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報複世界(一更)……
輪船上的檢票員正在快速檢查衆人的船票。
那些檢票員一個個身材高大健壯,看起來更像是什麽混□□的保安。
也有一些人到了目的地要提前下船,可是下船的時候也檢查得格外嚴格。
奉雪和謝桢站在輪船外的廊道上,能看到那些“檢票員”比起檢查船票,似乎更想看到持票人的臉。
果然不是什麽單純的查票呢。
“現在只有兩種可能,找我們的,和不是找我們的。”
奉雪和謝桢一邊看,一邊走到了能看到下方一層甲板的位置。
“向女神祈禱吧。”謝桢低聲說。
住在附近客艙裏的人也都出來看熱鬧,低聲議論着。
“大半夜查船票,有病啊?”
“不會是哪個富豪的小老婆出逃了吧?”
“很有可能哦,說不定是深受喜愛的小白臉呢?哈哈哈哈!”
……
甲板上嬉笑一片,站在奉雪身側的一個人卻呼吸急促,放在欄杆上的手指不停顫動。
那個人穿着兜帽鬥篷,看不清臉,但看身形應該是一位女性。
樓下突然發出一陣尖叫,像是有人在睡夢中不想配合,把大門猛地合上,與檢票員起了沖突。
Advertisement
但是沒有用,房門還是被強行打開,躲在房間裏也不可能。
站在奉雪身側的那位女士聽着那怒罵聲和摔門聲,更是渾身震顫。
她戴在皓腕上的金手镯撞擊着欄杆,發出清脆的響聲。
那人也像是發覺了問題,便立刻褪下手镯,塞到了鬥篷裏,但她仍在發抖,像是赤/身/裸/體地站在冰天雪地裏。
她的行為太明顯了,奉雪不由出聲問道。
“這位小姐,你哪裏不舒服嗎?”
奉雪一問,那人就從嗓子裏發出了一聲尖叫,但又被她自己吞了回去。
那人拉緊自己的兜帽,對着奉雪連連搖頭。
謝桢側頭看去,能在那人的兜帽下擺,看到一縷金色的發絲。
謝桢又低頭看着下方的甲板,那些檢票員确實不是在檢票,而是在找人。
而且每當他們看到獨自一人的女性時,就會不停地打量。
謝桢手指敲着欄杆,像是漫不經心地對奉雪說道。
“他們應該是在找人,一個大半夜裏,還獨自一人的女性。”
這話一出,站在奉雪身側的那個人,倒抽一口冷氣,腳尖一動,像是要走了。
但奉雪卻突然對着那人的背影開口問道。
“這位小姐,您有船票嗎?您有的話,我們也許可以幫忙。”
檢票員檢票的速度很快,也不耽誤他們把客艙房間都看了個遍。
等到了輪船二層,許多客人已經走出了客房,正在外邊等待驗票,有的則對着黑漆漆的海面發出海豚般的尖嘯,玩嘛,好玩。
于是檢票員看到有些人坐在甲板上玩手機,或是玩牌的時候,也不覺得奇怪了。
幾個檢票員一路檢查,差不多十分鐘之後,就輪到了那幾個在甲板上打牌的塔克族。
這兩個塔克族頭上包着民族特色的白色格紋披帛,還有一個人戴着兜帽鬥篷。
他們用力地往甲板上甩着牌,時不時要人拿錢出來。
“有沒有搞錯,還沒分勝負呢就要錢要錢!”少年粗聲粗氣地罵着。
“不好意思打擾了,請給我看看你們的船票。”一名高大的檢票員站在三人面前,朝他們伸出手。
謝桢直接遞出一張船票,對方卻沒有接過。
“只有一張?”
謝桢扯下披帛,一臉不爽。
“對,沒錯,我們逃票了,怎樣?”
謝桢坦坦蕩蕩地直視着檢票員。
“要補票的話,多少錢?夫妻不能共用一張船票嗎?”
檢票員挑眉:“你們三個都是……夫妻?”
謝桢坦然點頭。
檢票員像是不想追問什麽,只指着另外兩人。
“我要看她們的臉。”
特別是那個戴兜帽的。
檢票員心想,他越看越覺得,這個戴兜帽的有問題。
謝桢噌地一下站起身,用手背敲着檢票員的胸口。
“為什麽?你看我老婆的臉做什麽?我就知道……你們根本不是在檢票,是在找哪個富豪逃跑的小老婆吧!”
謝桢的聲音很大,甲板上的其他人都湊熱鬧圍了過來。
“你知道我們塔克的專長是什麽吧?刺探消息,只要給足夠的錢,你要找誰我們都能幫你找到!”
哎,一說到錢,周圍的人可就不困了啊。
“不是!我們只是檢票!沒有找人!”檢票員緊張起來,他看向身後,似乎想示意其他檢票員過來幫忙。
而那個他一直盯着的戴兜帽的女人突然站起身,将兜帽取下,黑色的辮子垂下,她促狹地看着檢票員。
“你連說謊都不會嗎?喂,獨吞獎金可不行!你要找的到底男的女的?看起來多大?為什麽找?最重要的是多少錢?”
奉雪大聲喊道。
本來美少女突然在甲板上出現就夠引人注意的,如今這個美少女還在說着關于錢的事,這可是輪船,只要在海面上,沒人能逃跑。
說不定他們還真能分一杯羹呢?
可這些檢票員明顯不想暴露他們的目的,他們連忙擺手,其他檢票員已經将這一層的船艙都檢查過,包括所有人的臉也都看過了,就立刻轉身上了三層。
“白癡!你這麽容易被套話嗎!”
其他的檢票員狠狠擡手打着那個傻乎乎的家夥的後腦勺。
那人吃疼,只好抽氣着說:“那三個塔克族的家夥太精明了……”
那人話剛說一半就立刻停住,他猛地往二層跑去。
三個,是了,除了那漂亮得不像真人的男女,還有一個塔克族沒有露出臉來!
她一直把臉藏在頭巾裏!
不過短短幾十秒,那人又再次回到了甲板上,那三個塔克族的人還在那看着黑漆漆的海面,那名檢票員直接上前,一把扯下了那名還蓋着頭巾的塔克族!
頭巾在夜風中墜地,可卻不是那名檢票員想象中的樣子。
棕發臉上生着一點雀斑的女士滿臉不悅地瞪視着那名檢票員。
“有病啊!!”
那名檢票員又看向了謝桢和奉雪,在那兩人再次詢問價格之前,就立刻轉身逃走。
原來沒有藏在裏邊啊……難道真的跳海了?
在這個季節,這種溫度,不要命了嗎?
雖然被找到之後,也會沒命。
“真是的!沒禮貌!”
那名棕發的女士狠狠搖頭,她撿起落在甲板上的頭巾,對着奉雪笑道。
“小姑娘送給我的禮物都被弄髒了。”
“沒關系,您喜歡就好,”奉雪對着那名女士點點頭,“夜晚風大,您這樣衣着單薄很容易着涼,我也只有這件披帛,請您快些回船艙吧。”
棕發女士聽着這話心中熱乎乎的,哎呀,這年頭小姑娘又漂亮又溫柔,可真好啊。
謝桢和奉雪腳步輕緩地返回了自己的客艙。
在進入房間後,謝桢反鎖了門,而奉雪輕輕敲着浴室的門。
“是我,沒事了。”
浴室門緩緩打開,露出了一張嬌妍的臉。
那人緩步而出,對着奉雪和謝桢躬身行禮。
“多謝你們。”
金發的女郎穿着一件大衣,大衣裏隐約可見一襲紅色薄紗配着金鏈的舞衣。
她像是一位來自沙漠之國的舞娘。
奉雪翻出自己的衣服給她:“換上衣服,看起來就不顯眼了。”
金發女郎接過,眼中閃着感恩的淚水。
“多謝,多謝。”
她再次道謝,退回了浴室。
在之前金發女郎告知奉雪她有船票之後,奉雪就将她帶到了船艙裏,與她換了兜帽鬥篷與披帛。
然後讓她不用出聲,就坐在她旁邊就好。
然後金發女郎心跳一百八地聽着那兩個年輕人與“檢票員”的話,完全不敢擡頭。
而在檢票員離去之後,奉雪直接拉着她的手,将她推入船艙,取走披帛,讓她藏起來。
過了好一會,他們再次進來,告訴她已經沒事了。
金發女郎擦着眼角的淚水,換好衣服出來之後對着奉雪和謝桢再次道謝。
“我,我不能告訴你們我的名字,也不能告訴你們我為什麽逃跑,但我真的很感謝你們。”
奉雪微笑着請金發女郎在一旁坐下。
“等到輪船停下就好了。”
金發女郎點點頭,但她不能等到輪船到達終點站。
她必須把這件事告訴別人。
于是在天亮的時候,靠着牆打盹的奉雪,聽到了一陣淅淅索索的聲音。
金發女郎……不,她把自己的一頭金發全部剃掉了。
那原本是多麽美麗而豐沛的頭發,但金發女郎并不在意。
【再見。】
金發女郎對着奉雪做了一個告別的口型,随後便打開船艙出去了。
但在臨走前,金發女郎還是對他們說了一聲。
“這艘船的終點是前往落日城,請你們……盡早下船,不要去。”
金發女郎的腳步聲消失了。
這艘輪船要到傍晚,才能到達下一個停靠點。
奉雪想要挽留,但實際上只會加重那人的負擔吧。
謝桢睜開假寐的眼睛,對奉雪說道。
“她昨晚整夜沒睡,像是擔心自己睡着了會說出什麽可怕的夢話。”
加上剛才臨走時說的那句話。
落日城是北方女神殿所在地,教廷,王庭的人員都集聚在那裏,按理來說,不該有什麽不能去的。
奉雪和謝桢都同時想到了最糟糕的事态。
現在在北方有刺殺價值的人有很多,那麽最大的目标……果然還是王子殿下。
即使母親和阿蓋爾公爵在王子身邊,也不能保證一切安全。貴族議會在首都區也敢下手,何況在落日城?
奉雪和謝桢只停頓了片刻,随後兩人決定在今天下船,然後換車前去落日城,這樣速度更快,暴露的風險也更大。
可是誰在乎呢?
他們本就是為了家人前去的,一想到家人會有可能會永遠留在北方,兩人都坐不住。
傍晚時分輪船的最頂層,幾名“檢票員”正在密室裏彙報情況。
“還是沒有找到。”
“那你們還回來做什麽?”一個看起來像是頭領模樣的人直接将桌上的煙灰缸扔到那些人身上,可就算把他們砸得頭破血流,他依然無法平靜。
“該死該死該死!那個女人怎麽會聽到——”
首領大聲發怒,那些低頭的檢票員心想,還不是因為你讓人等在外邊,聲量又大,根本就是讓人專門聽的。
那名滿臉絡腮胡的首領無法,只好揮退衆人,自己打開了視頻鏈接。
“那個,葉先生,非常抱歉,我們還是沒有找到那只小老鼠……”
“讓人偷聽到秘密,這是你們的失誤。”視頻上遮擋着面部,被稱為“葉先生”的中年男性嗤笑一聲,像是不想聽對方的辯駁。
“這個,這個,其實沒有讓她聽到任務目标是誰……”首領低聲說道。
“這還需要猜麽?”
葉先生手指敲着桌面,對着首領微笑。
“你們不會是看人漂亮,動了恻隐之心,才有意放過吧?這個行業不是只要給了錢,連父母也可以殺掉嗎?”
首領當然表示他是專業的!
可葉先生稍微轉了一下視頻的視角,發送了一個直播鏈接給他。
“放心,我知道你們沒本事,我已經找到她了。”
直播畫面上,出現了一名剃光了頭發,像是還進行了某種程度面部改裝的中年女性走下輪船,她站在那裏左右看了看,最後往右邊走去。
那邊可以有計程車停靠點與共享汽車可以使用。
只是在她進入空無一人的停靠點時,一簇血花突然在她額頭爆開。
那名中年女性直接向後仰倒,重重摔倒在地,腦子變成了一團散開的豆花。
“很可惜,這次的競标你們失敗了。再見。”
視頻通訊挂斷,葉先生無奈地嘆了口氣。
“怕漏了行跡,不想找本國人,誰知道外國人這樣沒用。不專業,真的不專業。”
寬敞的會客室裏,喉間戴着拘束器的紅發少年坐在另一側的絲絨沙發上,他正低頭看着報紙,聞言對着自己的父親微微一笑。
葉瀾秀美的手指擡起,對着父親比劃着手語。
【我們是投機者,一路抉擇才走到現在這一步,父親這裏的只是給議會的投名狀。】
【失敗也沒關系,成功也無所謂。】
葉瀾放下報紙,手指輕點報紙上的那枚象征着王庭的執劍者徽章。
【另一條路上,我們還等待着與執劍者共飲的時刻。】
葉先生笑起來:“是啊,議會成功最好,失敗也還有王庭。王庭的繼承人在北方死去的話,我們還有議會。家族的留存多麽重要,不多做些準備是不行的。只是,葉瀾,你這段時間派了一些人去監視謝氏公爵府,與首都十二區的外國人聚集區,也是準備嗎?”
葉瀾的指尖翻飛,他對着父親笑得十分甜蜜。
【這是,秘密。】
葉瀾起身出門,他低頭看着手機上的訊息,不意外奉雪已經離開首都。
想也知道奉雪會去哪裏。
既然如此,他不太希望父親在北方的計劃成功,要是誤傷了奉雪,他一定不會原諒。
至于不會原諒誰,葉瀾扳着手指計算着,卻怎麽也算不清。
……不原諒整個世界吧。
而在這邊,奉雪和謝桢下了輪船,他們比金發女郎提前二十分鐘來到了計程車停靠點。
“我們開車吧。”謝桢指着一旁的共享汽車。
奉雪嚴肅地看着汽車,他們都不到年齡,還沒有駕照。
但他們早早就接受了開車的課程,可以說都開得很溜。
如果趕時間的話……
“車我來開,你必須系好安全帶,知道嗎?”奉雪叮囑。
謝桢有些憤憤,又是年長者的口吻。
“你開得快嗎?”
很快,奉雪就讓謝桢知道她快不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