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秋淵很粘。
虧得他國皇子公主的到來，近日秋淵很忙，沈煙終于得以喘息。
秋淵前腳離開景毓宮，沈煙立刻走出房間，雪梨緊跟在側，身後一群太監宮女跟随。
沈煙朝着景毓宮外走，一位太監攔住沈煙，他面露難色，不經三殿下允許，他們不敢讓沈煙離開景毓宮。
沈煙在景毓宮有着極高的權利，卻也是這裏最沒有自由的人。
小太監戰戰兢兢道，他們立刻聯系三殿下，請沈煙等待片刻。
小太監額頭冷汗涔涔，他看着沈煙時一直不敢與他正面對視，雖說根據這段時間的相處，沈煙從沒有對太監宮女發過怒，他們仍舊感到恐懼。
沈煙命小太監速去速回。
沈煙一個念頭，景毓宮上下立刻忙了起來。
一個時辰後，景毓宮終于得到了三殿下的回複。
沈煙可以走出景毓宮，不過要遠離秋畫的宮殿，以及秋畫常去的地方，與此同時，他又安排一群人跟随在沈煙身側。
原本跟随在沈煙身側的太監宮女便很多，當沈煙走出景毓宮時，跟随者數量浩浩蕩蕩，場面有點壯觀。
沈煙目光淡漠地回頭瞥了眼長長的隊伍，漫步于偌大的宮廷中。
前世也是這樣，熟悉的場景，熟悉的配方，他很習慣。
沈煙的隊伍過于招搖，遠遠地，一些走過路過的太監宮女見狀，會朝着沈煙的方向看過來，眼中震驚，之後又将目光收回去。
天空中下起綿綿細雨，淅淅瀝瀝，這是入春後的第一場雨，看似溫柔卻又像是無聲的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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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梨撐起一把傘，為沈煙遮雨，她不敢靠沈煙太近，只能将手臂拉長。
沈煙看了雪梨一眼，淅瀝瀝的小雨輕輕拍打在她的臉上、發上，也将她的衣服沁濕。
沈煙道：“把傘收回，我需要這一場雨。”
雪梨愣了一下，她握傘的手僵硬，猶豫是否要将傘收回，直到沈煙又一次下達指令，她才猶猶豫豫将傘收回。
沈煙不是随便說說的，他确實需要這一場雨。
哪怕他現在并不是鸾鳳國名正言順的祭司，他仍舊擁有屬于祭司的部分能力，風雪雨，大自然總能最清楚地感覺到一切的變化。
在這一刻，沈煙的感知力悄然釋放，瞬間籠罩住整座鸾鳳成。
神殿。
與此同時，老祭司同樣沐浴在這一場綿柔細雨中。
他的面前，整齊地站着一排排祭司候選者與衆神伺，他們看着老祭司的目光充滿了擔憂。
老祭司溫柔，道：“風雪雨，能夠讓我們更清晰地感覺到萬物的變化。”
衆人靜靜地聆聽老祭司輕柔的言語，他們看着他的目光充滿了憧憬和崇拜。
老祭司道：“在這一場忽來的雨中釋放感知，它會讓我們的感知力擴散得更加廣闊。”
月歸雙唇微微開啓，道：“祭司大人，月歸有一問。”他氣質如清月，哪怕是在俊男美女雲集的神殿中，他也是最吸引人的存在。
祭司看向月歸，道：“你問。”
月歸：“何為感知力？”
祭司道：“感知萬物的能力。”
沈楚楚疑惑詢問：“如何才能擁有感知力？”
祭司道：“最簡單的方式，得到神殿認可。”這其實也是最難的方式，看人，也看命。
沈楚楚一愣：“直到現在，我們還沒有被神殿認可嗎？”
祭司：“是的。”
沈楚楚柳眉微皺：“祭司大人，如何才能被神殿認可？”
祭司輕聲嘆息：“無捷徑可走。”
整個場地一片寂靜。
在一陣沉默後，司瑤詢問：“祭司大人，您說最簡單的方式是被神殿認可，這是否說明還有其他可獲取的方式？”
祭司道：“是。”他一只手伸出，一滴滴的雨落在他的手心上：“與大自然的親和力。”
沈楚楚詢問：“只要擁有與大自然的親和力，那麽即便沒有神殿的承認，也能擁有感知力嗎？”
祭司點頭：“不過，兩者相距極大。”他又道：“與大自然親和後的感知力，所籠罩範圍有限，一片區域的自然之力有限，而神殿賜予的感知力，以神力為眼，而神力擴散于天地間無垠無限，它所過之處，便是眼。”理論上，可以籠罩整座鸾鳳國，實踐起來卻有些困難。
據老祭司所知，鸾鳳國包括他在內的十八任祭司，除了一切成謎的第一任祭司外，按照記錄，最強的一任祭司，他的感知力能夠擴散出主城，卻也無法超出太多。
老祭司的感知力，也就只能勉強籠罩住整個主城，并且也只能是一瞬間，這對他精神的消耗太大了。
就是因為感知力，有種說法，祭司無所不知。
說到底，祭司是人，而不是神，不用眼去看，又如何做到無所不知？
司瑤疑惑詢問：“祭司大人，在得到神殿認可後，感知力所能感知到的最多範圍是怎樣的？”
祭司唇角彎起淺淺的弧度：“理論上，是整個鸾鳳國。”
衆人發出驚呼，老祭司又道：“不過，這也僅僅只是理論，目前為止還沒有人做到。”
一位祭司候選者詢問：“那麽，祭司大人感知力能夠籠罩的範圍有多少？”
老祭司沉默了一下，道：“也就，只能籠罩這座主城。”
衆人驚呆了，一個人的感知力籠罩偌大的主城，這是什麽概念？一念之間，便能知曉主城內發生的所有事。
衆人看着祭司的目光越發憧憬，還有一些人雙手握緊成拳，他們想要成為與老祭司一樣厲害的人。
老祭司道：“我引導你們親和大自然，你們随着我的指引感受。”
衆人恭敬應是。
當老祭司的感知力彌漫出神殿，籠罩住半個主城時，他心中震驚，他感覺到了一股陌生的感知力。
兩人的感知力覆蓋在了一起。
那是誰？
一開始，老祭司以為這是屬于兩位老神官的感知力，不過，下一刻他就否定了這一猜測。
這不是兩位老神官的感知力，而且……
他和這位神秘人的感知力是同源，神秘人的感知力，比他強，也是他所聽聞中最強的人。
當他們的感知力彼此交疊時，在一股神力的牽引下，兩人的感知力被同化了。
這種同化幾乎是不可能出現的情況，這就好像是神的指引，神在指引他找到這位神秘人，可是他卻找不到。
在感知力通化後，萬千神力化驗，他看到了他所看、他所見、他所聞。
老祭司想，那位神秘人應與他一樣，察覺到了他們的感知力通化，于是他收回了感知力。
老祭司的身形搖晃，柳青立刻上前，攙扶住老祭司。
柳青目露擔憂。
老祭司面色蒼白，固有的認知在破碎。
在過去，在大自然的加持下，老祭司的感知力最多釋放範圍為整座皇城。而片刻前，他與那位神秘人的感知力融合，他看到了那人所見、所聞，彌漫的感知力，覆蓋了整個鸾鳳國。
這是一位非常強大的人，也應是一位比身為祭司的他，更為接近神明的存在。
他，是誰？
另一端。
沈煙感知力彌漫而出，便發現他與老祭司的感知力被通化了。
在過去，從未出現過這種事情，也從未聽說過感知力能夠被通化。
在沈煙看來，這可能是命運軌跡，這是神想讓老祭司将他帶入神殿的故意安排。
沈煙朝着神殿方向望去，看着那高聳的建築，片刻後，他将目光收回。
他已經可以預想到，只要他釋放感知力，就有可能再次與老祭司的感知力同化，他們二人，能夠通過彼此的感知力見對方所見，聞對方所聞。
沈煙猶豫。
他望了望天，雨水拍打在他的臉頰上，不疼，然而不安感卻越演越烈。
無形中，仿佛一只巨大的手握住他的心髒，讓他感到心慌難安。
有什麽東西，仿佛在黑暗中滋生。
祭司的預感，從不會出錯。
在這一股強烈的不安下，沈煙深吸一口氣，他的感知力再一次彌漫，擴散至偌大的主城，蔓延向外。
讓沈煙松一口氣的是，老祭司已經收回了感知力，這一次兩人的感知力并沒有再次交融。
沈煙才松一口氣，那一端的老祭司便再一次釋放感知力，兩人的感知力又一次融合在了一起。
沈煙心情有些糟糕，不過，這次他沒有收回感知力。
沈煙感知到，那一端老祭司在他感知力的牽引下，見到了他感知到的一切。
其實，這樣也挺好的。
他只是一個普通人，所做終有限，而老祭司身份尊貴無比，他所能做的事比他多了太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