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女人，不是娘娘腔！

第20章

辛曉水猶豫了很久也考慮了很久，他最終沒有去見宋海，宋海離開的那天，他只是遠遠地躲在遠處偷偷地看着他。

宋海站在人海如潮的機場，他望着人群始終找不到辛曉水，他打開手機看着辛曉水發過來的短信，上面只有簡簡單單的“分手吧”三個字。

宋海苦笑，他明白這也許對辛曉水來說太困難了，沒有人會接受自己心愛的人離開，而且什麽時候回來還是個未知數，可是他的心為什麽會這麽痛呢？

“曉水……”

辛曉水躲在遠處的柱子後面，他哭的很兇，要不是文藝他幾次差點就要沖出去了。

“嗚嗚嗚嗚嗚嗚嗚……文藝……你你看他啊……他還在找我呢嗚嗚嗚……不行！我得出去！”

文藝看準了他又要沖出去于是抓住他的手喊道:“曉水你瘋了是不是！你都已經堅持到現在，如果你現在沖出去那之前受得苦不都白受了嗎！”

辛曉水回頭激動的喊道:“可是……可是我……我真的不想……不想嗚嗚嗚嗚嗚嗚嗚……文藝我……我不想跟他分開啊嗚嗚嗚嗚嗚嗚嗚……”

“曉水你別這樣，即使你沖出去了你們也是要分開的啊！就算你們在一起了，一直保持這樣的關系你要想想如果他知道你是男人的話他能接受嗎！”

文藝的話瞬間敲醒了辛曉水，他停止了掙紮愣愣地看着遠處的宋海。

文藝看辛曉水的反應知道她的話起作用了，她放開他說道:“我不攔你了，要怎麽做你自己決定吧。”

辛曉水握緊了拳頭，深吸一口氣邁出了右腳。

他身後的文藝無奈的喘了口氣，“曉水我……該怎麽幫你……”

文藝盯着辛曉水的背影，她忽然覺得這樣的辛曉水真的很可憐，一個人一輩子能遇到幾個你喜歡他，而他又喜歡你的人呢？辛曉水遇到了，卻因為種種原因而不得不分開。

文藝幻想了很多種可能，或許沒多久宋海就能回來了，又或許宋海能接受辛曉水是男人這件事呢？

文藝的腦中出現了兩個男人接吻的畫面，她想着想着臉不自覺的紅了，她馬上停止想象使勁的搖頭，“真是的，我到底在想什麽啊！男人和男人可以這樣嗎？我怎麽會……曉水？”

當文藝再擡頭時發現辛曉水已經回來了，同時她看到辛曉水臉上什麽表情都沒有，眼淚默默地流着。

“曉水你怎麽了？你見到他了嗎？”

文藝不知道此時的辛曉水正處于傷心過度自然傻的狀态，只見辛曉水動了動有些發幹的唇，“文藝……”

“怎麽了？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他……他走了……我……。”說完辛曉水就抱住了文藝使出全身的力氣大哭，“嗚嗚嗚嗚嗚嗚嗚……他……他走了嗚嗚嗚嗚嗚嗚嗚……”

剛才辛曉水已經快要走到宋海面前了，但是他的身體就是停在那裏不動了，辛曉水望着宋海的臉，他一直四處張望着，好像在找什麽。

當宋海望向他這邊時，辛曉水的身體突然能動了，但是他又躲了起來，就這樣他們錯過了最後一次見面的機會。

辛曉水知道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選擇，就這樣傻傻的回到文藝身邊。

文藝緊緊地抱住哭成淚人的辛曉水，“曉水……”

“嗚嗚嗚嗚嗚嗚嗚你……你說的對……我們根本就不可能……嗚嗚嗚嗚嗚嗚嗚我們是不可能的……我剛……剛剛差一點就能……就能見到他了……但是我……我好害怕嗚嗚嗚我怕他知道……知道我是男人後……讨厭我……我好怕我真的好害怕嗚嗚嗚嗚嗚嗚嗚……”

辛曉水想起了很多關于宋海的回憶，但是它們就像易碎的的玻璃一樣，瞬間散開，辛曉水的淚水也随着記憶的碎片四處飛散。

那天辛曉水的初戀也随着這些淚水一起流走了。

整個寒假辛曉水都把自己關在房間裏，連這個年都沒過好，因為在這一年他失去了兩個人和他一直引以為傲的女性身份。

文藝每天都會過來陪辛曉水，但是他還是沒有任何起色。

直到中學最後半學期開始了，辛曉水才從他的狗窩中爬出來，辛曉水還是會穿文胸并把胡茬處理掉以女人的身份上學。

回到班級的辛曉水整天将自己封閉起來不是思念奶奶就是想念宋海，偶爾還會幻想着怎麽把雙腿間的東西去掉，他無心聽課，整個人看起來就像個憂郁的少女。

對于這樣的辛曉水，起初辛城和李曉婷是并不在意的，他們以為畢業後讓辛曉水以男人的身份上一所普通的高中就行了，但是直到臨近中考的某一天辛曉水跟他們表達自己的想法時，辛城和李曉婷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你說什麽！”辛城剛才耳朵好像壞了，他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他看了看李曉婷，又看了看辛富和辛高，現在除了辛高，基本上所有人都跟他是一個表情，嘴張的都能吞下一個雞蛋了。

辛曉水的眼神異常的堅定，他并沒有因為全家人吃驚的表情而有所松動，“我說我畢業後要做變性手術，我要做女人！”

“哎！老婆你怎麽啦！你別暈啊！”

此次談判因李曉婷的刺激過度暈倒而中斷。

第二天，全家人都圍着辛曉水開起了家庭會議。

“我們不同意！”辛城和李曉婷做了一夜的思想工作，他們絕對不同意辛曉水做什麽變性手術。

辛曉水站起來喊道:“為什麽啊！”

“什麽為什麽！當男人不好嗎？你為什麽非要做女人！”

“我從小到大一直都在做女人，我已經習慣了做女人，怎麽可能說讓我做男人就做男人啊！”

辛城低頭瞅了瞅又要暈倒的李曉婷喊道:“你看看你媽，你的一句話都把你媽整成什麽樣啦！”

辛曉水看着李曉婷心有不忍，但是他不能放棄，要是現在放棄了他的人生就真的完了，“我也不想把我媽氣成這樣啊，你們沒有經過我的同意就決定了我的性別，現在又是這樣，突然讓我做男人，你們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啊，我不要當男人！”

“辛曉水！”辛城瞪着他，他從來沒沖辛曉水發過這麽大火，他也很疼這個小兒子，但是他不允許辛曉水這麽做，他是在否定自己，也是在否定他們整個辛家。

辛曉水的眼眶發紅，一看就是要哭，但是他依然堅持着忍住淚水，“…………”

辛城一見兒子要哭，他也于心不忍，辛城坐下來嘆氣，“當初把你當女孩養是我們的錯，但是你也不能要去……去做什麽變性啊，你知不知道那手術的風險啊，你又知不知道如果你做了手術外面的人會怎麽看你啊。”

“…………”辛曉水不說話，但是眼淚終究還是沒忍住，因為他聽出了父親話語間對他的關心。

辛城看了看其他人忽然想到了什麽，“這樣吧，你不是想做女人嗎，咱們家投票決定，也包括你行了吧。”

辛曉水猛的擡頭，臉上的淚水甩到了桌上。

辛城無視辛曉水的驚訝，“來，咱們投票吧，我先來，我不同意。”

然後李曉婷跟着點了點頭，“我也不同意。”

辛曉水舉起手着急的看着辛富和辛高，他的希望就只剩下他們倆了，“我同意我同意啊！”

就在這緊張的時刻，一向保持沉默的辛高舉起了手，“我同意。”

全家人都看向辛高。

“兒子你……你怎麽……哎呦我的頭好疼！老公你快扶住我！快！”

“老婆你要堅持住啊！”辛城扶住李曉婷的同時狠狠地瞪着辛高，然後轉頭對辛富喊道:“現在是二比二，辛富我得提醒你，你這票很關鍵！”

“我啊！我當然是……”辛富沖辛曉水親切的笑了出來同時露出他的虎牙。

辛曉水并沒有覺得他的笑容有多親切，反而有種不好的預感。

“我當然是……不同意了！”

當聽到辛富的答案時，辛曉水眼前一黑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家庭會議結束的第二天辛曉水把辛富叫出來談判。

“你為什麽要這麽做！”辛曉水指着辛富的鼻子喊道。

辛富冷笑道:“哼！我為什麽這麽做？辛曉水你應該比我清楚啊！”

“清楚什麽！我做女人礙着你什麽啦！”

辛富慢慢低下頭，臉上玩味的笑容漸漸消失，“辛曉水，在辛家你一直都是大家的寶貝，你怎麽可能理解我的心情，你根本不知道在這個重女輕男的辛家裏我是怎麽生活的。”

辛曉水大大的眼睛眨了眨，“啊？”

辛富突然擡起頭指着辛曉水，“對！就是這個表情！你就是憑着這個表情一直在欺騙大家的！從小你就是靠着這張人畜無害的臉欺負我，從你出生開始……”接下來辛富把辛曉水的罪狀從出生開始一直講到現在。

辛曉水聽到最後有一種在聽家庭狗血劇的感覺，并且他還對辛富産生了微微的愧疚感。

辛富越說越激動，最後他坐在了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講述自己痛苦的童年。

辛曉水靠近他蹲下來，“辛富……你……你別這樣……大不了我跟你道歉還不行嗎？以後我也不欺負你了，你把票改一下吧。”

辛富擡起頭推開辛曉水站起來，“辛曉水！你看看你，你連跟我道個歉都是有目的的！你根本沒有把我當成你哥哥，你甚至從來沒有真心實意的叫我一聲哥！”

“辛富……我……”

“你閉嘴！我告訴你辛曉水！你就準備做一輩子的男人吧！”辛富吼完拍拍身上的灰轉身便走。

而坐在地上的辛曉水第一次體會到什麽是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