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影帝·蘇銘一會兒痛哭流涕,一會兒賭咒發誓,一會兒黯然神傷,在短短十來分鐘之內,淋漓盡致地展現了什麽叫做表演藝術的博大精深。
審訊室的路铮幾人:……
信了你的邪,呵呵。
看他唱念做打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田子堯大隊長有點無奈,點頭示意39碼小腳的小吳法醫給喊渴的蘇銘倒了一杯水。
也許是情緒上來之後新陳代謝變快了,蘇銘很有禮貌地倒了個謝,咕咚咕咚喝了起來。
小吳也是個實在人,說一杯就真的一杯,完全無視蘇銘喝了一小半就開始往後挪的腦袋,兢兢業業地扶着他的頭,把一整大杯都給灌了進去。
喝得蘇銘連着打了好幾個嗝,臉都有點發青了。
路铮深刻懷疑小吳這麽幹是故意的。
“警官先生們,真的,我就只知道這些。”蘇銘潤了潤喉之後,繼續言辭懇切地表達自己的無辜,宛如一朵憂國憂民的盛世大白蓮:“我真的是冤枉的,聞姣那個女人水性楊花,有不少姘頭,你們不要把警力浪費在我身上,真兇說不定另有其人,現在你們審訊我的時候,他很可能正在逃竄啊。”
“哦?是嗎。”
這邊田大隊長也很壞,直接點擊了自己面前電腦的屏幕,打開了一個音頻文件。
這個音頻文件被存在一個小u盤裏,是路铮在詹佳興家的抽水馬桶水箱裏找到的,當時這個小u盤被塑料袋包的嚴嚴實實,還塞在一個密封的塑料瓶裏面。
“這種做法在北方挺常見的,往水箱裏放一個飲料瓶,能省水。”路铮給耿老大他們解釋道:“就算平時詹佳興看到了也不會懷疑,畢竟u盤那麽小一個。”
滋滋啦啦的細微聲響之後,裏面傳出了聞姣那細聲細氣,哆哆嗦嗦的聲音。
“…阿銘,我還是有點怕。”
“別擔心,寶貝兒。”錄音中響起了一個稍微弱一些,但是同樣非常清晰的柔和男聲:“就只是把那本繼承法裝作不經意地帶回家,然後說兩句有點暗示的話而已,這根本不算是犯法…沒人會知道的,想想馬上我們就能永遠在一起了,不開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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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頭聞姣嘟囔了兩聲,好像還摻雜了一點哭腔。
“寶貝兒,這件事,你是不做也得做了,想想肚子裏的寶寶,你想過咱倆的事被詹佳興知道了會是什麽後果嗎?”蘇銘的聲音從錄音裏傳來,有點模糊,有點顫抖,還有些狠戾的味道:“這是詹家人欠我的,詹佳和那個畜生,從來沒給我當過一天爹,我天天委曲求全,哄詹勝男那個死丫頭開心是為了什麽?現在我只是拿回本來應該屬于我的東西而已。”
一口氣沒上來似的,錄音裏傳來了一陣子急促的呼吸聲。
幾秒後,像是冷靜下來了,蘇銘又換上了那把溫柔似水的聲音,仿佛海上塞壬一樣充滿誘惑力地哄道:
“寶貝兒,在這一路上,我最大的驚喜就是遇見了你,我想光明正大地和你一起走在白沙灘上,做一對世間最平凡最快樂的夫妻…”
這兩個人确實光明正大地一起走在白沙灘上了,路铮心裏暗想,也多虧這光明正大的一走,不然這案子的真兇不知道猴年馬月才能水落石出。
相比于老油條一樣的蘇銘,聞姣那一邊兒的審訊工作進行的就順利多了,她本來就是沒有多少主見的軟弱性格,可能這也正是蘇銘找上她的根本原因。
只是老實人不老實起來真是能吓死人,聞姣幹出的這一切事兒都稱得上驚世駭俗,婚外情,懷了情夫的孩子還準備瞞天過海,唆使丈夫兄弟相殘,最後竟然還保存下了和蘇銘的對話錄音——按照聞姣的說法,她是因為害怕蘇銘事成之後不要自己,就留了一手,想着不行就借此錄音來威脅他。
也正是她這自作聰明的一舉,幫助警方鎖定了真兇。
路铮看着這對昨天還在依依情深,今天立刻惡言相向的愛情鳥,內心真是五味雜陳。
基于謊言,欺騙,互不信賴之上的愛情,就仿佛虛幻的一幕人偶劇,臺上的演員盛裝打扮,粉墨登場,帷幕落下,一切終歸于塵土。
或者說,路铮也不太明白,詹勝男與蘇銘,聞姣與詹佳興,還有聞姣與蘇銘之間,到底有沒有存在過真正的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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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日打雁,終于被雁啄了眼。”回省城的路上魏雄風滔滔不絕地吐着槽,在審訊過程中他也沒閑着,跟唐邵源一起把蘇銘的祖宗十八代調查了個清楚。
“這個蘇銘,可真是個慣犯了。”唐邵源見魏雄風忙着開車,便給路铮作補充道:“他原名叫蘇小明,身份證還有學位證什麽的全部都是假的,小時候因為敲詐勒索,打架鬥毆進過少管所,後來涉嫌做假證也被公安機關打擊處理過。他天生油嘴滑舌,擅長蠱惑人心,如今的工作也是因為僞造了學歷證書弄到手的。”
“按照他承認的,他從小到大就一直在騙人。特別是仗着皮相不錯騙女人。”耿志忠在審訊室裏呆的時間最長,把蘇銘此人的黑歷史翻了個底朝天:“從小單親家庭長大,母親做皮肉生意,不怎麽管他,後來還因為容留吸毒入獄,在那之後他就辍學在外游蕩。前兩年的時候他偶然得知了自己的生父竟然是寧海有名的有錢人,正巧他身上背了一筆賭債,就準備去敲一筆竹杠,結果詹佳和不肯認他,讓他産生了怨恨,正巧那陣子他看到了繼承法的內容,靈機一動想出了這條毒計——他先是分別勾引了詹勝男和聞姣,還讓聞姣懷上了他的孩子,威逼利誘指示聞姣去給詹佳興施加壓力。另一邊詹勝男這個小姑娘,從小沒有感受到什麽父愛母愛,性格扭曲極端,在蘇銘的引誘下對他沉迷得無法自拔,蘇銘随後幾次三番暗示自己工作不如意,想出國留學,可惜家境貧寒之類的給詹勝男洗腦,讓她覺得只要能搞到錢,就可以和他雙宿雙飛……”
“後來發生的事,你們就都知道了。詹佳和一家被滅口,詹佳興、詹勝男兩人因為是加害方,沒有繼承權,詹佳和所有的財産都會被他的老母親繼承,然而他母親年事已高身體不好,外加打擊嚴重,随時都可能歸西,這麽一來,錢很快就會落到聞姣和她的孩子手上,蘇銘估計是吃準了聞姣對他言聽計從,才設計了這樣一出大戲,準備謀奪詹家的所有財産。”
路铮臉上帶着不可思議之色搖了搖頭:“這個蘇銘,簡直是惡毒得超過了人類的想象極限。”
“幸好組長你和唐邵源那天晚上去吃海鮮了啊!”魏雄風打着方向盤,感慨萬千:“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你的語文是體育老師教的吧。”唐邵源坐在後排面無表情地怼他。
路铮聽了大笑,伸手搓了搓他的頭:“別介啊,體育老師做錯了什麽?”
“辱體了。”
耿志忠忽然從副駕駛座位上扭過頭來一本正經地說道。
“啥?”車後座的唐邵源和路铮都一臉懵逼。
“辱.體.了。”耿志忠一字一頓,跟上語文課一樣認真解釋道:“意思就是這種情況,是對體育老師的侮辱,體育老師也比大雄的語文好。”
他說完了之後還意猶未盡地面露疑惑:“怎麽?這不是在你們年輕人中很流行的網絡用語嗎?你們這也太不與時俱進了。”
車後座上的年·輕·人二人組:……
“說到體育老師,”耿志忠忽然來了談興:“小路和邵源個兒都挺高,會打籃球吧?咱們廳裏正準備和檢察院那幫人搞一個籃球友誼賽,正好這邊結了一個大案,最近時間允許的話,小路和邵源你倆抽空多練練,争取整個首發,也省得他們那幫子人嘲笑我們技術人員,說咱們枉為刑警,都是些頭腦發達,四肢簡單的主兒。”
說到有球賽,路铮瞬間興奮了起來,忍不住活動了一下手指:“包在我身上!诶,頭兒,咱們廳後院那個籃球場修好了嗎?我之前看一直在維修,兩個架子都給大卸八塊了。”
“還沒,不過快了。我昨天回省城剛好看到通知——好久沒見邵源在球場練球了哈。不然的話只能去我女兒她們小學那裏練,哎,那個門衛大哥可不太願意放人——現在她們學校搬遷換新校區,這邊的校舍也廢棄了,估計就更不讓進去了。”
駕駛室裏的魏雄風一開始還挺高興,沒想到越聽越不是個滋味兒,當下就不樂意了:“頭兒,為啥不帶上我!別看唐邵源沒事兒老去練,我看他就一小白臉,水平還不一定比我強咧。”
耿志忠扭頭先是看了看唐邵源曲在後座的大長腿,又面露憐憫之色地看了看魏雄風的小矮個,附贈了一個神秘的微笑:“你說呢,大雄?”
魏雄風:……¥%&#紮心了!
作者有話要說:
終于要和師兄一起打籃球了,猜猜小唐同學現在的心情如何?
小唐同學的故事告訴我們一個道理,那就是夢想總是要有的,萬一實現了呢?嘿嘿嘿
今天也是食物鏈底層的大雄悲傷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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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熄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