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左喬喬猶豫着往前走了一步, 停住：“你的腿……沒事嗎？”
郜秉川薄唇緊緊抿起。
半晌後，他不答反問：“你覺得我是太疼了強忍着，裝作沒事一樣強行站起來複健。還是說, 我的傷和疼都是假的，我現在其實一點都不疼呢？”
按理來說，左喬喬會選擇第一種情況。
畢竟以前郜秉川就是這樣強忍着傷痛裝作沒事人似的。
但是呢，她看郜秉川沒有像以前那麽痛苦地流汗。再加上她都穿書了這麽詭異，萬一他也遇到了什麽神奇的事情……
很快的, 左喬喬放棄了第二種想法。
因為, 她想着，郜秉川如果真的遇到了什麽神奇的事情，怎麽還要辛辛苦苦忍着疼痛, 拖那麽久不動手術？
一般說來, 奇遇都會讓當事人直接好起來。
除非“奇遇”遇到的事情比較坑。
而在小說《影帝偏要寵我愛我》這本書裏, 郜秉川是在一段時間後直接一命嗚呼了。
聯想到他大費周章找了她這個外人來陪着做手術, 很明顯，這家夥沒什麽奇遇在。
左喬喬嘆了口氣，走到床邊，十分貼心地扶着郜秉川上床。又給他細心地掖好被子：“你先躺會兒，我去去就來。”
郜秉川潛意識裏覺得事情發展方向不對勁。
他覺得, “他以為”和“她以為”的，或許不是同一個思想路子。
當時他想化解尴尬局面, 把自己好端端站着的這事兒忽悠過去, 讓她不再惦記着就行。
如今看來，這事兒非但沒能晃過去，反而讓她更加在意起來。
郜秉川一把扣住左喬喬手腕：“你打算去做什麽？”
左喬喬和藹地微笑：“我就出去溜達一下，你不用擔心我。”
說罷, 她走出房間，又輕輕帶上房門。
郜秉川眉心蹙起。
他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
左喬喬去醫生辦公室轉了圈兒，問了護士，得知今天高醫生不當值。
好在高醫生給她留了電話，讓她有事随時找他。
左喬喬便撥了他電話。
很快接通。
高醫生那邊略微嘈雜，他說了聲“你好”後，嘈雜的聲音弱了一些。顯然走到了人少點的地方。
“您好。”左喬喬禮貌地寒暄過後，語氣裏透着憂愁，說道：“今天秉川的腿疼得厲害。不知道正常嗎？”
高醫生：“正常啊。這才做完多久。”
左喬喬：“可我聽說有些人做完手術後，傷處一點都不疼。我還想着會不會是體質問題。”
“哪兒能呢。”高醫生道：“真的完全不疼的話，很可能是有中樞神經系統方面的疾病，這個常常是由于脊柱神經損害引起的。他這個狀況，疼是常态，不疼才更要重視。你放心好了。”
左喬喬十分感激地向他道了謝。
挂斷電話後，左喬喬捏着手機望向走廊盡頭。
高醫生說的“放心”是建立在郜秉川痛感正常的基礎上。
可現在的問題是，她懷疑郜秉川的痛覺到底是否在正常工作。
她也估摸不準，剛才郜秉川的那些話裏面，有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忽悠人的。
偏偏問他的時候他又不給個準話。
左喬喬覺得，郜秉川看起來沒什麽問題。而且電話裏，高醫生也強調多次，給他做過很多檢查，一切正常。
那麽，脊柱神經損傷好像沒有？
難道說，他真是強忍着傷痛站起來的嗎？
帶着這些疑問，左喬喬回到了病房。
她覺得自己挺能理解郜秉川欲言又止的狀态。
無論是誰，在經歷過那麽大的手術後，心情起伏大，都很正常。他現在不想明說，或許是心情不好。
等他想說的時候再細講吧。
不管真相是什麽，她決定都要好好關注一下這個男人。
依照約定，第二天左喬喬和陸姍一起去試衣服。
忙碌許久後，兩人拿了衣服離開。
陸姍開車來的，直接把左喬喬送到了她的那個一室一廳的公寓樓下。
分別在即。陸姍打開車窗喊住了左喬喬：“等一下。”
左喬喬回頭：“姍姐有事？”
陸姍看看左右，确定沒有別人，招手讓她去到車前，小聲說：“剛才光顧着試衣服，我差點忘記這事兒。跟你說，我覺得那個馮瑞有點問題。”
“他？”左喬喬眨眨眼：“我記得你說過，這人是董事長的親戚塞過去的。”
陸姍：“可不是。但，他還是有點問題。今天我和梁新通過電話——你應該記得我倆是同學——梁新和我講，那個姓馮的手伸太長了，有些關于賬目的事情，不該他管的，他也要管。其他部門不該他插手的事兒，他也得過問幾句。”
說到這兒，陸姍小聲問：“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左喬喬聽後心裏突地一跳，下意識就以為，陸姍知道了她和郜秉川的關系，在暗示她把這種異狀告訴郜秉川。
轉念仔細想想，她又覺得這不可能。
公司裏壓根沒人知道這件事。
左喬喬試探着說：“你的意思是，和這個姓馮的，打好關系？”
“錯！”陸姍露出一副我就知道你會說錯的表情，嘆着氣勸：“我的意思是，你和這個姓馮的盡量保持距離。這種人，做事沒什麽底線。你如果和他走太近，難免被他利用。還不如互相遠着點，平時禮貌打個招呼就好。”
左喬喬最近一直在拍戲，壓根沒能見過這位財務總監。
但看陸姍十分上心的樣子，她知道，馮瑞做的事兒遠不如陸姍透露出來的這些。
“多謝姍姐，我會小心的。”左喬喬感激道。
陸姍十分滿意她的上道，又叮囑了一些注意事項，這便驅車離開。
左喬喬在公寓樓裏坐了會兒，想着等陸姍走遠點就打車去醫院。
她的車子沒停在這兒。
以她現在的藝人身份來說，租車還不如打車來的好一些。
巧的是，正好雷超這個時候給她發了個消息，說是顧靈佳給她買了一小束花，想送給她。又不知道她有沒有回到公寓，所以問問。
左喬喬立刻打了雷超電話：“我就在家。你現在過來吧！”
等人到了後，她好聲好氣地又麻煩雷超送她去醫院。
顧靈佳就在車上。
能夠和愛豆多相處會兒，她求之不得，催促着雷超往醫院去。
顧靈佳興奮地說個沒完。
雷超趁着她歇會兒的空檔，随口問了句：“你怎麽去醫院？是有親人病了嗎？”
左喬喬簡短說：“一個朋友。”
雷超“哦”了聲沒再多活。
顧靈佳倒是有些好奇：“喬喬你去探病怎麽還帶着衣服呢？”
之前顧靈佳是不會問左喬喬這些比較隐私的問題的。
或許是左喬喬主動說要和她一起吃飯，讓她覺得拉近了兩人的距離。她現在可以對着左喬喬稍微唠叨一下這些話題了。
左喬喬：“這是今天晚宴要穿的禮服。一會兒我看看如果時間來不及的話，就直接從醫院過去。帶着它保險點，免得回家取再來不及。”
本來陸姍說要幫她拿着衣裳。
可她很喜歡它，想再多看幾眼，堅持着自己帶。
陸姍就沒勉強。
顧靈佳聽後忽然有了主意：“啊！那要不然我和雷超在醫院門口等着你，送你去那邊？”
這倒是不用了，郜秉川給安排了司機送她。左喬喬：“沒事。一會兒如果姍姐有空的話，會來接我。”
事實上，她對陸姍說的是自己會想辦法過去，不用接。
反正雷超和陸姍不熟悉，她兩邊說辭不一樣倒是沒什麽事兒。
最關鍵的是，不能讓同事們知道她和郜秉川的關系。
所以兩邊瞞着為自己打圓場。
雷超略一點頭表示知道了。
只不過，聽說那是她參加晚宴的禮服後，他想起來一件事，笑道：“哦！就它啊。之前馮瑞死活不肯批你的服裝費，陸姍還特意找到財務科說這事兒。”
左喬喬沒想到雷超居然知道這個，奇道：“這事兒鬧那麽大嗎？”
“也不是鬧的大。”雷超說着，語氣變得意味深長起來：“只不過那個馮瑞，有天正好和我一桌吃午飯，順口把這事兒告訴了我。還說陸姍這個人仗着自己是董事長秘書的同學，無法無天。”
顧靈佳聽出了一點端倪：“那個馮瑞和董事長不和？”
雷超：“你怎麽看出來的。”
顧靈佳嘁了一聲：“他明顯是想在同事面前搞臭陸姍的名聲，順帶着讓大家以為董事長會偏幫陸姍。啊！這個馮瑞好讨厭哦！”
雷超笑了：“喲，你還挺聰明。”
顧靈佳洋洋得意：“那是。”
左喬喬點點頭。
是挺聰明。
這一點比傅征強。
傅征那個腦袋一根筋的感性小男人，挺需要靈佳這樣的聰慧女生來搭配的。
這個想法剛一冒出來，左喬喬自己都愣了下。
……還是別多想為好。
各人有各人的緣分。
她只管順手幫幫他們見個面吃頓飯，至于能不能成，還得看他們自己的造化。
·
左喬喬來到病房後，忍不住向郜秉川炫耀了自己的小禮服。
這是一位小衆設計師設計出來的最新款。
漂亮，華美。
而且穿上後很襯她的膚色和身段。
陸姍不愧是王牌經紀人，就連眼光，都是頂尖的。
能夠用這麽少的租金拿到這麽棒的禮服，左喬喬不得不贊一句，姍姐真是盡了力。
左喬喬拎着裙子在鏡子前比量着，左看右看愛不釋手。
郜秉川有些瞧不上她這高興的勁兒：“我可以為你買到比這個漂亮千百倍、貴千百倍的禮服。”
而且是直接買下來，都不用租的。
只要她肯。
他就願意為她付賬。
左喬喬沒有在意郜秉川口中潛在的意思。
她依然在為眼前這件衣服而感嘆：“有時候價格不能代表一切。比如這件禮服，雖然價格不如你說的那些高，但是很明顯，設計師十分用心，衣服很漂亮，而且制作相當精美。”
這是不可否認的，郜秉川點點頭，也很贊同陸姍選的這條裙子不錯。
但，一想到她穿着這樣美麗的衣裳去參加晚宴……
郜秉川的心裏就挺不是滋味。
他脫口而出：“其實當初這個晚宴也邀請了我。”
而他沒給準話要不要去。
左喬喬把小禮服收起來，打算一會兒提前去往晚宴所在的酒店。
陸姍早就在那裏提前定好了房間。在約定的時間內，陸姍會帶着團隊一起出現。
給她做好發型和妝容後，她再換上小裙子就好。
郜秉川看到這丫頭的計劃裏完全沒有他的存在，心裏那股子不舒服的感覺愈發濃烈。
他躺在病床上，猶豫再三，最後忍不住說：“我可以坐輪椅去。”
左喬喬一下子沒反應過來：“啊？”
“我可以和你一起參加晚宴。”郜秉川：“萬一有人問起來，我就說最近出了點小狀況，坐輪椅比較好。”
他也不知道為什麽那麽堅持。
一想到這丫頭會以這樣光鮮亮麗的樣子出現在那麽多男人面前，獨獨他看不到時，他心裏一股子名為嫉妒的雜草就會拼命瘋長。
止也止不住。
他寧願坐輪椅去看看。
大不了找個妥當點的借口應付別人一下。
反正別人就算背後暗自嘀咕，也不敢在他面前放肆。
郜秉川心想，他都答應坐輪椅了，這丫頭怎麽也會答應的。
誰知左喬喬這次的态度十分堅定。
堅決地。
不同意。
“我不太确定你當時能站起來的怎麽一回事。”左喬喬：“如果說你一直正常狀态，我還敢讓你去參加晚宴。但是，現在不行。”
如果說郜秉川術後一切正常，哪怕坐輪椅去，只要保證順順利利不出狀況，她也同意。
可是現在看來，郜秉川的傷口，應該是非常疼的。
偏偏他的痛覺不知道為什麽出了點問題。
在這種不确定因素的影響下，為了他的身體健康着想，她覺得還是保守一點，留在醫院比較妥當。
萬一有了緊急的意外狀況出現，在醫院的話，可以保證他得到最及時最妥善的醫療救護。
這樣能夠最大限度地确保他的健康和安全。
郜秉川聽後，猛然擡眸望向左喬喬。
看到女孩兒堅定的神色後，他心裏突地一跳，試探着說：“如果我堅持要過去呢？”
左喬喬雙手抱胸，居高臨下地垂眸看着躺在床上的郜秉川，一字一句磨着後牙槽說：
“如果非要堅持的話，你可以有兩個選擇。
“第一種選擇，你原原本本告訴我，當時你站在窗戶邊是怎麽一回事。說清楚了來龍去脈，我又想過你這答案是确實正确的，沒有任何疑點。那麽OK，你可以去。
“又或者是第二種選擇。如果你真的不顧身體狀況堅持要去，那麽我想，我也沒什麽必要繼續陪你度過這個難關了。反正你是打不死的小強，我們一拍兩散，立刻離婚。你看怎麽樣？”
郜·說不過自家媳婦兒·只能乖乖聽話·秉川：……
麻了。
原來是他當時的答案給自己挖了個陷阱，又親自跳了進去。
早知今日。
何必當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