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嘗試
這土匪打架也沒這麽慘過,再看這些人穿着打扮也不像土匪,反而一個個衣着華貴頭戴金冠的。
看着滿屋子的大夫輪番上陣,卻始終止不住血,叽叽喳喳嚷着說流這麽多血救不得了,送傷者的來人中一個大漢大吼一聲,一腳踢碎了條凳,吓得滿屋子安靜。
“劉大夫已經去接了,你們這些難道都是廢物,救不得命,難道連血都止不住嗎?”大漢吼道。
這位爺如同黑塔一般,腰裏還挂着刀,吓得衆位學徒大夫們抖了三抖。
“這..這委實..委實傷口太大…撒上去的藥根本就沒用啊。”大弟子硬着頭皮說道,“等師父回來或可。”
“你們這些廢物!”黑大漢喝道,又一腳踢碎了一跳條凳。
滿堂的學徒們噤聲縮頭。
“先包上,多包點所有的藥都撒上..”大弟子只得催着其他人忙忙說道。
滿屋子人忙的團團轉。
“縫起來就好了嘛。”
身後忽的響起低低的聲音,這讓急的一頭汗的大弟子很是惱火。
“誰在這裏添亂呢!”他回頭低聲喝道。
身後不添亂的學徒們嗖的讓開了,露出最後站着的一個年輕學徒。
那學徒正和另一個低聲說話,陡然被晾在人前,不由吓了一跳。
“胡三!誰讓你進來的?回後院去!”大弟子看到此人沒聲好氣喝道。
這個被喚做胡三的年輕人,正是那位給阿如兄弟診治過的胡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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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被這大弟子呵斥,再看滿屋子鄙視的眼神,他心裏不由冒火氣。
想來他也是杏林世家出身,只不過名氣不大,爹又死得早,自己也沒得到真傳,但祖業不能丢,于是好容易走了門路進來這千金堂,想要當這個學徒,學好醫術重振家風,結果來了三年了,連靠近劉普成的機會都沒,更別提學醫術了,還要被這些學徒們呼來喝去。
你們有什麽本事啊,還不是不會診治這樣的傷,還不如小爺我見多識廣!
“我知道怎麽治。”胡三頭皮一熱喊道。
大堂裏頓時一片安靜。
喊出這話胡三就慌了,再看所有視線都落在自己身上,更是心跳的厲害。
“滾下去。”大弟子瞪眼喝道。
滿堂又恢複熱鬧,大家各自忙去,胡三被晾在原地,他自己忍不住也松了口氣。
“說你們見識少,還不信..”他滿臉自我慶幸,但又想挽回點面子,嘀咕一句轉身就走。
剛擡腳就聽身後呔的一聲大喝。
“那個家夥,給我過來治!”
這聲音吓得胡三腿一軟就要坐在地上。
“大爺,這個是我們這裏的雜工…日常也就是揀藥什麽的..根本就不會治病的…”大弟子忙向那人解釋,雖然胡三很讓人讨厭,但畢竟挂着千金堂的名字,萬一出點事,倒黴的還是千金堂。
“你們難道就不是雜工了?照樣治不得,反正都是廢物!”大漢喝道,大手一伸,便有兩個跨刀冷面侍從幾步過來,将已經腿軟的胡三拎過來,一把摁在傷者跟前。
“快給我治!”大漢喝道。
胡三此時是欲哭無淚,臉兒慘白。
“我,我…”他結結巴巴的,不知道如果說自己不會治會不會被這大漢直接一巴掌打飛腦袋?
“我治。”他一咬牙喊道,将顫成一片的手往外一伸,“拿水來!”
其他人根本沒料到他真說出這句話,一時間都吓傻了。
“師兄,完蛋了,胡三是被吓得失心瘋了…”有人對大弟子耳語道。
胡三喊的太有氣勢了,旁邊一個學徒也被吓呆了,怔怔就果真端了水給他。
胡三抖着手瞪着眼想着那日所見的場景,一咬牙扯下包裹傷口的布條,動作過于笨拙讓傷者發出痛聲,大漢的眉頭跳了跳,強忍住了。
“我..我現在要給他..他清..清那個傷口…”胡三看着展露在眼前血肉模糊的傷口,哆嗦着說道,一面說着一面伸手按住傷口将水唰的倒上去。
傷者因着突然的刺激打了哆嗦,血和水在地上沖散開。
“你..”大漢站起來,瞪着胡三,咬了咬牙還是忍下了。
胡三邁出第一步,接下來就膽子大了些,要了更多的水,沖洗傷口,甚至在傷者嗷嗷叫痛的時候,還敢說幾句話。
“..這..感染了…那個..細胞..什麽的..得沖洗幹淨..要不然嗯..好不了..忍忍啊,當日那個十四五歲的半大孩子都忍的住,你這麽個大人可不能比不過一個孩子…”
那傷者在劇痛下意識清醒,聽到他含糊不清的唠叨,一咬牙果真生生忍住了。
黑臉大漢等幾人慢慢放松肌肉,發出嘎巴嘎巴的聲音,讓周圍的其他學徒都吓得臉色慘白。
“好了..”胡三滿頭大汗的終于沖洗完了,雖然血還在冒出來,但至少傷口處不那麽狼藉了,“拿針線來..”
他又一伸手說道。
學徒們你看我我看你。
“什麽針線?”大弟子黑着臉問道。
“咱們這裏肯定沒有那樣的…那..那就拿縫衣服的..反正都是縫..”胡三嘟囔一句,擡頭說道。
所有人都啊了一聲,你看我我看你。
“胡三,你自己尋死的,別怪我不講情面,待會兒出了事,你就從我千金堂滾出去。”大弟子低聲說道。
胡三面色抖了抖,咽了口吐沫。
“給他拿!”黑臉大漢喝道。
他的話管用,立刻有人飛也似的拿去了。
胡三接過針,針上還體貼的被穿上了線….
所有人都瞪眼看着胡三,然後見他抖了又抖,慢慢的将針刺向那傷者的胳膊….
嗷的一聲慘叫頓時響起,緊接着就是又一聲慘叫,還有吧嗒一聲人和地面相撞的聲音。
原本剛才還在傷者跟前的胡三已經被拍飛,跌落在屋角,撞到桌子上,趴在地上翻着白眼。
“你媽了個逼的,敢耍老子玩!”黑臉大漢罵道,一面将拳頭握的嘎吱響。
所有人都吓得半句話不敢說,那個去拿針線的學徒只怕遭了牽連,噗通就跪下叩頭求饒了。
“我,我真的見過人這樣治..”胡三趴在地上看着似乎還要過來打自己的大漢,吓得鼻涕都出來了,顫聲喊道,“就在..就在街上…那個人好好的….”
“你個小兔崽子…”黑臉大漢根本就不聽他的,邁步上前一把提起,大拳頭就要招呼。
所有人都閉上眼不忍睹。
“老馬,慢着。”一個低沉的男聲忽的響起,聽在胡三耳內無疑是天籁。
胡三睜開眼,見自門外又邁進一個男子,背對着光線也看不清模樣,但見身形挺拔如蒼松。
“果真有人是這樣被治好的?”他站在門口,一手将馬鞭子在手裏摔啊摔,一面問道。
“是,是,大爺,果真是,那人原本也是胳膊被砍了流血止不住,是那大夫用針縫起來就好了,當時就能下床了,三天就沒事了,如今如今還在鄭四鐵匠鋪子掄鐵錘呢。”胡三大聲說道,只怕慢了一步就被大拳頭砸碎了腦袋。
“将那人帶來我瞧瞧。”剛進門的男子說道,一面大步進來。
身後有人應聲去了。
元寶被帶進千金堂時,還處于驚吓中,待看到堂內的情景更是臉色慘白。
“你們..你們抓我做什麽?我沒有沒有打架..”他梗着脖子喊道。
只當是街上人力搶活又打起來了,自己被殃及池魚了。
“你的胳膊讓我瞧瞧。”屋子靠裏的一角有人說道。
元寶尋聲看去,見那邊坐着一個,站着兩個人,烏漆麻黑的一時也看不清樣子。
他還沒說話,旁邊押解他過來的男人就一把按住他,撕爛兩下兩邊的胳膊袖子都被扯下來,露出瘦瘦的胳膊。
“右邊那個..”胡三弱弱的聲音被掩蓋了。
“我瞧瞧..”黑臉大漢幾步邁過來,一把揪住元寶到門邊光亮處。
“你們幹什麽?”元寶大喊大叫道。
光亮處可以看到元寶的胳膊上有一條明顯的疤痕彎彎曲曲如同蛇一般,與那些自我愈合的傷口完全不同,上面清晰的可見縫針的陣腳。
“這果真是縫起來了?”黑臉大漢驚訝的喊道。
元寶忽的明白他們這是要做什麽了,扭頭向室內看去,果然見胡三。
“小兄弟,這是哪個大夫治好的?”黑臉大漢有些激動的問道。
元寶只是閉着嘴不說話,小小年紀的臉上滿是倔強。
當初姐姐曾經囑咐過他,千萬不能告訴別人給他治傷人的身份。
“還不說?”黑臉大漢有些意外,“這有什麽好瞞的?莫非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人?”
元寶只是不言語,任憑他抓着胳膊越來越用力。
“是,是侯府的大夫。”胡三在一旁說道。
元寶惡狠狠的瞪他。
“小兄弟,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你看這個傷者,可不能再耽誤了..”胡三迎着他的目光急道。
“哦?”堂內坐着的那個男人站起來,聲音有些好奇,“侯府的大夫?哪個侯府?可是這永慶府的侯府?”
元寶只是不說話,幹脆低下頭。
“你這混小子!”黑臉大漢一巴掌打過去,“信不信老子一刀劈了你。”
元寶栽倒在地上,擡起頭擦去嘴角的血,看着黑臉大漢作勢拔出的刀,依舊緊閉嘴巴。
“三慶,咱們家什麽時候養着大夫了?”那男人一步一步走出來,一面問道。
“回世子,并沒有。”屋裏的站着的一個侍從低聲答道,“要不讓小的回去問問?”
那男人已經一步步走到屋門口,元寶擡着頭,看清了他的模樣。
這是個二十四五歲的男子,皮膚微黑,濃眉大眼,炯炯有神,鼻梁高挺,薄唇鈍颌,眉宇間帶着富貴天成的威嚴。
世子?元寶心裏閃過這個念頭,面上有些驚訝,他還沒來及再想什麽,就見這男子薄唇微翹,露出一絲笑意。
“不用,既然這個孩子這般吓也不敢說,必定是瞞着人的,你去問,也問不出來,何必浪費那功夫..”他說道,一面伸手扶住黑臉大漢的刀柄,“不如,再治一次來得快…”
他的話音一落,元寶就聽嗆啷一聲,旋即面前刀光閃過,一陣劇痛瞬時傳遍全身。
元寶慘叫一聲抱着胳膊跌滾在地上。
看着那拿着刀依舊微笑的男子,滿堂的人只覺得頭皮發麻,胡三更是噗通一聲坐在地上。
這下麻煩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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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我閑着沒事開了個靈異文,不定時更新,就是瞎玩,講鬼故事而已,大家沒事可以随意看看。點我的名字進個人空間搜吧,名字叫《暗夜行走》
三十九章.狹路
阿如原本是不想讓齊悅跟着來的,但得到消息出門的時侯與從庫房回來的齊悅正好撞見,阿如本想撒個謊,但她那腫眼的樣子只能哄過一個瞎子,齊悅可不是瞎子,而且還是一個比她大将近十歲的“老人”,對她來說小姑娘的心事都寫在臉上呢。
三言兩語就問出來了,聽說是自己來這裏後的第一個病人又受了傷,齊悅說什麽也要跟着去。
“要是舊傷再創,會很不好治,上次那樣的小傷那個家夥都說不能治,我不去,你們怎麽辦?”齊悅利索的打發了屋子裏的其他丫頭,讓阿如伺候換衣裳,“你們兩個半大孩子,爹娘也沒有,我不去看着不放心。”
明明年紀差不多,而且以前的時候總是黏着阿如,就像是牽着大人衣角的孩子一般,怎麽少夫人如今一下變了,倒是把她們當孩子…
阿好私下底跟阿如笑過好幾回,阿如能說什麽,眼前這個少夫人已經不是那個少夫人的話,她只能一個人埋在心裏,那次救阿好兩人都說破了,但之後誰也沒有再提這件事,好像從來都沒有發生過。
畢竟這話實在是沒法提。
阿如還在糾結間,齊悅已經換了簡單的衣裳,讓阿如拿着醫藥箱,經過上一次跟阿好做手術,那些手術單手術巾,甚至阿如這段時間清閑還按照齊悅畫的樣子做出了一件手術服,這些東西今天自然派上用場。
“不用再去借你鄰居家的衣服了。”齊悅笑道。
“少夫人和阿如姐姐做什麽去啊?”站在廊下的鵲枝看着齊悅和阿如走出去,忍不住問道。
“少夫人的事,她不吩咐,做奴婢怎好過問。”阿好說道。
鵲枝知道她這是嫌棄自己多事了,笑了笑沒有再說這個。
“阿好姐姐,聽說你梳的好頭,教教我呗。”她笑着轉移了話題。
這邊阿如和齊悅出了門,便見到牆角蹲着個婦人,見阿如出來她面上松了口氣。
“快瞧瞧去,就在千金堂呢,那些大夫都救不得。”婦人一臉煞白的說道。
這是鄰居家的大嫂子,日常多托她照顧弟弟,阿如拉着她又哭又道謝。
“我以為他真的去鐵匠鋪子,沒想到是騙我,原來還和那些人混一起…”她哭道。
“年輕人叛逆期嘛,沒事沒事,先別說這個,快,救人要緊。”齊悅在一旁說道。
“是啊,大姐兒也別急,慢慢教。”婦人也不知道元寶是怎麽受傷的,人跑來說她就慌得去看了,然後急忙忙的過來尋阿如。
那婦人說着話就帶路,阿如和齊悅跟着,走出巷子一拐彎,便來到街上。
齊悅陡然僵住了身子。
街市的喧嚣場面熱騰騰的帶着新鮮的氣息撲面而來,這絕不是那些仿古明清街上能體會到的感覺,這裏的一切都是真實的,真實的讓人渾身起雞皮疙瘩。
“…上好的…”
“…瞧一瞧看一看…”
“聽說瑞祥齋來了新料子…”
“..小娘子…”
叫賣聲讨價還價聲說笑聲混雜在一起湊出鬧市歡歌,叮叮當當的是鐵匠鋪子,爆發出一陣陣叫好的則是茶寮裏獻給瞎眼的說書先生。
齊悅只覺得自己的身子都不是自己的,她跟着阿如穿行這其中,滿腦子都是嗡嗡響,目不暇接的看着擦身而過的行人,古色古香的店鋪。
這是真正的古代街市啊,看看這地面,這深深的車碾痕跡,可不是後世被圍觀的古跡文物,而是實實在在的踩在腳下….
齊悅只覺得一句話可以形容自己的感受,那就是一萬頭那啥在心裏狂奔…..
姐來到古代了,真正的古代,這腳下踩是千年前的土地…..
這感覺…..真是沖擊的人汗毛倒豎。
“就是這裏。”
也不知道走了多遠,聽到那婦人喊了聲,齊悅才從神游中回過神,擡手擦了下額頭臉上密密的汗,見自己站在一個店鋪前。
如同一路行來所見的那些店鋪一般,古色古香..呸呸..這時候要是見個歐洲風的才是見鬼了,齊悅自己忍不住咧嘴笑了。
她擡起頭目光落在門匾上。
千金堂。
阿如和那婦人已經奔進去了,屋內傳出阿如的哭聲,她忙收起視線邁進去。
堂內有很多人,或站着或坐着以及躺着的,但氣氛卻很安靜,除了傷者持續不斷的呻吟。
齊悅顧不得看一下這古代的醫院,也沒看屋子裏都是什麽人,反正在她眼裏就是一群古人,看了也不認識,直奔阿如而去,一看元寶果然胳膊上受了傷,不過還好,是另一條胳膊。
阿如又是難過又是氣,一邊哭一邊數落元寶,無非是怎麽又去打架之類的話。
“我沒事,姐你別管我,走啊走啊快走啊。”元寶掙紮要起身,一面大聲的喊。
但很快站在旁邊的兩人就伸手将他按住,瘦弱的元寶在這兩人的手下如同小雞崽子一般半點動不得,連聲音也喊不出來了。
“別動,小心血流的更快。”他們低聲說道。
阿如沒有懷疑,反而感激的看了眼他們。
“你是大夫?”
阿如聽到旁邊有人問。
“我怎麽是大夫?你們這裏的大夫呢,快給他治啊!”她聽到這話就更急了。
旁邊沒人回答她,齊悅已經走上前。
“天啊,難道連止血都不會嗎?”她皺眉說道,說着話動作利索的一伸手,“快,衣服,口罩。”
“還是讓這裏的大夫..”阿如的視線終于從弟弟身上轉開,她這才看到室內的人。
好多人.,自己身邊,櫃臺後,以及堂裏那背光的暗處都是人,.都是…男人…..
心裏咯噔一下,伸手就抱住了齊悅的手。
“他們能治的話還讓元寶流血流到現在?”齊悅問道,一面看四周的人。
胡三被身後的男人踹了一腳,顫巍巍的走出來。
“娘子…”他結結巴巴的說道。
看到他,齊悅和阿如恍然。
“又是你啊…”齊悅說道,一面看着大堂,“這是你的醫館啊?看上去挺氣派的,真是可惜…”
胡三知道她的可惜是可惜什麽,尴尬的扯了扯嘴角。
“是啊,真巧..”他結結巴巴的說道,額頭上汗珠滾滾,幹脆一彎身施禮,“還得有勞娘子了,小子無能…..”
“他不能治,咱們回家,回家去。”阿如慌亂的喊道,一面就去擡元寶身下的門板,“大嫂子,大嫂子幫幫我…”
“算了,來不及了!”齊悅說道,神色焦急,這要是再往家走要花費的時間太多,一面将放在一邊的包袱打開,周圍的人忍不住探頭看過來。
這些都是什麽啊….白色的布塊?
齊悅動作利索的罩上衣裳,戴口罩帽子。
“拿水來。”她說道。
其他人終于從最初的呆滞中蘇醒過來,然後第一個念頭便看向堂內的那幾個男人,在見到其中一個男人一擺頭之後,便有人依言去捧水盆,面帶驚異的送過來。
對于這些小動作,阿如一心在弟弟身上,齊悅正忙着拿出工具,誰都沒有注意。
“阿如,給他剪開傷口衣裳,準備清創,你們再準備水來,要燒開的水放涼,越多越好…”齊悅一面飛快的洗手,一面說道,随後啪的打開醫藥箱。
“小娘子,這..這是什麽啊?”站在最前邊的大弟子此時忍不住出聲問道。
帶着帽子口罩,只露出兩只眼的齊悅看了他一眼。
“藥箱。”她簡單的答道。
這邊阿如還在遲疑,被齊悅瞪了一眼。
“我給你說過什麽?動作要快,反應要快,大夫治病都是和死神賽跑,半點延誤不得。”她凝起眉頭,聲音加重說道。
齊悅并不是一個态度和藹的大夫,尤其是在一年的急診室輪崗之後,雖然那時她自己也不過是個剛畢業的學生,但對實習的學弟學妹們已經很嚴厲了,不過,這也沒什麽,她自己當初還不是被導師訓斥出來的。
阿如被她喊的一個機靈,忍住了眼淚。
齊悅沒有再說話,拿起剪刀剪開了元寶的胳膊袖,接下來的場面對于這裏的人來說有些熟悉了,因為方才那個胡三做過,只不過沒這個看起來…更狠。
看着那女人一次又一次的用水沖洗傷口,甚至還用手扒開血肉…..都忍不住打個寒戰。
“這..你這樣是…”見到新奇的診療方法,對于大夫來說都是無法抗拒的誘惑,當然,胡三來展示就是另外一回事了,畢竟外來的和尚會念經嘛,胡三嘛,他們太熟悉了,千金堂的學徒們也都忘了堂裏這些兇神惡煞,忍不住都湧上來,還有人亂哄哄的問。
“清創啊。”齊悅低着頭再次洗手,換手套,一面答道,“清洗幹淨了才能縫合傷口,要不然會感染的。”
“感染?清創?”大家更是一頭霧水。
“你..你真的要把傷口縫起來?”大弟子瞪大眼問道。
齊悅拿出針筒抽取麻醉藥,奇怪的器械動作又引得一片問詢。
齊悅嗯嗯哼哼的沒有回答,也沒法回答啊,這又不是一時半時能說清的,她不是老師,這也不是大學第一學期的課堂。
阿如已經不再抗議了,低着頭也洗了手,看着齊悅擺出針頭拿出線來,便忙主動的選了塊手術巾罩住元寶的胳膊。
這又引來一陣問詢,自然也沒有得到回答。
很快大家都停止了問詢,因為齊悅開始飛針走線,雖然跟日常縫紉衣裳的針動作什麽的完全不同,針也很奇怪,夾住針的工具更奇怪,總之什麽都奇怪,但卻真的是在胳膊上飛針走線,堂裏陷入一片靜谧,甚至連呼吸都停止了,所有人都瞪大眼不錯眼珠的看着這一幕。
“我就說這樣治的嘛..你們不信…還打我…”又窩回堂裏牆角那個黑臉大漢的腳邊的胡三委屈的只想流眼淚,嘟嘟囔囔的說道。
然後他察覺一道黑影罩住他,胡三只當又要挨打了,忙抱住頭,卻并沒有拳頭落下來,他松開手,看那個一直坐着的面帶笑意手起刀落砍人的男人走向堂中。
但願他不打女人…..胡三心裏祈禱。
齊悅縫完最後一針,用消毒紗布蓋上傷口包紮了起來。
“好了,這次的傷沒有上次重…不過,性質可是比上次嚴重。”她對着元寶說道,故作嚴肅,“你把你姐姐吓壞了,不是說好了不去打架的,男子漢大丈夫,說話怎麽不算話?”
元寶漲紅了臉,要說什麽卻說不出來。
“他沒事了,不用按着了。”齊悅看一直站在旁邊的兩個男人,說道。
這是這藥鋪的人吧?為了怕傷者掙紮所以才按住傷者的,果然是藥鋪專業人士多,都不用她吩咐,只是這個大夫技術差點….
那兩個男人看了她一眼,然後向她的身後看了眼,在得到首肯後,松開手站開了。
“咱們快回去。”阿如忙去攙扶元寶口中說道。
“別急着走啊,這邊還有個傷者沒治呢。”有男聲忽地說道。
“姐,快走啊,是他們砍傷我的.騙你們來治病….”元寶這時也終于能說話了,嘶聲喊道。
“什麽?”齊悅和阿如沒聽明白,但她們這時都轉過身來,然後就看到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杵在面前。
哎呦,齊悅只覺得眼一亮,帥哥啊,就跟從電視屏幕走下的古裝明星一般,瞧着五官,這身材,這氣勢…
但下一刻,她的眼便是一黑。
“世….世…世子…”阿如顫聲喊道,噗通跪下了。