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成親了!叫一聲夫君!
銀杏沒想到裴卿卿會出現在耳房中,一時僵在原地,她怔怔的望着自家主子,眼圈飛快的紅了。
“我沒事,”裴卿卿與她對視,輕輕的彎了彎唇,銀杏看着臉上她用了厚粉才堪堪掩飾過去的傷口,心裏卻更加酸楚。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走上前,将手中的粥碗遞給麻姑,裴卿卿一看她這動作就知道,麻姑定是因為照顧英歡,才一直沒有用飯。
這般想着,她伸手将英歡接了過來,沖麻姑道,“你用膳吧。”
麻姑點了點頭,舀了一勺粥,正要送進嘴裏,忽然,又止了動作,她看着裴卿卿問道,“姑娘用過晚膳了嗎?”
裴卿卿自然沒有用過,麻姑見她沉默,擡起頭朝銀杏使了個眼色,銀杏轉身就要離開,裴卿卿卻道,“你們不用管我。”
銀杏停下腳步,試圖開口相勸,裴卿卿卻用眼神阻止了她。
等麻姑用完一碗粥,裴卿卿便起身離開了,銀杏巴巴的送她出去,到門口後,小聲與她道,“姑娘若是有機會脫身,一定要頭也不回的走,什麽都不要顧慮。”
“我知道。”裴卿卿回頭看了她一眼,眼神麻木而又空洞。
銀杏看着,只覺得自己心頭像是被紮了一根刺,她突然伸手,緊緊握住裴卿卿冰涼的手,帶着哭腔叫了聲“姑娘”。
裴卿卿抽出手,在她發心輕輕的撫了撫,“幫我照顧好英歡。”
“嗯!”銀杏用力的點頭,裴卿卿牽唇笑笑,轉身頭也不回的離開。
她回了正房,桌子上有一些糕點,索性便就着茶水喝了起來。
說實話,她是真的沒有想到陸淮安的身世竟然是長公主捅出來的,可她怎麽會知道這件事呢?還能一路挖地道到金水巷子!
如今想想,東宮的勢力似乎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大,和他們合作倒是可行的。
這般想着,裴卿卿又撚起一塊糕點,慢慢的咬着,現在,她對陸淮安已經沒有任何舊情可念了,不管付出什麽代價,她都一定要帶着英歡離開他!
下定決心後,她站起身,準備去淨房洗洗歇下,臉上的妝帶了很久,也有些不舒服。
誰想,剛走了兩步,寝房的門就從外面被推開,她忽然轉頭,正對上陸淮安陰沉的臉色。
兩人目光相對,陸淮安一步一步朝她走來,在她面前停下後,他先是看了眼她嘴角的糕點屑,後又朝桌上空了的盤子看去,“沒用晚膳?可是底下人對你不恭敬?”
裴卿卿擡手擦掉嘴角的糕點屑,“是我沒胃口,跟任何人無關。”
陸淮安輕笑了一聲,“一碟子的糕點都吃完了,沒胃口?”
裴卿卿不想與他争辯這個問題,“我先去沐浴,”她說了一聲,就朝淨房走去。
“站住!”陸淮安陰沉着臉叫住她,吩咐道,“給我備水,我要沐浴!”
“……是!”裴卿卿道了一聲,繼續往淨房走去,淨房裏面是有一扇門通向廚房的,裴卿卿和廚娘用力一刻鐘的功夫才将熱水準備後,又與陸淮安禀告了一聲。
陸淮安放下手中的茶盞,站起身居高臨下的睨了她一眼,“進來伺候。”
裴卿卿攏在袖中的手緊緊攥起,她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墜在他身後進了淨房。
到了浴桶邊,陸淮安便舒展了雙臂,一瞬不瞬的看着裴卿卿。
裴卿卿并非第一次服侍他,擡手便幫他解起了扣子,又環着他的腰取下玉帶……
但他身上再無一物時,她朝浴桶外的臺階看去,“大人請!”
陸淮安走進浴桶坐下,将桶邊的毛巾遞給裴卿卿,裴卿卿接過後,輕輕的幫他擦拭後背。
“幫我按按。”半刻鐘後,陸淮安疲憊的要求。
裴卿卿将帕子擰幹,搭在浴桶邊沿,食指纖纖,用力在他肩頭捏了起來。
陸淮安舒服的閉上眼睛。
直到裴卿卿捏的手都酸了,他才喊停,“出去吧。”他沖着她吩咐。
裴卿卿毫不留戀,答應了一聲就朝外走去。
到了外面,她自去廚房打了一盆熱水在隔間擦洗,等陸淮安從淨房出來時,她臉上的妝容已經全部洗去,正坐在菱花鏡前梳頭。
陸淮安一眼就看到她臉上和下巴上的點點青痕,微微凝了目光,“上藥了嗎?”
裴卿卿剛才在想事情,眼下聽他這般說,有幾分疑惑,“嗯?”
陸淮安卻收了目光,沒再詢問,他徑直去多寶閣上取了麻姑專門調制的藥膏,然後轉身扔給她。
裴卿卿接住後,看了眼手裏的藥瓶,才知道他剛才問了什麽。
眼中閃過一抹嘲諷,她将藥瓶在手裏攥了好一會兒,才打開,将裏面的藥膏在臉上厚厚的塗了一層。
等她将藥膏塗好後,站起身,冷冷的看着他問道,“我今晚睡哪裏?”
陸淮安用下巴點了點屋中的矮榻,“自然是榻上。”
裴卿卿“嗯”了一聲,然後正要将屋中的燈火吹熄,陸淮安卻先一步道,“你先睡吧,燈火我自己熄滅。”
他這麽說,裴卿卿就沒有再多管,徑直取了被褥,在矮榻上對着屏風躺下。
陸淮安則在裴卿卿剛剛坐過的菱花鏡前坐下,自己擦頭發。
等他将頭發擦完,裴卿卿已經睡熟,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腳步,一步一步極其輕緩的朝她走去,她睡的有些不安穩,抹了藥膏後有些油亮的眉頭輕輕的皺着。
陸淮安抱着手臂,站在那裏看了很久,才轉身走向燈燭,一一吹滅。
他上床後,閉眼前,幾若無聲的嘆息了一下。
過去的事既然已經發生了,那就讓它過去吧,以後他會好好的對待她的。
次日,裴卿卿醒來時,陸淮安已經起身,正坐在桌邊用膳,聽到她起身的動靜,他擡起頭看了她一眼,道,“禮服下人放在了床榻上,你先試試。”
裴卿卿擡頭掃向床榻上正紅色的禮服,怔了一下。
陸淮安從側面将她的反應看的清清楚楚,“不喜歡嗎?”
裴卿卿一面起身疊被,一面道,“這不是妾室該穿的顏色。”
“我就喜歡這個顏色,不可以嗎?”陸淮安反問。
大早上,裴卿卿不想跟他找不痛快,将被褥都放在箱籠裏後,她走向床榻,将正紅色的禮服抖開,一件件的穿上身。
期間,陸淮安攥着一只茶盞,一眼不錯的看着她,到此刻他才明白,以前,他并不是真的喜歡她紅裝絕豔的模樣,他之下喜歡她為他披上嫁衣的模樣。
“可以嗎?”裴卿卿擡起頭,挑了挑眉冷聲詢問。
陸淮安下意識的垂下眼眸,端起茶盞飲了口涼茶,而後才道,“不錯。”
裴卿卿立刻又将身上的禮服褪了下來,陸淮安暗暗的打量她,有些失望。
裴卿卿換好自己的衣衫,又去妝鏡臺前化了妝,然後才在圓桌旁坐下,她擡手就要盛粥,陸淮安看了她一眼,“我讓你坐了嗎?”
陸淮安看了眼桌上的兩雙筷子,唇角含着一絲嘲諷站起身,頭也不回的朝外走去。
陸淮安看着她這副決絕地模樣,心中又是一陣氣惱,啪的一聲放下手中的玉箸,朝外面吩咐道,“将早膳撤了!”
下一刻,扈九從外入內,他一面收拾桌上的碗筷,一面朝自家将.軍道,“裴姑娘又惹您生氣了?”
陸淮安擡起頭,不悅的看了扈九一眼,“以後叫夫人。”
“是,将.軍。”扈九小心翼翼的答應。
陸淮安站起身朝外走去,到了廳裏,他果然看見獨自用膳的裴卿卿。
“大人有事?”見陸淮安在她面前站定後,就不再移步,裴卿卿擡起頭,疑惑的問了一句。
陸淮安順勢在她對面坐下,而後道,“以後不必叫我大人。”
裴卿卿挑眉,一下子想到了昨日皇上請他進宮的事,果然下一刻陸淮安就道,“皇上以我不是鎮國公親生骨頭為由頭,已經免了我左右的職務,讓我清靜一陣子。”
“嗯。”裴卿卿對這件事并不意外。
陸淮安擡了擡眼皮,偷偷觑了她一眼,片刻後,道,“你以後就叫我夫君罷。”
裴卿卿口中的蒸餃突然就不香了,她放下手中的玉箸,擡起頭朝他看去,“老爺莫要逾越,夫君是夫人才能喚的。”
陸淮安:“……”這一聲老爺,倒像是他已經三四十歲一般。
“就叫夫君!”他試圖強硬。
裴卿卿想到扳倒龐進武的關鍵罪證還在他的手上,眼珠子轉了轉,道,“好啊!”
陸淮安松了口氣,跟着站起身道,“我先回瀾苑了,明日會讓人來接你。”
“老爺慢走不送!”裴卿卿淡淡的叫了一聲,陸淮安起身離開,一直到出了金水巷子,臉上才露出個笑模樣來。
扈九看着自家主子這番模樣,疑惑的問了一句,“主子有什麽好事嗎?”
陸淮安側頭掃了扈九一眼,突然想起昨日裴卿卿說的氣話,她可是将扈九排在第一個的,可見對他印象真的不錯,這般想着,他冷冷的看了扈九一眼,道,“明日是爺大喜的日子,你就不要露面了。”
扈九不解,“為什麽啊?”他睜大的眼睛裏寫滿疑惑,陸淮安淡淡道,“你的八字和夫人的八字不合。”
“怎麽會!”扈九不信。
陸淮安陰恻恻的看了他一眼,“你敢不聽我的話?”
扈九一看主子這副模樣,就知道他和裴卿卿之間一定發生了自己不知道的事情,而且遷怒到了自己身上,這般想着,索性便忍氣吞聲一回,應了下來,“屬下明白了。”
陸淮安繼續朝前走去,又補了一句,“以後也少往夫人跟前湊。”
聽自家主子說到這個份上,扈九終于想起來,自家主子為何這般避諱自己,定是他上次想偷偷将裴姑娘勸走這件事被事後清算了。
頓時,他變了臉色,急着道,“主子,您聽我說,上次我之所以想背着您勸夫人先離開,也是為了您好……”
他還有一肚子的話要說出口,陸淮安卻深了眸光,直接擡手打斷他,道,“對了,還有這件事,以後非必要你最好不要到瀾苑來!”
扈九:“……”他震驚了,合着他家主子根本沒想到這一茬,是他自爆了。
算了,跟自家主子有什麽道理好講呢,那畢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只要聽話就是了,如此想着,他沒有再開口辯解,只轉了話題,疑惑的問了一句,“您今日不騎馬嗎?”
陸淮安搖頭,“從金水巷子到瀾苑也沒多久,走回去即可。”
扈九眸光閃爍了一下,心中思量着,也許是因為自家主子明日就要成親了。
一個時辰後,兩人回到了瀾苑,陸淮安徑直往裏走去,扈九正要跟上去,陸淮安卻攔住了他,“我剛才說的話你都忘了嗎?”
扈九尴尬的站在那裏,只能目送自家主子離開。
陸淮安回到書房後,便朝下面人吩咐道,“讓扈三過來!”
這幾日,有麻姑留下的藥用着,扈三的身子已經恢複了七八分,聽到吩咐,他很久就趕了過來。
“不知主子有何吩咐?”在書房中站定後,他拱起手,恭敬的詢問,眉眼之中還帶着幾分疑惑,按理來說,他身體還沒好全,主子不應該将重要的任務交給他的。
陸淮安将扈三臉上的表情看得分明,下一刻,他笑着吩咐道,“有件要事要交給你。”
“請主子吩咐。”扈三狐疑的說道。
陸淮安道,“明日,夫人就要進門了,我要你用一晚的時間,将整個瀾苑布置一新,另外,再置辦一頂花轎,明日由你帶我迎親。”
“原來是這件事。”扈三明白過來,頓了頓,又皺着眉頭反問,“只是,才一夜的時間,是否倉促了一些。”
“不倉促!”陸淮安道。
扈三只好應聲退下。
他不知道的是,在陸淮安心中,這場婚事已經等了很多年。
他已經不願意再等下去。
這夜,陸淮安幾乎徹夜未眠,裴卿卿卻是一夜好睡。
次日一早,扈三派來的喜嬷嬷就趕到了金水巷子,将裴卿卿從榻上叫了起來。
裴卿卿看了眼面前的四個喜嬷嬷,心中疑惑,納妾竟然也要這般排場嗎?
事實上,扈三的一應準備全是按照成親的規矩來的,等裴卿卿收拾妥當,已經到了巳時。
“姑娘,該出門了!”喜嬷嬷将蓋頭蓋在裴卿卿的身上,扶着她朝外走去。
到了外面,終于有了幾分納妾的感覺,冷冷清清的,裴卿卿直接被扶進了轎子裏。
瀾苑那邊,陸淮安一身紅色喜服,頭戴玉冠,扈三在旁邊伺候着,等管家禀告花轎到了府門口時,扈三正要出去替陸淮安接人,陸淮安卻先一步朝外走去,扈三看着,愣了一下,随後又搖頭輕笑。
他家主子啊,面對裴姑娘時,向來是容易沒有理智,且出爾反爾的。
另一邊,裴卿卿感覺到轎子停下後,正等着喜嬷嬷将她扶出來,這時轎子外突然響起一陣破風聲,接着“叮叮叮”三聲,有三支箭落在花轎頂上。
旋即,花轎的簾子被掀起,一只手朝她伸來,裴卿卿透過蓋頭,認出來這是陸淮安的手。
過了許久,她都沒有伸出手。
“卿卿!”陸淮安叫了她一聲,低低道,“大庭廣衆之下,你別讓我難堪!”
裴卿卿聽他這麽說,這才将手交給他,下一刻,只覺得他一個用力,她整個人就落在了他懷中,她抱着他一直走到了新房,才将她放在床榻上。
“大人。”她習慣性的叫了他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