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托管
越往山上去,馬跑得越慢,跟着就是踢踏踢踏的漫步,白顧靖幹脆從馬上下來,留蕭姍一個人坐在馬背上,這樣馬也舒服一些,白顧靖按着上次來時的路,向前走着,遠遠的看到有個人正在彎腰收拾着什麽。
“姍兒,那位就是師伯了。”
蕭姍順着白顧靖手指着的方向看,就見一個穿着樸素,帶着面紗和鬥笠的人,正在籬笆院裏,除草掐尖。看身段,應該是個女人了。
白顧靖像是看明白蕭姍的想法,跟着解釋,“師伯,同樣是女子,把你放到這裏,我也放心一些。爹爹近日被調遣去他處,不知何時回還,府上尚不安全。這裏雖是偏遠,倒也安逸。”
“姍兒,聽夫君安排。”蕭姍坐在馬背上,看着牽着馬的白顧靖,回應着。放眼望去,周圍高高矮矮的滿是樹木,拿出房間,隐匿其中,要不是白顧靖指着,蕭姍怕是也會将那房屋,當做是林子的一部分了。
“乖。”
耳邊是鳥雀鳴叫的聲音,還有蟲鳴,風聲,和踏雪的馬蹄聲,再無其他聲音。快到門口的時候,白顧靖讓踏雪停下來,伸手将蕭姍抱下來,牽着蕭姍往前走,讓踏雪到一旁吃草去了。
“師伯!”白顧靖喚了一聲,轉過頭來看着蕭姍笑了笑,“師伯,白顧靖及內人見過師伯!”
白顧靖抱拳,蕭姍也不少禮數,仇英擡起頭來,正好看着一對兒晚輩,恭恭敬敬的給自己行禮。仇英放下手裏的農具,撣了撣圖,撇了一眼,嗯了一聲。
白顧靖勾勾唇角,仇英第一次給出回應。
“你們來幹嘛?”仇英說話的聲音,比起顧青要有利許多,這口吻與白饒很是相近,要不說怎麽是師姐弟呢,只是那聲音清脆的讓人難忘。
白顧靖領着蕭姍走近仇英,又看了看四周圍的環境,“師伯,借一步說話。”
“進來吧。”仇英說着,推開木門,吱呀作響,領着兩個人進屋去了。
白顧靖還是頭一次,到屋裏來。這屋裏的陳設,簡單的不能再簡單,一張依靠着在牆邊的床板,床上是一套床褥,床邊放着一個簡單的木箱,一把寶劍刮在牆上,還有一張木桌和兩把長凳,就連鍋碗這樣的東西,都難得尋見。
“東張西望!你們來做什麽?要是想求我教你,還是不要非口舌了,早些回去吧。”說着,仇英站起身子就要往外走。
白顧靖忙着将仇英攔了下來,遞上一個标準的顧靜笑容,竟是讓仇英也查而不覺的晃了一下神,“師伯,靖兒來不是要求您收徒弟的,”白顧靖握了握蕭姍的手,吞了下口水,“師伯,現在姍兒處境危險,我父親又不再府上。靖兒懇請師伯,照顧姍兒幾個時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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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英上下打量着蕭姍,果然這個小人兒出落成了大美人,這性子随她娘多一些,如果說對于白顧靖,仇英存着對顧青和白饒的不滿,那麽對于蕭姍,仇英唯有疼愛憐惜,畢竟那人已不再世上。話雖如此,仇英也沒有馬上應下來,“你自己的媳婦不去保護,丢到我這深山老林裏,算是哪門子英雄好漢。”
聽仇英這麽一說,白顧靖也算是心裏有數,嘆了口氣,給蕭姍擠了擠眼睛,讓她不要擔心,“靖兒,為師伯打了一把鐮刀,想來已經打好了。路途遙遠颠簸,姍兒怕是會吃不消。靖兒就姍兒這一個嬌妻,沒有理由不去疼愛,更何況姍兒那麽乖巧可人,讓人稀罕的很。”
蕭姍瞋了白顧靖一眼,要他不要再說這些難為情的肉麻兮兮的話。白顧靖倒是自然的很,說的就好像別人的事情似的。倒是仇英,憋憋唇,不忍再聽。
“那鐮刀不用取了,也不是我要的。天色不早了,你們趕緊回去吧。”
眼看着仇英趕人,蕭姍望了望白顧靖,白顧靖則是攥緊蕭姍的手,給蕭姍安慰,笑着說,“那可是水連塘的鐮刀。”
“水連塘?”仇英睜大眼睛,又眯了眯眼睛。江湖上曾經有四堂,分別以水火風電為名,各至一處,四堂本是一個師祖,後來分開,各自發展,水連塘就是其中一家。只是這些年來,不知什麽原因,四堂漸漸淡出江湖,從新聽到水連塘的名字,讓仇英眼前一亮。水連塘的水中水,是有名的鍛造奇才,仇英的劍就是水中水打的。
白顧靖就只到這個水連塘有故事,雖然還不清楚這故事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情,現在看着仇英的反應,多少也能猜到一二。“師伯,姍兒就暫且勞煩您照顧一下,靖兒去去就來。”說完,也不等仇英反饋,白顧靖小聲的囑咐蕭姍兩句話,就推門出去,騎馬走人了。
白顧靖走後,房子裏就剩下仇英和蕭姍兩個人大眼瞪小眼。
“随我到院子裏去吧。”仇英說着,也走了出去。
蕭姍跟着仇英,走到院子裏面,仇英蹲在一片植物前,蕭姍認得這種葉子,這是田七,是藥材。看着仇英忙着除草,蕭姍也湊過去幫忙,憑着對田七的了解,幫忙打理着。
蕭姍熟練的動作,還有那細小的小動作,也都和她母親如出一轍,如果她在,看到女兒這麽乖巧,應該會很欣慰吧。仇英不說話,由着蕭姍打理田七,自己到一旁舀水灌溉。忙活了好一陣子,都不見白顧靖回來,太陽已經落山。蕭姍按照先前白顧靖與她說過的話,請仇英送自己回府。
“前輩。”蕭姍輕輕的說。
“恩。”
“姍兒,有一事相求。”
“莫說一事,就是三件事,也都求得。但說無妨。”仇英對于蕭姍的寬容,不僅來自于這個姑娘幫着打理田七,還因為她的母親,那個安靜的愛笑的已故的女子。
“天色不早了,相公未歸,姍兒想請前輩送姍兒回府。”蕭姍按照白顧靖與自己說的,一字不落的告之仇英,就見仇英眯了眯眼睛,好像是有些生氣了。
“姍兒,你不要跟着靖兒學。靖兒從小頑劣,鬼心思不少,說話也拐彎抹角的,跟他娘顧青一樣。你不一樣,你從小乖巧聽話,心思善良,雖是不喜言語……”
蕭姍錯愕的看着這個未曾謀面,卻十分了解自己的前輩,靜靜的站在那裏不動,就是看着,滿眼的渴望,也許她下一句話,就是和自己的家裏人有關系,也許那個人就是——母親。
“行了,你去那舀上些水,洗了手,我送你回去。”仇英別開蕭姍的目光,轉過身,舀了些水,先洗了手,跟着到屋子裏拿了那柄挂在牆上的劍,一個口哨喚來一直棗紅色的大馬,和蕭姍兩個人,騎了馬走了。
快到府上的時候,仇英先行将蕭姍放下來,遠遠的看着蕭姍往回走。
蕭姍回來的時候,白府已經掌燈,守門的人,見是少夫人,行了禮,為蕭姍打開門,還有個家丁,見是少夫人回來,忙着跑過去,和蕭姍說了幾句什麽,接着交給蕭姍一個東西。
“少夫人,這是少爺的信,剛送來的。”
“什麽人送的?可還有話轉告?”蕭姍問,這信封上只是寫了兩個字——靖啓。
家丁搖頭,表示沒有什麽轉告的,就要将信交給少爺就好,送信的是個不認識的孩子。蕭姍收好信,轉過身,看着遠處的仇英,颔首表示感謝。仇英也已點頭作回應,看着蕭姍進去了,找了家客棧,存了馬,墊了墊肚子,沿着後巷,走到白府後門,縱身一躍,跳進院落,警備的家丁見是仇英,問了好,便不再多管。仇英在離蕭姍不遠的地方守着,直到白顧靖回來了,方才離開白府。
白顧靖回來了,将馬交給家丁收好,給顧青請過安,便風塵仆仆的跑會房間,聽家丁說蕭姍已經回來了,白顧靖也算送了口氣。進屋就見着蕭姍坐在一邊,小桃站在蕭姍旁邊陪着,毫無異樣。
“相公,回來了。”蕭姍蓮步輕移,微微揚起頭,一雙水潤的眸子,含情脈脈的望着白顧靖。
“嗯,回來了。”小桃要給白顧靖請安,被白顧靖攔下了,她脫下身上的鬥篷,交給小桃,讓小桃拿起後院幫忙洗了,回來的時候,不知怎麽的落了一坨鳥shi。
待小桃走後,蕭姍便又喚了一聲,“相公。”
“嗯?”白顧靖應着,聲音為肉好聽,放下随手畫着的圖形,給蕭姍讓了座位,夫婦倆促膝而坐。
蕭姍拿出那封信,交給白顧靖。白顧靖拿在手裏,看着信封上的“靖起”,不太熟悉的字體,信封是香香的,白顧靖想這香氣是蕭姍衣服上的,然而卻并不相同,這種上是一種濃郁的玫瑰香氣。白顧靖抽出信紙,看了看蕭姍,毫不避諱,抖開看個究竟,紙上工工整整、簡簡單單的謝了幾行字。白顧靖将信的內容看了一邊,随手将信折好,轉過頭來問蕭姍,“這信是何時由何人送來的?”
蕭姍搖搖頭,“回府的時候,家丁送來的。說是有個孩子給送的。”
“又是孩子?”白顧靖念了一句,蕭姍聽得真切,兩個人相互看了一眼。白顧靖接着說:“以前也有過,比如叫我不要娶你,說我陪不上你啊,什麽什麽的,好多呢。呵,沒什麽事,就是叫我明晚赴個約,吃酒。”
是的,赴約吃酒。赴與不赴……放着蕭姍一人在家,這事情還得在斟酌一下。
“今天累不累?”
“還好。”
“嗯,以後多帶你出去騎馬玩,時間不早了,讓小桃伺候你洗漱,咱們早點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