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白小月膽戰心驚地順着通道往裏走，努力為自己做着心理建設。好在事情好像也沒有那麽糟糕，她走了一段路，居然都是平平安安的——只除了偶爾會冒出來的深綠色小粘獸（栖息在潮濕地區的魔獸，等級不定，形狀不定，屬于水系，擅長毒水流攻擊），白小月居然安安穩穩地走到了通道通往的大廳。
說是大廳其實還真的是美化後的說法。通道盡頭其實就是一個空曠而荒蕪的場子，當初那些華麗的裝飾早就已經不見蹤影，就連那些神使的雕像都已經破損地看不出原樣。地上也是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看上去幾乎像是個荒廢了的垃圾場。
塞巴恩和夏羅拉都已經等在大廳了。夏羅拉一臉着迷地蹲在地上不知在研究着什麽，倒是守在她身邊的塞巴恩見到白小月從通道走出才走上前來詢問：“發生了什麽嗎？你的衣服好像都有些髒了。”
白小月瞅了瞅自己被粘獸污染過的衣服，再看了看夏羅拉和塞巴恩那幹淨整潔的樣子，頗有些自苦。她抓抓頭發，轉開話題說道：“這裏就是神殿的大廳？”
“嗯，應該沒錯了。”塞巴恩點了點頭，将目光轉移到大廳前面中央處的空地，語氣溫和，“只不過我和小姐一路走來都沒有看見所謂的神使或者祭司，真不知道那些家夥在哪裏。”
“那個，”白小月小小地掙紮了一下，還是決定不恥下問一次，“就算是神使，這麽久了，估計也死地連骨頭都不剩下了吧。”
“小月你錯了哦，”蹲在地上的夏羅拉擡起頭來，笑容燦爛地出奇，“據那些史料記載，神使和祭司乃是神祇依照自身的某些特征制造的‘半完美造物’，他們雖然一輩子都不能離開自己的神殿，但他們的生命也和神殿一樣，不老不死。”
夏羅拉尋尋覓覓地從地上撿起一條長長的東西，很是愛惜地摸了摸，語氣裏充滿了天真的喜悅：“就是這個，這個應該是傳說中在意外中死去的祭司的骸骨。我聽說過的，那些祭司死去之後，他們的骸骨都會被供在大廳的中央。這種長度，應該是手骨吧......”
骸骨......
三觀什麽的，你還在嗎？白小月看着摸着“骸骨”一臉陶醉的夏羅拉，終于還是轉過臉去看稍微有些正常的“塞巴恩”，詢問道：“聽你們的語氣遠古神祇好像都有自己的神使和祭司啊？”
也不知道奧利西斯有沒有神使什麽的？白小月的思維稍稍偏移了一下，小心地琢磨着，不知道自己這種情況算不算變相的神使啊？
塞巴恩挑起長眉看了看一臉無知的白小月，語氣依舊是慢吞吞的：“你知道神祇和聖靈之間最大的區別是什麽嗎？”
白小月十分無辜的搖了搖頭——身為一個不負責任的作者，這種常識性的問題怎麽可以拿來問她？
“有時候，你還真是無知地就像是異世界來的人啊。”塞巴恩意味深長地看了眼白小月，然後才慢慢解釋道，“相比于聽從人類內心願望、為人類指引方向、賜予人類實現願望的勇氣和力量的聖靈，神祇實際上太過驕傲。他們看不上人類卻由于某種原因而需要庇護人類。所以，他們就創造了神殿、神使和祭司，他們接受人類的獻祭，然後賜予祭司和神使實現人類願望的力量。”
白小月聽得一頭霧水，耐心琢磨了一會兒才有些明白了：聖靈屬于那種走平民路線，注重過程的；神祇則是走高端路線，注重結果的。神祇既然不夠親民，就必須要有足夠多的代理人來為自己處理事情，神使和祭司大概就屬于代理人這個位置。
白小月認真回想了一下，還是搞不清楚那些雇傭代理人的神祇裏面有沒有奧利西斯，只好皺着眉頭問道：“既然已經走到大廳了，這次的探險應該也可以告一段落了吧？”
塞巴恩目光縱容地看着摸着骨頭一步也不想挪動的夏羅拉，語氣裏卻似有似無地帶着一點點的誘惑：“你沒聽明白我剛剛的話嗎？這可是實現人類願望的神殿啊，你難道沒有什麽想要實現的願望？”
實現願望個頭！！白小月心裏恨恨地吐槽了一句——連龍神都不知道哪裏去了，那些神使就算沒死，估計也沒有什麽實現人類願望的能力了。
塞巴恩也不管白小月的反應，只見他緩步走到夏羅拉的身邊，輕聲地和夏羅拉說了幾句話，這才擡起頭對着白小月笑道：“我們去前面看看吧，只有那一塊地方特別幹淨，應該有些古怪才對。”
白小月卻不情願：“我的任務只是協助探索遺跡，這種程度已經是冒險了好嗎？再說，你一個人也可以去看的嗎。”
塞巴恩并不反駁，只是笑了笑：“我是那種‘就算是死也一定要拖一個人下來’的人，這種事要是沒人陪着真的是一點意思都沒有啊。”
你現在的行為已經脫離角色性格了好嗎？精分狂，你的專業精神呢？白小月瞪着塞巴恩。
見白小月還是不說話，塞巴恩便歪了歪頭，溫聲問道：“你應該不知道離開的方法吧？”
擦.......好無恥的威脅方式！白小月終于收回自己瞪向塞巴恩的兇狠目光，不情不願地跟着塞巴恩往大廳
前面中央處的空地走去。
說起來，這麽一個又髒又亂的地方，有這麽一小塊地方太過幹淨的确有些奇怪。
只是，連白小月也沒有想到，這個地方居然是個傳送陣。等到塞巴恩和她走到傳送陣的時候，那個傳送陣忽然發出劇烈的光，熟悉的強制性空間傳送力再次襲來。
白小月忽然有一種被欺騙了的感覺，她忍不住轉頭去看塞巴恩。
塞巴恩卻是猶有餘力地聳了聳肩，看上去優雅無辜地不得了：“這是個雙人傳送陣，一個人的話是發動不了的。”
傳送陣上的發出的光越來越劇烈，白小月只覺得好像有什麽東西在自己的腦子裏面敲了一下，那種忽然冒出來的撕裂痛楚讓她很不甘心地昏了過去。
等白小月醒來的時候，她發現自己正處在一個奇怪的空間裏。相比于黎蘭那邊那個黃昏神域，眼前的空間顯然很小很小。大約只有一個房間那麽大。而且，白小月發現，自己和塞巴恩所在的空間好像就是一個加大型的氣泡內部——從裏面望向外面，幾乎都是一片模糊。
最讓人吃驚的是，白小月發現，塞巴恩這家夥居然還昏在地上，根本沒有一點要醒過來的痕跡。
“這麽快就醒來，看上去，你的精神和身體都超出人類的極限了。”一個悠悠然的聲音不知從什麽地方傳來。
白小月急忙擡起頭，卻發現有一點小小的光點慢慢地顯露在她面前，那個聲音從光點裏慢慢傳來：“你有什麽願望嗎，人類？看在你是萬年來第一個通過試驗的來客，我可以破例為你實現你的願望。”
居然還真的有這種專門免費幫人實現願望的神使？白小月有點心動，但還是忍不住反問道：“那個，你指的願望是什麽？”
“什麽都可以，”那個光點慢慢變大，隐隐約約地顯露出一個纖細地人形，輪廓優美而柔和“只要是你內心真實希望的，那麽我便可以為你實現。”
內心真實希望的？白小月皺了皺眉，沒有說話。
那個光點好像在等待她的回答，也沉默地等在一邊。
白小月想了一會兒，然後才轉頭看着塞巴恩問道：“你說我通過了試驗，難道他沒有通過試驗？這不可能吧，他明明比我還要強。”
“所謂的試驗便是人的潛力，他的确很強，但他的潛力顯然要弱于你。”那個光點漫不經心似的解釋道，“更何況，他并不是純正的人類——他身上有一部分海族人的血脈，并不符合神殿的要求。”
見白小月還是不說話，那個光點顯然也有些不耐煩了：“你真的沒有願望嗎？你來自異世，難道就不想要回去嗎？”
白小月本來還在琢磨着這個光點是不是類似通道上那些心理幻象的東西，沒想到這光點一下子就叫破了她的來歷。她忍不住有些懷疑地看向那個光點：“你可以送我回去？”要不要這麽神奇啊？
那個光點卻已經很不耐煩了，但還是繼續說道：“我可以送你回去，但作為實現你願望的代價，你必須獻上你現在的這具身體。”它頓了頓，還是輕聲解釋道，“其實，雖然說是為你實現願望，但我也是有私心的。我已經被困在這裏很久了，你這具身體很強大，我若是可以得到它，應該就可以掙脫束縛離開這裏了。”
其實白小月并沒有認真聽那光點的話，在她聽到那光點可以送她回去的那一瞬間，她幾乎就有些呆住了——她一直以為自己再也回不去了，可忽然知道自己其實是可以回去的，那一瞬間，在現代的那些事情就好像快進的電影一樣在她心頭掠過。
其實，她在現代的時候過的不是很好。她是孤兒又常常倒黴，不僅沒什麽朋友、連戀愛也沒談過。可是，就算是這樣，那也是她生活了十多年的世界，院長媽媽、那些同學和朋友，他們都在那裏。那些她喜歡的、她讨厭的、她為之奮鬥的，都在那個世界。如果真的可以回去的話，就算是用現在這具所謂的“神軀”作為交換，其實也沒有什麽的。
白小月忍不住用力握了握自己的手——這雙手很白很纖細，就算是練了很久的劍，看上去也依舊沒有一點的繭子，好看的出奇。但是，這到底不是她自己的手啊。她忽然冷靜下來，過了一會兒，她才聽到自己冷靜的聲音：“好吧，請你送我回去。作為交換，這具身體可以給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