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表白
俞子語睜開眼,看到的是一張苦大仇深的糾結臉。
這是誰?
俞子語記得自己通宵玩游戲,上床睡覺,然後覺得昏昏沉沉堕入了一片黑暗。
再醒來時,他看到了這個人,背景不是亂中有序的宿舍,而是一片紅通通。
等等,他沒躺着,是站着的。
等等,他怎麽穿着西裝?
在看着他的人也穿着西裝,梳了一個發油管夠、蹭噌發亮的大背頭。大背頭與他對視一下就挪開了,緊皺眉頭,聲音像是從嗓子眼裏擠出來似的,“子語……”
俞子語下意識答了,“哈?”
大背頭忽而伸手,按住他的肩膀,“對不起。”
俞子語不懂咋回事,還是按着禮貌的本能回答,“沒關系?”
那人松了一口氣,轉身就跑。
跑啥啊?俞子語跟着瞧,随着那人的奔跑路線看清了周圍的一切。
這是一個宴會廳,目光所及全是喜慶的大紅色。他站着的地方是舞臺,下面是一個個擺滿了飯菜的飯桌,坐滿了客人。客人們也都是人模人樣的正經打扮。
打扮再正經,也難以掩飾一顆看熱鬧的心。
客人們也看着在跑的大背頭,一顆顆腦袋整齊跟着轉。轉個半圈,發現大背頭消失了,又刷地回過頭,無比一致地看向舞臺上的俞子語。
有人在笑,有人皺着眉頭,有人捏着手絹擦擦淚,“可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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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憐?他嗎?
俞子語想下去問問,邁出一步,被某個結實撞來的身影給阻擋了腳步。
“子語啊!我們對不起你的啊!”撞來的是個女人,比他矮,可力氣大嗓門大。手一抱,用自己的體重墜住了他,又扯嚎出了一個驚天動地的哭腔。
俞子語想推開的手就這麽僵住了,“阿姨,你……”
“你叫我阿姨?”女人擡起頭,震驚地看着他。
俞子語想了想,改口,“大姐?”
女人愣了愣,眼淚刷地下來了,“嗚嗚嗚怎麽會變成這樣。”
臺下的觀衆看得更開心了,還有人磕起瓜子。
俞子語尴尬得不行,想着自己到底做錯啥了。
這時,一個中年男人走了上來,攬過女人輕聲安撫,“別激動,總有解決的辦法……”
俞子語不用被抱,趕緊找下出路。
這一找,他看到了剛才忽略的死角——放在角落的某個迎賓牌上,赫然寫着【傅厲帆&俞子語訂婚宴】的字眼。
傅厲帆,不是他看過的小說主角嗎?!
那本小說裏,有一個跟他同名的炮灰。炮灰是傅家的童養媳,和傅厲帆從小一塊長大,在真正的主角受出現以後慘遭抛棄。
抛棄的時間點,正是訂婚宴。
傅厲帆不想違背父母之命,要和炮灰訂婚。主角受裝大度來參加訂婚宴,看着看着就受不了了,跑掉。傅厲帆放不下真愛,跟着跑。
倆主角跑了,剩下“俞子語”一個人在舞臺上尴尬社死。
俞子語一覺睡醒,成了這個炮灰。
他還是不大敢相信,沖着那對中年夫婦問了句,“你們是傅旬和萬慧靜?傅厲帆的爸媽?”
那倆愣住了。
萬慧靜先反應過來,“小語,你真的不認我們了嗎?”
傅旬沉下臉,“我知道你生氣,但不能這麽胡鬧。”
完了,真是他們。
俞子語确認自己穿越了,總算知道為什麽有人笑他了——能不笑嗎?未婚夫要追真愛跑路了,他還說沒關系,被綠也是個講禮貌的傻逼呢。
俞子語不幸穿成了炮灰,還憑一己之力成為了炮灰中的傻逼。
他沒忍住憤怒,爆了個粗,“草!”
傅家夫婦又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他們看着原主長大,一直認為原主是個性格文靜脾氣好的小可愛,不敢相信有一天會從他口裏聽到爆粗。
萬慧靜愣完了,又開始哭,“你應該生氣。對不起,我們不該把你當童養媳的。”
“童養媳”這個詞像是落入河中的石子,把臺下賓客的議論激出來了。
“真是童養媳啊,什麽年代了還有這事?”
“也不算是吧。他沒爸,又攤上一個早死的媽呢。親戚都窮,不願意養他。傅家好心收留了,想不到他厚臉皮勾引了少爺,給自己撈了一樁好婚事。”
“意思是,傅家原來沒打算把他當童養媳的?”
“是啊,傅家就是太善良了,才用這個說法給俞子語找面子。”
俞子語聽到了這些話,滿頭問號。
有這麽颠倒是非的嗎?
明明是萬慧靜迷信,覺得八字合,長得好才定成童養媳的啊。
至于勾引更是無稽之談。原主害羞,和傅厲帆談的是精神戀愛,最大尺度就是親親額頭……哪敢做出這事?
“咳。”傅旬忽而咳嗽了聲,“別在意。”
俞子語見到傅旬的表情,明白了。
不是別人想象力豐富,是傅旬給自己立善心人設,順便貶低原主。
原主名聲不好就離不開傅家,能夠一直守住傅旬的秘密——傅旬當年設計車禍陷害兄弟,才撈到了大部分的家産。
按照原文走向,原主不久後就會被自殺,永遠幫傅旬保密……
俞子語想到這,抖了一下。
愣着幹啥,跑啊。
俞子語才想動,就被傅旬抓住了手。
傅旬抓得用力,面上還是一副慈愛的模樣,“算了吧。感情不能勉強。你再喜歡他,也不能……”
敢情以為他要追傅厲帆呢。
俞子語立刻打斷,“誰說我喜歡他?”
所有人都愣住了。
俞子語趁機甩開了手,拿起放在旁邊的麥克風。
他清清嗓子,“各位來賓,感謝你們撥冗來參加這場訂婚宴。可惜,宴會不能按着原定計劃舉行了。”
早早退下臺的司儀驚呆了。
俞子語字正腔圓,挺有主持人的派頭……怎麽開始搶活兒了呢!?
俞子語承下所有目光,開心笑着,“值得高興的是,傅厲帆先生找到了自己的真愛,我也考慮清楚,決定去找自己真正喜歡的人。”
大家原來是目瞪口呆,現在下巴都要掉下來了。
被退婚,也能說得這麽清新脫俗?
傅旬聽不下去了,擋在前面,“你在胡說什麽!”
俞子語把傅旬扒拉開了,繼續說,“這也是值得慶祝的喜事嘛。大家該吃吃該喝喝,要退禮金可以跟傅先生、傅太太或者宴會工作人員聯系。”
傅家夫婦:……
誰說要退禮金了啊?!
臺下聽說可以退禮金,有些鬧起來了。
俞子語說完該說的話,将話筒給了傅旬,“我說完了,你請便。”
傅旬瞪着俞子語,恨不得大罵一頓。
可是,臺下鬧哄哄,工作人員被想要退禮金的客人纏上了。傅旬覺得兒子跑掉已經夠丢人了,不想再因為退禮金把宴會搞得一團糟,先去維護秩序了。
俞子語趁亂下臺,一路奔向出口。
他奔到一半,頭有點暈,恍惚間想起原主有低血糖。
俞子語就近找了張桌,拿起一罐果汁。
坐在這桌的客人震驚地看着他,離得最近的人更是吓得筷子都掉了。
俞子語幫忙撿起,還給那人的杯子裏添上果汁,“幹杯。”
客人下意識跟他碰了杯,“呃,幹杯。”
俞子語也給其他人示意,搞得一群雲裏霧裏的人跟着拿起杯子。
咋回事?感覺俞子語本來就是他們這一桌的。
“謝謝。”俞子語還順走了一包薄荷糖,“大家吃好喝好啊。”
等他走了,這桌人才反應過來。
“他怎麽回事啊?!”
“我覺得他挺好的。”
“好什麽,性子都變了,不會是瘋了吧?”
最先幹杯的客人沉思片刻,說:“不,他可能得了社交牛逼症。”
A醫院,VIP病房區。
這裏很安靜,只有護士在前臺做值班工作的輕響,和保镖來回走動的腳步聲。
最裏面的監護室之中,有一個叫傅晗的病人。
傅晗是一手創建傅氏集團、身家千億的傅老爺子的小兒子,因車禍成為植物人,躺在床上兩年之久。
這場車禍,在不少人看來都是蹊跷的。
哪有這麽巧,傅老爺子因病去世,有繼承權的續弦和二兒子傅晗就出了車禍,一死一重傷,讓安然無恙的大兒子傅旬繼承了大部分家業呢?
可是,警方根據現有證據調查,得出結果:“司機因為被傅晗辭退才實施報複,與傅旬無關。”
吃瓜衆散去了,傅晗的舅舅卻一直耿耿于懷,覺得傅旬才是兇手。為了保護一息尚存的傅晗,派了許多保镖來醫院守着。
這個VIP病房區成了嚴加看管的“牢房”。氣氛壓抑,醫務人員不怎麽說話,保镖也保持警惕的狀态。
叮。電梯聲打破安靜。
俞子語走出來,對上了好幾雙好奇的眼睛。
他大方打招呼,“嗨。還記得我嗎?我叫俞子語,上次來過的。”
保镖們對視一眼,就分配好了任務。一個查看允許探望的訪客名單,一個給老板報信,還有一個走到前面上下打量着俞子語,“你預約了嗎?”
“預約了。6點,我應該來見小叔的。”
事實上,應該來見小叔的是傅厲帆和原主。
傅晗無法參加訂婚宴,卻還是他們的長輩。傅厲帆和原主應當在訂婚以後前來探望,給這位年紀相差不大、又命運多舛的小長輩問個好。
保镖沒聽他的一面之詞,“稍等,我們需要确認。”
不一會兒,傅晗的舅舅回了信,“搜身,沒問題就帶他進去。”
保镖會意了,問了下俞子語,你介意我們搜身嗎?”
“不介意。”俞子語乖乖站好等人搜。
保镖搜了一下,檢查口袋的時候發現了一包沒拆封的薄荷糖,“這是什麽?”
俞子語揚起笑,“請你們吃。在醫院要忍着不能抽煙,很辛苦吧?”
“哦,可以進去了。”保镖還是冰塊臉,但是把糖收下了。
“謝謝。”俞子語還是開心笑着,跟在帶路的保镖身後。
病房也安靜,比外面多一點儀器的動靜。滴滴聲規律,表現着一個事實:床上的傅晗動彈不得,但還是一個心髒在跳動的活生生的人。
俞子語看到傅晗,馬上哽咽起來,“叔……啊不,老公!”
保镖一驚,裝逼的表情差點就碎了。
俞子語跪在床側,顫巍巍握住了傅晗插滿了針管的手,“我今天終于明白了,我喜歡的是你。”
保镖本該攔一下,但是俞子語沒有做出過分的動作,給糖時的笑臉挺可愛,而且……他也想看看怎麽回事。
俞子語繼續說着,“我第一次見到你,就覺得這個世界太美好了,世上居然有你這麽完美的人,我這麽微不足道,居然還能幸運地見到你。我記得你穿的是Emperor系列的黑色襯衫,配了黑底金邊有石頭紋的方形袖扣,連手表也是黑色的,更顯得整個人耀眼無比,宛如天神……”
保镖聽着聽着,戴上了痛苦面具。
哪來那麽多惡心話呢?
保镖不想聽了,上前拉起俞子語,“別說了!”
俞子語擡起頭,兩眼通紅就要哭出來,“舅舅沒說不可以啊……”
保镖放棄了,退到一邊捂耳朵。
俞子語接着表白。
他看過很多小說散文,幫人寫情書賺過零花錢,張嘴就能來點肉麻兮兮的情話。
肉麻話惡心,但管用。說得肉麻點,多加細節,才能叫人相信一個剛剛被未婚夫甩了的人不是因為沖動報複才跟一個植物人告白。
傅晗可不是一般植物人,不久後會醒來,成為和主角一家抗衡的大反派。
這條金大腿夠粗,值得抱。
俞子語下定決心,不會簡簡單單對傅晗說一句“我愛你”,叭叭叭沒個完。
他對着一個不會回應的人表白,完全沒有心理障礙。
傅晗是植物人,目前處于意識模糊的狀态,聽到了表白也只是感覺到有聲音而已,理解不了意思。
當是自言自語呗。
這個他擅長,也沒啥可羞恥的。
傅晗迷迷糊糊睡了很久,某天突然醒了一半。
說是一半,是因為他能夠聽到外面的聲音,感覺到別人的碰觸,卻難以操控自己的身體——全身上下,只有眼皮和小指頭會聽他的命令動一動。
可惜,動的幅度太小,讓人察覺不了。
傅晗無計可施,日複一日地躺在床上。
他聽到舅舅說:“快醒來吧,公司應該是你的。”
他聽到醫生說:“沒有蘇醒的跡象。你們不要着急,再等等。”
他聽到探望的人說:“可惜啊,年紀輕輕成了植物人。”
傅晗總是聽到唉聲嘆氣,還有各種各樣惋惜的聲音。
同情是他感受最多的情緒,久而久之,他覺得意識清醒不是什麽好事,寧可繼續當一個沒有意識的活死人,也不願聽那些居高臨下的聲音。
突然有一天,床側出現了表白的詞句。
“你宛如天神,是照亮我生命的光。因為你,一切都有了意義。”
是聲線清澈,青澀未退的少年音。
輕柔純澈的聲音說出肅然的話語,竟然堅定得叫人動容——或許單純,或許無知,但是這個少年确實将誓言當了真,在以自己年輕的生命宣誓。
說到最後,少年直白說:
“你現在也好帥。愛你喲。”
這個人不會同情他,而是用崇拜的口吻說他現在也很帥……
傅晗忽而覺得有意識是好事,好奇了。
是誰在跟他表白?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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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寧希活了24年,才知道自己是豪門鄭家失散多年的親兒子。
他過了多年苦日子,假少爺卻錦衣玉食,被鄭家捧在心尖。
鄭家表示:“都是我們的孩子,一視同仁。”
鄭家很快就自打臉。
生日宴會,鄭家給假少爺辦了煙花漫天的盛大宴會,只讓洛寧希在蛋糕上加個名字。
介紹對象,幫假少爺和富豪才俊牽線,對洛寧希就是一句話:“多陪我們幾年,不要跟弟弟搶哦。”
平日相處,也事事以假少爺為先。
洛寧希很淡定。
看到煙花和蛋糕,無所謂:“煙花污染環境,吹蠟燭不衛生。”
被說勾引假少爺的對象,嫌棄:“就這?我不瞎。”
別人說他酸,說他硬撐。
洛寧希覺得莫名其妙。
他另一個身份是手握諸多爆款歌曲版權,創立娛樂公司的寧總,身家比親爹還高。
他有男友。男友沒什麽錢,但比鄭家介紹的對象加起來都要帥。
鄭家夫婦不信,“給我們介紹一下?”
洛寧希笑了:“好,我辦個比這更好的宴會,讓你們見見他。”
洛寧希低調內斂,做過最大膽的事是對着初次見面的沈昊風說:“我養你啊。”
沈昊風還真的答應了:“好啊。”
沈昊風是18線新人,窮,但體貼可愛像個小太陽。
他們秒交往,秒同居,甜甜蜜蜜走到了見家長的一步。
這時候,沈昊風才發現洛寧希是鄭家的親兒子,慌了。
鄭家不是天天拍他爸馬屁的暴發戶麽。
怎麽跟老婆解釋自己不窮,有億萬家産要繼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