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有解語花

第9章

車子終于抵達磁器口，霍秀秀一聲歡呼，搶先從車上蹦了下來。

身後還在夢中的吳邪也被悶油瓶推醒，一起下了車，只有解雨臣坐在車上不動，閉着雙眼，黑瞎子輕聲喚道：“花兒爺？”

“嗯。”解雨臣應了一聲，“怎麽了？”

“車子已經到了。”

那人睜開了眼，面色有些不正常的白，他伸出手去推車門，卻被黑瞎子按住，有些詫異地轉頭問：“怎麽了？”

“暈車？”

“……不是，胃病。”解雨臣滿不在乎地笑了笑。

那人卻好像生氣了：“那剛剛你為什麽不吃點東西，就這麽不把自己當回事麽？”

“沒有，”解雨臣心下一暖，“過了時間就不能吃硬的了。”

“能走嗎？”

“不能走的話，難道黑爺你想當衆抱我？”解雨臣一笑，難得地調侃道。

“有何不可？”黑瞎子痞笑一聲，墨鏡下的眼灼灼生輝，他表情是滿不在乎的肆意，卻又異常認真地回答道。

解雨臣一愣，黑瞎子這個人活得太肆無忌憚，他孑然一身，不受世俗牽絆，他想黑瞎子這人，大概是不需要歸處的人，這種活法，該死的讓他嫉妒。

而他，從小就背負着解家。

“我不可以。”解雨臣輕笑，卻有幾分嘲諷，說完這話，他起身開門，下了車。

身後黑瞎子眼中情緒複雜，他輕輕開口，卻沒有發出聲音。

花兒爺，我陪你一起負這解家。

大堂中不止陳家人，就連解家的夥計都先到了，解雨臣淡淡地看了兩眼霍秀秀，直把人家唬得露出一個讨好的笑。

“小九爺。”那些夥計迅速迎上來，擁着解雨臣進了大堂。

“解九爺。”裏間的人紛紛站起來，對解雨臣點頭示意。

陳家來的人是陳皮阿四的徒弟，李雙成。

陳皮阿四恐怕是老九門裏身手最好的一個，一手鐵彈子打得比槍還準，九爪勾可以勾回十幾米外的生雞蛋。而他最出名的，除了他的狠辣和身手，就是殺徒。

當他的徒弟，可以說是一朝富貴一朝沒命，他從來不介意把自己的徒弟推出去當肉盾、誘餌，也從來不吝啬得到的冥器。

而眼前這個李雙成，不是唯一一個發了大財的，卻是唯一一個活到現在的。

他們這種人，其實什麽都沒有，唯一有的財産就是，活着。

“四阿公近來可好？”解雨臣客套着問道。

“師父身子骨還算硬朗，不過也九十多歲了，禁不起折騰。”李雙成那雙分外小的眼睛有些讓人看着不舒服，特別是笑起來的時候，好像有什麽陰謀詭計一般，“不然哪輪到我來，幾月不見，小九爺你還是那麽風姿卓越。”

“過獎。”解雨臣有些不喜歡別人在他的相貌上做文章，于是敷衍地回道。

那李雙成卻好像沒看出來，還想繼續誇幾句，黑瞎子見解雨臣眉頭輕皺了起來，便上前一步，不着痕跡地将兩人隔開，笑嘻嘻地問：“四爺想好把那件東西出手了麽？”

“黑瞎子？”李雙成一愣，“你也在啊，師父在你走後還總是跟我念叨你呢。”

放屁，這話鬼才會信，黑瞎子的笑越發虛假。

他曾經給陳皮阿四做過一段時間代言人，後來覺得跟着吳三省這個城府極深的老狐貍混起來更輕松，于是脫離了陳家。陳皮阿四不恨他就算好的了，想他？黑瞎子摸了摸手臂上的雞皮疙瘩，抖了兩下。

“不過師父說那東西不賣。”

“什麽東西能入得了黑爺法眼？”外面傳來一聲中氣十足的男聲，領頭的那個年輕人豐神俊朗，一身筆挺的西裝仿佛量身而做般襯出那人的完美身材。

是齊嵩，齊家旁系第三子。

“無可奉告。”李雙成眼中劃過一道冷意，兩人看起來似乎有些不合。

“花兒爺，”齊嵩沒在意李雙成的态度，扭頭看向解雨臣，“京都一別，可還安好？”

“很好。”解雨臣一笑，“既然人都來齊了，那麽我們來商量一下這次的行動吧。”

衆人商議之下，還是決定兵分兩路，解雨臣、黑瞎子、霍秀秀、齊嵩以及解家夥計從墓頂下去，其餘人在墓側打一條盜洞下去。

原本解雨臣不願意和吳邪分開，但在張起靈堅定的眼神之下還是松口了。

“我信你一次，張起靈，如果吳邪出了任何事，我拿你是問！”

“我不會讓他出事的。”悶油瓶如是回道，他的眼神帶着令人折服的淡定。

“那最好。”解雨臣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說。

“既然決定好了，大家就開飯吧。”王胖子從廚房裏探出一個頭來，“胖子我已經替你們親身試驗過了，沒有毒。”

吳邪一頭黑線地問：“胖子，你啥時候來的？”

“早就在這了。”

“這貨跟誰？”吳邪扭過頭去問解雨臣。

“胖子我當然是跟着天真同志了。”胖子一臉理所當然地說，還不忘往嘴裏塞一塊肉，“小九爺你放心，要是小天真少了一根汗毛，我的‘王’字倒過來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