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龍傲天
寧錦星還在為一開始的血腥打鬥場面心跳加速，只一眨眼間，眼前又一片安靜平和，幹幹淨淨，仿佛剛剛激烈的戰争是一場幻覺。
雖然這場戰鬥看似以顧霁言絕對捏壓的情況結束了，但寧錦星還記得剛剛的畫面，記得顧霁言渾身是血。
她開口要說話，那被壓在地上的惡魔卻先說話了，大怒：“顧霁言，你裝什！”
他話還沒說完，顧霁言直接一個擡手，封住了那惡魔的聲音。
寧錦星只能看到那惡魔更加憤怒又無聲的嗷嗷叫。
她注意到惡魔剛剛說的幾個字，心中驚奇，這惡魔怎麽知道顧霁言的名字，那語氣怎麽感覺和顧霁言還挺熟的樣子？
她心中想着這些問題，不由看着嗷嗷叫的惡魔發呆，餘光中發現顧霁言冷冷看了她一眼，她收回神，要回看過去，顧霁言卻轉身就走。
“顧霁言！”寧錦星急忙開口。
顧霁言停下腳步，回頭看她。
這次他倒是沒有像之前一樣飛速上樓，寧錦星心想着，這是不是代表顧霁言态度緩和了呢，她輕聲小心問：“你可不可以跟我走，不要上九十九層？”
顧霁言只淡淡掃了樓上一眼：“為什麽？”他看樓上時很随意，語音落下，視線落在寧錦星身上卻格外認真。
寧錦星覺得這個問題真的太簡單了：“太危險了！你現在跟我走，就會很安全。”
聽着這回答，顧霁言收回視線，嘴角微扯了一下，輕笑了一聲，笑聲清冷悅耳，就是沒帶多少感情：“公主還真是善良。”
寧錦星聽到這句話，趕緊認真點頭，對，她不是壞人，不是殺害小容的兇手，趕緊跟她回家吧。
“你是要跟我走了嗎？”寧錦星嘗試問，每個字音都滿懷希望。
顧霁言卻涼涼吐出了幾個字：“公主放心，死不了。”說完轉身就上樓。
寧錦星滿心失落，但也來不及失落，趕緊跟着顧霁言上樓。
顧霁言大步上樓，一步直接過幾層樓梯，寧錦星在後面小跑跟着。
前面的人忽然停住了腳步，高大的身影微側身，餘光看身後跟來的人，像是意外寧錦星竟然會跟來。
寧錦星以為是個機會，想要再勸勸，結果還未開口，顧霁言就收回了視線，繼續往上走，而且速度更快了。
她只能繼續小跑跟着。
到了九十九層，入眼的就是一衆神仙。
各神仙看到顧霁言竟然上來了，而且看着仙氣翩翩，淡然輕松的樣子，心中皆是驚嘆，沒想到這奴隸竟然真的可以成功闖過這九十九層雁歸塔，而且這闖關時間也是快的驚人。
寧雪看着闖關過來的顧霁言，面上倒是沒有多少驚訝，她期待地看着顧霁言，希望顧霁言能選她，她餘光又看到跟着上來的寧錦星，視線一凝，滿眼警惕，寧雪上前一步，直勾勾地看着寧錦星，笑着道：“妹妹，顧霁言既然已經不選你了，你又何必上來，這裏太危險了。”
這話聽得怎麽就這麽難聽呢，寧錦星微昂下巴，對着寧雪擺公主威嚴她就擺得極其熟練：“危不危險就不勞雪舞郡主操心了，本公主有顧霁言保護着，可比雪舞郡主安全多了，你還是操心操心自己吧。”
寧雪震驚地看向顧霁言：“顧霁言，你竟然保護她，這是假的對不對？”
寧錦星緊張地看向一旁的顧霁言，只希望顧霁言不要說話。
顧霁言擡眸掃了寧雪一眼，眸色冰如寒淵，惹得冒然上前問話的寧雪下意識後退了一步。
後退後，寧雪又覺得自己竟然被一個奴隸看得後退，太沒面子了，她反而更上前一步，高傲地擡起下巴：“顧霁言，本郡主問你話呢！如果你真是在保護公主，那是不是也要保護好本郡主呢？”寧錦星可以在顧霁言面前擺公主架子，她憑什麽不可以？如果顧霁言真的可以不計較仇恨，只因為公主的身份而不得不保護寧錦星，那顧霁言還有什麽理由拒絕保護她？
她驕傲自信地等着顧霁言的回應。
很快就等來了顧霁言的回應，清冷好聽的聲音響起，緩緩卻壓迫極強地問她：“沒聽見公主說，管好你自己？”
“你！”寧雪剛要發脾氣。
顧霁言擡眸，冷冷掃過在場的所有神仙：“不止是這什麽郡主，在場所有人怕是都要保護好公主，”說到這裏，話音微頓，他看向寧雪，輕笑了一聲，聲音很輕很冷，卻諷刺意味十足，“所以，你有什麽資格不允許公主到這九十九層？”
衆神仙都被說到了，自然不能置身事外，紛紛點頭附和，表忠心：“是啊，公主您放心，我們定會護你周全，絕不讓你受到半點傷害。”
寧雪有話都說不出來，氣得胸口起伏還一句都反駁不了。
她深吸一口氣，準備改變策略。不擺郡主架子，對，顧霁言就是這麽不畏權貴，越用強權壓他，他就越反抗。
之前顧霁言在父親面前，也是這樣不卑不亢的，寧雪這樣自我開導着，她眉眼微彎，又恢複了往常溫柔模樣：“顧霁言，你竟然能夠闖到九十九層，年輕有為，我最欣賞有才能的人了，你如果跟我，我會好好待你。”
只是她越是溫柔，顧霁言眼眸就越是冷的可怕，四周的神仙都感覺到了冰一樣的尴尬，這尴尬比公主的死纏爛打還要可怕。
盡管公主對顧霁言死纏爛打，但顧霁言對寧錦星最多就是遠離，不願靠近，但現在寧雪只是說了這麽一句話，顧霁言氣壓就低到了這種地步，他們甚至在顧霁言清冷的眼中看到了暗藏在深處的厭惡。
這種對持，讓衆神仙覺得寧雪那幾番溫柔的話竟有些惡心，而寧錦星沒頭沒腦追過來的行為，竟然也不是那麽死纏爛打了。
寧雪也感覺到了不可忽視的不舒适，心想着是不是自己還不夠溫言軟語，正要再說，卻聽顧霁言淡淡問了她一句：“你真沒想到我會闖上來？”
這話誰也聽不懂，大家是真沒想到顧霁言竟然有這個能耐，且還以快得非人速度闖上來。這話只有寧雪一個人聽得明白，她臉色心虛得白了些，不再說話。
此時四周陰森可怖的涼風四起，大家渾身都警惕了起來，九十九層最厲害的惡魔要來了。
寧錦星緊張地看着四周，緊握着她手中的木棍。
一陣巨大的邪鳳吹過，風大得寧錦星閉起了眼睛，再睜開眼時，一道亮眼的光直接穿過一團黑影。
那穿過去的是寧雪的佩劍。
寧雪大驚失色：“顧霁言你做什麽，我的劍？！”
“劍？還你就是。”顧霁言擡手一揮，那穿過黑影的劍重新回到了寧雪的手中。
那團黑影陰森可怖的聲音響起：“是你的劍，好劍好劍！哈哈哈哈！”
“噗。”寧錦星沒忍住笑出了聲，四周好多神仙也沒忍住，低低笑出了聲。
“笑什麽？！”寧雪看着那可不的黑影，吓得丢了手中的劍，柔弱不堪地朝惡魔直搖頭，這和她無關！她不是要主動攻擊這惡魔的。
然而已經沒有什麽用了，惡魔就是認定她是敵人了。
寧雪只能羞着臉重新拿起了那長劍。
“寧雪別怕，我來保護你！”宋舟忽然沖了過來，護着寧雪鬥那惡魔。
只是宋舟到底家族世家是管文職的，武力的造就并不怎麽深，沒打幾個回合，直接被惡魔壓在地上打，起都起不來。
寧雪臉色蒼白，擔心地喊：“宋舟道君，你沒事吧！”
寧錦星想到了自己給自己造的人設，也跟着抹了抹眼角根本沒有的眼淚，學着寧雪擔心的口吻道：“宋舟道君，你沒事吧！你可不能死啊，你這個未婚夫為別的女人死了，我可要怎麽辦啊？”
此話一出，衆神仙深為感嘆，這真是太慘了。
本來還有些神仙想要去救宋舟，現在都不去救了，都去安慰寧錦星了。
寧錦星演戲演到位：“你們快去救宋舟道君吧，我不要緊，真的不要緊。”說着，她頭暈了，按了按太陽穴虛浮地走了幾步。
這下還有誰放心離開寧錦星。
宋舟被打得再次吐了一大口血。
寧錦星還要再繼續自己的表演，正要再向宋舟表達關心，一道涼涼的視線掃了過來。
她穿過人群看到了顧霁言，顧霁言的視線冷得可怕，吓得她把下面表演關心的話全收了回去，她立刻乖乖端正站好，面對神仙關心的詢問，一律乖巧搖頭，只道：“我沒事。”連意思一下讓他們快去救宋舟的話都沒說。
她也不知道顧霁言怎麽突然這麽兇了，難道是她演得太浮誇了，辣到顧霁言的眼睛了？如果這樣的話，那她還是收斂點吧，寧錦星心虛地想。
公主平穩下來了，有不少神仙準備去救宋舟，然而顧霁言忽然出手了，招招穩準狠，直接制止住了惡魔，宋舟得以脫離了惡魔的魔爪。
既然如此，衆神仙想到宋舟身為寧錦星的未婚夫，卻這麽一言難盡的作為，瞬間都失去了去幫宋舟的想法，反正有顧霁言在，宋舟又死不了。
顧霁言确實能夠招招制住惡魔，但又沒有完全制止住，惡魔總能空出一些精神，狠狠痛扁宋舟一頓。
宋舟要逃，惡魔就空出精神痛扁寧雪，宋舟只能咬牙回來，保護寧雪，自己再被惡魔痛扁一頓。
這樣好幾個回合下去，宋舟直接被痛扁地暈了過去。
這下惡魔空餘的精力就在寧雪那裏了。
寧雪凝神備戰，心想有顧霁言控制着，她只要應對好也能撐一會兒。
只是她起好陣法，惡魔卻全面撲過來，帶着全力且強大恐怖無比的襲擊。
顧霁言根本就沒有控制惡魔，全然放開了對惡魔的壓制。
寧雪臉色都白了，不可置信地看向顧霁言。
這情況實在過于危急，衆神仙不得不出手，那可是天帝的女兒！
惡魔全力出擊，威力過于強大，所有神仙都去救寧雪了。
整個塔層為只一震，劇烈的交鋒後，惡魔變成一團黑氣四處散開，此時所有的神仙都和惡魔成了敵人，雁衣帝君的夙願終于得以實現。
只是那黑氣散開又快速凝聚，他大怒地大笑，黑氣所到之處都彌漫着可怕的戾氣。
有幾團黑氣在寧錦星四周，寧錦星緊握着木棍，渾身緊繃。
衆神仙見此情況想要過去救，誰知寧雪卻忽然虛弱無比地“啊！”了一聲，所有人的注意力又一下聚集到了寧雪身上。
攻擊只在一瞬間，幾團黑氣突然綻放出強大的攻擊，朝寧錦星襲擊。
寧錦星用全力起了一個保護罩，結果竟然真的護住了？！
那幾團黑氣忽然在她面前消失了。
寧錦星分心起保護罩，沒有太注意真正的情況，寧雪卻看得清楚，明明就是顧霁言出手了。
為什麽，為什麽？！寧雪嫉妒的眼眶發紅，她憤怒地大聲道：“顧霁言，我命令你，滅了這惡魔！”
她這話一出，顧霁言只淡淡看了她一眼，清冷的眼眸沒什麽波瀾，冷靜得可怕。
反而是所有神仙都驚訝無比地看寧雪，寧雪到底在說什麽，又在想什麽，之前寧雪那段話顧霁言都沒聽，這話顧霁言難道會聽。
但又有敏感的神仙，隐約感到這聲音裏有契約的響應，這不可能吧，難道顧霁言的身份早就賣給寧雪了，顧霁言的主人早就已經定了？！
如果真是這樣，那玉帝還鬧這一出做什麽，難道就是特地為了幫戰神完成一下他那變态的夙願嗎？
想到這裏，衆神仙看寧雪的眼神微妙了起來，有個神仙問：“雪舞郡主，你早就認識顧霁言了？”
寧雪已經怒極攻心，她都這麽精心設計了，讓顧霁言把寧錦星當仇人，為什麽，為什麽顧霁言還要護着寧錦星那個狐貍精，憑什麽，寧錦星配嘛？！
她開口就要承認，甚至還想要在所有神仙面前宣布，顧霁言就是她的奴隸！
她剛要開口，玉帝威嚴的聲音響起：“都出來吧。”
這惡魔十分難打，衆神仙對這九十九層的惡魔很忌諱，大家也不想在此糾纏，聽了這話，就帶着昏過去的宋舟出去。
寧雪固執不願出去，寧錦星自然也不願出去。
顧霁言必須要依照命令，滅惡魔。
但他招招出殺招，至于能不能滅掉惡魔，就不是他能決定的事情了。
惡魔還有餘力攻擊別的，黑氣攻擊到寧錦星的方向，白光一閃，被顧霁言的法術全部擋掉。
黑氣到寧雪那裏，沒有白光，只有一道快速的黑影閃過，帶着寧雪躲過了惡魔的襲擊，但是一只骨節分明的手也掐住了寧雪的脖子。
寧雪臉色煞白：“你要做什麽？！”
顧霁言雲淡風輕地吐出幾個字：“殺你啊，主人。”後面兩個字咬得很重，完全沒有半點恭敬的意思，仿佛要将這兩個字千刀萬剮。
這幾個字過于幽森可怕，寧雪渾身一個可怕的寒顫，冷汗從後背冒出。
外面的玉帝看到猛地站起身，心中暗罵了一聲“蠢貨！”，剛剛讓她出來不出來！
他要出手，卻被衆神仙追着問：“玉帝，這顧霁言所說的主人是什麽意思？原本雪舞郡主與顧霁言早就認識？”
“只是顧霁言選擇了雪兒罷了。”玉帝只能忍住不出手，僵硬地回。
衆神仙沒一個相信的，選擇了寧雪做主人，還能掐着別人的脖子？玉帝真是為了拉攏戰神什麽事都做得出來，合着他們就是小白鼠呗。
玉帝看了眼戰神雁衣帝君，雁衣帝君卻沒有什麽表态，很明顯幫他實現夙願的是顧霁言，但顧霁言選擇效忠于誰還是個問題，因此他就是不表态，也不做任何幫助的事。
玉帝氣得氣息不順，但為了大局只能在外面看着。
“你敢殺我？我可是你的主人，你殺了我，你也會灰飛煙滅！”寧雪沒等到玉帝的相救，知道這次只能靠她自己，她咬牙道。
顧霁言無所謂：“總歸小容也被你殺了，我報了仇，灰飛煙滅又如何？”
寧雪臉色煞白，心虛否認：“小容不是我殺的。”她猛地看向寧錦星，大聲控訴，“是她，是她殺的！你看，她在這種時候還笑的出來，心理有多變态。”
顧霁言順着她的話看去，眼眸微凝。
寧錦星确實在笑，她蹲在地上，撿起地上的風車，看着那風車，笑得開心。
那是從顧霁霁言身上掉落的風車，那是當場競賽勝利的風車，那上面還有小容歪歪扭扭報平安的字。
顧霁言不是因為知道小容死了而想死，而是知道小容平安了，沒什麽牽挂了。
她聽到寧雪的聲音，擡眸看去，看到顧霁言的那一刻，眼眶一下紅了，顧霁言自始自終都沒想過要殺她，之前對她那麽兇，怕是在寧雪面前演戲，迷惑寧雪。
寧錦星開口，輕軟的聲音發自內心道歉，聲音軟糯無害，但提出的要求卻膽大了許多：“對不起，你跟我回去好不好，我想你跟我回去。”
想，不是危險，不是傳信息，只是因為想？顧霁言看着寧錦星眼尾發紅的杏眼，眼眸依舊冷靜得可怕，只是掐着寧雪的手微不可察地顫了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