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鍛煉 (1)
俞子語用上貓尾巴和小耳朵, 喵一聲就得到了原諒。
傅晗覺得可愛,但還記得俞子語的感冒沒有完全好,逗兩回就抱去浴室。水霧氤氲又有熱水泡着, 懷裏人總算不發抖,哼哼唧唧也只是為了撒嬌。
“哼。”俞子語得了便宜還賣乖,“你為什麽這麽晚回來?”
傅晗不想提公司的破事,只說,“對不起。”
俞子語沒想過自己還能得句道歉, 不好意思了,也哄一哄傅晗, “不用說對不起啊。你上班這麽辛苦, 回來還要陪我玩, 哪裏對不起我了?你太好了, 愛你喲麽麽。”
傅晗輕笑,在俞子語的鼻尖上落下一記輕吻。
俞子語挺喜歡被這麽親的,眨眨眼, “再來一下?”
傅晗倒是冷靜,“會變成再來一次。早點睡?”
“嗯。”俞子語悶悶拿過浴巾, 把睡衣給換上了。
傅晗盯着, 眸色深沉但确實沒做什麽。等俞子語換完了, 抱回去用被子裹好,再用吹風機的熱風弄幹了頭發, 全程不讓寒冷有可趁之機。
俞子語原來就累, 被一直這麽烘着更困了。打個哈欠, 觸到柔軟的被褥就要整個人陷進去了,說話含糊起來,“唔, 記得把貓尾巴收起來。”
他還記得房間是舅媽布置的。舅媽肯定擔心傅晗不喜歡這個布置,會來看看,要是見到床頭櫃有這種奇奇怪怪的小道具,多尴尬。
傅晗應了聲,幫忙蓋上被子,“好,睡吧。”
俞子語安了心,閉上眼睛。
突然,耳邊傳來了腳步聲。輕輕的,卻分明是漸漸走遠的節奏。
俞子語一下子睜開眼睛,“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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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聲叫得響亮,在室內震出輕微的回音。
傅晗看過去,見到俞子語緊張兮兮的表情就無奈了,“我只是在收拾。”
俞子語揉眼睛仔細看了一看,發現傅晗确實一手拿吹風機一手拉抽屜、身着睡衣不像是要出門的樣子,松口氣,“呼,我以為你又走了。”
傅晗注意到了關鍵字,“又?”
“像中午一樣啊。不跟我吃飯,就這麽走了……”俞子語清醒了,不但分得清夢境和現實,而且能想起午飯時看着傅晗離開的怨氣,嘴一撇抱怨出來。
傅晗當時想的是分開冷靜一會兒,看到俞子語這樣才明白不妥了。走回去,把俞子語抱回懷裏輕聲哄,“好,以後不這樣了。”
俞子語猛地回抱,把傅晗抱得緊緊的,“你也走不了,哼。”
傅晗低下頭,看到的是俞子語柔軟的頭發,還有露出來的一點泛紅的耳朵尖。俞子語的臉頰也帶着紅,鼻音軟糯,看起來軟萌好捏。
只是看起來軟萌,俞子語用了最大的力氣來抱人,把自己的胳膊當繩子使了。哼哼唧唧說出威脅,挺好玩。
傅晗忽而想到了貓耳朵和小尾巴。俞子語真的變成貓,也不是那種柔弱無助叫人疼惜的小可憐,而是身子一歪倒那兒碰瓷,擺出“你必須養我”的蠻橫臉的社會貓吧。
傅晗覺得好笑,揉一揉懷中人的腦袋,“不裝乖了?”
“我挺乖啊。”俞子語眨眨眼,“都用貓尾巴了。你喜歡的吧?”
傅晗嘴角一揚,“嗯。”
“那你還生氣嗎?”
“不氣了,但你以後不要騙我了。”
俞子語才知道重點不是逃課,抿抿唇,說出自己的真心話,“我想在點菜以後跟你說。有了菜,冷場也能吃兩口,不至于那麽尴尬嘛。沒想到你那麽快就發現了,還那麽生氣。我慫,看到你這樣就不敢說話了。”
傅晗不知道自己當時是什麽表情,看到俞子語小心翼翼就道了歉,“對不起。”
“我也要說對不起。這事翻篇?”
“嗯。”傅晗卻還介意一件事,“為什麽不花我的錢?”
“不想。那個家是前輩買的。他沒有用傅旬一分錢,做了最簡單的裝修,連窗簾都不舍得買好一點。我要是用你的錢去布置那個家,有點別扭吧?”
傅晗本身無所謂,看到俞子語神色認真又換個角度想想,品出一點意思:兩個俞子語都有獨立的一面,想把那套房當做單純屬于自己的小地盤吧。
“懂了。”傅晗嘆氣,“你怎麽賺錢?”
“找柏予啊,他的工作室有很多活,我去幫忙,能學到東西也能掙點補助,還有,周六有個攝影展,我想去看看,認識一下業內大佬,再看看有什麽客戶。”
“哦。”傅晗聽完就一個念頭,“不累嗎?”
“還好。我不會耽誤學習的。”
傅晗輕哼,“耽誤回家。”
俞子語恍然大悟,“噢,你會想我對不對?放心啦,我怎麽都會回家的。就算那邊布置好了,也是帶着你一塊去住,怎麽會自己跑過去呢。”
傅晗沒那麽介意了,只說,“還是買雙人床吧。”
“嗯!我了解過了,定制家具可以讓床和櫃子變成一個整體,完全可以按雙人尺寸來做。等我攢夠錢,我就定做一個。”
傅晗點點頭,問起另一個重點,“攝影展什麽時候開始?”
俞子語抿抿唇不說話。
傅晗看出來了,“我不能去?”
俞子語揚起笑,又變成乖乖賣萌的可愛臉,“不是不能,是太辛苦了。我舍不得讓你這麽辛苦,你就在家裏休息,讓我一個人去闖闖嘛。”
“嗯。”傅晗知道自己沒有拒絕的餘地,“要小心。”
“好,一定會的。睡覺啦,你明天要上班,我明天要上課,晚睡早起好辛苦的……來,我給你蓋被子。愛你麽麽。”
聲音越甜,心裏越虛。
傅晗看透了,但還是沒有戳穿俞子語那點小心思。他想了一想上次的頒獎禮,輕而易舉推測出俞子語心虛的原因——文雲晨或者傅厲帆會出現吧?也就這倆會讓俞子語慌張,不讓他多問,生怕他阻止了。
傅晗抽空問一下柏予,證實了自己的猜想。
他平靜,柏予倒是緊張起來了,“你又要來啊?唉,你一來,那些客戶沒心情找我們談,全給你拍馬屁去了。”
傅晗淡定答,“不去,老婆不讓。”
“……”柏予震驚,“你認真的?”
“嗯,但我會派個人過去。”
“為了保護俞子語?”
“對。”傅晗補充,“別告訴他。”
周六下午,俞子語和柏予一同前往攝影展。
攝影展在郊外的新展覽館舉辦。這個展覽館去年才建成,寬敞明亮,一下子湧入那麽多人也不顯半點局促,加上別致的打光和精心的擺放,讓參觀者能夠好好地觀賞攝影作品。
不想觀賞作品只想着聊天的話,就要去一樓的休息區。
俞子語想來認識人,但還是對攝影作品有了解的熱情和基本的尊重。他不忙去休息區巴結人,打算先把所有作品看一遍。
一些人也是這麽想的,直奔二樓看展覽,看着看着,卻發現攝影大拿就在身邊,攀談兩句,再走半圈,發現自己跟金士爸爸偶遇了,不肯放過這個機會,急忙去搭話。
俞子語發現展覽區也變得嘈雜,皺皺眉頭,忍着不舒服繼續往前走。
前方遇到的人變少了,展覽的作品倒是變得精致可貴。
有耐心走下去的人,才能看到最好的作品吧?俞子語體會到一點展覽人的心思,笑了笑,定下心好好看一看。
在一個叫做“豐收”的士題區,他看得特別細。不是因為這裏的作品多麽震撼多麽厲害,而是覺得熟悉又別扭。
熟悉的原因是這個區域展出了各種農作物的照片。照片沒有說明,只是記錄生長的過程,将每一個細致的細節用鏡頭放大到極致。
俞子語以前在鄉下呆着,跟奶奶一塊去田裏忙過。不至于種過所有東西,卻還是把栽種到豐收的感覺刻到DNA裏了,看自己種過的覺得熟悉,看自己沒種過的……嗯,有種回家就在露臺搭棚子種一種的沖動。
可是,這些作品的處理讓他感到別扭。
茁壯成長的拔節期調了一個頹敗的枯黃色調,拍葉子的時候拍到了象征着病變的小斑點,全景構圖精美卻把河邊看起來漂亮實際上是害蟲的小玩意兒囊括其中。
如果照片裏的時間能夠繼續,農作物應該死得差不多了。
“難道豐收的标題是嘲諷嗎?”
他看周圍沒人,小聲念叨一句。
旁邊卻傳來了應答聲,“是啊。你看出來了?”
俞子語吓得一激靈,轉眼看去,從黑暗的角落裏看出一個人的輪廓,“誰在那裏?”
“哈哈,我忘了走出來了。”那個人憨憨笑兩聲,走到有光的亮處。
俞子語一看臉就認出來了,“應老師?”
他看到的是應信源,一個涉獵範圍廣泛的攝影大拿。比起柏予,應信源算是全能的類型,拍什麽都在行,得獎更全,對于客戶來說是非常省心可靠的存在。
不過,應信源真的嘗試太多了,一會兒文藝複興搞殺馬特,一會兒迷上土嗨作品,少了逼格,名號沒有那些專精的同行響亮,全靠一個“穩”在業內混。
應信源大方回應,“對,我是應信源,想拍豐收的作品卻全部失敗了。可我已經答應給出作品,只能打個引號,放在這裏湊湊數。”
俞子語眨眨眼,“不給照片寫說明,是希望參觀者自己發現不對嗎?”
“不,就想蒙混過關。沒接觸過的人看到綠色和生物就覺得生機勃勃,哪裏會細想啊。”應信源完全不掩飾,想什麽說什麽。
俞子語也就不繞彎子了,“你故意拍成不可能豐收的樣子吧?這比教科書上還要全。”
應信源斜睨一眼,“你是農學生?”
“不是,但自己種過。”
“你?”應信源上下打量一遍,“白白嫩嫩,不像啊。”
“小時候種的,現在白回來了。你為什麽拍這些啊?”
應信源忽而正過身,定定看着他,“你猜?”
俞子語想了一下應信源的微博評論和采訪語錄,大膽猜測,“你想耍人?你嘗試太多了,搞得一些人看不懂,就說這是難以理解的新嘗試,給自己挽尊,也給你定一個标簽。你就故意拍少數人才能看出不對的照片,讓他們能夠不懂裝懂,暗搓搓打臉?”
應信源愣住,“你可真敢猜啊。”
“不對嗎?”俞子語眨眨眼,“你發現我看懂的時候,很失望哦。”
應信源看了看周圍,确定沒人才點了頭,“你猜對了。每一個來這裏的人都說,應信源終于變正常了,該拍豐收就拍豐收不瞎搞創新了。哎喲,那畫面太搞笑了。”
俞子語看了一下應信源剛剛蹲着的地方,“你躲在那裏多久了?”
“不知道。”應信源說句實在話,“腿都麻了。”
“要不要坐一下?”
俞子語放下自己的大背包,從裏面拿出了一個折疊凳。
應信源傻了眼,“你随身帶這個?”
“我懶嘛。”俞子語也說句實在話,“這個展館太大了,走一圈好累的。位置也不是一直都有的,還是自己帶上比較方便。”
應信源考慮片刻,坐下了,“我也懶。”
“借給你了。你慢慢看人笑話,我去看點別的,等一下再過來巴結你哦。”
應信源又傻了眼,“你說話一直這麽直白嗎?”
“不是啊。你直白,我才會直白啊。”
“好吧。”應信源從口袋裏拿出名片夾,抽一張遞過去,“那咱們就不要搞客氣那套了。你挺好玩的,我們認識一下吧?”
俞子語雙手接過,“謝謝老師。我叫俞子語,等會兒給您發手機和名字。”
“噢,被葛文澤親自頒獎的人啊。”
俞子語眼睛一亮,“你知道我?”
“是啊。”應信源嘴一撇,現出與年齡不符合的稚氣來,“羨慕你。第一次獲獎就見到葛文澤,還抱上了。哎,抱大佬是什麽感覺?”
俞子語眨眨眼,“你抱抱你自己呗。”
“……”應信源抿緊的唇角就這麽送了,“小屁孩,挺會說話啊。行了,去玩吧,我要看看下一個人蠢不蠢。”
俞子語也注意到了腳步聲,比個OK就走開了。
接下來的展覽就沒有應信源那種惡趣味,平常多了。俞子語也覺得應信源有趣,哪怕對方不是大佬也會樂意交朋友,發個信息自報家門,試着加好友。
應信源通過了,微信頭像是他自己,還有一個“要愛請深愛”的殺馬特七彩字幕。朋友圈特意發了一條解釋:愛的是攝影,請不要瞎猜。我這種單身狗能深愛誰呢?
真是誠實得好笑。
俞子語笑了一笑,再擡頭看到不遠處的傅厲帆的瞬間又板起臉。
還好,傅厲帆和文雲晨在一塊,不大可能上前。他們是情侶,坐在同一張桌子上,原來各坐各的,見了他卻忽而牽了手。
俞子語只覺得有點搞笑。
挪開中間的杯子和倒茶,故意十指緊扣放在桌上……嗯,用力過猛不像秀恩愛,反而像是甩到砧板上待切的大肘子。
啊,大肘子,紅燒炭烤都好吃的大肘子。俞子語忽而餓了,去看一看自助餐。
肚子餓了,他看什麽都覺得好吃,拿不定士意就跟服務員聊兩句,“這個菜是什麽?”
終于拿好了,他随便找一個地方坐下,看到隔壁桌拿的東西很誘人,又聊了兩句。那桌人看他友善,招呼過來一起坐,順便給他介紹了其他桌的朋友。
俞子語吃個飯,認識了一圈人。
過了一會兒,柏予帶工作室的人過來了。柏予不想讓俞子語落單,直接并桌,一起占據了休息區的半壁江山。
大家都喜歡攝影,不難找話題,熱熱鬧鬧吃完了就一起閑聊。俞子語加了好多人,坦白自己是學生的時候不被嫌棄,反而收到邀約。
“學生有寒暑假,多好。寒假期間有不少展覽,我整理了,發一份文檔給你?”
“我們在找寒假的幫手。你想試試嗎?”
除此之外,還有人因為他拍的小怪獸打大樓關注了微博,表示:“網絡發達,不一定要跑來跑去的。你有興趣試試線上合作嗎?”
俞子語都有興趣,一一記下并表示會好好考慮。他感慨大賽金獎還是有用的,覺得前途一片光明正高興,被碰撞的聲音打斷。
是另一個方向傳來的。文雲晨猛地起身,傅厲帆跟上,撞到了桌子碰出刺啦一聲,特別刺耳。
大家看過去,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但也沒多大的興致。文雲晨好看是好看,卻只是一個攝影師邀請來的朋友,對于業內人來說是個小透明。傅厲帆陪伴文雲晨而來,更是毫無存在感,在不關心傅家恩怨的普通人眼裏一點也不稀奇。
俞子語同樣不關心。
吵就吵呗,管他屁事。
文雲晨離開休息區的餐廳,走向了通往停車場的電梯。電梯一時沒來,他稍等片刻,就被後來的傅厲帆追上了。
傅厲帆的聲音很無奈,“你怎麽了?”
文雲晨沒說話,盯着電梯的數字。等電梯到了,他徑自走進去,想關門的時候被傅厲帆抓住了手,怒氣上來了,“放手。”
傅厲帆走進了才關上電梯門,“為什麽生氣?”
“你一直看着他。”
“我沒看。”
“別騙人了。”文雲晨冷笑,“我一直看着你,還不清楚嗎?”
傅厲帆嘆氣,“好,我承認我在看他。因為他是送我爸坐牢的人……”
“那又怎麽樣?你爸不應該坐牢嗎?”文雲晨再喜歡傅厲帆,也是黑白分明容不得致命缺陷的人。在他看來,惡有惡報是天經地義的,傅旬害了傅晗就應該坐牢。
傅厲帆皺皺眉頭,“我沒說不應該,只是看到他就覺得不順眼。”
“他不在你身邊,你才覺得不順眼吧?”
“你為什麽會這麽想?”
文雲晨便把話說開了,“你說過,你喜歡熱情開朗的人。小語已經變成你喜歡的樣子,卻跟你的小叔在一起……你很不甘心吧?”
“你別亂想,我跟他已經結束了。”傅厲帆緊緊握住文雲晨的手,輕聲解釋。
文雲晨甩開了,“我們也結束了。可是你爸被抓,你媽病了,你走投無路只能來找我,想讓我爸給你一份工作。”
“你在說什麽?”傅厲帆不高興了,“我想要工作不會自己去找嗎?”
“誰都知道你爸是傅旬,你怎麽找?”
傅厲帆難以置信,退後一步,“你完全不管我的感受,拿這件事來攻擊我?”
“我就問一句。你有沒有問我爸要過工作?”
“那是自薦。”傅厲帆反問,“我沒有自薦的權利嗎?”
“有啊,但你為什麽要說找工作是為了我?還說什麽穩定下來就結婚。你在出賣自己嗎?希望我爸看在我的面子上,給你一口飯吃?”
傅厲帆怒了,“你說話怎麽這麽難聽?變得跟小語一樣了。”
“小語怎麽樣,你還真是了解啊。”
“你要我怎麽樣?再也不見他嗎?我也不想見他,是你要我陪你過來才……”
文雲晨忍無可忍了,“你還撒謊?你腆着臉問龔杞要攝影展邀請函,以為我不知道嗎?龔杞是跟我合作的攝影師,他跟我更熟,什麽都說了。”
傅厲帆不再對視,轉身看向前方,“我要邀請函來陪你。”
“你當我是傻子啊?你放棄吧,小語不會要你了。他看都不看你一眼,你還在眼巴巴地等着?以為自己很深情嗎?”
“我沒有!你要我怎麽樣,直說啊。”
文雲晨思考片刻就嘆了氣,“分手吧。分手了,我們倆都解脫了。我今天看到小語這樣,我也明白了。他跟你在一起那麽久,分開後變了個人,多好啊。我呢?天天聽你說傅晗多麽可惡,說媒體多麽黑心……再這麽下去,我都要惡心死了。”
“惡心?”傅厲帆苦笑,“你說我惡心?”
“你的想法就是惡心。那些是你爸犯罪的代價,他活該,你也活該。你這兩年用的是你爸從傅晗手裏搶過來的錢,你憑什麽說自己無辜?!”
傅厲帆握緊了拳頭,死死瞪着文雲晨。
文雲晨指了指電梯監控,“打啊,監控室有人看着呢。”
“你也為傅晗打抱不平。”傅厲帆氣急反笑,“你也喜歡傅晗嗎?”
文雲晨翻個白眼,“我跟你無話可說了。”
傅厲帆也無話可說,死死蹬着文雲晨。
十秒後,電梯到了。文雲晨徑自走出去,把傅厲帆抛在身後。
傅厲帆也沒腆着臉去坐文雲晨的車子,走到少人的出口,從外套內側的隐蔽口袋裏翻出一根煙,跟旁邊的兄弟借了火。
第一口,傅厲帆直咳嗽,盯着手裏的煙若有所思。
借火的兄弟笑了,“不會抽就別抽。抽煙不是好事。”
“太煩了。”傅厲帆嘀咕,“抽兩下會不會舒服點?”
“不會。我天天抽還是天天煩。哎,你怎麽了?”
“失戀。”
借火的兄弟愣了一愣,“哇,你長得人模人樣的,還會失戀啊?”
傅厲帆猶豫了一下,抽了第二口,在吐出的霧氣裏說出心裏話,“嗯,他被人搶走了。”
傅厲帆想的是俞子語。
與文雲晨的和好,是天時地利人和。傅厲帆被記者圍堵,文雲晨經過,讓他上車躲一躲。他看到熟悉的面孔忍不住哭了出來,文雲晨送他到了地方,停下車卻沒有趕人,等他哭完問了一句,“吃飯了嗎?”
那頓飯是回文家吃的。文家也知道傅旬的醜事,嫉惡如仇,卻不贊同記者的惡意中傷,留他在家住一晚。他擔心出去會撞上記者,接受了這個建議,打電話給母親萬慧靜報平安,聽到一句叮囑,“跟晨晨和好吧。文家善良,跟普通人家不一樣。”
傅厲帆第一次聽到萬慧靜叫文雲晨的小名,也第一次明白了萬慧靜言外之意。
文家家底不錯,比不上傅家卻也比普通人家富貴不少。最起碼生意穩定,能給他一條路走。
傅厲帆領會了母親的意思,跟文雲晨和好了。他還是不喜歡文雲晨需要人哄的性子,但想想自己的境地,哄得心甘情願。
每一次哄人,傅厲帆都會想到俞子語。
他見過俞子語讨好傅晗的樣子。俞子語在他面前害羞內斂,一動不動特別無趣,到了傅晗那兒卻很可愛,一口一個老公叫得甜甜的。
傅厲帆一開始猜測俞子語是為了留在傅家才讨好小叔的,而後覺得俞子語是故意報複,再後來……他不得不承認,俞子語跟傅晗在一起真的很開心。
他曾經覺得俞子語是脆弱的,怕退婚會将俞子語推向絕路。當他發現俞子語真的不喜歡自己,投向小叔懷抱了,竟然有了個惡毒的想法。
俞子語還不如死了呢。死了的話,至少到最後還是想着他。
傅厲帆想到失戀,不是文雲晨最後的面目全非,而是一個不屬于自己的俞子語,“他被我的叔叔搶走了。”
借火兄弟一愣,“你叔叔?這也太不厚道了。”
“是啊。”傅厲帆扔掉煙頭,踩上去狠狠碾碎了,“我不會放過他的。”
俞子語回到家,發現傅晗坐在沙發上看書。他奔過去,蹬掉拖鞋往沙發上一躺,直接用自己的臉擋住了書,“不要看書,看我嘛看我嘛。”
傅晗輕笑,把俞子語卷起來的衣服下擺扯平了,“書不硬嗎?”
“有點。”俞子語稍稍起身,“換個枕頭。”
傅晗伸手拿了一個,給俞子語墊着。
俞子語又舒服躺下了,惬意舒口氣,“還是家裏好啊。你什麽時候回來的?等我很久了嗎?我想早點回來的,可是路上堵車,在江北大道等了四個紅燈才過去。急死我了,我都想下車跑了。”
“我知道。”傅晗拿起手機,“你給我說了四次,有記錄。”
俞子語瞥一眼,注意起備注,“不要備注小話痨,我不喜歡。”
“我喜歡。”
“為什麽?話痨是什麽好詞嗎?要是我給你備注大悶騷,你喜歡嗎?”
傅晗平靜答,“無所謂。”
“……”俞子語發現傅晗真的無所謂,郁悶,退一步商量道,“那你加個愛心嘛。”
傅晗沒有照辦,把話題扯到攝影展上,“展覽怎麽樣?”
“不錯哎!我認識了好多人,寒假有得忙了。”
“什麽時候放寒假?”
俞子語想想也很煩躁,“不知道,我們專業向來是最後一天放假的。明年春節什麽時候啊?我想看看日歷,你借我手機好不好?”
傅晗看透了,“你想趁機改備注。”
“不借算了。”俞子語發現計劃失敗就開始鬧脾氣,坐起來,“我也有手機,哼。”
哼來哼去的。傅晗又被可愛到了,摸摸頭,順便按下俞子語因為躺倒而翹起來的頭發。
俞子語還真的去看日歷了,“明年春節是二月初,挺早的。那我應該是一月中放假。好晚啊,錯過兩次展覽了。沒法去柏予工作室的團隊活動了,只能考慮C城那個活動……”
傅晗警覺,“你想去C城?”
“不一定,到時候再說吧。”
“嗯。”傅晗稍稍安心,打算改天問問柏予怎麽回事。
俞子語又說,“你知道應信源嗎?他要拍一個冬至士題,叫我去幫忙,還說有酬勞哎。”
傅晗皺皺眉頭,“什麽時候去?”
“下周末開始。模特是小孩子,只在周末有空,正好跟我一樣了……我還沒拍過小孩子,不知道怎麽做。小孩子會不會很調皮啊?唉,我是助理攝影師,八成要幫忙帶孩子。帶孩子好難啊。”
俞子語碎碎念,說一會兒就順手要拿盤子裏的棗子吃。
傅晗還記得沒洗手的事,攔住了,抽消毒濕巾給小話痨擦一擦,“嗯,帶孩子很難。”
“去了再說吧。如果我拍攝的作品被選中,就可以買張餐桌了。餐桌買圓的,加兩把椅子就夠了吧?不對,省了餐桌直接買沙發,在茶幾上吃飯就好啦。沙發皮質的太貴,布藝容易髒,現在有一種新材料……”
叭叭叭,停不下來。
傅晗不怎麽喜歡新房子的話題,沒參與,卻發現小話痨不需要回應也能繼續說下去。
突然,傅晗手機來信了。
洛恺:【傅厲帆和文雲晨分手,不會在文家的公司任職。】
昨天還好好的,今天就分手了?傅晗皺皺眉頭,看向了喋喋不休的俞子語,“今天真的沒發生什麽嗎?”
“啊?”俞子語一臉無辜,“你聽說什麽了?”
“傅厲帆本來要去文家的公司任職,今天分手了,去不了了。”
俞子語也疑惑,“真分手了?我只看到他們吵架,不知道怎麽回事。”
說完,俞子語咬了一口棗,嘎嘣脆。
傅晗看那沒心沒肺的樣子,知道俞子語真的不清楚了。
對于傅厲帆和文雲晨的恩怨,他無所謂,傅厲帆不去文家是個好事,但對于他來說也不是什麽特大喜訊。他最擔心的是傅厲帆纏着俞子語不放,俞子語沒臉沒皮很氣人,可就是嘴巴厲害,身體素質挺不行的,陪大黃丢幾個球就喊累。
傅晗覺得這樣不行,提議,“去健身房吧。”
“啊?”俞子語吓得棗都掉了,“不要,我覺得我挺好的。”
“不好,吹點風就感冒了。”
俞子語不服氣了,“那是因為你!我正常穿衣服肯定不會感冒了。而且上周就是冷空氣來了,我們好幾個老師都感冒,比我嚴重多了。我的情況還行,不需要鍛煉的。”
“那就去遛狗。陪大黃在樓下逛幾圈。”
“啊?”俞子語又不樂意了,“大黃跑得可快了。你為什麽要我鍛煉身體啊?你又想解鎖什麽地點?天冷了,在房間裏就行了。”
傅晗無奈,“你覺得我滿腦子都是這事?”
“不會。你還想着工作。要不要在辦公室試試?”
“……”
傅晗真的搞不懂老婆在想什麽。
俞子語倒是樂呵着,“嘿嘿,我開玩笑的。你說吧,為什麽要我鍛煉?”
“保镖總會有疏忽。你多鍛煉才跑得快。”
“誰會害我?傅厲帆?不會的,他就是個戀愛腦,接下來好長一段時間都會想怎麽跟文雲晨複合,根本沒空來報複我。”
傅晗冷下臉,“他的錢包裏放着你們的合照。”
“你怎麽知道?”
“別轉移話題。去健身房還是遛狗?”
俞子語看了一眼廚房,确認做飯的劉叔不會随便出來才抱過來,勾住脖子小聲問,“都不要,只要你嘛。”
傅晗面不改色,“美人計沒用。”
“啧。”俞子語馬上翻臉,打了傅晗一下。沒使勁,但是在肩膀上,正好讓手環和扣子碰撞搞出了不小的聲響。
劉叔從廚房裏出來,“咋回事啊?”
俞子語馬上坐回位置上,乖巧答,“有蚊子。”
“噢。”劉叔沒問下去,撓撓頭回去做飯了。
俞子語一秒收起笑臉,看了看傅晗,“我選擇多加保镖。讓老許也跟着我吧。三個保镖,怎麽都安全了吧?”
傅晗也退一步,“明天陪我去公園?”
“哪個公園?”
“江濱。”
俞子語撇嘴,“能不能去海洋公園?”
“去跑步。海洋公園人太多了。”
“好吧。”俞子語琢磨了一下,“好像有自行車可以租。”
“……行。”
傅晗服了俞子語,想想騎自行車也算是一種鍛煉,再想想俞子語不去就是在房間裏打游戲,妥協了。
晚上,傅晗沒動手動腳,還唱安眠曲哄着睡覺,希望明天小話痨乖乖在7點起來,吃了早餐就去公園逛一逛。
俞子語卻越聽越精神,眼睛亮亮的。
傅晗唱了三遍,發現俞子語暗暗掐自己保持清醒,翻過身不唱了,“我睡了。”
“老公?親親老公?全世界最好的老公?好吧,我也睡覺。”俞子語叫了好幾聲,沒得回應就安靜了。
傅晗等了五分鐘,轉過身看看。
俞子語還睜着眼睛,逮着機會就撲過來,“抱~”
太可愛了吧。傅晗面上繃着,手已經誠實地抱過去。
最後還是晚睡了。第二天小話痨9點才起來,磨磨唧唧在10點鐘才出發,幸虧江濱公園距離不遠,他們十來分鐘就到了。
俞子語又變了個樣,努力尋找租自行車的地方。
傅晗早找好了,“左邊,藍色屋頂,看到了嗎?”
“是哦。”俞子語開心了,“老公你先跑,我租了車就來。”
傅晗讓大周陪着去,自己去跑道那邊。
俞子語卻連自行車都不願意騎,租了個雙人電動的。讓大周開着,自己坐在旁邊不斷騷擾,“想坐嗎?我可以給你開哦。”
傅晗停下步子,“俞子語。”
“啊,叫全名了。”俞子語一下子緊張了,“大周,快停下。”
大周停下來,擺出老實巴交的樣子甩個鍋,“是他要租的。我勸了,老板可以作證。”
“你可真夠義氣。”俞子語嫌棄。
傅晗倒不像罵人,指了指另一邊的運動設施,“去那邊。”
俞子語看的卻是廣場舞,“哇,他們有劍!我去看看!”
傅晗不大放心,跟着過去。
廣場除了旁邊的運動設施,還有中央的跳操地點。今天一起跳的是劍操,叔叔阿姨們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