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親親
俞子語發現傅晗要去宴會, 差點當場笑出來。
太好了,他正愁怎麽勸呢。
俞子語能忍住笑,卻掩不住自己的興奮勁。他怕被傅晗發現,幹脆不掙紮了, 把這股興奮變成傅晗喜歡看的樣子, “好!你想去, 我就陪你~”
傅晗沒有那麽好哄,面無表情,“吃飯。”
俞子語有點習慣了,乖乖拿起筷子吃傅晗夾到碗裏的一大堆菜。
傅晗操作手機,沒看他。
片刻後, 餐廳的門突然被撞開了。
洛恺情緒激動,一進門就沖着傅晗大聲吼,“那可是傅旬家!你确定要去!?”
“嗯。”傅晗淡定點頭,“所以找你商量。”
洛恺表情更難看了, 喘着氣,把手機捏得死緊。
這是要吵架?俞子語真怕他們争執,拉了一把椅子圓個場,“洛恺, 你別激動,坐下來慢慢說。”
洛恺倒也聽勸, 坐下了慢慢說:“傅旬家有太多我們不知道的死角。保镖容易出錯。宴會持續幾小時, 你的身體承受得住嗎?要是有什麽意外, 你又得躺醫院!”
俞子語聽到這,也覺得不大妙了。
洛恺說的沒錯。傅晗去宴會,就是為了出一口氣。可是這口氣是暫時的,伴随着各種各樣被害的風險。傅晗好不容易恢複得差不多了, 何必折騰。
俞子語被說動了,小心翼翼地瞥一眼傅晗。
傅晗卻一點也不動搖,淡淡道:“我不冒險,現在還被殷曉旭關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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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恺愣住了。
俞子語也訝然,牆頭草似的又倒到傅晗這邊了:是,躲起來不是傅晗的風格。傅晗能有今天,靠的可不是謹慎。
性子決定風格,洛恺知道傅晗決定的事很難改變,就問,“這次冒險能得到什麽?”
“宴會越小,受邀的人越重要。”
洛恺恍然大悟,“你想拿回傅氏集團?”
“不。”傅晗輕笑,“讓他們求着我回去。”
這話說的,跟吃個飯一樣輕巧。
俞子語被傅晗的氣勢震住了,鼓掌,“老公超棒!我支持你!”
傅晗皺皺眉頭,“吃飯。”
“噢。”俞子語又乖乖吃去了。
洛恺也是相信傅晗的,但不像是俞子語那樣喊口號,“好,我們先說現在的事。怎麽去,去了怎麽防範,要找的人是誰……我們都要弄個明白。我先把保镖隊長找過來,看看怎麽部署。”
傅晗忽道,“等等。”
“怎麽了?”
“小話痨沒吃完。”
俞子語擡起頭,嘴巴裏還有東西只能迷迷糊糊哼一聲,“唔?”
“什麽?”洛恺也懵,“跟他有什麽關系。”
“他也要去。”
“可是……”洛恺欲言又止。
俞子語怕他們倆吵起來,馬上說,“快吃完了,給我兩分鐘!”
俞子語相當珍惜一起商量的機會。談正事的時候,他向來被排除在外,好不容易獲得了知情權哪裏能放過。
傅晗看他大口吃飯,皺眉,“慢點。”
說完還遞了水杯。
洛恺看在眼裏,悠悠嘆了一口氣,“也好。俞子語會跟在你的身邊,不管我們怎麽安排,他都應該了解一下……我先去通知隊長,你們慢慢來。”
俞子語瞬間沒那麽大壓力了,喝口水,不再急吼吼往嘴裏塞東西了。
五分鐘後,他吃完了,洛恺也帶着人過來了。帶來的人裏除了保镖隊的正副隊長,還有一個護士。
洛恺解釋,“我還是不放心,跟醫院申請了一個陪護。這位是武于琨,會打扮成助理的樣子一塊去,一起了解情況。”
傅晗坦然接受,“嗯。先說安保問題。”
保镖拉來另一張桌子,展開手裏的圖紙,“這是傅旬家的平面圖。前面的大花園視野廣闊,但是開啓噴泉以後會有一定的死角……”
俞子語也認真看着。
那可不是普通的平面圖,尺寸、攝像頭、出入口甚至連一棵樹有多高都标注清楚了。
俞子語記住保镖潛伏在哪裏,就找一找去書房的隐蔽路線。宴會在一樓大廳舉辦,走正中間的樓梯太明顯了,可以試試傭人房那邊的小樓梯……
俞子語怕自己記不清楚,拿出手機問,“我可以拍照嗎?”
傅晗疑惑,“你住了十幾年,還不清楚?”
住十幾年的是原主,不是他啊。
小說裏沒寫的,俞子語一概不知道。上次他去傅旬家是直奔房間的,轉了一圈,看得最仔細的是衣櫃這種無關緊要的地方,哪有平面圖有用。
俞子語不能說真話,對上四雙威嚴的眼睛又不敢說假話。
傅晗高深莫測,洛恺不是省油的燈。那兩位保镖隊長也是身經百戰的牛逼人物,表情嚴肅,似乎不會放過他一點破綻。
俞子語慫,不說謊,只是用一種委屈的方式表達了,“我只能在自己房間活動,不清楚啊。”
他說的是回傅旬家拿證件的時候,卻用委屈的語氣誤導其他人往可憐的方向想:童養媳寄人籬下,住着豪宅也不能四處走,被關在房裏多可憐啊。
兩位隊長不了解他,最先信了,洛恺覺得說得過去,也信了。
傅晗卻問了一個關鍵問題,“在房間裏玩游戲嗎?”
俞子語:“……”
賣慘失敗。他現在活動不受限制也是天天呆在房間裏,傅晗天天看着最清楚了。
俞子語小聲辯解一句,“大部分時間在學習。”
他眨巴眼,揚起一個讨好賣萌的笑。
傅晗皺皺眉,別開目光。
賣萌也失敗了。俞子語低落垂頭,卻發現傅晗藏在桌下的手握緊了,一時有點慌:完了,傅晗不是想打他吧?
傅晗一直被俞子語盯着,也有點慌:可愛,想摸頭。
他們倆對視的時候,其他人都很尴尬。洛恺左看看右看看,忍不住說了一句,“我們先說正事好不好?”
“嗯。”傅晗移開目光,“繼續。”
洛恺接着說:“保镖布局暫定這樣,明天去實地考察就基本能定了。除了我們的人,可以收買幾個賓客,上次拜訪你的表弟就是不錯的選擇。”
俞子語走了神:啥?表弟?
等俞子語回過神的時候,洛恺在說:“林總只想賺錢,應當是偏向你的。他也喜歡帶保镖,可能安排在亭子。”
什麽林總?什麽亭子?
俞子語本來就聽不大明白,錯過那麽一會兒更懵了。這種感覺,就像是上數學課的時候彎腰撿了一支筆,再擡頭見到滿黑板高大上公式的不知所措。
這時,傅晗說了一句他聽得懂的話,“先這樣。”
“好,辛苦了。”洛恺拍拍保镖隊長的肩膀,再跟陪同前去的護士溝通了一會兒。
傅晗還是盯着洛恺,一臉肅然。
洛恺察覺,打發了其他人就回來問,“怎麽了?”
“小話痨沒有正裝。”
“對!”俞子語很想參與到讨論裏,樂呵呵地應着,“連皮鞋都沒有哦。”
傅晗嫌棄,“你很驕傲?”
俞子語眨眨眼,“沒有啊,但我一想到你會給我買衣服就特別高興。老公超好麽麽噠!”
“……”傅晗向來喜怒不形于色,對上俞子語卻嘆了一口氣,“洛恺,叫個靠得住的設計師過來。”
洛恺已經在翻找聯系人了,“來不及定制,叫設計師改成衣可以嗎?”
“順便定制幾套。”
“噢。”洛恺嚴肅問,“要不要給你們做情侶裝?”
俞子語馬上說,“好啊好啊,下次穿情侶裝。老公,你來定款式,我什麽都可以的……”
傅晗斷然拒絕,“不。”
“好嘛。”俞子語秒放棄,“都聽你的。”
洛恺已經習慣俞子語的狗腿作風,保镖隊長和護士都是一臉不忍直視:奇了怪了,這倆人怎麽成為一對的?
洛恺很快聯系好了設計師,“一小時後到。”
“一小時?”俞子語摸摸肚子,“我吃了好多,肚子好像鼓起來了。不知道一小時後能不能消化哎。”
傅晗瞥去一眼,正好看到俞子語卷起衣服。
細細白白的腰,很顯眼。
傅晗眉頭擰緊,把俞子語的衣服拉下來。
洛恺看在眼裏,又出了個鬼主意,“幹等着多無聊,你們先量量尺寸?”
俞子語認真問,“要量哪裏啊?”
洛恺沒說話。
傅晗倒是把俞子語從上到下看了一遍。
俞子語感覺傅晗的眼神很奇怪,被盯得發毛,小心問了句,“怎麽啦?”
“沒。”傅晗收回目光,又恢複了面無表情,“你回房間等設計師,我和洛恺要說事。”
“好,我回去啦。”俞子語乖乖撤了,走之前還比了個心。
傅晗沒什麽表情,但目光是落在俞子語身上的。等餐廳的門一開一關、俞子語徹底沒了人影,傅晗才瞪向洛恺,冷聲問:“你怎麽回事?”
洛恺笑了,“我在幫你啊。喜歡俞子語就上啊。”
“我不喜歡他,只在傅家人面前演戲。”
洛恺也明白傅晗的性子,不多糾結,只是善意提醒:“好吧,你們只是合作……可對待合作夥伴也不用這麽兇吧?你天天罵他,他受不了跑了怎麽辦?”
傅晗若有所思,“我兇?”
“是啊,我習慣了,俞子語就不一定了。傅厲帆渣歸渣,交往的時候對俞子語可好了,你……算了,沒有可比性,你跟俞子語沒在交往。”
“……”
傅晗覺得“沒有可比性”五個字很刺耳。
不過,他對俞子語的态度确實挺糟糕的。沒給過幾個笑臉,聽到不順耳的就直白吐槽,總是一臉嫌棄說出俞子語的缺點……俞子語還能笑臉相迎甜甜叫老公,真是神奇。
俞子語對上他,真的沒脾氣嗎?
傅晗思考了一會兒,被洛恺的笑聲打斷了,“幹嘛?”
洛恺對上怒視,還能笑嘻嘻,“你真的在思考啊?哈哈,你就是喜歡他。”
“啧。”傅晗啧了一聲。
洛恺說完就跑,步子飛快。
傅晗并不想追,繼續思考剛才的問題。
他覺得自己就事論事,沒什麽表情不代表兇,小話痨會不會覺得可怕?哪天真的被他罵哭了怎麽辦?
傅晗思來想去,覺得應該誇一下小話痨。
小話痨愛玩,成績績點一塌糊塗,也就外表有點誇頭了。等下設計師過來,不管小話痨穿什麽,他都誇好看吧。
設計師說一小時之後過來,實際上就用了半小時。
設計師帶了一個團隊,七八個人全部圍着俞子語轉悠。俞子語臉皮厚,站在中央高處也不覺得局促,還見一個聊一個,“你是設計師嗎?你多大了?不會吧你看起來才20啊……”
俞子語自己才19,還能誇眼角有細紋的40歲設計師看起來是20歲。
設計師也是個厚臉皮的,被誇得心花怒放,“是啊,我比較注重保養。來,擡手手……哎喲真乖。”
定制衣服漸漸變成哄孩子現場了。
傅晗在旁邊看着,覺得自己想的那一句“好看”在設計師和俞子語的友好互誇之中顯得十分蒼白,沒有說的必要。
量腰圍的時候,俞子語才安靜了。屏住呼吸,抿緊唇瓣,讓臉頰鼓起來像是一團小肉包,等尺子最後定下來了就乖乖說,“可以少點嗎?”
“你當講價啊?”設計師失笑,“這麽細,少不了了。”
“細嗎?”俞子語對數字沒概念。
設計師笑了笑,準備說話。
傅晗想起了方才那一攬,嘴快答了句:“嗯。”
可是,俞子語在跟設計師說話,隔了一段距離沒有聽到這個回答。
傅晗揉揉眉心,在心裏答給自己聽了。
細,手感不錯。
周六晚上,傅旬家。
在舉辦的宴會規模不大,但賓客們非富即貴,讓豪車擺滿了偌大的庭院。請來大廚提供優質新鮮的美食,美酒也是頂級水平,随随便便一口就是四位數了。
宴會的主人公,傅旬,對客人們笑臉相迎。轉頭對上兒子傅厲帆的時候,才會皺皺眉頭。
傅厲帆裝作不知道,繼續拉着臉。
傅家目前最大的合作夥伴,林總,看到這一幕說出了別人不敢說的話,“傅少爺今天不大高興啊。”
傅厲帆想說一句,“我……”
“他不舒服。”傅旬搶答,“不好意思,你先坐。我送他回房間。”
回到房間,傅旬關上門,再也容忍不了兒子的臭臉了,“你拉着臉給誰看?”
傅厲帆沒好氣頂回去,“給你啊。為什麽晨晨不能來?”
“他來了,我們家就真成笑話了!”
“你撒謊說我去國外發展才是笑話。集團什麽時候有了進軍國外的計劃?我什麽時候在公司有職位了?我去國外就是避風頭,讓大家快點忘記逃婚的事!”
傅旬拍了桌子,“你自己沒出息,還怪我!”
“我沒出息,至少光明磊落。我想大方跟親朋好友介紹自己的愛人。”
傅旬光是想象都覺得頭疼,咬咬牙,“你光明磊落,怎麽不跟文雲晨說一說你去X大的事?我這還有你的轉賬記錄,要不要給他看看?”
傅厲帆這才慌了,“別。小語把錢退回來了,還注銷了卡。你就當沒發生過這件事行不行?”
“看你怕的,我也就是說說。”傅旬接待了那麽多客人,又費勁巴拉罵兒子。一通折騰下來,老骨頭要撐不住了,坐下來休息會兒。
傅厲帆也跟着放松,還蹬鼻子上臉了,“爸,我會好好接待客人,把出國深造的謊給圓了。你讓雲晨過來好不好?”
傅旬想想剛才的表現,妥協,“嗯。”
傅厲帆樂了,“謝謝爸,我這就打電話給雲晨。”
傅旬看到這個傻勁兒,确定這個兒子是養廢了。搖搖頭,下樓繼續接待客人,努力把自己的面子挽回來:就說傅厲帆有了高追求,俞子語跟不上,只能分手吧。
傅旬打着如意算盤,下了樓,正好碰上林總。
林總又說了別人不敢說的話,“傅厲帆怎麽了?”
“沒什麽,就是休息不夠。他一直在考慮集團海外市場的事,忙起來顧不上吃飯睡覺,身體都要頂不住了。”
林總點點頭,“年輕人就是有沖勁。”
“是啊。”
“聽說傅晗的華益早在國外有一席之地了。你們是兄弟,他不幫幫你嗎?”
傅旬的表情一下子垮下來了,“華益的規模沒有集團大,開拓市場的難度不一樣。而且傅晗身體不好,好好休養,就是幫了我的大忙了。”
“身體不好?怪不得今天沒來。”
傅旬打聽過,确認傅晗這一會兒還在住院,很有撒謊的底氣,“是啊,他躺了兩年,怎麽可能恢複正常?只是心高氣傲,不想讓人同情才買了通稿讓媒體瞎說。”
“殷曉旭不會被收買吧?我聽說他被傅晗打了。”
“殷曉旭就是個流氓,說話哪能信。他在外面惹了事,怕別人知道才借了傅晗說謊。傅晗走路都困難,哪能打人……”
突然,別墅的門被推開了。
黑衣保镖魚貫而入,分列兩隊,把其他賓客擠到一邊騰出門前寬敞的位置。
傅晗走了進來,不緊不慢。
明明是不速之客,卻像是回家一樣從容,坦然對上所有人的目光。
賓客們被唬住了,再看傅晗出色的外貌與身材,莫名有了“這才是主角,宴會萬千燈光為他而亮”的錯覺。
林總詫異,轉頭問問傅旬,“這是……走路困難的傅晗?”
傅旬又慌又氣又無奈,表情一會兒一變,很是扭曲。端着酒杯的手用力到發抖,再使勁兒就要捏碎了。
傅旬的老婆萬慧靜本來在樓下和朋友聊天,看到這幕,驚慌失措提着裙子往上跑,“怎麽回事,他不是在醫院嗎?”
“噓!”傅旬瞪去一眼,暗暗被杯子往林總的方向傾斜。
萬慧靜才注意到林總在這,尴尬笑笑,“林總,這裏有點亂,不如到花園休息……”
這可是他們認識的最大投資人,跟傅氏集團合作已久。錢多,門路廣,絕對不能得罪也絕對不能讓傅晗搶走。
“我不走,”林總直白說,“亂才好看。”
傅旬和萬慧靜:……
有錢真好,厚臉皮要看戲都理直氣壯。
他們慌亂的時候,傅晗已經走到了樓梯前,朗聲說,“大哥,你不歡迎我嗎?”
傅旬思來想去,覺得假和平比撕破臉來得好看一些。
上次兒子逃婚夠丢人了,這次不能搞砸。
傅旬忍着不快,走下去,擠出一個不怎麽好看的笑,“當然歡迎。你來就來,帶那麽多保镖做什麽?”
傅晗輕笑,“沒辦法,害我的人躲在暗處。”
“你這麽怕他嗎?”
“不怕,就是惡心。他就像陰溝裏的老鼠,我想除掉又怕髒了手,只能花點錢讓保镖解決了。”
傅旬被罵了,也只能微笑,“你……”
傅晗卻看向別人,轉開話題,“林總,好久不見。”
“是啊。”林總大方握手,“一直想見見你,可你大哥說……”
傅旬怕林總說出方才的壞話,硬生生打斷,“見上面就好好聊。林總,那邊有位置,我們過去坐坐?”
萬慧靜也跟着說,“是啊,坐下來慢慢聊。”
“好。”傅晗爽快答應。
傅旬再拿過麥克風,給大家說一句“吃好喝好”,讓樂隊重新演奏再讓萬慧靜繼續招待親朋好友,恢複了宴會秩序。
他說這些話的功夫,林總和傅晗已經聊上了。
“聽說華益在研發新芯片?”
“嗯,林總感興趣的話,可以來看看。”
傅旬怕他們真的搭上線,強行插話,“傅晗,你覺得這個宴會怎麽樣?我特意請了大廚喬尼助陣,還邀請了剛剛獲得獎項的樂隊。”
傅晗面無表情答,“沒吃,沒聽見。”
林總憋着笑,左看看右看看。
傅旬不爽快,努力尬聊下去,“那要試試看啊。你喜歡吃什麽?喜歡什麽曲子?哦對了,你有沒有要忌口的?大病初愈,還是注意點好。”
傅晗淡淡回,“沒有,我已經恢複了,不必像50歲的老頭子那麽講究。”
50歲的傅旬:……
林總忍不住了,笑出聲,“哈哈哈。”
正好,服務生上了菜肴,傅旬想挽回一點面子就說,“這道菜是喬尼的看家本事,一年最多做兩次,所有材料都必須是原産地空運來的。”
“喬尼舉辦了一個大賽吧?”傅晗輕哼,“上一屆冠軍讓徒弟掃平對手,再在決賽退賽,不戰而勝。有人沒本事,只能用肮髒手段害人,真是可悲。”
這是在暗諷他通過車禍害人呢。
傅旬想怼回去,又怕傅晗在試探。外界說他是車禍罪魁禍首的傳聞多了去了,警方沒辦法給他定罪,他就是無辜的,因為嘲諷跳腳倒也不必。
傅旬強作鎮定,敷衍答,“是嗎?我不清楚。”
“哎,別說了。”林總有些厭倦他們的明嘲暗諷了,“吃吧。”
傅晗吃了,表情毫無波動。
林總嘗了一口,同樣不怎麽滿意。都是見過大世面的人,口味刁,聽到天花亂墜的吹捧會抱有更高的期待,極難滿足。
傅旬想着事,也沒心情品嘗。
大廚過來問問意見,發現三個人都是面無表情往嘴裏塞,一着急蹦出了法語。
傅晗和林總對答如流,給了合适的誇贊。
傅旬不會,尴尬了。他學習不好,繼承的家業是跟父親走南闖北一點點讨回來的,沒有傅晗學一樣會一樣的聰明。穩定後想過學一學,精力又跟不上了。
傅晗沒挖苦他,林總也是若無其事。可是,兩人對視一眼,就跟說了千言萬語似的。
林總當年支持傅晗做接班人啊。
傅旬趕緊表現下,“林總,我們上次說的項目有新的進展了。”
傅晗沒阻止,去別處轉了。
傅旬得意:傻了吧,他才是掌管集團兩年的人。傅晗自立門戶有什麽了不起?想回來,還得跟他好好請教。
花園那邊突然傳來了一聲巨響,震到了室內。
林總又有了興趣,“發生什麽事了?”
傅旬覺得快能談下了,表示:“沒事,我會派人處理,我們先說說項目。”
林總和傅旬不動,其他人倒是不約而同追着聲音走過去。
花園裏,偌大的自助餐桌轟然倒地,旁邊是傅厲帆、文雲晨和俞子語。文雲晨低着頭,傅厲帆摟肩安慰,而俞子語……
俞子語左顧右盼,不知道在找什麽。
衆人懵逼:啥情況啊。
傅厲帆先打破了沉默,“俞子語,我們已經分開了,你不該出現在這裏!”
一時間,議論四起。
“俞子語?那個被當場退婚的童養媳?”
“他還敢來?”
“求複合呗。等傅厲帆走了,他更沒機會了。”
議論聲沒持續多久,就被開路的保镖給打斷了。傅晗順着打開的那一條路走過去,愣是走出了千軍萬馬的氣勢。
俞子語看到了傅晗,眼睛一亮,“老公!”
傅厲帆以為在叫他,擡起頭要說話卻發現俞子語看着與他完全不同的方向,而那個方向,有他的小叔傅晗。
傅厲帆的臉一下子就黑了。
俞子語已經奔過去,挽住傅晗的胳膊,用軟糯的小鼻音撒嬌,“老公,他要趕我。”
傅晗順着俞子語的指認,看向傅厲帆。眸光變得淩厲,不用力瞪人卻有一種叫人不寒而栗的森然——像是無垠海面下的暗潮洶湧,一念之間就能颠覆生死。
傅厲帆正氣着,對上傅晗的眼神又慫了,“小、小叔,我……”
傅晗完全不想聽傅厲帆的辯解,冷聲斥責,“你怎麽跟長輩說話的?”
“我怎麽了?”傅厲帆納悶,“我對你挺客氣的。”
傅晗把俞子語一摟,“我老婆也是你的長輩。”
“……”傅厲帆傻眼了:前任變嬸嬸?這太刺激了吧。
文雲晨也忘記悲傷,愣愣地看着傅晗和俞子語,“你們在一起了?”
“是啊。”俞子語笑了,端起了長輩的架子,“算了,我也不想跟小輩計較。傅厲帆,你道個歉這事就過去了。”
傅厲帆整個人都不好了,“小輩?小語……”
文雲晨不高興了,“你還叫他小語?”
“別吵。小語,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傅厲帆一想到俞子語要成自己的長輩就着急上火,哪有心情哄文雲晨,沖上去質問俞子語。
傅晗皺皺眉,上前一步護在身前,“注意你的态度。”
傅厲帆要瘋了,指着俞子語大聲說,“他這樣,你能有什麽态度?小叔,他故意接近你,想報複我!他就是個騙……唔!”
傅晗冷不丁揮拳,打了傅厲帆。
傅厲帆完全沒有防備,摔倒在地,回過神的時候感覺半張臉都火辣辣的疼。伸手一碰,發現嘴角有血,當即慘叫了聲,“啊啊啊!”
這聲慘叫引來了屋內的傅旬。傅旬看到傅厲帆趴地上,趕緊過去,“怎麽回事?誰打的你?”
“我。”傅晗淡定答,“幫你教兒子。”
傅旬急了,大步往傅晗的方向逼近,“你憑什麽……”
話沒能說完,被傅晗擋在前面的保镖給吓回去了。
“幹嘛?”傅旬又後退了,“你以為只有你有保镖?我也有,我……怎麽沒信號。”
旁邊的管家走過來,小聲說了句,“我們的信號被切斷了。保镖在另一面,也被他們的人看着。”
傅晗看在眼裏,輕笑,“連保镖都沒有,這個宴會真不行。我沒興趣待下去了,大哥,你慢慢收拾吧。”
傅旬恨得牙癢癢又沒辦法,只能看着傅晗離開。
賓客們面面相觑,不知道這一次如何收場。
傅旬緩了好一會兒才冷靜下來。叫管家和服務生講賓客們請回屋內,叫人把傅厲帆扶回去,最後對上最不能得罪的林總道個歉。
“林總,真對不起。我們家有點矛盾,壞了你的心情。”
林總攤手,“不會啊,我看得很開心。”
傅旬:“……”
傅晗怎麽沒把林總一起帶走呢。
林總還能更氣人:“傅大哥,你幹嘛撒謊呢。傅晗不光能走路,還會打人,都把你兒子打趴下了。”
傅旬覺出不對了,“林總,你跟傅晗站一邊?”
“不然呢?”林總也不裝下去了,“你覺得你的保镖去哪了?好了,我知道自己不受歡迎,這就走。”
傅旬無話可說,眼睜睜看着林總離開了宴會。
這一瞬,比兒子被打、宴會被毀要羞辱個幾萬倍——他铤而走險殺了人,将集團搶到手,辛辛苦苦經營那麽久在林總眼裏還是比不過沉睡兩年的傅晗?
傅旬急火攻心,跌坐在椅子上。
真·丢臉丢到家了。
俞子語坐上了回去的車,松口氣,從衣服裏掏出一本筆記本,“我只找到這個。”
傅晗接過來,翻了兩頁就皺了眉,“有什麽用?”
“……紀念?”
“我幫你引開傅旬,你就找到一個沒用的東西?”
俞子語和傅晗分開行動,是提前商量的結果。俞子語坦白說自己知道傅旬幹過不少缺德事,想去翻房間找證據,傅晗也想整死傅旬,表示:“你找,我引開傅旬的注意力。”
結果,傅晗完成得完美,俞子語找了一個純屬紀念的筆記本,還跟傅厲帆糾纏不清。
傅晗想到這兒就來氣,“你怎麽碰上傅厲帆的?”
俞子語也覺得自己太不小心了,“我去花園找保镖,他正好在那兒接文雲晨。然後……就是你看到的那樣了。”
“哦。”傅晗再翻了兩頁筆記。
俞子語稍微恢複了一點精神,小心翼翼給自己辯解,“對不起,我真的把開着的房間全部找遍了,連挂畫都翻起來看。可是,那裏沒有保險箱,也沒有隐藏的櫃子,真的沒什麽東西。”
俞子語說的是實話。他這次去了三個房間,一個原主和傅厲帆的書房,一個傅旬的書房,最後捏着鼻子去傅厲帆的房間走了一趟,還是一無所獲。
到最後,俞子語只能拿着一本筆記走了。
原主把這本東西鎖在書房的抽屜裏,應該有一定的意義吧?他好不容易破解了抽屜的密碼鎖,不能這麽浪費了。
俞子語拿是拿了,心裏沒底,對上傅晗就老實交代,“罪證可能在傅旬的房間裏。那裏上了鎖,我進不去。”
傅晗沒說話,盯着那本筆記本。
俞子語伸腦袋去看,對上原主亂糟糟的筆記有一點茫然,索性問問傅晗,“你看到什麽了?”
“5月9日,傅厲帆給你買了早餐,5月13日,他來教室看你,兩次。”
“……”
俞子語想不到原主扭成一團的字跡真能成為害死他的“繩索”。
他趕緊撲過去,整個人趴在筆記本,“別看了,那時我年少無知,腦子被僵屍吃掉了眼睛被戳瞎了你就不要跟傻逼計較好不好嘛。”
傅晗聽完了,才揪着他的後領一提,“起來。”
“好。”俞子語很感激傅晗沒有薅頭發,乖乖坐直了。
傅晗又随便往後翻,看到一頁“保證書”。
【保證以後好好學習,不偷看小語,不偷偷親臉。保證人:傅厲帆。】
俞子語:“……”
淦,原主和傅厲帆怎麽這麽肉麻。
傅晗看完這頁,如他所願合起了筆記本,“不看了,惡心。”
“是是是。”俞子語順着傅晗的話,“太惡心了。”
傅晗皺眉看他,一臉嫌棄。
俞子語厚臉皮還在笑,“老公~”
傅晗不應聲,轉頭看窗外。
俞子語拿回筆記本,發現那頁除了保證書沒什麽東西就撕掉了。揉成紙團塞到口袋,準備等會兒扔掉。
某個紅燈前,傅晗忽而打開了窗戶,“給我。”
俞子語給過去,親眼看着傅晗把紙團準确地扔到了路邊的一個垃圾桶,拼命鼓掌,“老公好棒!太準了,太牛逼了……有記者!快關窗。”
俞子語誇到一半,發現停在他們車子旁邊的摩托車上有個人舉着相機猛拍。
傅晗不關窗,還笑了,“讓他拍。”
外面的記者聽到了,馬上問,“傅先生,您剛從傅旬家的宴會離開嗎?宴會上發生了什麽事呢?為什麽乾天集團的林總也中途退場?旁邊的這位是上次陪你去醫院的人嗎?你們是什麽關系?”
傅晗忽而轉過身,把俞子語壓在座椅上。
扣着下巴,吻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