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二十六張符
館內一片安靜,場上運動員們揮灑着汗水,全神貫注。女子高低杠已經接近尾聲。
而唐雨是最後一個上場的。在她之前已經有兩位拿到高分的選手已經在竊喜獎牌就要到手,這對她來說無疑是巨大的壓力。
但她反而靜下心來,最後深深望了一眼觀衆席上面帶微笑的姐姐,在裁判的示意下上前一步,給雙手塗上防滑粉。她練了這麽久的高低杠,雖然前兩天練習時因着擔心姐姐還失誤脫杠了一次,但這次她有信心,不僅成功更要漂亮。
算是給姐姐的禮物,給自己的交代。
她抛開一切雜念,在空中劃過一道美麗的弧線,穩穩地抓住高杠,擺起之後轉體落在低杠上,各種高難度的空翻、轉體伴随漂亮的曲線與極佳的控制力順利完成。她就像入水的美人魚一樣惬意,半空就是她的海洋。全場靜靜地注視着場上那翻轉絲滑的身影在高低杠之間來去自如一般,屏氣凝神地等待着最後的落地。
又是一個完美的轉體,緊接着唐雨在空中完成了自己苦練多年的“莫氏空翻”,空翻越杠後再牢牢抓杠,最後翻轉落地,腳步紮實,完成了落地動作,其中沒有任何出錯,現在只等評委的打分。
解說萬分激動地用各種形容詞向正在看直播的觀衆們表達澎湃的心情,而屏幕外的觀衆們也懷揣着與場內觀衆同樣急迫的心情,他們都想知道這場在他們眼中近乎完美的“藝術表演”究竟能得多少分。
“令人驚喜的是唐雨竟然順利完成了非常具有難度的‘莫氏空翻’,這個困難系數絕對高,現在真是緊張,鏡頭給到唐雨,她看起來還挺輕松的……評委給分了!評委給分了!”解說的聲調更加勾起人們緊張的心理。
“15……15.322!唐雨是冠軍!唐雨是金牌!為我們斬獲本次大賽第一塊金牌!”
歡呼聲響起。
張教練激動萬分地将唐雨高高舉起,恨不得圍着場館跑幾圈。頒完獎後,唐雨身披國旗,手裏舉着鮮花朝觀衆席方向揮了揮。
“我也能……”看着頒獎臺上笑得開心的妹妹,唐詩雙手掩面,止不住流淚,“安心離開了。”
離她的魂魄消散還有不到三個小時。
孟眠看那大屏幕上捕捉到的笑顏,悵然若失。
可是給了她希望後,又讓她接受姐姐的離去,豈不是更殘忍嗎?
唐詩像是下定決心一般,沒有留下只言片語就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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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雨穿上大衣,身子剛開始因為激動而燥熱起來,上頭的熱情消散後便恢複如初。她抱着保溫杯喝水,臉上泛着紅暈,有一句答一句地一一應着前來采訪的記者。張教練在她身邊喜笑顏開地站着,避開了鏡頭,将空間全留給她。
“這次獲獎有什麽感想嗎?”
“謝謝教練不放棄我,也謝謝這些日子裏努力訓練的自己。”唐雨拿起挂在脖子上的金牌,笑得很甜,“還要感謝我姐姐,要不是她一直支持我,一直鼓勵我,或許我堅持不到現在,也拿不到今天這個成績了。”
她湊近一些,看着鏡頭,彎眼笑道:“姐姐,我拿到我想要的了。也祝你……”
她噎了一下,掩住眼裏泛起的淚光,笑意加深:“祝你去時前路光明。”
張教練臉上的笑容突然凝住,漸漸淡下來。想到什麽後他抿起唇,釋然地笑了笑,心底暗自嘆了一聲。
一切結束後,張教練将準備好的錢打到孟眠賬戶上,同時帶着舍利子去找她。場館的休息間裏,他鄭重地将那顆珍貴的舍利子交付與孟眠。
“孟大師,這是答應您的舍利子,您收好。”這是他曾受一得道高僧所饋贈,當時那高僧說這舍利子對他日後必有一助。
現在想來,或許就是說的這一次。
唐雨和唐詩不知道去哪裏閑聊,兩姐妹需要一點獨處的時光和空間,他們也就沒有去打擾。待時間一到,唐詩的魂魄自會消散,不需要旁人多加幹涉,于是三兩句告別了張教練後,孟眠帶着陳執離開了比賽場館。
既然現在舍利子拿到手了,就該沈羽白兌現諾言,交出張智羽了。
孟眠将裝着舍利子的盒子抱在懷裏,她看得出沈羽白眼眸中深深的渴望。
“走。”沈羽白雖然是只狡猾的狐妖,但信守諾言他還是做得到的。而且他為妖身,是無法觸碰這環繞着佛光的舍利子,孟眠自然不怕他半途搶奪。
目的地太偏僻,車子開不進去,支開陳執後一人一妖下了車,由沈羽白化成人形在前面帶路,那蠱惑人的外貌使得一路上招惹來不少目光。
孟眠覺得自己的帽子和口罩似乎更應該讓他戴,好遮遮這臭狐貍不自覺散發的魅力。
穿過狹窄的小巷子,又走過山野間的小路,孟眠才終于跟着他到了目的地。
一所破舊的小屋子。
屋子看起來破敗,周圍卻被淡淡的金光所籠罩,散發着一種濃厚的祥和之氣。孟眠剛一跨進屋子就看到躺在地上的男人。
她挂在挎包上的兔子比她更快反應過來,按捺不住地晃動起來。
張智羽無聲無息地躺在地上,身體周圍擺放着一圈符紙。他面色如灰,額頭和腰部都纏上了紗布,似乎之前受過很重的傷,被人救治。
“我已經帶你來了,舍利子給我。”沈羽白伸出手,生怕孟眠反悔。他知道自己的實力敵不過孟眠,而能被她留着的唯一作用也只是張智羽而已,現在這作用也用盡了,他也就再沒有能制約孟眠的武器。
孟眠将小盒子遞給他,同時把徐娜從玩偶裏放了出來。她蹲下身去細細觀察。
“智羽!他這是怎麽了?你把他怎麽了?!”徐娜繞着沈羽白轉圈,一定要問個所以然來。
沈羽白卻像是聽不見一樣,恍若無人地走近旁邊的一間房,欣喜地将小盒子裏裝着的舍利子取出來。他抱起懷裏的人,喃喃道:“有救了,你有救了。”
他兩指并攏,用妖力使舍利子飄在空中,嘴裏念了幾句咒語,幽藍色的雙眸驀然閃爍出黑紅色的光芒,那妖氣瞬間包裹住舍利子,将其送入懷中人的嘴裏。
他懷裏是只未化人形的小狐妖。舍利子入口後,小狐妖額頭上的符印消失,籠罩在面龐上的黑氣也不見了。
沈羽白見到這變化,心中大喜。那人沒有騙他,舍利子真的可以救她的命。
“那現在你能說說是怎麽回事了?”孟眠倚靠在門框上,注視着這一切。
沈羽白閉閉眼,将小狐妖放回了床上。
“她是我妹妹。”他妥協道,“妖魔大戰時留下了很重的傷,只有服下舍利子才能治好。至于張智羽——他調查案子時被歹徒砍傷,是我救下了他。”
“我妹妹受傷虛弱,很容易被那些不安好心的妖怪盯上,而張智羽剛好是個警察,功德與正氣能夠掩蓋妹妹的氣息,做她的護身符。而且他失去了意識,很難醒過來,這法陣也能維持他的性命。”
一舉兩得。
于是他将張智羽留了下來。
“那你取心是為什麽?”孟眠當然沒忘記他曾經殺了好幾人,挖空人家的心髒。
沈羽白眸色閃爍,遲疑了一會:“是……他讓我取的。”
“他?”
“取他們滿意的心就會給我舍利子救我妹妹的命。”他伸出手腕,上面隐隐約約露出一道黑色的符咒,似乎是在壓抑着沈羽白。
遮住手腕後,他繼續正色道:“妖魔的新主。”
“他想用人心煉器。”
作者有話要說:
我終于快要寫到主線了TA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