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死神搶業務的日常

第24章 橫濱之行

千奈暫時沒有心情聽織田作的遺言，她需要盡快開始手術，好用[不死之手]吊住織田的生命線。

這次的條件比上次在餐廳急救時還要惡劣，劇院年久失修到處都是浮塵，今天的陰雨天又讓空氣變得濕潤，更加容易滋生病菌，千奈等會可是要開胸在心髒附近處做手術的，這樣的條件可以說是不幸中的大不幸。但是千奈如今也管不了這麽多了，只有相信自己，相信系統。

織田和另一個男人死戰的這個地方應該是個廢棄的歌劇院，為了将舞臺和觀衆隔開，這個劇院的第一排觀衆席前設置了一排石制桌子，千奈完全沒有擦桌子的時間，直接拿出急救箱中的幹淨白布鋪在桌子上，和美惠兩個人一起小心翼翼将織田擡到白布上，就這一個動作就讓織田本就見底的健康指數又掉了兩個點。

“手術開始。”千奈穿上手術服，帶上手套鄭重宣布，這将是她這輩子目前為止，做過的難度最大的一個手術了，因為這個手術要在心髒處動刀子。

[姓名：織田作之助

年齡：23歲???

健康指數：8/100

身體狀況：子彈穿過心髒左側1毫米，左心室接近一成組織失活，失血量目前為100，并且正在持續上升。

醫療建議：立即輸血，立即開胸取出子彈，建議結合人體修複術修補左心室壞死組織以及心髒附近失活組織。

醫囑：先活下來，再防感染。]

光看真實之眼的簡單介紹，千奈就能想象到織田的情況有多危機，不過好消息是年齡那一欄打上了問號，看來不死之手真的為他的命運帶來了變數。

“七海醫生，織田先生是AB型血，我是O型血，可以暫時輸我的血，我現在就打電話叫他們Mafia派人來。”美惠在看到織田的失血量之後就立刻給他做了血型測試，不用多說她就知道現在織田的傷勢有多危急。

美惠知道，七海醫生最大的愛好就是在與死神的賽跑中獲得勝利，而她的目标就是始終陪在七海醫生的身邊，在她可能需要幫助的時候拼盡全力。手術成功率100%不光是七海的堅持，也是美惠想要守護的傳說，哪怕情況再危急，她也始終相信七海醫生能創造奇跡。

“不需要打電話，我就是AB型血。”少年溫潤的聲音從歌劇院的大門處傳來，急速奔跑過來的少年還在不停的喘息，不過看到千奈已經開始了手術後就露出了一個真誠的笑容。

太宰治走到美惠身邊，再次強調：“我就是AB型血，輸我的吧。”

千奈深深看了太宰一眼，她并不愚蠢，從太宰拒絕通知Mafia的那一刻她就明白了少年的打算。

“就用他的吧，80。”千奈前半句是對美惠說的，後邊轉頭對太宰說，“等這件事結束我把藥方給你，憑你這幅虛弱的樣子，也就僅此一次了。”

少年沒說話，含笑看着千奈也不知道聽沒聽進去。美惠聽從千奈的吩咐讓太宰坐在織田旁邊的座椅上，給他們兩個架設輸血的設備。

在和美惠太宰說話的同時，千奈就正式開始開胸手術，美惠暫時不需要幫忙，她站起身在這個歌劇院裏轉一圈找了個幾個高架子，用醫療箱裏剩餘的白布将千奈這臺簡陋的手術臺圍起來，又拿上醫療箱裏的消毒水在地面噴了噴，防止帶有細菌的浮塵四處飄，給織田帶來的感染威脅加大。

手術刀沿着中槍位置剖開之後，千奈才發現原來織田的心髒長歪了一點點，這一點點恰好讓子彈沒有真的打中心髒，怪不得兩人同時中彈，千奈到的時候那個中年男人死了但是織田卻還有一口氣。

只要沒有打中心髒，那一切就還有可能。好樣的，織田作！

千奈拿起一旁放着的手帕給自己擦了擦汗，不幸中的萬幸，如果真的打中心髒，以現在這樣的條件根本救不活。如果子彈從人體內穿透，那麽子彈穿出的地方造成的傷害更大，千奈穩定心神先把子彈穿出的傷口處理了，千奈的動作非常小心，在遵循擴大傷口，清理皮緣的原則下不多增加無用傷害，一舉一動都凝練着她畢生的醫術造詣。

由于子彈在距離心髒非常近的地方穿過，在這條彈道附近造成的壞死組織千奈也要将他們全部切除，防止血液在這裏堵塞，但是這個地方彙集了全身最重要的血管，千奈不能一味地切除，還要保持在這個過程中不影響它的功能，如果這裏出了問題，全身的供血供氧就會出問題，不出十分鐘，大腦就會因為缺氧造成腦死亡。

千奈暫時停下動作，在美惠身邊和她一起小聲說着注意事項，接下來千奈和美惠兩人一起動作，美惠負責切除壞死組織，千奈負責用人體修補術修複破損器官。

人體修補術這本銀色醫書千奈一拿到後就立刻學習了，這本書主要的核心是通過動物器官或者類人體組織化學制品制成血管脈絡和人體組織，就像是拼樂高一樣将這些東西和人體本身破損的器官通過特殊縫合術縫合在一起，以達到對人體的完美修複。

但是現在時間緊迫，情況緊急，千奈還沒來得及做器官模型，所以只能通過移植的手段，将不那麽重要的血管切除移植到心髒附近，再用人體修複術中的特殊縫合方法縫合在一起，另外用縫合線架設起的穩固結構固定這些“缺斤少兩”的身體組織，暫時達成讓身體各部分正常工作的目的，等待身體自己的修複功能慢慢恢複這些缺少的組織。

這是個非常精巧的細活，每一步千奈都要走的極其小心，不過千奈還稍微分出了一點點心神給一邊的太宰治，等到80線一到，立刻讓他自己把兩人身上的輸血設備拆除了。

“等會做完手術，織田還得在醫院重症監護室觀察72個小時，你想好将他送哪裏了嗎？”千奈問道。

“七海醫生放心吧，我早就已經聯系好了，也多虧了七海醫生讓我抓到了異能特務科的把柄，才能讓他們幫忙來收尾。”太宰笑眯眯地說，哪怕是友人重傷這件事都在他的計劃之內，早就讓異能特務科的種田長官給他騰出了一個病房。

“既然你早就料到了這一切，那你想過織田以後要幹嘛嗎？”千奈雖然大半的心神都在低頭認真做手術，但是這不妨礙她和太宰交流，“他一直為了可以寫那本小說的結尾保持着不殺的原則，但是今天，顯然他算是徹底打破了自己的原則。”

“我一直覺得他的什麽破原則就是狗屎，他說不定就是被那個老頭給騙了！”少年面色陰鸷，織田作破壞自己的原則殺死紀德是他的計劃裏必不可少的一環，只有這樣當織田作因為這件事脫離組織後，森鷗外才會真的當他死了。不然的話，紀德不死，minic不滅，森鷗外就不能得到他心心念念的“異能力經營許可證”，那麽他是絕對不會放過織田作的。但是，這樣對織田作造成的傷害也是真的。

“他之後能不能醒，自己的求生意志也很重要。”千奈說道，她擔心織田因為孩子被殺，自己也打破原則從而失去活着的目标，就這樣失去求生的信念。

“你以為我之前是在幹嘛！”少年蒼白的面色也擋不住臉上的得意，“他那幾個孩子我已經救下來了，他看到的那個爆炸是我做的，為了讓他相信孩子死了好去複仇。”

少年輕描淡寫的話語裏藏着的是對人心的肆意玩弄，恐怕從太宰帶着安吾和織田來讓千奈看病的那時候起，少年的計劃就已經開始了，甚至說不定還要更早。想到這裏，千奈的後背滿是冷汗，從之前騙過兩面宿傩開始，她的心也浮躁了，太宰治和兩面宿傩的智商完全不是一個維度的，幸好自己并沒有和太宰治作對，不然恐怕是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千奈裝作一無所知的笑了笑，自然對着太宰說道：“光有孩子恐怕不夠，每個人都是要為自己而活的。等到他醒了，作為他的好友，你最好可以幫助他解開這個心結，或者重新給他找個人生目标。”

“知道了知道了，你和他一樣，本質上都是個爛好人啊！”少年吊兒郎當地吐槽着。

千奈笑了笑沒說話，沒想到太宰之前要求的人情是為了這件事，其實就算沒有這份人情，她也會義無反顧的幫忙的，真是個不坦率的少年啊。

[恭喜宿主，成功救治一次健康指數20以下的異能力者，獎勵銀色永久稱號（唯一任務）——[博學多才（內科醫術版）]，該稱號可與[博學多才（外科醫術版）]合并成為金色永久稱號[西醫精通]）]

經過了三個多小時的忙碌，千奈和美惠終于完成了所有槍傷處理。到了後邊，兩個人的腦門上都是汗，還是閑下來的太宰不情不願地拿着手帕給她們兩個擦汗。千奈用真實之眼一掃，織田作年齡一欄的問號也徹底消失，健康指數到了43。

第一次完成難度這麽大的手術，美惠的臉上是控制不住地高興，眼神亮晶晶地盯着千奈，千奈也笑着看着她，“恭喜，手術成功。”

“嗯嗯，不愧是千奈前輩！”美惠的誇贊張口就來。

“沒有你的幫助，這場手術不會這麽順利。”千奈鼓勵似的拍了拍美惠的肩膀，“等回去，我想要收你為徒，你願意嗎？”

美惠雙眼睜大，巨大的驚喜讓她一時間竟然沒有做出反應，明明三年前跟着千奈前輩實習的時候還覺得千奈前輩就是自己職業道路的目标，但是現在她卻發現千奈醫生進步的太快了，在這條醫學的道路上，她就算踮起腳也只能望到千奈醫生的後背，她的目标早就從以千奈醫生為學習榜樣變成了希望能跟在千奈醫生身側為她盡一份力。

美惠點頭如搗蒜，晶瑩的淚水不受控制從眼眶中滑落，她當年說在結婚的時候都沒有此刻這麽真誠：“我願意！我願意！謝謝千奈醫生！”

千奈将自己手帕遞給她示意她趕緊擦擦眼淚。一旁的太宰無語地發出超大的啧啧聲，“真是太肉麻了，呵！”

太宰過完嘴瘾，就掏出手機給他提前聯系好的人打電話，沒幾分鐘，一群穿着西裝的人就擡着擔架走進來将織田帶走了。

太宰揚了揚手機：“術後注意事項，記得發我手機上。”說完，也跟着那些人走了。

而那一面就是千奈在橫濱見到他的最後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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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奈和美惠做的這場手術回去後沒有告訴任何人。

第二天，Mafia五大幹部之一太宰治叛逃的消息就傳遍整個組織，就連她們這些交流的醫生都有所耳聞。

據說當天晚上，幹部候選人中原中也破了自己成年前不喝酒的原則，開了瓶89年的柏圖斯，喝醉之後開着機車飛到港口Mafia總部五座大樓上唱歌唱了一夜，第二天接受首領的幹部任職書時嗓子都是啞的。同時那天晚上，中原中也車庫裏的一輛愛車也無故發生爆炸，謠傳是中也自己喝醉了炸的，但是他清醒後極力否認了這件事。

據說太宰治的得意手下芥川龍之介在太宰叛逃後一夜間撬翻了十幾個小組織，就為了能找到太宰的蹤跡，但是毫無收獲。芥川找到千奈拿走了那張千奈給太宰開的藥方，珍藏在了自己家中。

據說和太宰關系比較好的底層人員，被稱為幸運地織田作的男人也從Mafia失蹤，疑似跟着太宰叛逃了。另外太宰的另一個好友坂口安吾被首領證實為異能特務科的卧底，Mafia發出高級通緝令，不到三天又被首領親自撤銷。

總而言之，太宰治叛逃之後的整個Mafia高層很是經歷了一番巨變，不過這一切都和臨時在Mafia開展培訓工作的千奈以及醫療小組的衆人沒有任何關系。醫療小組的大家按照千奈的培訓計劃按部就班地執行着，在這短短的二十天不僅給了Mafia全體職工的身體和知識進行了一個徹底的洗禮，對自身的實踐能力也得到了巨大的提升。

醫療小組交流的最後一天，千奈帶着大家一起在會議室開了最後一場總結表彰大會，宣布本次交流項目圓滿成功。最後由美惠帶頭，千奈付錢帶着大家在橫濱吃了頓豐盛的午餐，而千奈卻只能缺席這次的午餐，因為Mafia的首領森鷗外盛情邀請，另外給她設了一場餞別宴。

這次的踐行宴和二十多天前的接風宴規格完全不同，Mafia首領森鷗外，目前在橫濱的兩個幹部中原中也和尾崎紅葉，還有黑蜥蜴老大廣津柳浪老爺子和直屬于森鷗外的游擊隊隊長芥川龍之介全都出席了這場宴會。

在接風宴上，森鷗外又問了和之前一樣的問題：“你覺得Mafia怎麽樣？”

不過現在的千奈已經知道了Mafia有意拉攏自己，自然不能給他們機會，直接說道：“Mafia很好，但是應該不适合我。”

不等他們回答，千奈立刻解釋：“我的本質是醫生，最喜歡和最熱愛的事就是救死扶傷。對于醫生來說，我不會考慮病人的年齡、疾病或殘疾、信條、民族起源、性別、國籍、政治信仰、種族、性取向、社會地位或任何其他因素，竭盡全力除其病痛，助其健康完美，不辭艱辛，執着追求。”

“所以我不會拒絕任何一個病人，不能加入任何一方勢力。非常感謝各位的看重，但是恕我不能從命。”千奈站起身，鄭重地向他們鞠了一躬。

其實在Mafia待過一段時間後，千奈發現這個組織并不是不講道理，濫殺無辜的組織，相反他們掌管着橫濱的黑夜秩序，真心地熱愛着橫濱熱愛着自己的組織。可惜它終歸是個私人組織，和千奈的理想相悖。

森鷗外放下刀叉，雙手食指交叉托住自己的下巴，面帶微笑用自己那醇厚的大提琴音說道：“如果你不加入Mafia，今天就不能離開這裏呢？”

出現了！和太宰治一樣的“笑着送你死”行為。森鷗外的氣場明顯比十幾歲的太宰治更強，千奈坐在椅子上額頭都沁出了汗水，千奈頂着壓力還是對着森鷗外說道：“抱歉。”

所有人都放下了自己手中的餐具，一副随時就要暴起動手的樣子，房間內的空氣都仿佛凝固在一起，壓得千奈喘不過氣。

“叮鈴鈴——”

突然，千奈的手機在這片死寂中響起，千奈卻不敢動，總覺得現在自己動一下，其他人就要開大了。廣津老爺子走到千奈身邊，将千奈手機掏出來打開了外放：

“千奈，你們交流今天是不是結束了？你先回醫院，這裏送了一個發生嚴重車禍的傷患，是FBI追查的嫌犯，情況緊急，需要秘密手術，注意不要告訴其他人！”

千奈一瞬間沖破壓力從椅子上彈起來，從廣津老爺子手上搶過手機，“院長別急，你先向我描述一下情況，我現在開車回去，大概半個小時。”

千奈一邊打電話一邊收拾包包就要離開這裏，走到門口突然想起什麽：“中也君，你的車先借我開一下，我過兩天讓別人給你送回來。”

說完就走出了餐廳大門，揚長而去。紅葉端起茶杯喝了口茶：“鷗外大人，需要阻攔嗎？”

“不必了，她不适合Mafia。”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本來想寫子彈打進心髒裏救活了，但是經過百度之後發現這是在癡心妄想，所以後來還是改了改，子彈沒有打中心髒o(╥﹏╥)o

雖然作者君水平不夠，寫不出這種緊張刺激的急救過程，不過不管怎麽樣終于在我的筆下給了織田一個美好的未來，太開心了，這是我從構思橫濱之行的時候最想做的一件事了！！！

（橫濱篇完結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