒去找她，要麽就是有人接到電話卻沒告訴她。
爸媽在北城又不認識其他人，不找她去幹嘛？所以，只有一個可能……
簡尋尋一顆心涼得發疼，顫聲道：“我這就回去找他們。”
“小簡啊。”到底是親眼看着長大的孩子，張嬸看她滿臉的淚水，心有不忍，嘆了口氣，“不是嬸想罵你，實在是你們家做得過分了。養你十幾年一分錢沒得到，你養父母人好，不願意計較，只說你過得好就行。這次要不是你媽媽得癌症，打死他們也不會去找你……”
“您說什麽？”簡尋尋真的要崩潰了，“癌症？什麽癌症？”
上輩子媽媽不是因為車禍死的嗎？怎麽又變成癌症了？
“也不一定就是癌症，這邊醫院也沒給個确切的說法，他們才去北城的。”張叔急忙道，“好像是肝出了問題，或許是問題不大，他們才沒去找你，你不要着急……”
後面的話簡尋尋都沒聽進去，她留下自己的手機號，又要了張叔張嬸家的電話，才匆匆趕到最近的機場，買了最近一趟回北城的機票。
從機場出來，已經快第二天中午了。簡尋尋打了個車直奔簡家，走到一半又讓司機掉頭，将她送去附近的醫院。
假如真是簡家有意瞞她，她這時候回去能理論出個什麽？
昨天她還提到了養父母，簡家是什麽态度？
還在說他們是犯罪，态度嚣張毫無愧疚之心。
犯不犯罪不是由他們說了算，可她現在沒時間跟他們争辯這些。
要是他們不僅不告訴她父母的消息，反而把她關起來怎麽辦？
還是先找到爸爸媽媽更重要。
但這家醫院沒有，簡尋尋盲目地找了好幾家都沒消息。
北城很大，醫院很多，天漸漸黑下來，簡尋尋站在一處紅綠燈前，茫然不知該去哪裏。
周圍的人群潮水般來了又去，霓虹燈不知疲倦地眨着眼，高樓大廈裏的萬家燈火明明滅滅，一個年輕女孩的駐足，并不能引來絲毫關注。
褲兜裏的手機忽然響起來，來電是一個陌生號碼，簡尋尋急忙接起來，聲音啞得厲害：“喂？”
“簡尋尋嗎？”電話那端男孩的聲音滿是遲疑，“你是不是生病了？”
“喬勁。”簡尋尋聽出他的聲音，頓了頓道，“我沒事，怎麽了？”
“嗯……”男孩聲音有一絲別扭，“也沒什麽，就是聽你同學說，你沒去上課……想問一下你是不是遇到了什麽麻煩？需不需要幫忙？”
“沒有。”喬勁跟簡覓覓他們是一個圈子的，簡尋尋下意識不想讓他知道。
喬勁默了兩秒，說：“哦，那我挂了。”
“嗯……等等。”簡尋尋輕呼一口氣，“喬勁，你能幫我一個忙嗎？”
喬勁聲音一下來勁了：“你說。”
“如果你再聽到別人問起我，就說看到我打扮得漂漂亮亮，跟男朋友走了。”簡尋尋說，“至于我男朋友，你就随便描述，怎麽不靠譜怎麽來。”
“什麽？”喬勁不敢置信地重複了一遍，“你，男朋友？什麽意思？”
“這事回頭再跟你解釋。”簡尋尋強調，“拜托你了，一定要幫我把這個消息傳開。”
簡家那群人要面子，如果知道她小小年紀就因為談戀愛逃課，說不定會直接發個斷絕關系的通知，也就省事了。而且，如果他們認為她跟男朋友在一起，肯定不會想到來醫院找。
挂上電話，簡尋尋整理了一下思緒，在網上搜索北城肝膽科比較出名的醫院。
她之前找的都是公立醫院，因為便宜，爸爸媽媽沒錢，應該會優先選擇便宜的醫院。可是，他們沒來過大城市，或許根本分不清公立醫院和私立醫院。
附近不遠就有家肝膽專科私立醫院，簡尋尋直接跑步過去。
到大門口她彎腰喘勻氣，剛擡頭準備進去，就看到一對佝偻着身子的夫妻攙扶着走了出來。
男的拄着拐杖，一條褲腿空空蕩蕩，手臂上還挂着一個破布口袋；女的身材瘦小，本就黝黑的臉呈現出病态的蠟黃，步伐虛浮。
簡尋尋眼淚瞬間決堤，蹲在地上哭得不能自已。
夫妻倆還沒發現簡尋尋，陳福紳轉頭看着醫院大樓上閃亮的燈牌，渾濁的眼眶裏水汽彌漫，怎麽也挪不動腳步。
“走吧。”段紅梅輕輕扯了扯他的衣袖，“大城市這些醫院都是騙錢的，根本不會看病，還是中藥效果好，我們回去抓中藥吃。”
陳福紳幹癟的嘴唇蠕動幾下，到底什麽都沒說出來，在老伴的堅持下慢慢轉過身。
然後他就看到一個染着一頭金色頭發，漂亮得像個仙女的小姑娘正笑着地朝他們飛奔過來：“爸，媽！”
“寶寶……”雖然跟兩年前判若兩人，但段紅梅還是一眼就認出簡尋尋，她手裏的布包“啪”一聲掉在地上，往前走了兩步，像是想抱一抱她，手臂擡起來卻在最後又垂了下去。
“媽！”簡尋尋急忙一把将她抱在懷裏，別的不說，這兩年在簡家确實吃得比較營養，她個子竄高不少，越發顯得段紅梅更加瘦小，抱在懷裏像一把幹柴，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又洩洪般滾落下來。
“好孩子，別哭。”段紅梅伸手去為簡尋尋擦淚，自己卻也忍不住老淚縱橫。
陳福紳朝風口移過去，沉默地看着母女倆，眼眶也慢慢紅了。
不知道哭了多久，簡尋尋感覺把兩輩子的情緒都發洩完了，才松開養母，擦了把眼淚看着他們身邊的包：“你們這是要出院嗎？”
“已經治好了。”段紅梅看到女兒，感覺自己已經死而無憾，又痛哭過一場，精神反而好了很多，含淚笑着道，“我們正準備去找你呢。”
“沒人治好病會在晚上出院。”簡尋尋輕聲道。
段紅梅臉色一僵，下意識看向丈夫，陳福紳咬咬牙，低聲道：“這家醫院沒啥本事，老家有個中醫……”
“這是全國最好的肝膽科醫院了。”簡尋尋攔住他們，從兜裏拿出一張卡，“你們看，這是我……父母給的錢，他們之前不了解情況，有點誤會……但他們現在已經後悔了，特意叫我拿錢過來交醫藥費。爸媽，我們回去治病吧。”
“真的？”陳福紳眼睛一亮，拄着拐杖的手在微微顫抖。
“當然是真的。”簡尋尋用力點頭。
“可是，之前那個小姑娘還說要告我們……”段紅梅脫口道，說到一半倏地頓住。
簡尋尋眼底冒出一絲戾氣，又很快隐去，笑着道：“那是保姆家的孩子不懂事，亂說的，別擔心。你們看這卡是不是真的？裏面有二……百萬呢，要是他們不給我，我還在讀書，哪有錢？”
這話倒也有道理，段紅梅看着丈夫，猶豫不決。
陳福紳沉思一陣，毅然點點頭：“好，那就回去。欠的錢，我們之後再想辦法……”
“後面的事後面再說。”簡尋尋終于松了口氣，伸手去拿地上的包。
陳福紳卻搶先提起來，簡尋尋便扶着段紅梅重新走進醫院。
“您二位……”剛來過，前臺對他們印象深刻，猶豫道，“這是？”
陳福紳局促地站在那裏：“對不起，給你們添麻煩了。”
“沒關系。”前臺看到簡尋尋，态度很好，“入院的話，請這邊辦理手續。”
這小姑娘漂亮洋氣，氣質非凡，一看就是有錢人家的孩子，雖然不知道三人的關系，但憑借她閱人無數的直覺，這小姑娘不好惹。
“麻煩你們先帶我爸媽去病房。”簡尋尋說，“我去辦手續。”
北城肝膽專科醫院的醫療設備和醫生醫術都是國內首屈一指，服務同樣出了名的好，相應的，收費也高。
現在還不清楚媽媽的具體病情，二十萬肯定不夠。
但兩輩子了，爸爸媽媽受到的委屈太多，所以不管怎樣，她一定要讓媽媽住最好的病房，接受最好的治療。
等安頓下來，了解清楚病情，她就去想辦法弄錢……
可是，簡尋尋念頭還沒轉完，就聽到一句：“對不起，您的卡不能用。”
“什麽意思？”簡尋尋怔住。
“或許是被凍結了，您可以打電話問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