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一整個宇宙換一顆紅豆（4）
蘇輕晨的生日剛好是星期六，他們不用上晚修，于是四個人到外面大吃了一頓。沈亦然和林可安吃完便推說有事，先走了。
夏以迎無奈地看着他們兩個活像被人拿着刀追趕似的一溜煙跑得無影無蹤。剩下她和蘇輕晨兩個人，每次單獨面對他的時候，她都會緊張得不知所措，為了掩飾這份緊張，她輕輕把禮物拿出來雙手遞了過去，小心翼翼地說：“我不知道你喜歡什麽，你看看喜不喜歡這個？”
蘇輕晨接過她的禮物，拿出來拆開包裝看到那刻整個人都呆住了，那是一幅畫，畫中那雙墨玉般的眼眸幽幽亮亮，于繁華洗淨纖塵的背景中站成冷漠疏離的姿态，睥睨天下一切，其中描繪的筆調低調中隐見張揚，霸氣內斂，畫中人的眼角眉梢又刻畫得如此惟妙惟肖、栩栩如生，仿佛一不經意裏面的人就有可能從裏面走出來。
他不知道，這是她嘔心瀝血的一幅畫，幾乎把她這些年來學到的繪畫技巧都用了進去。
夏以迎看着他沉默着不說話，畫中畫外兩個一模一樣的人用着那雙相同的墨玉般的眼眸靜靜相互對望，這場面既肅穆又诙諧，她不禁輕聲說：“如果你不喜歡，我拿回吧。嗯，再給你買過別的好了。”
說完伸出手去拿他手中那幅已被她精心裱好的畫，他卻先她一步把畫收進了袋子裏。
“畫得很好。”
被他開口稱贊，她的臉瞬間微微泛紅。自小她的畫就被很多人稱贊過，但沒有哪一次像這次這麽令她雀躍，沒有哪一次像這次這麽令她臉紅。愛一個人，原來連被他稱贊也是一件會臉紅心跳的事。在愛人面前，她便像個乞求糖果的孩子，只要他給一點甜意，她就歡天喜地感恩滿足。
“我們回去吧。”
路燈像是黑夜裏這個城市的眼，靜靜地發着亮光。路上的人不多，偶爾有車經過。夏以迎和蘇輕晨慢慢朝着學校的方向走着。
若是從前，這樣與他并肩而走，夏以迎該會要快樂好幾天了。但現在他們之間，不知道算什麽，既不是戀人也不是朋友，她一直困擾于這樣的關系，甚至有些忐忑不安。總像隔着一層紗，近在眼前又遠在天邊。她一直以為，只要他不再提起，她也可以做到的。終究，她還是在這種與他以禮相待的小小僵持中率先棄械投降了。她從未贏過，從愛上他開始，她就輸了。
“我們，談談吧。”
“嗯？”蘇輕晨轉過頭來看她，墨玉般的眼眸在燈光的照耀下越發的幽幽亮亮，如兩股深潭，一不留神就能把人吸進去，永劫不複。
夏以迎深吸一口氣，開口說：“我是愛你，從你當着大家說我是你女朋友就知道你也知道我對你的感情了，但你不用因為我愛你就要和我在一起的。我承認在這個班學習是很吃力，但都是我自願的，你并不欠我，沒有必要這樣做的。”
蘇輕晨停下腳步，面對着夏以迎一字一句說的清晰入耳：“難道你在以為我是因為你愛我，為我做了那麽多，我才要和你一起的麽。我不是佛，并非在布施。我也沒有那麽偉大，把自己的感情當成憐憫的施舍。如果不喜歡，勉強又何來幸福？我要你做我女朋友，自然是因為我對你有好感，覺得可以在一起。”
夏以迎不可置信地擡起頭看他，他竟真的是……喜歡她嗎？她這是何德何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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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聽嗎？”
“想。”
夏以迎見他微微皺起了眉，似乎是不知道要從何說起，她耐心地等待着，無論他從何說起都已不重要，此刻暖暖的幸福漲滿了她的整個心靈，這盛大的喜悅讓她覺得世間的一切都那麽恰如其分地美好。
“如果不是你換錯了書，我都不知道一直是你在幫我抄的筆記。從你不具名幫我抄筆記就可以看出你并不想讓我知道你。我當時當着那麽多人說你是我女朋友真的沒有那個意思，那時只是想…嗯，借用一個人來避開她們無休止的糾纏，那時你一直在角落裏暗暗喜歡我，不争不搶，你就是那個可以用來避開她們的最适合人選。”
蘇輕晨轉過身，緩步前行，繼續說：“說到底，那時我也不過是在賭。為什麽你事後沒有來找我要說法？”
“我沒有找你因為我知道你根本對我沒意思，而我還想要抱着未知的結果好好喜歡你。其實說到底那時的我只是沉迷在自己喜歡你的情緒裏自給自足吧。”
“然後從你跟着我調到這個班，我開始注意你。看着你一次次被打擊，又一次次挺過來，有沒有人告訴過你，其實你很勇敢。這份愛竟然讓你跟着我從普通班到了重點班，真有點不可思議啊。我越來越覺得你和她們是不同的，你比她們任何一個都要堅持，走得比她們都要遠。那時我開始動搖，要不要試着和你在一起。然後我又一直在想如果我和你在一起了，會不會在無形中消弭了你那種奮勇向前的動力，這條路那麽長，沒有一點執着信念是走不完的。一直不動聲色地觀察着你，我原本希望你仍能憑着這份執念走下去，走完這個難熬的高三。但是在你擁抱住我的時候，我一時心軟，忍不住就說了。”
夏以迎擡頭望着他，路燈的光芒在他墨玉般的眼眸裏盈盈閃爍，柔和的燈光籠在他身上，無端憑添一股脈脈溫情，真希望就這樣和他站成地老天荒的姿态，沒有來路的艱難險阻，沒有去路的未知變故。
她感到胸腔裏強烈的情感起伏，如積蓄多年的火山岩熱烈翻滾着，幾欲噴薄而出，眼睛已經蒙上了一層水霧：“那我們在一起好嗎？”
“嗯，剩下的路，我們一起走吧。”
右眼角的淚終于忍不住滑了下來。蘇輕晨，僅一個名字就能讓她矢志不渝。她當然知道，他說的是，喜歡她。但只要有一點喜歡，于她也已足夠，因為她本就從未存奢望得到他的愛。那麽現在算不算是她憑着自己的一往無前、百折不回，得到了他？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